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只能是哀家的

他訝然。

太後身邊又有了新人?

不過這也沒什麽好意外的, 從周長史離宮至今,已經過去了一年有餘,太後又得新人自然沒什麽好奇怪的。

“周長史, 你的信。”他将信紙遞還穆元甫。

穆元甫定定神, 勉強笑了笑:“多謝将軍。”

營中還有事要處理,許躍平也沒有久留, 很快便離開了。

穆元甫仍坐在原處,拿着那封信出起神來。

又有了新人啊……這, 其實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大梁鼓勵寡婦再嫁, 而在世人眼裏,太後縱使再尊貴,也依然是個寡婦, 便是再嫁也沒有什麽可以指責的。

他只是心裏有點兒難受,因為很清楚那個人已經不再屬于他了。

餘生, 他只能以一個臣子的身份, 仰望高高在上的她,為她,也是為大梁,拼盡自己的每一滴血, 把她推上最高處。

僅此而已。

由南安王府舉薦的江公子進宮後, 虎妞一溜煙跑去長明軒,打算親眼看一看,這位新來的江公子長得什麽模樣, 為什麽姨母會讓他住了周叔叔的地方。

正在安排差事的劉公公只覺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什麽從眼前跑了過去,他眨了眨眼睛, 又揉了揉,沒有發現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清清嗓子,又繼續開始分派差事。

虎妞踮着腳尖,扒拉着窗棂探出半個腦袋往屋裏瞧,果然看見一名身着靛青色長袍的年輕公子在屋裏收拾。

那公子背對着她,故而她一時也瞧不清對方容貌,不過也不妨礙她拿之與周叔叔比較。

“長得還沒有周叔叔高呢!”她嘀咕着,又把腳尖踮得更高,眼巴巴地繼續瞧着那江公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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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江公子緩緩地轉過了身,小姑娘也趁機看清了對方的容貌。

“什麽嘛,長得也沒有周叔叔好看。”小姑娘有點兒嫌棄。

還沒有周叔叔好看,怎麽能到姨母身邊侍候呢?

江公子轉過身來的時候,便對上了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那雙眼睛裏充滿着好奇,長長的眼睫如同蝶翼一般撲閃撲閃着。

他微微一笑,知道這小姑娘必定是明德殿的那位小縣主,也只有這個深受太後寵愛的小姑娘,才敢這般溜過來。

“小縣主不進來坐會兒麽?屋裏有桂花糕,還有雲片糕。”他柔聲邀請着。

虎妞本不想理他,不過轉念一想,又改變了主意,動作相當熟練地爬上了窗臺,而後又扒拉着窗棂跳了進屋。

江公子見狀有點兒好笑,這動作利索得,一瞧便知道常作這樣之事。

果然不愧是太後最寵愛的孩子。

他連忙拿來幹淨的布巾,濕了水再擰幹給小姑娘擦手。

虎妞歪着腦袋瓜子瞅了他半晌,還是覺得他沒有周叔叔好看。

不過她也知道這樣的話可不能當着人家的面說,故而只是抓過一塊桂花糕往嘴裏塞,不時偷偷瞅一瞅對方。

江公子見小姑娘長得玉雪可愛,瞧着也是乖乖巧巧,縱使方才見識過她爬窗的本事,也忍不住對她生出幾分喜愛來。

“慢點吃,小心噎着。”

虎妞又一口咬掉一塊雲片糕,腮幫子都被塞得鼓了起來。

可不是她要吃這般多的,是江公子硬是要請她吃的,而她不過是拗不過對方的熱情。

對,就是這樣,哪怕姨母知道了,也說不出她的錯處。盛什麽難卻嘛!

咽下最後一塊糕點之後,她拍拍鼓囊囊的肚子,從椅上跳了下地,望着依然笑得溫和的江公子道∶“謝謝你的點心,我很喜歡。不過,我還是決定不要喜歡你。”

江公子并不惱,只好奇地問∶“這是為何?”

“因為如果我喜歡你的話,那就沒有人喜歡周叔叔了。反正現在很多人喜歡你,我就不湊這熱鬧啦!”小姑娘用力點了點頭,以強調這番話的重要性,末了再揮揮小手,“我走啦!”

說完,又一陣風似的跑了個沒影。

江公子看着那來無影去無蹤的小身影,啞然失笑。

周叔叔,便是那一位玉人公子周季澄吧!早就聽聞小縣主與周公子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親近,如今看來不假。

都離開宮中一年有餘了,宮裏還能有這般小的孩子惦記着,周公子也算是頗有成就了。

想想之前的鳳公子與其他四位公子,走了便是走了,誰還會惦記呢!

他不禁感嘆。

剛分派完差事的劉公公忽地見一個小身影從屋裏跑出來,認出是小縣主,頓時納悶不已。

小縣主什麽時候來的?怎的身邊也沒有人跟着侍候?

可不等他叫住小姑娘,虎妞已經跑了出門,瞬間便沒了身影。

當晚,馮太後駕臨長明軒,見各處均已是煥然一新,絲毫瞧不出上一任主人留下的半點痕跡,不禁朝着劉公公贊許地點了點頭∶“布置得不錯。”

劉公公誠惶誠恐地謝過太後誇獎,只道是奴才們的本分,不敢受雲雲。

自有宮人奉上香茶,馮太後又溫和地詢問了江公子幾個純屬客套的問題,見對方不卑不亢,對答如流,微微笑着點了點頭。

“有件事,還請太後寬恕。”

馮谕瑧意外:“江公子請講。”

“文瑞初進宮中,不知太後曾有命,限制小縣主每日食用甜品數量。偏巧晌午過後,小縣主曾至長明軒,文瑞見小縣主活潑可愛,一時心中歡喜,便請小縣主多食了幾塊糕點。”

馮谕瑧聞言只是笑了笑:“江公子何錯之有?若硬要說錯,錯的也只是那貪嘴的丫頭。倒是那虎丫頭整日跑跑鬧鬧,沒個安份時候,若中驚擾了江公子,倒請江公子多寬恕才是。”

江公子連忙起身,拱手道:“不敢擔太後此言。”

二人就此略過此事。

江公子自然也更加清楚了太後對小縣主的寵愛,愈發不敢慢待。

半晌之後,連翹端着一碗藥進來,他也不敢問是什麽藥,二話不說便接過一飲而盡。

連翹見狀也沒有解釋的意思,端着空空如也的碗便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身後的門合上的那一刻,連翹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一切終于回到了正軌。

這才是太後應該享受的最基本待遇。

将空藥碗随手交給了一名宮女,她背着手,踏着滿院的月光緩步而行,感覺微涼夜風輕撫面孔的舒适惬意。

太後身邊又有了侍候之人,定州形勢持續穩定向好,雖與北夏還沒到生死相搏的時候,但如今大梁氣勢漸強,國力逐漸強盛,假以時日,不愁不能将北夏納入大梁版圖。

而遠在定州的那個人,這輩子都只能為大梁鞠躬盡瘁,為扶持太後死而後已,若敢有半點異動,她安排好的人,自然會毫不猶豫地取下他的項上人頭。

至于後宮當中……連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意。

若個個都安安份份,她自然允許她們壽終正寝。否則,她也不介意以實際的行動,讓她們更深地認識到,如今宮中到底是誰在作主!

江公子原以為小縣主還會如上回那般跑到長明軒來,卻發現小姑娘一直沒有再來,便是偶爾他奉旨到明德殿去,也甚少可以見到她。

後來方得知,小姑娘已經開始接受啓蒙教育了,每日既要跟着先生讀書認字,還要跟着師傅練習武藝,再不能像以往那般,滿座皇宮地亂跑。

自上回跑去看穆垣等人練箭後,虎妞記住了他們上武課的時辰,每日估摸着到了穆垣幾個上武課的時候,便一溜煙地跑過去——蹭課。

她也打擾人,就捧着臉蛋乖乖地坐在一旁看,最多也不過是在看到有人鬧笑話時,毫不留情地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直笑得對方鬧起了大紅臉都停不下來。

她可不會管鬧笑話的是小胖子穆琮,還是小皇帝穆垣,又或是穆恂與穆璟中的某一個,反正就是一視同仁,該笑話的就笑話。

被小姑娘笑話了幾回,不管是穆垣還是其他三位,上起課來都格外認真,練習起來都分外努力。

畢竟誰也不想被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瘋丫頭取笑,那也忒丢臉了些。

穆垣倒是想趕小姑娘走,只是虎妞臉皮厚得很,硬是裝作聽不懂他的話,而他又不好明言趕人,唯有一陣氣結,最終還是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教授他們武藝的師傅對小姑娘的到來倒是歡迎得很,有小姑娘在旁看着,他教授起來都輕松不少。

這日,馮谕瑧叫住了又欲跑去演武場的虎妞,喚了她到身邊來,正式通知她:虎丫頭,你要去上學了,不能再野了。

虎妞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地問:“真的麽?也會有武課麽?就跟陛下他們一樣的武課。”

馮谕臻深深地望着她,不緊不慢地回答:“你若是想習武,哀家自然也可以為你安排。只是,一旦開始了,哀家便不會允許你中途放棄。”

“我想我想我想!我也要習武,要學射箭,要學舞劍,還要學好多好多功夫!”虎妞高高地舉起了小手,滿臉興奮。

馮谕臻颔首:“既如此,哀家便幫你準備好一切,只要你不後悔便行。”

“不後悔不後悔,才不會後悔呢!姨母你真好,虎妞最最喜歡姨母了!”小姑娘撲到她懷裏,撒嬌地蹭來蹭去,甜甜地說着。

馮谕瑧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居然還自動要求增加課業,到底還是年輕啊!不知世間險惡。也不看看穆垣那幾個,每日被課業整得死去活來。

尤其是穆垣,身為皇帝,要學的比他幾位兄弟更要多,除了兄弟們一起上的課之外,還要額外跟着先生學習。

也好,孩子都這般積極主動地要求增加課業了,大人又怎麽能不達成心願呢!

自此,虎妞便結束了在宮中四處溜達找樂子的日子,正式開啓了她的求學生涯。

至于不久之後出現的撒嬌耍賴哭訴課業太多的情況,馮太後完全置之不理,甚至還威脅她,鬧一回加一門課,把她吓得麻溜走人。

虎妞開啓求學生涯後,以親身經歷,明白了一句真理——自作孽不可活。

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又不敢再去找姨母哭訴,便将所有委屈與不滿寫到了信中,悉數告訴了她的周叔叔,好讓周叔叔明白,她如今過的是什麽水深火熱的日子。

當然,對自己一力要求上的武課,小姑娘倒是喜歡得很,雖然辛苦,但她硬是咬牙堅持了下來,讓一直想要看她笑話的穆垣等人失望不已。

遠在定州的穆元甫知道小姑娘在習武,便也在回信中加以指點,為讓小姑娘更易于理解,他還認真地畫了圖。

好在以前在永和大長公主府的時候,為了能與原身,周季澄更相像,他也努力學過一段日子畫畫,雖然畫技難登大雅之堂,但簡單地畫幾筆,讓小孩子看得懂還是可以的。

京城中的虎妞收到這些畫自然愛不釋手,愈發喜歡在信中與周叔叔說些習武的事了。

只是穆元甫很快便沒有辦法及時給她回信,因為在經歷數不清多少次小戰後,大梁正式與北夏交戰。

這一回,不是為了震懾,也不是反擊,而是涉及生死存亡的正式交戰。

如今,大梁國富兵強,從周邊各國遷居大梁境內的百姓更是數不勝數。人口激增,帶來的是勞動力的大幅增長。

加之大梁建國以來,天公作美,一直風調雨順,收成一年好過一年,各地原本空空如也的糧倉,已經堆滿了糧食,往往舊糧未消耗完,轉眼間,新糧便又能把倉庫堆滿了。

天時、地利、人和,樣樣齊備,馮太後便正式下旨,邁開了大梁欲一統中原的步伐。

馮谕瑧站在城頭,看着朝廷派往定州的五萬精兵漸漸遠去的方向,滾滾塵土中,高高豎起的大梁旗幟仍然十分醒目,正迎着風翻滾飄舞。

她突然生出幾分豪情來。

“連翹,你看,這萬裏江山,都是哀家的!”

在描繪萬裏江山,鑄就萬世基業的面前,那點兒兒女情長又算得了什麽!

連翹站在她的身側處,眸光晶亮,無比堅定地回答∶“是,都是太後的!将來,太後擁有的必會更多。”

馮谕瑧沒有再說話,只是微微側身,眸光投向了某個方向盤。

連翹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瞬間便明白她看的是父母長眠之地所在方向。

她亦不禁有幾分失神。

主仆二人怔怔地站在城牆上,誰也沒有再說話,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以及風吹動旗幟發出的撲剌剌響聲。

直到小姑娘那清脆的、帶着喘息的大叫聲傳來——“姨母……姨母……他們走……了麽?”

兩人回頭一看,便看到虎妞喘着粗氣爬上石級,急急忙忙地跑過來看大軍出征。

“嗯,走了。”

“啊?走了?!這麽快?!”虎妞大為失望,還不死心地直踮着腳尖,欲透過高高的圍牆往外瞧。

馮太後難得好心地一把把她抱了起來,指着大軍遠向的方向道∶“瞧,連影兒都看不到了。”

虎妞失望極了,一會兒又恨恨地道∶“都怪陶老頭子磨磨唧唧,拖了下課的時辰,耽誤了我的事。”

馮谕瑧順手捏了她臉蛋一把,教訓道∶“瞎叫什麽?什麽陶老頭子,陶先生可是有名的大儒,他肯教你,算屈尊降貴了,還敢老頭子老頭子的給人起混名。需知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給哀家敬着些!”

虎妞噘着嘴,揉了揉臉蛋,回答道∶“知道了知道了!”

好一會兒又嘟囔着“糟老頭子可是壞得很,沒叫他老壞蛋就是尊敬他了”。

馮谕瑧裝作沒聽到她這話。

她又如何不知那童心未泯的陶先生,最喜歡捉弄虎妞,每每把小姑娘氣得跳腳偏又不敢對他做什麽,只能私底下罵幾句糟老頭子出出氣。

時光荏苒,當虎妞已經可以從容應對陶老頭子的故意刁難時,已經過去了五年。

曾經帶着大白将軍耀武揚威的小不點,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五年內,大梁軍隊勢如破竹,屢屢攻克北夏城池,北夏在戰場連連失利的情況下,終于豎起了降旗,欲向大梁稱臣求和。

雙方擇定議和的時間,大梁使者傳達了馮太後之意——夏國皇帝去帝號,入大梁京城受封居住。

在宮中等待議和結果的夏國皇帝勃然大怒,堅決不受,議和一事徹底失敗,戰火再度燃起。

大将軍許躍平傳達馮太後旨意,率精兵十萬,全力向北夏發起了進攻。

而大梁京城內,十七歲的少年皇帝穆垣,他的親事終于被提上了議程。

“鄭太妃有意為陛下聘娶上官大人之女為後,陛下卻更屬意鄭姑娘,如今母子二人為着皇後人選僵持不下。”連翹一邊為馮谕瑧按捏着肩膀,一邊低聲道。

馮谕瑧輕笑∶“鄭太妃可總算是成長起來了,知道要用聯姻為自己添一分助力,不再執着于娘家侄女。”

“不過,上官良之女?她難不成還想着借此拉攏上官遠?”

連翹語帶嘲諷地道∶“想來确是這樣沒錯,只怕她最終的目的是兵權。上官遠畢竟是武将第一人,如今雖然被許将軍後來者居上,但在軍中的影響力還是不容小觑的。”

“鄭太妃想拉攏他是再正常不過,只是上官遠孤身一人,無妻無子,唯一的家人便只得兄長上官良,鄭太妃自然便會從上官良處入手。”

“只可惜啊!她當年一心想要提攜娘家侄女,卻哪裏料到,如今她的侄女成了她最大的阻礙。少年慕艾,那鄭姑娘又是個有手段的,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情分又深了幾分,陛下又豈會輕易放棄這位表姐。”連翹的語氣帶着幾分幸災樂禍。

“她會如願的,鄭姑娘必然會主動讓步,還會勸服陛下。”馮谕瑧斷言。

一個皇後之位,換得陛下的愧疚與“姑姑兼婆母”的滿意,給他們母子落下個識大體、懂事的好印象,便相當于在後宮給自己添了兩道護身符,将來的皇後也得讓她三分。

這筆買賣,怎麽算都不算吃虧。

相反,她若是執意不肯退讓,那便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連翹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只是,雖然上官良不足為慮,鄭家也更上不得臺面,但是陛下大婚之後,便會是親政,太後雖然大權在握,又正值壯年,但朝臣當中亦不是沒有支持皇帝的,屆時太後又打算如何應對?

不過一會兒,她便又坦然了。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這麽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歷過,還有什麽可擔心,可害怕的。

一切正如馮谕瑧猜測的那般,鄭鳳琪勸服了穆垣,鄭太妃心願得償,喜滋滋地到了她跟前,希望可以聘上官良大人之女為後。

馮太後含笑應允。

然而,聘上官氏為後的聖旨前腳剛到上官良手上,後腳上官良被貶官的懿旨便又到了。

上官良拿着來自太後的懿旨,臉色唰的一下便白了。

得知此事的朝臣亦是議論紛紛,有不少暗中支持皇帝的朝臣更是被這一棒子打醒了。

這麽多年來,馮太後從來沒有拂過陛下與鄭太妃面子,對那母子二人所作的種種決定亦從無不允,如今這一回驟然出手,他們才驚覺,只要太後不肯松手,這大梁的天便只能是她。

而又在此時,大将軍許躍平攻破北夏京城,北夏皇帝被迫***,北夏正式滅亡的捷報便傳回了京城。

一時間,舉國歡騰。

自然也沒有人敢再就上官良被貶一事置疑半分。

馮太後高坐正明殿上首,聽着那傳來的捷報,臉上的笑容怎麽也掩不住。

滿殿的恭賀聲中,她抽空瞥了一眼抿着雙唇臉色不佳的穆垣,又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所以,穆垣要怎麽做呢?是繼續乖乖做哀家手裏的傀儡皇帝,還是奮起一搏争一份前程?

她倒是希望對方選擇的是後一種,只有那樣,她才好有所行動。

畢竟,她打拼下來的一切,憑什麽交給一個資質平平卻又無比自大,便連一心為自己打算的生母死活都能不顧的混賬!

鄭太妃與宮中侍衛私通一事她早有耳聞,但從來沒有想過阻止。只是當鄭太妃有孕之事被連翹報到她跟前時,她還是有點兒吃驚。

這鄭氏心也太大了,竟然沒有想過保護好自己?

更讓她吃驚的是,同樣得知了此事的穆垣,卻瞞着鄭太妃,從外頭尋來了落胎藥,毫不猶豫地下到了鄭太妃的飲食當中,并且親自奉到了鄭太妃跟前。

對兒子毫無防備的鄭太妃,就這樣把落胎藥吃了進去,生生把那個還未成型的孩子打了下來,自此元氣大傷,落下了病根。

馮谕瑧輕撫着茶杯沿口。

哀家拼下來的一切,自然只能是哀家的。旁人若想要,只能祈求上蒼保佑,活得比哀家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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