第44章 新人進住
死後重生, 卻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人,若非親眼所見,她都不敢相信這種只出現在話本和戲劇裏的事, 會在她身邊發生。
所以, 陛下,你為什麽回來?你又是為了什麽而回來?是放心不下這大梁江山, 還是因壯志未酬而心有不甘?
只是,屬于穆元甫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呢……
她滿是遺憾地嘆息一聲, 而後翻開跟前的奏章,認真批閱了起來。
連翹回到宮中的時候, 已經過了将近小半個月,除了左手背上的撞傷外,其他外傷都好得七七八八了。
她淡定地迎着馮谕瑧的視線, 将自己受傷的原因再說了一遍。
馮谕瑧又如何會不知她在撒謊,不過也作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樣, 關心地詢問了她如今傷勢, 又囑咐她再好生歇息一陣子,不必急着回來當差雲雲。
連翹對答如流,謝過了太後的關心。
主仆二人均是微微一笑,同樣是滿臉的真誠。
坐在一旁“被迫”老老實實地認字的虎妞, 托着腮幫子望望馮太後, 又看看連翹姑姑,忽然插嘴:“你們笑得好假哦!”
馮太後與連翹姑姑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小姑娘。
“不是這樣笑的, 應該這樣笑……”小姑娘還擠眉弄眼地給她們示範了一下怎麽樣笑才不假,小模樣卻是滑稽得很。
一會兒又眨巴眨巴圓溜溜的眼眸,眼睫撲閃撲閃着, 見她們都望着自己,立即沖了她們揚了一個甜滋滋的笑容。
馮谕瑧啞然失笑,故意板起了臉訓道:“還不好好認字,若是認不完這五個字,今日份的桂花糖可就沒有了。”
虎妞哇哇大叫,迅速地翻開書頁,老老實實地開始認字。
連翹飛快地望了一眼板着臉教訓虎妞的馮谕瑧,臉上雖然帶着笑,可是心裏卻是一記‘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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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太後已經知道了穆元……不,周季澄的真正身份?
她思前想後,卻又找不到任何證據證實這一點。
她更深知自己此番算計許将軍與穆元甫之事,根本不可能瞞得了太後多久,但是她自己也早就做好了萬全之策,便是萬一太後問起自己此事,她也能完美地應付過去。
自得知周季澄實際上便是穆元甫之後,連翹最痛恨的便是,這輩子居然是她将那人送到了太後身邊。
若不是她從中插手,那‘周季澄’未必有機會可以出現在太後跟前。
只一會兒的功夫,小姑娘又擡眸,眼睛閃閃亮地望了過來:“姨母,待虎妞學會五十個字後,可以給周叔叔寫信麽?”
馮谕瑧有幾分意外,不過也沒有反對,只是取笑道:“可以倒是可以,哀家只怕等你學會五十個字之後,都不知是猴年馬月之事了。”
小姑娘氣鼓鼓地道:“虎妞很快便會學會了的!”
連翹只站在一旁沒有作聲,只是不動痕跡地注意着上首的馮太後,尤其是在虎妞提到周叔叔時的反應,見她神色如常,絲毫不像知道周季澄身份的樣子,一時也抓不準了。
罷了,知道不知道又有什麽要緊的,反正事情她都已經做了。
然而,她耐心地等待了數日,卻一直沒有等到太後提及此事。
她松了口氣,幹脆便抛開了。
半年之後,大梁與北夏在兩國交界之處開戰,大梁軍隊在初戰失利的情況下,又接連取得了三場勝利,并且殲敵數量一次又一次多,讓本想趁着上官遠重傷之際,趁機搶占幾座城池的北夏深感意外。
馮谕瑧看着定州的捷報,并沒有太大的喜色。
她很清楚,接下來,大梁與北夏之間的戰争會不斷出現,大戰估計暫且還不會有,但小戰必然是不斷的。
她翻看着捷報,取勝的三場戰争,主将均是上官遠麾下的得力将領,她派過去的許躍平,或為先鋒官,或為副将。
不過這也是她的意料當中。
她又拿起了許躍平通過其他渠道呈上來的密函——
“……初到定州,舉步維艱,諸将多言語相欺,刻意針對,尤以上官将軍為最,長史不辯不怒,淡然處之,久而久之,諸将深感無趣,遂以冷漠處之。”
“落馬坡之戰,長史進言,道北夏軍或行之策,上官将軍斥之……”
……
她合上了密函。
落馬坡之戰,便是大梁軍隊在首戰失利的情況下,取得的第一場勝利。事實證明,穆元甫在戰前對北夏軍戰略的分析,完全是正确的。
上官遠所取之策同樣可取,而且較之穆元甫之策更為穩妥保守。
這倒也不難看出,上官遠自傷後,行事風格便有所改變,一切以穩妥為主。
北夏軍再次退兵的時候,卻是又過了半年有餘。
這一次,馮谕臻卻毫不遲疑地下旨,着定州軍準備反擊,決意改守為攻。
早前大梁國庫空虛,為免加重朝廷與百姓的負擔,她才會傾向于‘守’。如今國庫漸漸充盈,兵力強盛,加之一再受到北夏軍挑釁,若不采取主動措施,一展大梁國威,那也着實窩囊一些。
前方戰事順利,連翹松了口氣,也終于将視線投向了空置已久的長明軒。
不管怎麽樣,太後的身邊都不能離了人侍候。常言道,陰陽調和,方為上策。早前政事繁忙,太後心憂定州局勢,她自然也不好提及其他事。
如今眼看着太後終于有了閑心,她自然也就得把長明軒的事提上日程。
苦了誰,都不能苦了太後。
既然打定了主意,她便稍稍給了永和大長公主與南安王一點暗示,那兩人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即隔三差五地往宮裏遞請安牌子。
自然,不管是哪一個,進宮的時候,身邊必定是帶着或一名或兩名美貌年輕公子。
“這回又是哪一府的要進宮請安。”這日,馮太後閑來無事,起了興致要與半吊子的虎妞對弈,見連翹又拿着請安牌子進來,随口便問。
“南安王妃進宮向太後請安。”連翹回答。
馮谕瑧笑了笑,并無不可地回答了句:“請她進來吧!”
見姨母正與連翹姑姑說話,虎妞偷偷将棋盤上某顆黑子移了個位置,末了又假裝若無其事地催促道:“快快快,該你下了。”
馮谕瑧轉過頭來,只望了棋盤一眼,便知道這虎丫頭作弊了,不過也沒有拆穿她,而是毫不留情地将對方趕盡殺絕。
看着虎妞輸了棋一臉的不開心,她施施然地啜飲了幾口茶水:“技不如人,輸了便是輸了,不高興也沒着。”
“你就不能讓讓人家呀!”虎妞噘起了嘴。
馮太後順手在她臉蛋上捏了一把:“沒讓你輸得太難看,便已經是讓了。”
說完,在連翹的侍候下淨過了手,便看到了邁進殿來的南安王妃。
自然也沒有錯過南安王妃身後的兩名俊俏公子。
待行禮過後,南安王妃謝過了太後賜座,落了座後,見太後的外甥女虎妞,正滿臉好奇地望着她帶來的那兩名公子,不禁笑道:“哎呀,不過一陣子沒見,虎妞又長高了這般多啊!”
小姑娘的注意力立即便被吸引了回來,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得意地脆聲道:“比壽康都高啦,很快便可以趕上晉誠了。”
南安王妃樂了:“哎呀呀,那可真是了不得。”
馮谕臻沒好氣地道:“若是少挑食些,說不定将來能有與晉誠同高的可能。”
小姑娘嘟嘟囔囔着,滿臉不服氣。
看到南安王妃帶着人進來的時候,玲珑便低聲吩咐了珍珠幾句,珍珠點點頭,上前來哄着小姑娘從殿內離開。
虎妞有點兒不樂意,不過見姨母也沒有讓她留下來的意思,唯有磨磨蹭蹭地跟着珍珠出了殿。
珍珠牽着她的小手,柔聲問她可想去找壽康公主玩,或者去禦花園抓蝴蝶,又或者別的什麽事。
虎妞眼珠子骨碌一轉,忽地脆聲道:“我要去演武場!”
珍珠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演武場上,小皇帝穆垣與幾位小王爺們正在練習射箭。
習武,也是他們每日的必修之課。畢竟太.祖皇帝武藝超凡,他的子孫們自然不能過于體弱。
虎妞跟着珍珠來的時候,正輪到莊王穆琮。
這一年多年,體型明顯又橫向發展了幾分的穆琮,雖然很認真地瞄準,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可最終箭卻是連箭靶的邊都沒有摸着。
虎妞在一旁咯咯地笑了起來。
衆人聞聲回頭,看到了樂得不可開支的小姑娘,穆琮憨憨地摸了摸後腦勺,只是笑了笑:“我射得不好,不怪菁予妹妹笑話。”
很快便要滿七歲的小姑娘,已經不允許他們再叫她虎妞。每回他們叫她‘虎妞’‘虎妞妹妹’之類的時候,小姑娘便學着姨母的模樣板起小臉,義正詞嚴地糾正他們,“我叫菁予,馮菁予!”。
小姑娘本就長得肖似馮太後,再一學着馮太後的神情動作,那真的活脫脫一個太後駕臨,小皇帝與小王爺小公主們還真被她給唬了一跳,不過到底還是喚起了“菁予”。
畢竟都長大了,再喊人家小姑娘的小名也不是很适合。
“就是因為你整日偷懶,不是吃吃吃就是睡睡睡,所以才會這般差,連比你還小的穆璟,都要射得比你好了,你丢不丢人?!”小皇帝穆垣瞪了穆琮一眼。
穆琮又摸了摸後腦勺,只是憨憨地笑,并不回嘴。
穆垣又瞪向還在樂着的虎妞∶“不準笑了!”
虎妞笑嘻嘻地朝他扮了個鬼臉,氣得他“哼”的一聲別過臉去,幹脆眼不見為淨。
她走過去,摸摸端王穆璟手中那把特制的小弓,一臉期待地問:“我可以射一下麽?”
“你?行麽?”穆璟一臉懷疑,不過還是把弓遞給了她,“你要試便試吧,不過我可事先說明,若是弄傷了自己,你可不要怪我。”
“怪你幹嘛,若真是弄傷了,也是我自己的事。”虎妞大咧咧地回答,接過小弓,又順手抽了一支箭,彎弓搭箭,居然還似模似樣。
“原來你學過射箭啊?”穆璟等人意外她的動作。
虎妞有點兒得意地晃了晃腦袋:“整日見你們練箭,見得多了,自然也就會了。”
說完,收起笑容,小臉繃緊,直視着箭靶的位置,手一松,小箭‘嗖’的一下便朝着靶心位置射了出去,而後在半路……掉落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只是個假把式!”穆璟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穆垣等人也跟着笑,連一向陰郁無甚表情的穆恂,臉上也帶着笑意。
還是小胖子穆琮厚道,替小姑娘挽尊:“菁予妹妹還小呢,力氣不大,射不到也是正常的。況且,她還沒學過呢,就能射得這樣了,若是學過練過,說不定還能百發百中。”
“還百發百中呢,就憑她?”穆垣嗤笑出聲。
虎妞瞪着掉落地上,離目标還有一小段距離的小箭,繃着小臉,好一會兒才發狠一般道:“總有一日我會射得比你們都要好的!”
穆垣愈發不屑了∶“放狠話誰都會,也不用說比朕所有人都好,只要你能贏得了穆璟,朕就承認你可以。”
“那你等着吧!”虎妞握了握小拳頭,眸光閃閃發亮。
她是要當大将軍的人,怎麽可以連箭都射不好!
接下來,她也沒有離開,只是老老實實地坐着一邊,托着腮幫子看他們練箭,在看到負責教導他們武學的先生不時指點幾句時,還豎起耳朵仔細地聽,小腦袋點得如同啄米的雞崽一般,看得周遭的侍衛們忍俊不禁。
一直到穆垣他們結束了今日的武學課程,小姑娘才依依不舍地跟着珍珠離開。
回明德殿的路上,虎妞搖着珍珠的手,蹦蹦跳跳,不時脆聲說着諸如“習武真有趣”“射箭真好玩”此類的話,還大聲地表示自己也要學,也要請姨母給她找個武功頂頂好的師傅教她。
珍珠笑着不時附和幾句。
途經長明軒時,忽見宮人搬着物件進進出出,瞧着似乎在重新布置着什麽。
小姑娘眼睛一亮,一把甩開珍珠的手,撒歡似的便跑過去:“是周叔叔回來了麽?是周叔叔回來了麽?”
已經榮升長明軒總管的劉公公笑着回答:“不是呢!宮人們重新布置,是要迎接新來的江公子。明日,江公子便會進住長明軒。”
虎妞呆了呆:“江公子是誰啊?”
“江公子是南安王妃舉薦進宮,将要侍候太後之人。”劉公公回答。
“可是姨母不是有連翹姑姑、玲珑姐姐,還有很多很多姐姐們侍候了麽?”小姑娘愈發糊塗了。
劉公公咳了咳,含糊地道:“江公子的侍候,與連翹姑姑、玲珑姑娘她們的侍候是不一樣的,是不一樣的……”
小姑娘不明白,只是知道長明軒很快便會有其他人來住,這也就意味着,她的周叔叔不會回來了。
她沮喪地垂着腦袋,不時踢着小石子,蔫蔫地道:“周叔叔就挺好的,為什麽要換其他人呢?”
這一個問題,劉公公便不敢回答了。
總不能說太後喜新厭舊,新人舊人更替頻繁實屬平常。
珍珠知道她與早前的玉人公子很要好,此刻長明軒即将迎來新主人,小姑娘估計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她正想着勸慰幾句,忽又見小姑娘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大人可真是麻煩!把小孩子都給愁壞了。”
珍珠沒忍住笑出聲來。
瞧這人小鬼大,倒打一耙的小模樣!
小姑娘不懂大人的世界,所以在給周叔叔的信中便再一次發表了這樣的感嘆。
遠在定州的穆元甫,這日照舊收到了從京城來的,厚厚的一封信函。
接到信的那一刻,他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也只有接到小縣主的來信,才見你臉上有幾分笑容。”許躍平見他這般模樣,笑着搖搖頭。
小姑娘的信,總比尋常的信函要厚得多,他只看一眼便知道此信必又是太後身邊那位小縣主的。
當真是奇怪得很,明明這位周公子容貌出衆,又得小縣主喜歡,太後素來也寵愛得很,怎的好端端的便被遣到了定州來。
再讓人吃驚的是,便是離京的那一日所發生之事。他很确定,當日将自己支開的,必是宮裏的人,但後來卻沒有任何人追究此事。
便連眼前這位最大的苦主,幾乎丢了大半條命,手指還被切了一根,可亦沒有追究半分。
他還記得那日見到躺在馬車上,已經沒有任何反應的“血人”,幾乎都認不出這血人便是那玉人公子周季澄。
可此人明明瞧着文質彬彬,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可居然還是個硬漢子,受了那麽重的傷,大夫替他處理傷口的時候,他一介武夫都有點受不了那種痛楚,可此人愣是哼都不哼一聲,硬生生地挺了過來。
那時候,他便對這人刮目相看了。
難怪敢離開京城那個安穩富貴窩,跑到定州這鬼地方來。
穆元甫垂眸。
若說這世上還有誰會這般惦記他,也唯有那個孩子而已。
他頭一回接到來自京城的信函時,還在養着傷。拿着那厚厚的信封那一刻,他還有點不敢相信。
看着信封上那歪歪扭扭、碩大無比的“周叔叔親啓”,他的眼睛不知不覺便紅了。
是虎妞的信……
他沒有想到那般小的孩子會給他寫信,她甚至連字都認不得幾個,更不必說要寫了。
他小心翼翼地拆開了信封,取出裏面厚厚的一疊信紙。
初學寫字的小姑娘,雖然每張紙的字數少得可憐,不過每一個字都寫得無比巨大,再加上或大若小的墨團,讓整張紙看起來滿滿當當的。
當然,由于識字不多,一張紙上,總會配有幾幅“圖”,并且圖總是比字要多,又或是幹脆畫個圈圈表示不懂的字,讓他連蒙帶猜,好歹将信上的內容猜了個七七八八。
虎妞識滿了五十個字後,馮谕瑧便踐行了諾言,允許她給遠在定州的周叔叔寫信。
虎妞興奮地讓珍珠幫她準備筆黑紙硯,興致勃勃地給周叔叔寫信,哪想到剛一提筆便卡殼了∶“姨母,周叔叔的叔字怎麽寫?”
馮谕瑧随手教了她。
不過片刻的功夫,小姑娘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非常非常惱的常字怎麽寫?”
馮太後耐着性子又教了。
再過得片刻功夫,小姑娘又叫∶“不跟你玩了,這跟字怎麽寫?”
馮太後深深地吸了口氣,再一次教了她。
畢竟孩子肯主動認字總是好事。
小姑娘又又嚷着∶“吃得飽飽的,飽字怎麽寫?”
馮太後終于不耐煩了,命令連翹把她扔了出去。
虎妞委委屈屈地抱着未寫完的信,努着小嘴回了自己屋裏,歪着腦袋瓜子想了一會兒,把不認識的字都畫畫代替,若是連畫都畫不出來,幹脆就畫個圈,反正周叔叔那麽聰明,肯定可以明白她的意思的。
她捂着小嘴直樂。
她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馮谕瑧拿到小姑娘寫好的信時,額頭上的青筋都快跳起來了,她深呼吸幾下,還是将那厚得實在過分的信函扔進了送往定州的函件中,讓人送到了穆元甫手上。
而穆元甫,也嘗試着給小姑娘回信,結果發現小姑娘确是可以順利收到他的信件,并沒有人阻止他與小姑娘聯系,故而一大一小便正式開始通過信件交流。
如今,小姑娘的字已經寫得比以前好多了,雖然還會有不少“配圖”,但總算是字比圖多,圈圈也越來越少,便連紙面上的墨團也少了許多。
孩子的确是進步了放多。穆元甫滿懷安慰。
只是,當他看到信中某一段的內容時,臉上的笑容便凝住了,窗外的風吹進來,竟然把他手上的信都吹掉了。
見他似乎呆住了沒有反應,許躍平順手幫他把掉在地上的信紙撿起來,不經意間看到上面一段歪歪扭扭的字——
“……有個叫江公子的,圈圈到長明軒住啦!劉公公說他也是圈圈候姨母之人。哼,明明長圈圈還沒有周叔叔好看嘛!大人真是好圈圈煩啊!真讓孩子圈圈圈圈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