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十二回
白玉堂離開後,展昭也沒了繼續睡的心思。于是徑自倒了杯涼茶,一邊往肚子裏灌,一邊去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
捋着捋着,就又捋到了白玉堂這裏。
“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展昭發愁。
當初白大哥臨死前将白玉堂托付給自己,讓自己代替他好好照顧白玉堂。
他自問這許多年來沒有虧待過白玉堂一分。
可……怎麽就偏離軌道偏成了這個德行?
“是我用力太過了嗎?”展昭頭疼。
事已至此,再去後悔也沒什麽用。
只有一點,實在令展昭內疚難安。
“倘若他只是頭腦一熱,一時新鮮也就罷了,若是真如他說的……将來白家的香火可怎麽辦?”
不說百年之後,自己去那邊要怎樣去和白家父母及兄長交代,單是他那四位結義哥哥,展昭就覺得這關沒那麽好過。
萬千煩惱,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嘆息。
“你可真會給我找事啊。”
五鼓一過,天很快就亮了起來。
及至天明,昨晚上那個小厮又被遣過來服侍展昭更衣洗漱。
這小厮大約對昨晚一事還有些忌憚,打從進門起就瑟瑟縮縮的,也不說話。
展昭見他好笑,忍不住逗他:“你家五爺昨兒個沒有為難你吧?”
小厮連忙搖頭。
展昭:“他若是欺負你,你私下同我說,我替你收拾他。”
小厮誠惶誠恐:“展爺說笑了,五爺對我們一向很好。”
“既如此,”展昭道,“晚上再來陪我吃蝦……”
他話沒說完,白玉堂推門走了進來:“今晚怕是沒有蝦吃了。”
展昭循聲看了過去:“怎麽?”
白玉堂大步走過,直接抓住他的手,把他往門外拖。
等出了門,他才将手下昨夜在衙門書房外偷聽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展昭。
白玉堂:“另外,我的人查到,馮錦年在做官之前,曾在老家有一位從小定下婚約的妻子。”
展昭隐約感覺到了什麽:“……不會是宋馨吧?”
白玉堂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展昭:“所以馮錦年抓你,是想讓你頂罪?”
倘若人是馮錦年下的手……他未婚妻子遭受□□,自殺,到最後卻發現迫害妻子的人并沒有死,不僅逍遙法外,而且還去青樓喝花酒,一氣之下動了手,再用未婚妻子當年死狀還原了現場,最後為了逃避制裁,與人串通,胡亂找個人頂罪。
事情倒也說得通。
只是這樣一來,想要揭發他,難度也會比尋常案件要更困難一些。
尋常的犯人,對當官的多少有些忌憚,加上他們犯了事情,沒等細問,自己心裏先要慌上一慌,往往連蒙帶吓,就能讓他們自己禿嚕不少。
然而衙門裏這位,他本身就是官,當年還是包大人的學生。他既能想到要找人頂罪,那多半心裏就是數的。想要找他們的漏洞和破綻,自然要比其他人要更費些精力。
“馮錦年。”展昭摸摸下巴道,“我記得他老家是在……”
白玉堂:“臨平。”
展昭一挑眉:“離着不遠,走一趟?”
既要出遠門,有些事就得提前交代好。
展昭由白玉堂帶着,找到了住在另一間客房的王朝。
王朝從昨日與展昭分開,就一直沒再見到他,此時見他安然無恙,全須全尾,當即松下一口氣。
“展大哥。”
“嗯。”展昭應了一聲,“我要同玉堂出趟遠門,時間應該不會太久,過來和你說一聲。”
王朝忙道:“你們要去什麽地方?方便的話帶上我一起。我功夫雖然沒有你們兩個好,但若有什麽需要跑腿的活兒,我也可以替你們分擔一二。”
展昭一笑,在他肩上拍了拍,“不忙,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你。”
王朝:“展大哥請講。”
展昭行至圓桌前,蘸着茶杯裏的水,在桌上寫下“馮錦年”三個字。
“這個人,我想讓你幫我盯着他。”
“這是……”王朝盯着那個人名,微微蹙起眉頭。
展昭沒多解釋,緊接着在旁邊又寫下一個“張延”。
“這個人,你也幫我多注意一下,必要時,可以先抓起來,審審。”
王朝眼睫一跳。他心裏很清楚展昭這裏的“審”多半不是什麽正規的“審”法。
一旁,旁聽圍觀的白玉堂也開口道:“我這邊的人你可以用,如果不好意思用手段,就讓我這邊的人去辦。”
王朝眼皮兒跳的更厲害了,心裏隐隐有股寒意漸漸升騰。
“還有一件事。”展昭道,“我想讓你幫我打聽個地方。”
王朝問道:“是什麽地方?”
“秋涼寺。”展昭道,“找人暗中問一問,但別打草驚蛇。”
王朝點頭:“記住了,問到了地方之後呢,要怎麽辦?”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後者察覺到,也看向他。
“按兵不動。”展昭道,“一切等我們回來再說。”
事情交代好,兩人就要離開。
才到門口,柳青忽然溜溜達達的回來了,手裏還舉着個吃了一半的糖葫蘆。
“五兄!”柳青看到白玉堂,眼睛倏然一亮,繼而看到他身後的展昭,表情忽又變得別扭起來,“你們兩個做什麽去?”
“我們……”
“出趟遠門,你去嗎?”
白玉堂話沒說完,被展昭強行打斷,他幽怨的看了展昭一眼。
柳青聽說要出門,立馬扔掉手裏的糖葫蘆:“去!去什麽地方?”
“具體的路上跟你說。”
三人輕功離開,在前往臨平的路上,展昭将事情的大概簡單同他說了。
柳青是個暴脾氣,聞言差點轉身回去,直接殺到衙門取馮錦年狗頭,被白玉堂攔住。
攔雖攔下了,但柳青心中還憤憤難平:“狗官!居然敢打我五兄的主意!我就說當官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展昭眉毛一挑,掏了掏耳朵,假裝什麽都沒聽見。
晚上,三人悄悄抵達臨平。
到了地方,三人沒急着立馬進入正題,先尋了個當地最熱鬧的戲樓去聽戲。
戲這個東西,柳青不懂也不好,因而打從進了戲樓,屁股底下就像長了釘子,一直沒個消停。
“我們來這兒,不是為了找那狗官的罪證的?”柳青往桌前一趴,問那兩人,“如何跑到這裏來聽什麽破戲?”
問完了,着重瞪了幾眼展昭,語氣裏全都是對他的不滿:“我說展大人,你到底行不行?我看幹脆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讓我回去宰了那狗官,一了百了!”
展昭正一邊悠哉的聽戲,一邊剝花生吃。聞言順手剝了顆花生,哄小孩子一樣放在他手心:“乖一點,等這出戲唱完,就帶你出去透氣。”
柳青看着手裏的花生仁,覺得被侮辱了。
白玉堂卻目光在那顆圓潤潤又胖乎乎的花生仁上逡巡片刻,羨慕的一拽展昭的袖子:“我也想要。”
展昭:“……”
他忽然有點後悔帶這兩位出門。
不過面對白玉堂那期待又希冀的小眼神……
展昭嘆息一聲,還是拿了個空碟子過來,任命的開始剝花生。
一邊剝一邊心裏想:我這是帶了兩個麻煩寶寶出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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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聽說我要被做成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