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變故(一)

送走紀羽之後, 紀雲川又回到了原先的住處,正好見到不知何時就等在此處的阿爾斯蘭。

“徐川,你終于回來了。”阿爾斯蘭看見他的時候眼睛亮了亮,快步走過來牽起他的手往裏走, “你說你去送他幹什麽, 我看他那日那般的兇,想來對你是很不好的。即是對你不好, 那送他做什麽。”

紀雲川品着阿爾斯蘭這話, 擡眸盯着他的後腦勺看, 總覺得有哪裏是不對勁的。但便是不對勁, 面上紀雲川還是先選擇回答了阿爾斯蘭的話:“世上不是非黑即白的, 我與他的關系十分複雜, 愛恨交織, 剪不斷理還亂。我……我與他之間, 是說不清楚的, 你不明白。”

阿爾斯蘭背對着紀雲川往前走, 紀雲川自然瞧不見在自己說這話時阿爾斯蘭的神情變得多麽的可怖。

因着這話,阿爾斯蘭幾乎确定紀雲川對紀羽至少還是有感情的, 無論那感情是恨還是愛, 或是旁的更加複雜的感情。

這樣的認知讓阿爾斯蘭心中燃起妒火來,讓他對紀羽更是嫉妒得發瘋, 讓他難以對好不容易看中之人竟與他人糾纏不清這件事釋懷。

阿爾斯蘭難以釋懷,所以他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不過, 他尚且是個皇子的時候到底什麽都不好去做。

沒關系,他很快就不會是皇子了。

阿爾斯蘭心中咀嚼着紀羽的名字,随後在心中念了一句。

定要叫你此番來西涼的努力前功盡棄。

紀羽回到盛京之後又叫太醫幫自己看一看傷口,稍微問了一些該注意的事兒, 便轉身離開盛京去對付李全昌了。

至于李全昌則是将目光放到了西涼去,他看着眼前正禀報的探子,聽他說紀羽住在西涼皇宮幾日,離開的時候竟是帶了傷,且紀羽離開的時候有個與紀雲川十分相像的人正為他送行。

李全昌眼珠子一轉,只問:“叫人去探了嗎?”

探子點頭,說:“但是根本進不去西涼皇宮,只一次成功進去了,卻在剛接近紀雲川的時候便被人殺了。”

紀羽的手能伸多長這一點,李全昌多少還是知道的。既如此,這件事便不可能是紀羽做的,而是另外的人。

只是這個另外的人究竟是誰,能夠在西涼皇宮特地保護紀雲川。

“屬下還查到,與紀雲川一同逃往西涼的那名男子其實是西涼嫡出的那位皇子。”探子又說。

“靜樂長公主的兒子?”李全昌眯起眼,嗤了一聲,他對紀家的人沒什麽好印象,即便靜樂長公主的人還不錯,他也将其視為仇敵。

既然是仇敵的兒子,李全昌自然不會手軟。

只見李全昌擡手按了按眉心,對身邊的收下吩咐了一句:“想個辦法殺了他。”

手下領命而去,只留下李全昌與那探子在此處,等着探尋消息的下一步部署。、

“他們西涼的皇子很多,死一個也沒關系。我想他們皇帝也不太願意讓一個有大慶血脈的皇子坐上皇位,即便那皇子是嫡出。”李全昌站起身來,抖了抖袖子,笑着說了這話。

“督主,可他們似乎學了大慶的嫡庶之分,學了個十二分,比咱們盛京那些個世家還要注重嫡庶之分。”探子猶豫了一番,對李全昌說了如今西涼的情形。

李全昌聽了只搖搖頭,看了探子一眼,說:“規矩是人定的,咱們需要的時候它便是規矩,若咱們不需要了,那它就是一張廢紙。”

這話讓探子愣在了原地,擡頭剛想說些什麽,卻見李全昌走到了門邊,打開門不知正看着什麽。

此時的西涼皇宮,紀雲川百無聊賴地看着一些西涼的書,看着上邊對上一任西涼皇帝學習大慶的記載,看得直皺眉。

一旁陪着他的阿爾斯蘭見他皺眉,眨了眨眼後才問:“徐川,你怎麽了?是這書寫了什麽讓你不高興嗎?”

紀雲川搖搖頭,将那書合上去放到一邊去,沒再打算看下去。随後他按了按眉心,方才看向阿爾斯蘭,說:“你們怎麽會将大慶的東西都學過來,我們的東西也不見得都是好的。”

阿爾斯蘭見他說我們,便明白在紀雲川心中大慶才是他的家,但阿爾斯蘭也願意因此去放棄什麽。阿爾斯蘭還一遍遍告訴自己這并沒有什麽,告訴自己這一切只是紀雲川還沒有對自己生出什麽感情來。

若紀雲川對他生出感情,一定會為了他留下來的。

至于紀雲川說的那些,什麽學大慶的好東西壞東西。

大約是說嫡庶之分,說庶子被壓得十分難以生存,說嫡子因此耀武揚威仿佛已經當上了皇帝。

這樣的事究竟好不好,在阿爾斯蘭這個嫡子看來定是好的。

他本就是受益之人,又怎麽會為了些與自己不相幹的人去叫自己過得不如從前呢。

可這樣的想法似乎不被紀雲川喜歡,阿爾斯蘭便也沒有說出來,只是在紀雲川一邊按眉心一邊時不時說這些話的時候附和兩聲。

至于到底會不會因紀雲川不喜而去改變,他才不會那麽傻呢。

紀雲川根本就不知道阿爾斯蘭在想什麽,他也不知道阿爾斯蘭其實對這件事是有自己的見解的。他瞧着阿爾斯蘭附和,只當對方是因為自己在說才敷衍兩句罷了。

想着也不好總是說對方不感興趣的話語,紀雲川也不再提這些,只問起他往後的打算。

“往後的打算?”阿爾斯蘭眨了下眼,垂眸不知想到什麽,突然笑起來,“想跟你一起走遍全天下。”

紀雲川聽到這話,不禁想到從前說要走一走大慶河山的自己,略微瞪大眼後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态,連忙別開眼去裝作什麽都沒有。

阿爾斯蘭自然是瞧見了,但如今他不想将紀雲川吓得逃跑,便只能先哄住紀雲川,好叫紀雲川在他成功的時候還留在此處。

到時候,到時候他就直接讓人來封紀雲川為皇貴妃。

先帝将大慶的東西幾乎都挪到了西涼來用,阿爾斯蘭也聽說在大慶這皇貴妃位同副後,自然是極為尊貴的。

他本是要将皇後這個位置給紀雲川的,但他思來想去發現當西涼皇帝那還要娶西涼貴族家的女兒做皇後,根本沒辦法将位置留給紀雲川。

即是如此,那給個位同副後的皇貴妃也是好的。

想來紀雲川發現自己又能住在皇宮裏邊錦衣玉食當個金尊玉貴的人,定然是歡喜的。

如此想來,阿爾斯蘭對不久之後的行動也有了期待,看向紀雲川的眼神仿佛對方已經是自己的所有物,竟只是稍加掩飾那其中占有,仿佛根本不怕叫紀雲川看出來一般。

到西涼來本是想要一個安安穩穩的環境給自己等大慶的安定,紀雲川是這樣想的,也想阿爾斯蘭是他可以信任的朋友,想來待在朋友家裏是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

可誰也沒想到,變故竟然來得那樣的快,阿爾斯蘭也并非紀雲川想象中的那樣。

紀雲川看見的阿爾斯蘭是白的,實際上的阿爾斯蘭裏裏外外都是黑的。

黑透了,比紀羽還要黑一些。

便是紀羽也不會對自己的父親那般殘忍,可紀雲川卻跟着被逼到金殿前觀看的宮人們一起,目睹了阿爾斯蘭将西涼皇帝活生生砍斷四肢,又在西涼皇帝的尖叫之中捅了好幾刀,最後将腦袋砍了下來。

紀雲川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地看着那持刀的阿爾斯蘭,不敢相信地看着那臉頰上濺了血、殺了親生父親還笑得極其歡樂的阿爾斯蘭。

他依稀記得不久之前阿爾斯蘭還像一個沒長大的弟弟那般向他抱怨父皇似乎真的更偏愛弟弟們一些,還紅着眼睛對他說夢見了靜樂長公主。

可眼前的阿爾斯蘭與記憶之中的阿爾斯蘭卻怎麽都沒辦法重疊。

這不禁讓紀雲川想起西涼的那些巫醫,會不會是當時找回記憶時出了什麽差錯,才有今日的阿爾斯蘭。

突然,紀雲川周圍爆發出一陣陣尖叫聲,将他強行從思索當中給拽了出來。

而他這樣一擡頭,卻剛好看見阿爾斯蘭提着刀朝他走來。

人群在他身旁四散開,仿佛他與阿爾斯蘭是什麽瘟神一般地躲到了更遠的地方。但四處逃竄難免逃得太遠,叫守在四周的士兵一個拔刀,便将竄到範圍之外的宮人斬殺在了此地。

“你一直都在騙我,對不對?”紀雲川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想什麽大場面自己沒見過,如今此景恐懼與驚訝倒不如将精力用來對付阿爾斯蘭。

“怎麽能是騙,我只是不想叫你瞧見我不好的模樣,要是将你吓跑了又該怎麽辦。”阿爾斯蘭笑得帶上幾分瘋狂,走到了紀雲川身旁才收刀入鞘,讓紀雲川看着那帶血的刀是如何收進去的,還特意将刀遞給了他。

此舉引得紀雲川蹙眉,有些不解地看向阿爾斯蘭。

卻見阿爾斯蘭臉上笑意更濃,扯過他的手摸一摸那刀鞘,低下頭看了看,說:“我前些日子看了本話本,學了些新的話好對你說。”

聽到這裏,紀雲川已經知道後邊的話沒有聽下去的必要了。

可阿爾斯蘭還是堅持要說,他說:“你是我的刀鞘,紀雲川。”

聽到對方喊出這個名字,紀雲川瞪大雙眼,心中如同擂鼓一般,又不知為何帶出了陣陣發慌。

作者有話要說:  阿爾斯蘭大概率會死(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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