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廿回
暗器劃破空氣,打着旋兒的飛入夜色裏,“咚”的一聲,好似撞到了什麽東西,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展昭與白玉堂對了個視線,連忙循着聲音找了過去。
扒開雜亂的草叢,裏面居然藏着個人。
此人身上被五花大綁着,眼睛蒙了起來,嘴巴也用布條塞住,樣子狼狽不堪。
白玉堂想要上前查看,被展昭擡手攔住,反而自己撩了袍子蹲下。
劍鞘一挑,對方眼睛上的黑布頓時滑下,兩人看着對方裸露的臉,俱是一愣——這人居然認識,正是那魚莊的掌櫃。
“唔!唔唔唔!”魚莊掌櫃許是受到了什麽驚吓,眼罩滑落後,略微茫然了一陣,随後隐約看到眼前的人,登時扭動身軀的亂蹬起來,嘴裏因為被塞了東西,唔唔叫着沒人聽得懂的話。
展昭望着他,先笑了:“日前兄臺還說‘有緣再見’,想不到你我緣分竟來的這樣快。”
青年簡直要瘋了,實在不想黑燈瞎火的在這鬼地方聽他說什麽緣分不緣分的問題。
他腦袋亂晃着,拼命想要将嘴裏的東西甩出去,可惜忙乎半天,都是徒勞。
展昭冷眼旁觀了一陣,見他掙脫累了,這才高擡了貴手,幫他把嘴裏的布條拿了出來。
束縛一出,青年先是一通幹嚎,嚎的兩人差點忍不住再把布條給他塞回去。
“二位客官……不是,二位大俠,二位爺爺!求求你們,放過我妹妹吧!”
展昭與白玉堂面面相觑。
“這位大哥,何出此言吶?”
怎麽他們挖個墳,也有大鍋從天而降?
青年哭訴道:“你們想讓我說什麽,我都如實相告,只求二位爺爺高擡貴手,不要傷及小妹性命……我、我給二位爺爺磕頭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真的蠕動着身軀,想要給二人磕頭。
可惜身上被綁着,動作不方便,擺了半天的姿勢,愣是沒能磕到。
展昭:“……”
他擡手虛虛一扶對方肩膀:“這位兄臺,不忙磕。我且問你,是誰将你綁成了粽子丢在這裏的?”
青年淚流滿面,還因為磕頭磕不到而急紅了臉:“是一位姑奶奶。”
展昭:“……”
這什麽跟什麽!
他嘆了口氣,耐心引導:“對方是個什麽樣子?你給我形容形容。”
青年滿面愁苦:“她穿着黑衣,臉上蒙着面,看不清樣子,只說話時聽到了她是女人的聲音。”
展昭下意識看了眼白玉堂,後者也看過來,仿佛跟他想到了一處。
展昭:“你說的那個女人,她……香嗎?”
青年一呆,頓時又嚎了起來:“那種關頭,我哪裏還會注意她是香的臭的!”
展昭摸摸鼻子,問道:“那她因何抓你,又同你說過什麽?”
青年如實道:“她說我為人不坦誠,藏着掖着不說實話,抓走了我的妹妹,以性命威脅,要我同二位爺爺将知道的如數告知,如若有絲毫隐瞞,就讓妹妹人頭落地……大俠!我求求你,別傷我妹妹!我什麽都同你說!”
這事倒是新鮮。
展昭抱着手臂,用肩一碰白玉堂:“你那女飛賊究竟什麽來頭?”
白玉堂眼皮兒一顫:“……關我什麽事。”
展昭促狹的對他一笑:“又是送玉牌,又是送線索。”
白玉堂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線索給誰的還不一定——我還沒問你,是不是你哪個相好的暗中相幫,又看我不順眼,所以才要出手傷人。”
展昭沒反駁,只微微一笑。
白玉堂心裏“咯噔”了一聲,心說:該不會真的背着我有了相好的了吧?
又想起他先前說什麽“有了媳婦”之類的話,以及追問自己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當時白玉堂只顧着自己不要露餡、暴露,卻完全沒有想到展昭的這一層。
他為什麽非要問自己喜歡什麽樣的姑娘?難道不是因為他自己心裏也有了目标嗎?
想到這個可能,白玉堂臉都白了,咬着牙怒視着展昭。
展昭調戲完了小白鼠,又去問了青年幾句話,一回頭,居然發現白玉堂在瞪他,而且那表情,大有一種要吃人的架勢。
展昭:“……”
老天爺,這又怎麽了?
他給青年松了綁,想想帶他問話回客棧似乎不太方便,于是半路臨時拐了個彎,直奔縣衙而去。
縣令徐淼難得的沒有偷奸耍滑。
他秉燭夜讀,守着一摞厚厚的人口冊子正在一一對照排查,猛然聽說展大人到訪,驚的差點打翻手邊的墨。
等他懷抱一摞當日所做的功課,等着展大人檢查,卻發現展昭并非一個人來,除了先前跟随他一起的白衣人,竟還多了個衣衫褴褛的青年人。
“展大人。”
“嗯。”展昭應了一聲,“借你地方用用,審個人。”
徐淼忙道:“展大人盡管用,有什麽吩咐,您直說便是。”
因為是暗中審訊,不便大張旗鼓,展昭只征用了徐淼的書房,除卻徐淼和白玉堂,其餘閑雜人等都被轟了出去。
魚莊掌櫃當初只以為展昭是個江湖人,如今到了縣衙,見縣太爺徐淼對他禮讓有加,不僅好茶伺候着,甚至上座都給讓了出去,不免對展昭身份起了疑,再看他時也多了一絲的敬畏。
徐淼被安排坐在了展昭旁邊,審訊一事,原是自己本職,自然不敢勞煩展大人,于是待衆方均已落座,他便挺直了腰杆,拿桌上茶杯充當驚堂木,“啪”的一拍,道:“下跪何人?”
老百姓對待當官的,都有一種本能的畏懼,聽聞徐淼這麽一問,當即瑟縮了一下,躬身垂頭道:“小人……于潛。”
徐淼又問:“所犯何事啊?”
于潛擡頭,偷偷看了眼展昭。
“放肆!”徐淼虛張聲勢的一拍桌子,“本縣在問你話!誰許你亂看!”
于潛吓得一哆嗦,連忙把頭低下,再不敢亂瞟。
展昭悠哉的喝了口茶,“啪嗒”一聲,輕輕将茶盞放在桌上,而後手一擡,阻止了徐淼毫無章法的胡亂問話,向前微一傾身,問道:“你和木槿是什麽關系?曹家人又是怎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