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結盟
馮谕瑧想了想, 也就同意了。
她如今傷了腳,若是有個什麽,沒個幫手, 一時還真的應付不了。
見她沒有再讓自己去找鳳骅, 穆元甫便知道她是同意了自己的建議,略松了口氣。
他還真的怕她堅持, 因為若是她堅持,他根本拒絕不了。
他又望向她受傷的左腳, 略帶着幾分擔憂道:“太後的傷,只怕要早些處理。”
馮谕瑧略一思忖, 吩咐道:“你在這附近找些止血草來,哀家略略處理一番便好。”
曾經她也是經過無數次生死之人,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理傷口。
穆元甫領旨。
山坡下的止血草到處都是, 他只一轉身,便發現了不遠處的另一樹底下的止血草。
山風迎面吹來, 帶來陣陣舒适的涼意, 馮谕瑧取出帕子拭了拭汗,而後仔細地打量起四周環境,猜測着上官遠帶人尋過來的時辰。
此番最讓她感到意外的便是,上官遠居然會在她與穆垣當中, 選擇了自己。
穆垣私下給上官遠傳密旨, 命他秘密回京一事,她一早就知道了,并且也作了多番布置, 防的便是上官遠。
卻是沒有想到,上官遠最終卻沒有聽從穆垣旨意,轉而支持了自己。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不遠處正在摘着止血草的穆元甫。
難不成是他勸服了上官遠?她有些不肯定, 不過除此之外,一時又想不到別的原因。
她的眼神有幾分複雜。
這個人,已經有點不像她記憶中的穆元甫了。
這幾年他在邊疆經歷過的種種事,她都一清二楚,自然明白他能贏得将士們的承認,當中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
曾經的穆元甫能輕易做到之事,換成如今的周季澄,卻是舉步維艱,可他到底還是咬着牙關堅持了下來。
這個人,若是真心想要做什麽事,總是會想盡一切辦法去辦成。她當年會瞧中他,亦是被他身上這股韌勁所吸引。
“太後,可以了。”穆元甫捧着已經碾碎了的止血草到了她的跟前,遲疑片刻,道,“微臣鬥膽,請太後準微臣為太後上藥。”
馮谕瑧點點頭:“準。”
曾經的穆元甫是她的夫君,曾經的周季澄是她的情人,無論哪一層身份,都沒有太多的避嫌必要。
穆元甫這才半跪着小心翼翼挽高她的裙裾、褲腿。
皮肉被撕扯帶來的痛楚,讓馮谕瑧不自禁地縮了縮腿。穆元甫見狀,動作愈發放輕了幾分:“太後且忍一忍,待微臣把傷口清洗幹淨,再為太後上藥。”
他清洗傷口的動作不停,許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還故意引她說話:“此番太後提前讓人把縣主給帶走了,那丫頭事後想必得鬧一回。”
馮太後不甚在意地回答:“小丫頭仗着自己學了點三腳貓的功夫,素日裏便愛以大将軍大英雄自诩,若不提前把她弄走,事态還不定發展成什麽樣呢!至于事後,她愛鬧便鬧,哀家可不會慣着她。”
穆元甫輕笑:“依微臣看來,這天底下,最慣着縣主的,便是太後您了。”
沒有她慣着,又哪會有如今天不怕地不怕的瘋丫頭。
“周卿所言,難不成如今那瘋丫頭帶給哀家的種種頭疼事,都是哀家自作自受不成?”馮太後蹙眉。
穆元甫唇角微揚,百忙當中也不忘戲谑般瞅了她一眼。
他雖然沒有回答,不過表情卻表示了肯定的答案。
馮太後不悅地道:“瘋丫頭的性子乃是娘胎裏帶來的,與哀家可不相幹。哀家政事繁忙,可沒那閑功夫理會她。”
“太後說的是。”穆元甫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可手上動作也不停,閑談間,便已經利索地為她清理好傷口,簡單地敷上了藥草。
馮谕瑧斜睨了他一眼:“說起來,那丫頭倒肯聽你的話,也什麽都願意與你說。”
虎妞這幾年往邊疆送去的信,都會事先經她審閱,她自然也知道小姑娘在信上是如何向周叔叔告狀的。
穆元甫笑着道:“縣主不過小孩子心性,心思純正,雖是嘴上抱怨,但微臣還是看得出來,她最喜歡、最親近之人便是太後了。”
還是小豆丁的時候,一日至少有幾回會被太後姨母逗弄哭,可哪回不是轉眼間便又親親熱熱地去膩着對方撒嬌。
小姑娘的性子是有些不記打,可那也是因為她打心底便分得清,誰是真心待她好。
馮谕瑧嘴角勾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卻又飛快地掩了下去,言不由衷地道:“快不要提她了,愈發大了,這黏人的性子不但沒有改,反倒更厲害了,臉皮子又厚,趕都趕不走。”
她帶大的孩子,若是連她都不親近,那也着實失敗了些。
穆元甫沒有錯過她一閃而過的笑容,心中愈發歡喜。
“那是因為縣主親近太後呢!”
馮谕瑧一臉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難得能有機會與之獨處,穆元甫心中歡喜得很,又因為清楚似如今這般可以獨處的機會,日後想來不會再有了,故而愈發左一言右一語地引着她說話。
說的都不過是些不甚重要的小事,其中又多是與虎妞相關。聽着對方言語中對小姑娘的無奈,他不禁低低笑出聲來。
誰會想得到,大梁從來說一不二的馮太後,居然會拿一個小姑娘毫無辦法呢?
“……是太後,還有周大人!将軍,在這裏!”兵士的叫聲從身後不遠傳了過來,本欲再與她多說會兒話的穆元甫,暗地嘆了口氣。
這難得的相處時刻,就這般匆匆地結束了。
正這般想着,上官遠已經帶着人快步趕了過來:“臣上官遠救駕來遲,請太後恕罪。”
“上官将軍何罪之有,快快請起。”馮谕瑧道,又問,“着人四處找找,看鳳骅可還在。”
“回太後,臣已經将其擒獲,正待太後發落。”
馮谕瑧驚訝:“此話當真?”
“千真萬确。臣率兵前來救駕途中,遇上了正被追殺的他們,臣待他們鬥得個你死我活之際,來了個漁翁得利。如今,臣正命人看守着,待禀過太後之後再作處理。”上官遠沉聲回禀。
說起來也是湊巧,鳳骅滾落山坡之後,因擔心馮谕瑧安危,本想去尋找,卻不經意地發現與他們一同滾落下來的穆元甫,見有人已經尋了過來,他便決定不湊這熱鬧,還是先逃命要緊。
他特意從另一方向離開,打算避開追兵及梁國之人,先尋個地方安置下來再從長計議。只是他的運氣着實不怎麽樣,才沒走了多久,迎面便遇上了追殺自己的人。
對方的大刀就這樣直直地砍過來,避之不及的他差點就死于刀下,虧得有侍衛及時趕到,在千鈞一發之際把他給救了下來。
只是他卻沒有想到,好不容易擊退了追兵,轉頭卻又碰上了上官遠。
上官遠乃當世名将,武藝又高強,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的侍衛們又哪裏應付得來,沒一會兒的功夫,他便只能束手就擒了。
以其死于魏國追兵手上,倒不如落入馮太後之手,說不定還有生機。
得知鳳骅被擒,馮谕瑧心中一喜,正想要起身,左小腿便傳來一陣痛楚,虧得穆元甫飛快地把她扶穩:“太後小心。”
“無妨。”馮谕瑧擺了擺手,看看天色,再想想導致自己如今模樣的鳳駿,以及她原本的計劃,一時有些煩躁。
“哀家本以為,可以輕易說服鳳骅與哀家合作,卻沒想到……時間不等人,兵貴神速,若此番得不到鳳骅的配合,對付魏國之事,便只能緩一緩了。”說到這,她又有點不甘心。
“不如便由臣前去勸說勸說。鳳骅對魏國皇室恨之入骨,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可如今他卻遠在異國,又遭人背叛,身邊的侍衛們死的死傷的傷,只怕難以保護他安全回國。”上官遠沉思須臾,道。
頓一頓,他又補充道:“他的陣營中出了叛徒,一時半刻的,他只怕也難以分得清誰還忠于他,誰又起了二心,如今除了與大梁合作,也難有更好的辦法。”
馮谕瑧遂道:“如此也好,上官将軍便去試一試。”
上官遠拱手領旨,待将馮谕瑧安置在新布置好的馬車之後,才去見鳳骅。
穆元甫不放心馮谕瑧腳上的傷,親自把她背上了馬車。
“哀家不要緊。如今宮裏情況如何?”馮谕瑧擺擺手,問起了宮裏之事。
與上官遠一道前來的安副将禀道:“一切正如太後所預料的那般,陛下控制了皇宮之後,立即派內城衛将各府團團圍住,亦下旨禁止城中任何人進出,随即将目标投向了四營軍。”
“東營沈将軍閉營不出,南營伍将軍開營迎接,只是一直在打太極,并不曾給個準話,瞧着倒像是在拖延時間。”
“西營軍表面仍由瞿亭控制着。”
“北營衛将軍……激怒陛下,被殺。北營軍如今正由錢将軍掌控着與之周旋。”
“什麽?!”馮谕瑧大驚失色,“哀家不是說過,讓他們保存實力,靜待哀家旨意麽?衛卿他怎的就沉不住氣!”
穆元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他親自帶出來的将領,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枉死在他的兒子手上?
死了一名将領,馮谕瑧有些坐不住了,忽又見上官遠皺着眉頭回來,忙問:“如何?”
上官遠搖了搖頭:“臣慚愧,不管臣怎麽勸說,鳳骅都沒有給予臣半點回應。”
馮谕瑧秀眉擰得愈發緊了。
她實在想不明白,鳳骅為何就是不願意合作?難不成他想要保存魏國,自己當魏國皇帝,而不願将魏國納入大梁?
只不過,合作結盟本就是雙方有來有往達成統一意見的結果,他若有什麽想法什麽條件,大可以直說,如此不言不語,又或是擺出一副拒絕交談的模樣,着實令人費解。
一番計策竟然卡在了此處,她又是惱怒又是無奈,但更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再久候,她必須盡早返回宮中,否則,大梁必會出大亂子。
她沉下臉,吩咐道:“回宮!”
“太後。”穆元甫連忙上前,“不如由上官将軍護送太後回宮,微臣暫且停下勸說攝政王,若是事成,便由微臣與安副将護送攝政王回國,太後回宮之後再派人前來與微臣彙合。”
“縱是事情不成,也不會耽誤了太後回宮之事。”
馮谕瑧已經對鳳骅不抱希望了,不過見穆元甫執意再試,遂道:“一切便依周卿所言吧!”
上官遠從帶來的兵士中分撥了部分留下,穆元甫謝過了他,正欲轉身離開,卻又被他給叫住了。
“這些傷藥你拿着,不管事成與否,好歹把身上的傷清理清理。本就病歪歪的了,若身上又添了傷,豈不是更糟?”上官遠扔給他一包傷藥,頗為不悅地道。
穆元甫接過,道了聲謝。
馬車內的馮谕瑧,放下了窗簾。
原來他也受了傷……也是,他又不是曾經的穆元甫,自然也沒有屬于穆元甫的身手,又怎可能半點傷都不受。
目送着馮谕瑧的車駕在上官遠的護送下,飛快地往京城方向駛去,一直到再也看不見,穆元甫才問明了鳳骅所在之處,讓兵士帶自己過去。
被十餘名大梁士兵看守着的鳳骅,正席地而坐閉目養神,對自己的處境仿佛絲毫不擔心。
穆元甫來到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他這副如同老僧入定的模樣。
他也不在意,揮揮手讓看守的兵士們退得遠些,清清嗓子道:“萬太妃生前曾說過一句話,我原本不信,不過今日見鳳公子之舉,倒是相信了。”
鳳骅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望向他的眼神中帶着幾分疑惑。
“萬太妃生前曾言,風華公子也戀慕太後……”
鳳骅心口一緊,薄唇微抿,卻還是沒有說話。
穆元甫也不在意,繼續道:“我原本不相信,尤其知道鳳公子竟與穆垣聯手對付太後之後,就更加不相信了。若是鳳公子當真戀慕太後,又豈會做出傷害她之事?”
“那你這會兒又怎的相信了?”鳳骅終于開口。
“我仔細地回想了一番你此行所作所為。攝政王,你擄走太後,并不是想致她于死地,而是想折去她的羽翼,将她打落雲端,囚在身邊,讓她餘生只能對着你一個人。”
“也正因為此,你便不願與之結盟。你心裏很清楚,一旦失去了這次機會,太後的勢力将會越來越強大,普天之下,再沒有任何人可以掣肘她,你亦然。”
鳳骅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是的,他無法接受,無法接受她會越飛越高,越飛越遠,而自己,甚至還可能成為助她高飛,送她上青雲的一員。
他無法看着她被人欺壓,但也不願意看着她在權勢這條大道上越走越遠。那樣的話,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将會越來越遠,遠到餘生他都只能遠遠地望着她,甚至又如以前那般,眼睜睜地看着長明軒的人來來往往,換了一個又一個。
穆元甫也學着他的模樣席地而坐,望入他的眼底深處,低聲問:“你心悅她什麽?”
鳳骅沉默,良久,才喃喃地道:“我也不知道……”
待他發現時,她已經在心裏了,至于他心悅她什麽,他從來沒有想過。或許是初見時她騎在馬上的勃勃英姿,或許是她斥責自己不愛惜生命時難掩的幾分痛心,又或許是她在大軍得勝時毫不掩飾的明媚笑容。
穆元甫也沒有想要他的回答,只是嘆息一聲,道:“她本就已經在天上展翅高飛,無拘無束,你硬是折去她的翅膀,強留于身邊,那還是她麽?”
“一個只能倚仗你的寵愛生存,想方設法地讨你歡心,以你之悲為悲,以你之喜為喜,沒有自我,只能圍着你打轉的女子,還是你心悅的那個人麽?”
“你若喜歡的是這樣的女子,又何必執着于此。”
鳳骅呼吸一窒,神情有幾分恍惚。
他突然無法想像,原本滿身驕傲的女子,會放下身段去讨好一個男人,會只能倚仗男人的寵愛生存。僅是這麽一想,他便覺得難以接受。
“真正心悅一個人,會想方設法助她實現心中所願,拼盡全力助她上青雲……”他又聽到身邊的男子低低地道。
他下意識地揪緊了袖口。
他喜歡的女子,英姿勃勃,不讓須眉,有着能讓豔陽為之失色的明媚笑靥,能看透世間污濁的睿智眼神。她的心胸比男兒更廣闊,她的志向比男兒更遠大。
她本就是遨翔于天際,是他不知所謂想把她扯落凡塵。
他突然生出幾分慌亂來。
良久,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對着穆元甫的眼神,一字一頓地道:“你,也心悅于她。”
他的語氣相當的肯定,而對方顯然亦沒有否認的意思,而是點頭承認:“不錯,我亦心悅于她。”
他承認得如此幹脆,鳳骅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
半晌之後,他嘆了口氣,喃喃地道:“穆元甫,可真是個幸運之人……”
穆元甫沉默須臾,道:“不,他是個相當不幸之人。明明已經擁有了世間最好的,卻偏偏不懂珍惜,最終……”
“擁有過卻又失去了,比從來沒有得到過,要不幸多了。”
鳳骅愣住了,好一會兒才仿若自言自語般道:“是啊,穆元甫明明已經擁有她了,為何後來還會有其他女人呢?”
“不過是刻在骨子裏的那套三妻四妾論發作,覺得不是什麽大不了之事。大概,他一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穆元甫平靜地回答。
曾經的穆元甫,确實一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
鳳骅怔怔地望着他,好一會兒才帶着幾分茫然地道:“可世人都說帝後情深……”
他突然醒悟了過來。那樣驕傲的女子,真的能忍受與別的女子分享自己深愛的夫君?真的能做出在別人身上尋找死人影子這種事來?
此時此刻,他才發現,他或許從來沒有了解過她,哪怕他已經将她刻在心裏多年了。
***
馮谕瑧雖然同意穆元甫留下繼續勸說鳳骅,不過對結果卻不抱希望,只是沒有想到,不到兩刻鐘的時間,她便聽到上官遠前來禀報,只道周季澄周大人,與魏國攝政王求見太後。
她有些意外,不過還是吩咐暫停,等待着那兩人快馬加鞭趕上來。
須臾,鳳骅便闖入了她的視線當中。
“攝政王前來見哀家,可是改變了主意?”她率先問。
鳳骅眼神複雜地凝望着她,良久,才回答道:“是,本王答應你!待魏國那些所謂的皇室死盡死透之後,本王親自打開城門,恭迎大梁軍隊入城。自此,世間再無魏國。”
“好!事成之後,你便是我大梁的義陽王!”馮谕瑧眼睛光芒大盛,朝他舉高了手掌。
鳳骅抿了抿雙唇,緩緩地,卻又無比堅定地将自己的手掌覆了上去。
只聽‘啪’的一下擊掌聲,二人就此達成了盟約。
馮谕瑧正要縮回手,不料對方卻反手一抓,抓住了她的手。
“攝政王?”她狐疑。
鳳骅垂眸須臾,才迎着她不解的眼神,低聲道:“義陽王……便罷了,待事成之後,我想另提一個要求。放心,不會讓你太過為難的。”
馮谕瑧略一思忖便同意了:“好,哀家答應你。”
鳳骅‘嗯’了一聲,卻依然沒有松開她的手。
“攝政王。”
他暗地嘆了口氣,終于不舍地松開了那軟綿的手。
他不知道魏國等待着自己的會是什麽樣的結局,但是,只要他還有一口氣,便會拼盡全力完成他的承諾。
“此番先由周卿率三千人馬随你先行趕回魏國,稍候,哀家會令上官将軍率軍前與你們彙合。哀家在大梁京城,等候攝政王的好消息。”
鳳骅點了點頭,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一揚馬鞭,策馬而去。
穆元甫帶着三千人馬緊随其後。
馮谕瑧目送着他們遠去的身影,眼中閃耀着誓在必得的光芒。
片刻之後,她沉聲吩咐回宮,準備回去迎接屬于她自己的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