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分別(一)
最終紀雲川也沒有機會對紀羽說什麽話, 他本是想說些表明歉意的話,說說自己是沖動的,說說往後會更加公正一些看許多事。可紀羽并不給他這個機會,說完那些會後便離開了此處, 徒留紀雲川一人站在原地, 一時間尚有些回不過神。
待紀雲川回過神來,才回頭朝紀羽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也沒去注意周圍是否有人, 便轉身離開了此處。
而躲在暗處的人見紀雲川離開, 也抄小道跑了回去, 等着紀雲川過來尋他。
但紀雲川并沒有直接回他的住處去, 而是跑到了池子邊去透了口氣, 等到了入夜方才回到自己居住之地去。
一進門便看見阿爾斯蘭坐在那兒等着自己, 見他進來那神情仿佛看見了什麽寶貝, 逗得紀雲川都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從前還當阿爾斯蘭是白安的時候怎的不知那看起來沉默寡言的人恢複記憶後會變成這副模樣, 原以為人恢複記憶後會因想起許多經歷而回到一個複雜的狀态, 沒想阿爾斯蘭恢複記憶後竟是變得更不複雜了一些。
至少從前與白安交談的時候,紀雲川總覺得這人有些話是不會說的。但如今與阿爾斯蘭交談, 卻發現他似乎什麽都願意與自己說。
阿爾斯蘭站起身朝紀雲川走過來, 與他一同往屋內走去,又叫宮女上了茶, 才對他說:“一天不見你,這是做什麽去了?”
這樣的話自然是阿爾斯蘭故意問的, 也是為了叫紀雲川說起紀羽來,到時候他好對着今日他們所說之話添油加醋一些。
紀雲川也因阿爾斯蘭這話而動作一頓,随後唇角微微一勾,搖了搖頭, 只說:“沒事,只是出去走了走。”
阿爾斯蘭見紀雲川并不說自己見了紀羽,眼睛一眯,心中當即轉變了計劃,只說:“今日父皇叫我過去,還說大慶皇帝對我有些不滿 ,問我究竟做了什麽叫大慶皇帝心中不快的。”
這話讓紀雲川放下茶杯來,擡眸看向阿爾斯蘭,心中思緒打了個轉,問:“你父皇說什麽了?”
見紀雲川問起來,阿爾斯蘭只當是自己計劃成功了,便說:“自然是說大慶皇帝對我有諸多不滿,問我在大慶皇帝在的這些日子裏是不是惹到人家了。”
這話說起來也能說得通,紀雲川略一沉吟,想起今日紀羽那般模樣,心中也知曉不能多問,到時候只不過是多叫一個人覺得自己被針對罷了。
明明都将矛頭指向紀羽了,但紀雲川卻什麽多餘的話都沒有說,這讓阿爾斯蘭心中生出幾分疑惑來,卻又因為怕暴露而不敢多問。
紀雲川并不知曉阿爾斯蘭的小心思,只當他是真心被西涼皇帝多問了兩句心生惶恐,還出聲安慰了兩句,便叫他趕緊回去。
阿爾斯蘭也不想惹紀雲川讨厭,見對方這般說也不再多留,只說明日會再來。
可等到阿爾斯蘭走到門口的時候,卻想起什麽似的,轉過身盯着紀雲川看了一會兒,說:“徐川,你可以送送我嗎?”
這樣的要求對紀雲川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他便也沒有拒絕,只站起身與阿爾斯蘭一同走到了院門外。
阿爾斯蘭停住腳步,轉過身去面對紀雲川,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走近了一步,鼻子一酸便說:“我有些想母後了。”
紀雲川聽對方提起靜樂長公主,心中也多了幾分柔軟,任由對方這般靠近,又伸手抱住自己。他還如同老父親一般伸手拍拍他的背,安撫地說了一些話。
可此時此刻,他們遠處的昏暗地方,卻有人站在那兒将他們一同走出來又忽的抱在了一起的事情看了個清楚。
阿爾斯蘭瞧着差不多了,便松開了手,笑着看了紀雲川好一會兒,才與他約好明天見。
紀雲川也沒有答應下來,只叫他趕緊回去,随後便轉身回了自己屋內。
紀羽在西涼也不可能待太久,又是過了幾日之後,紀羽便要向西涼皇帝辭行了。
西涼皇帝自然是按着規矩留了留紀羽,二人又客套一番,才決定要離開。
不過,紀羽離開之前,倒還有一個人要見一見。
西涼皇帝不知紀羽要見的人是誰,本想叫紀羽說一說是何人,他來召見此人過來。可紀羽卻說不用,自己要親自去見他。
這樣的回答讓西涼皇帝警惕起來,不免對紀羽所見之人生出幾分在意。
可紀羽根本不打算說,他也沒有多問,只叫人跟着紀羽。
而紀羽則是孤身一人到了紀雲川所住的院子外,算着從前紀雲川習慣的時間,擡腳走了進去。
如紀羽所想,紀雲川此時此刻确是在屋內的,只是屋內還有另一個人,那就是阿爾斯蘭。
見紀羽進來,紀雲川愣了一下,随後站起身将阿爾斯蘭擋在了身後,警惕地看着眼前這本該回去收拾行裝離開的人。
“你就這麽護着他?”紀羽瞧見紀雲川的動作,眉眼帶上了幾分譏諷。
“他算來還是你表弟,你這般敵意做什麽?”紀雲川冷着臉看他,聲音中帶着濃濃的冷意,仿佛與自己說話的人并非什麽熟悉之人。
紀羽倒也習慣了紀雲川對自己的冷淡,但是對方這樣護着阿爾斯蘭,卻是叫他生出幾分酸澀之意來。
他肯放開手讓紀雲川走出去,卻不願意看到紀雲川身邊有其他人。
紀羽知道這樣很自私,可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想将紀雲川身邊那些明顯不安好心的人統統都推開。
“他是我表弟,對,他是我表弟。可他觊觎你,我便忍不下去。”紀羽眼中帶着厲色,看向阿爾斯蘭的時候更是譏諷地笑了一聲。
“忍不下去?你憑什麽忍不下去,你于我而言又是什麽人?你憑什麽幹涉我與朋友來往?”紀雲川也是嗤笑了一聲,随後眼皮一掀看向紀羽,“看來你說的放我走,不再如從前那般困住我,都是假的?”
紀羽十分怕紀雲川提起這個,即便他現在因阿爾斯蘭之事有些沖昏了頭腦,可還是因此找回了一絲理智。
他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我想說他确确實實對你有那份心思。”
紀雲川并不相信紀羽的話,如今對紀雲川來說,紀羽說的話那是一個字都信不得。
就在這個時候,被紀雲川拽着站在身後的阿爾斯蘭突然說:“徐川,他的眼神好可怕。”
紀雲川一直看着紀羽,自然也知曉紀羽那目光就像刀子一樣,恨不得在阿爾斯蘭身上留幾個洞。只是他還當阿爾斯蘭并不懼怕這樣的目光,一時間也在心中嘆息是自己疏忽了。
他轉頭安慰了阿爾斯蘭一番,随後又叫他先回去,還叫宮人都先出去,方才轉身再去面對紀羽。
其實紀羽今日來是想問問紀雲川願不願意先與自己回去,就住在盛京的宅子裏,至少也不必寄人籬下,也不必在外被李全昌追得四處逃竄。
可他一來便瞧見阿爾斯蘭在紀雲川這裏,想起那天夜裏瞧見的擁抱,自是心中一股怒火熊熊燃燒着,難以輕易熄滅。
“你究竟想做什麽?你嫌咱們這些人的事情裏邊牽連的人還不夠嗎?”紀雲川走向紀羽,他明白紀羽不會對自己做什麽太出格的事情,但那僅僅是他對冷靜時候的紀羽的了解。
“做什麽?我想帶你回去,想問問你跟不跟我回去罷了。誰知一來就瞧見他在你這兒,我一瞧見他我就想,想我要是就這麽走了,是不是下一回見你們都已經成親了。”紀羽咬着牙說了這些話,強壓着心底那股情緒,想要叫自己表現得不那麽極端。
可聽到這話的紀雲川卻是白了白臉,心中一股本已深藏心底的情緒湧了上來,他死死盯着紀羽,問:“你要帶我回去?你想要又一次把我軟禁起來,對不對?”
紀羽聽了這話,張了張嘴,剛想反駁,便聽見紀雲川又說:“你總是防備着我身邊的人,從前防備霍文遠,如今防備阿爾斯蘭。可他們都沒有你說的那種心思,對我有那樣龌蹉的心思的人就只有你紀羽!一直以來對我做出那樣惡心的事情的人只有你紀羽!”
這話到底是有些刺激紀羽,他突然就抓住紀雲川的手臂,紅着眼睛問:“那紀雲翰呢?他沒有對你起過那種心思嗎?”
提起紀雲翰,紀雲川更有得說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擡眼只看了紀羽一眼,便看向別處,說:“他,他若非你将我軟禁起來做……做娈寵,他又為何會起那樣的心思。紀雲翰他自始至終只不過就是想染指你的東西罷了,龌蹉,對他也龌蹉,但不是你這個大哥開了個一個好頭,他哪裏來的賊膽與色心做這樣的事。”
情緒激動之下,自然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無論是紀雲川還是紀羽,此時此刻都算不上是理智,自然是什麽胡話都能說。
然而沖突之下還有胡話嗎?
那到不一定,二人連那樣親密之事都做過了,情緒激動之下做些親密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紀雲川尚未平複心情的時候,紀羽忽的将他拽進懷裏,就着這個姿勢咬住了他的嘴唇,還一點點吻到頸側,手還往腰上放去,大有一種要與紀雲川行那般親密之事的架勢。
盛怒之下的親密之事确實別有一番趣味,但紀雲川這個時候根本就不想要做這種事,自然是排斥得不行。
不等紀羽對他再做別的事,便被紀雲川狠狠甩了一個巴掌,随後又是一陣劇痛傳來。
紀雲川竟是不知何時掏出了一把匕首,就這樣捅了紀羽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物理了一下,下次再找機會,老是捅他感覺傷害沒有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