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太後看見皇帝, 忙笑道:“皇帝今兒倒早。”

衆人看見皇帝,連忙轉身朝着他行禮,呼萬福。

霍青鐘笑了笑, 說不必多禮, 随即邁步走上前, 朝太後說:“聽下人說母後夜裏睡得不好, 特來瞧瞧。”

太後笑了下, 随即乜斜着眼朝沈蘊看了眼, 意味深長說道:“難得皇帝有這份孝心,今兒天氣好, 遂叫了禁中娘子們進宮解解悶,正好苗娘子近日新學了鳳舞九天花钿, 正拿沈丫頭做試驗呢!”

說着, 霍青鐘轉頭去看沈蘊,只見她眉間勾勒出一朵紅豔妖致的桃花钿, 樣式繁複勾繞, 平日裏素雅清淡的人,頓時生出一種動人心魄的美。

太後笑着說:“苗娘子手法精湛, 這眉心的桃花細钿勾得真漂亮!”

苗娘子是右相夫人, 聽見太後的話忙跟着笑道:“太後謬贊了, 是沈姑娘天生麗質,臣婦勾了這麽多的花钿, 倒數沈姑娘的最美, 果然是底子好, 怎麽畫都是美的。”

苗娘子嘴甜,衆人都跟着打趣,說來說去, 最後不知誰又說了一句:“沈姑娘是建安城裏的美人,又得太後喜愛,不如就留在宮裏多些時日,多陪陪太後。”

“是呀,聽說沈姑娘和咱們皇上是同一天生辰,都說緣分天注定,倒說的就是這樣的!”有官娘子附和笑道。

太後聽得高興,只笑得合不攏嘴,打趣道:“一個個的都是吃人的老虎,嘴上倒不饒人。”

衆人這番說辭,自然也是聽見沈蘊住進了承幹宮的消息,都順着太後的心意一個勁的附和。

霍青鐘坐在一旁,手裏端着茶盞,低頭輕抿茶水,聽見衆人的話,嘴角也輕輕勾起來。

沈蘊坐在落地罩旁,耳根悄悄紅起來,衆人嬉笑打鬧,仁壽宮裏頓時熱鬧一片。

正說着,門外宮人進來通傳,說是劉國公觐見,衆人見狀,見天色不早,都識趣的福拜告離。

劉國公是太後親兄弟,先皇在世時,因宸妃無子嗣傍身,所以太後的娘家人都無甚權力,後來霍青鐘登基,劉國公這才起勢,在朝中頗有勢力。

順帶着劉國公嫡女劉昭凝也封了郡主,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朝裏朝外都知道,太後和劉國公有意讓昭凝郡主進宮,做這個大玥朝的新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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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昨日沈蘊進宮,又入住了承幹宮,消息傳遍了阖宮上下,這會大抵是心裏不得意,來興師問罪來了。

衆人會意,全都行禮拜別,沈蘊也跟着衆娘子們出了仁壽宮。

太後斂眉,淡淡朝外吩咐:“讓國公進來吧。”

劉國公得了通傳,進了大殿才發現皇帝也在,忙行禮福拜:“皇上萬歲。”

霍青鐘端着茶盞,又喝了口茶,問:“劉國公散了朝還沒有出宮麽?”

劉國公怔了怔,忙彎身又說:“臣來看看太後娘娘。”

太後淡笑,吩咐人張羅上茶,随後朝着他說:“國公,坐吧。”

劉國公作揖謝恩,落座在身後的椅子上,他今日上朝,剛進宮就聽見承幹宮的傳聞,心下狐疑,遂下了朝就奔着仁壽宮來找太後問問清楚緣由,昭凝那丫頭心思單純,說的話全然不放在心上,他這個做爹的再不替她張羅,這後位就要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可豈料,皇帝這會也在仁壽宮,先前準備的說辭這會又不大好說出來,索性寒暄了兩句,只字未提昭凝的事情。

最後還是太後先說出來,“聽說昭凝那丫頭今兒病了,怎麽樣?要不要緊?”

劉國公拱手拜謝:“勞太後挂念,那丫頭睡覺愛踢被子,夜裏着了涼,已經尋了大夫瞧過了,沒有大礙。”

太後點了點頭,說:“那就好,昭凝這丫頭生性就愛馬虎,是該找個心細的人替她噓寒問暖了,昭凝過了年就十六了吧……”

話還沒說完,劉國公臉色微變,連忙急急道:“太後——”躊躇了兩下,又說:“昭凝還小,不急着找夫婿,您先前不是答應臣……”

“世事難料,哀家瞧着昭凝沒有這個意思,凡事還是得問清她自己的意願才好,這終身大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總歸還是要問問孩子自己的意願才好,皇兒說是不是?”太後一句話堵住了劉國公的口,轉頭又朝着霍青鐘問道。

霍青鐘聽出來她親娘的意思,先前還一個勁兒的湊合她和昭凝,這兩日又不知起了什麽別的心思,又不叫昭凝入宮了,還将阿蘊叫進宮來住進了承幹宮,如今阖宮上下都知道她變了心思,這會劉國公急了眼,她不如順坡就驢,就此就将昭凝從局中撇開,往後也省了不少心,再說了,她還打算撮合丞相和昭凝呢!

心一橫,霍青鐘忙應和太後的話語,說了個是。

劉國公被這娘倆的配合噎了下,準備的說辭全都爛在肚子裏,明明是先前一同說好的,怎麽說變就變了呢!

有種啞巴吃黃連的苦衷,可又不能放在明面上質問,雖是姐弟,可還是君臣,最後無奈又寒暄了句,就匆匆出了宮。

霍青鐘抿着嘴輕喜,又低頭抿了抿茶水,一杯水已然已經喝光了,她起身福拜:“母後,天色不早了,兒子也先回宮了。”

“皇兒……”太後看着走遠的身影,忽然叫住他。

霍青鐘走到門檻的腳停住,屋外天色昏暗,天邊升起一抹蟹殼青的雲彩,她回頭看了眼軟塌上的人,問了句:“母後還有事麽?”

太後看了看那片昏暗裏立着的人,躊躇了兩下,只淡淡抿了抿嘴角,輕輕說:“往後天越來越涼,皇兒夜裏要記得蓋好被子,不可受了寒。”

霍青鐘怔了下,随即心裏流過一道暖流。

縱然覺得有隔閡,可那人依舊是生她的親娘,雖沒有參與她這十幾年的成長,可終究是給了她這條生命,血緣的牽絆,總還是有的。

她彎起眉眼笑了笑,道:“娘娘,我記得了。”

太後聽見那聲娘娘,頓了下。這一刻,沒有皇帝太後,只是尋常人家親娘對孩子親切的關懷。

出了仁壽宮,霍青鐘忽然想起來昨日那個孩子來,忙問身旁的二喜:“對了,小團子怎麽樣了?”

二喜會意,說:“奴才正要和主子說呢,這孩子倒是奇怪,您一早出去的時候吩咐讓他多睡會,奴才特意太陽上了二杆才去的,結果整個幹清宮上下找了個遍,也沒看見人。”

“走了?”霍青鐘驚問。

二喜點了點頭,“大約是的。”

“叫你查的重華宮查了麽?”霍青鐘又問。

二喜:“說來也是件奇怪的事兒,重華宮裏暗無天日的,按理說那就是個廢墟,可今兒奴才悄悄過去了,您猜怎麽着?!”

二喜一驚一乍的語氣叫人心煩,霍青鐘皺了皺眉頭,“揀要緊的說,別甩片湯話!”

“裏

頭居然有動靜,吓得奴才當時就沒了半條命,連奔帶跑地就回來了!”

霍青鐘皺了皺眉,疑惑地問:“重華宮裏沒人住麽?”

二喜:“奴才打聽到了件邪乎的事!自從高。祖皇帝建朝後,重華宮就一直封了不讓人進出,聽說裏頭之前住着的是前朝大郢的帝姬,死後又還魂回來了,後來也不知道出了什麽大亂子,據說是高。祖帝大婚之日,抓住了個滿頭白發的女鬼,說這女鬼就是那前朝帝姬,最後也不知怎麽了,宮裏就封了消息,再沒有那前朝帝姬的消息了,連重華宮也封了。哎主子,您說,是不是那女鬼又回來了?”

不知為何,霍青鐘聽了心裏發涼,有種悲涼的意味從心底裏升出來。她皺了皺眉,朝着二喜道:“不要胡亂說。”

二喜一下閉上嘴,不再說話。

回到幹清宮,四德子在殿裏守着,霍青鐘走上前問:“阿蘊回宮了麽?”

四德子剛要開口,忽然就聽見殿外一聲哭喊聲,霍青鐘愣了下,忽然想起什麽來,衆人忙往殿外跑去。

是那個孩子,獨自正站在幹清門外哭喊,聲音洪亮。

因幹清宮和承幹宮只有一牆之隔,霍青鐘跑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阿蘊也走出來,她剛要上前,東邊連廊處來人,着急呼道:“皇上,仁壽宮……太後娘娘出事了!”

霍青鐘臉色微變,再也顧不得,擡腳就往仁壽宮走。

沈蘊見狀怔了下,身後绛朱拿着長劍從殿裏出來,沈蘊接過長劍,忙道:“走,咱們也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大概以後的更新都是這個點,沒有存稿的苦逼工作黨,只能下了班晚上碼字…小可愛們不要熬夜~早上再來看~~~愛你們!!另外感謝投營養液和地雷的可愛,愛你們三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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