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羅地網》
林臻有點無語, 袁緣這句澄清對于一個風靡全星系億萬男女的影帝來說實在不怎麽動聽。
算了，跟一個只懂吃的小妖精計較什麽，沒必要。
轉而問道：“這首歌我沒聽過, 應該不是你自己寫的, 是你家鄉的歌？”
袁緣說：“是啊是啊, 你覺得我唱得怎麽樣？”
“要聽實話？”
“當然！”
“這首歌本身詞作很美，旋律動人, 我可以給滿分10分，但你的唱功只能給3分。”
其實袁緣唱得沒這麽糟糕，雖然沒什麽技巧，但他音色不錯, 有一種純淨真摯的味道在裏面，還是有幾分動人的。然而誰讓小東西剛才說的那句話不中聽呢，林大影帝心裏不爽, 于是多扣了兩分。
袁緣有點沮喪，好吧, 看來自己确實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看着那顆耷拉下來的腦袋，林臻心裏又略為不忍, 伸手揉了一把那個柔軟烏黑的腦瓜頂，說：“沒事，藝考雖然會考舞蹈、聲樂、形體等項目, 但并不是要選拔出舞蹈家或者音樂家，主要看的是考生的臺詞功底，身體協調性以及臨場的應變和表現力, 這些你都是可以争取的。萬一今年考不過，明年再來也沒關系。”
“嗯嗯。”
袁緣心裏稍稍安定了一點，今年就拼一下吧, 就像林臻說的，走個流程，了解一下大概是怎麽回事，大不了明年再來。
于是從這天開始，袁緣又有事做了，好好學習，備戰聯考。
一年時間很緊張，游戲是不能玩了，網頁也得少刷，袁緣怕自己偷懶，就給自己訂了個課表，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十一點安排得滿滿當當，逼着自己一邊看書複習，一邊為藝考項目做準備。
林臻很快就注意到袁緣的勤奮，就說不用這麽辛苦，差不多就可以了。
袁緣嘴上應了，轉過身并沒有松懈。
哪怕今年過不了，他也不想考得太差，給林臻臉上抹黑。
到了1月8號，《皆大歡喜》舉行首映式。
傍晚吃過晚飯，袁緣回房洗了個澡，換上前陣子林臻帶他買的正裝，腳蹬一雙锃亮的黑皮鞋，在鏡子前照了半天後覺得還差了點什麽。片刻後發現症結所在，就臭美地往頭上抹了點發蠟，把有些長的細軟頭發往後抓了個造型，露出額頭，以便讓自己看起來更成熟一點。
這下好了，完美。
袁緣伸出兩根手指對着鏡子裏的自己比了個耶，然後意氣風地地出了卧室。
林臻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着了，袁緣看到他時腳下差點來個拌蒜。
即将步入而立之年的男人身着一套黑色禮服，領口繡着暗銀色的花紋，神秘而優雅，完美地包裹着底下那具強健挺拔的軀體，如同暗夜的王者。
對比之下，袁緣就是個故作成熟的楞頭青。
用帥來形容林臻已經不恰當了，袁緣心裏想着我什麽時候也能修煉出這種氣場就好了，一邊暈乎乎地下樓梯。
林臻瞧了他一眼，說：“晚上冷，外面再加一件大衣。”
袁緣下了兩級臺階，慢一拍地回應：“啊？什麽大衣？”
“讓你加件大衣。”林臻不悅道，對他那仿佛神游天外的表情看不下去，“等下一個人的時候腦子清醒點，別迷迷糊糊的把自己弄丢了。散場後別亂跑，出來就跟我聯系。”
“Yes， sir!”
袁緣又回房加了一件呢子短大衣，這才和林臻一起出門，由助理皮特開車，載着二人前往中心城大劇院。
晚八點，皮特按林臻的吩咐先開到停車場，讓袁緣下車乘普通觀衆電梯上樓，然後再開到大劇院外面布置的一條專用通道，走紅毯進劇院。
袁緣揮手告別小轎車後排座位上的林臻，拿着一張首映式專用影券興沖沖地上了樓。
觀景廳外張貼着《皆大歡喜》的幾張巨幅海報，其中有林滾滾的身影。另外還有劇中男主角許惟的等比例全息影像，就像真人一樣在廳中漫步，不少影迷都在争相與之合影。
有的小姑娘還擺出各種pose，或作小鳥依人狀靠着立牌，一只手還抱着“許惟”的腰，或踮起腳撅着嘴和“許惟”做親吻狀。袁緣看到後心裏有點不舒服，但也不能上前阻止人家，只能趁跟前沒人時悻悻地給全息像拍了張照。
有個打扮入時的姑娘看到袁緣時眼睛一亮，很大方地走上前，笑道：“小帥哥，加個微信，等下看完電影一起去喝杯奶茶吧？”
袁緣哪有心思喝什麽奶茶，況且散場後他要和林臻會合一起回家的。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電影的主創人員要入場了，袁緣就匆匆說了句“下次再說吧”，然後就跟着其他人快步往外面走，瞬間就沒影了。
剛才下車前林臻說走紅毯鬧哄哄的沒什麽好看的，就是走個過場，讓他直接進影廳找位置坐好。但頭回參加首映式的袁緣豈肯錯過，必須去親眼見識一下才行，就當自己也走了一回。
劇院正大門前鋪着一條紅毯，兩邊站着許多拿着長槍短炮的記者，普通觀衆只能在隔離帶外圍觀。
袁緣和一大群人烏泱烏泱地擠在一起，鞋子都差點擠掉了，熱得他快要出汗，就把呢子大衣脫了拿在手上。
人群突然再次躁動起來。
“快看，來了來了！”
“天哪，男神太帥了，我要停止呼吸了！”
“林臻真人比照片更帥啊，今天果然沒白來！”
袁緣趕緊伸長脖子去看，就見導演莫裏斯帶着幾名主創人員從紅毯另一端走了過來。
伊娃作為劇中戲份最多的女性角色，今天打扮得格外光彩照人，穿着一襲粉紫色的緊身拖地低胸魚尾裙，盡現凹凸有致的好身段，行走之間搖曳生姿，謀殺了不少記者的菲林。
林臻稍稍落後，但卻是數人中最為醒目的存在，一露面就惹得尖叫聲無數，照相機的快門聲嘁哩咔嚓響起一片。
大牌就是大牌，今天到場的觀衆一大半都是沖着林影帝來的。
袁緣也很激動，調出手環的拍照功能一頓連拍，跟旁邊的小粉絲一樣一樣的。
林臻在經過袁緣身邊時停了下來，視線若有似無地在他身上掠過，随即朝通道兩邊熱情的觀衆招手致意。
影迷們霎時更加瘋狂，喊叫聲震耳欲聾，要不是被保安攔着就要沖上前去了。
他看到我了！他剛才肯定是在看我！袁緣的心髒怦怦直跳，舉高手臂拼命直揮，咧着嘴傻笑半天。
伊娃也駐足停步，朝媒體鏡頭嫣然一笑，一雙美目随即朝向林臻，似是想等他上前一起走。
林臻顯然沒接收到美女的示意，側頭和制片說了幾句話，兩個男人并肩繼續向前，讓等着捕捉“精彩”鏡頭的記者們頗為失望。
随後數人在一塊簽名板上各自簽了名就進了劇院後臺，袁緣這才随着人流進入觀影廳找自己的座位。
他的位置不錯，和前面留給媒體記者和影評人的幾排嘉賓座位相隔不遠，而且在中間，視角很好。
九點整，臺上幕布拉開，首映式正式開始。主持人和劇組主創人員陸續登臺，各自發表一番感言，并與臺下觀衆互動，做了幾個小游戲。游戲獎品是一只大熊貓的毛絨毛偶，圓滾滾胖乎乎，頗有幾分林滾滾的風采。
袁緣很想要一個玩偶作為紀念，但他其實有點社恐，不習慣在這麽多人面前上臺亮相，只能有點郁悶地看着其他人争奪獎品。
林臻最後一個出場，手裏也拿着一只熊貓玩偶，簡短地說了一句話：“感謝各位今晚前來參加《皆大歡喜》的首映式，這個故事有些不同尋常，對我而言也是一個新的體驗。”
說着揚了揚手裏的熊貓，“這部影片裏有一個特殊演員，如果他看到了想必也會很高興。謝謝大家。”
掌聲雷動中，袁緣的眼睛又酸又熱，就沖着林臻這句話，前面自己付出的所有代價都值得了。
大廳的燈光随即暗了下來，電影開始了。
袁緣雖然清楚劇情，仍然看得目不轉睛十分專注，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然而坐在他前排的一對小情侶卻老是交頭接耳，對影片大加評論，時不時打斷他的情緒。
“這片子風景不錯，但劇情有點悶啊，一點不刺激。”
“又不是動作片，刺激什麽，看我男神的顏就夠了。”
“喂，你有男神就不管你男朋友了？”
“怎麽會呢，男神是男神，你是你呀——啵。”
女生送上一個吻，男生立即抱着人回親，啧啧有聲。
袁緣：“……”
得，還被喂了一嘴狗糧。
雖然氛圍有點不大和諧，但袁緣看下來還是覺得《皆大歡喜》拍得很不錯。莫裏斯作為導演有自己的獨到之處，林臻的表演就不說了，把許惟的矛盾和掙紮演繹得絲絲入扣。扮演外公的老演員也很有功力，起先的固執倔強和隐瞞病情有些招恨，到後面病重直到臨終就讓人完全氣不起來了，只剩下憐憫和同情。
就連袁緣自己演的“樂樂”也很能調動觀衆的情緒，為這部電影增色不少。前面他每次出場都引得笑聲不斷，到最後突然失足墜崖時影廳裏響起一片驚恐的叫聲。
當時由于袁緣受傷住院，沒法繼續拍戲，莫裏斯就順勢改了情節，幹脆讓樂樂“摔死”了。當事後許惟把樂樂埋在莊園的樹林邊，在墳上放了一朵小花時，很多女觀衆都哭了。
前排的女生也靠着男朋友的肩膀抽泣道：“樂樂好可憐啊，它怎麽就死了呢？”
男生摟着女生的肩膀安慰：“寶貝，別難過，這只是電影而已，演樂樂的林滾滾又沒死，還活得好好的。”
女生：“沒有啊，林滾滾不是不見了嗎，搞不好也出事了，嗚嗚……”
男生：“不會的，林滾滾看着就有福氣，肯定不會有事的，你男神剛才也說了嘛。”
女生：“對哦，但願如此……”
袁緣聽到後頗為感動，鼻子也有點酸酸的，原諒了這對小情侶的聒噪。
後續劇情中，許惟料理完手頭所有的事，将外公留給自己的那枚古董胸針暫時當掉，返回工作的城市償清了債務，再只身一人重新回到蘭溪莊園，去面對新的挑戰。一個色調半明半暗、由近及遠的長鏡頭伴随着一段悠揚的牧笛聲，電影結束。
袁緣滿心牽挂着許惟的未來，情緒一時沒能從電影中剝離，過了幾秒鐘才吐出一口氣，然後不自覺地鼓起掌來。
觀衆大都還留在座位上回味，聽到聲音後不約而同也跟着鼓掌，然後掌聲越來越響，最後熱烈如潮。
袁緣也心潮澎湃，把巴掌都拍紅了。等片尾曲全部放完，天頂亮起大燈，這才離開觀影廳，排了一會兒隊後乘電梯下到車庫，走到一個稍微安靜的地方拔打了林臻的電話。
對面幾乎是立刻就接了：“在哪裏？”
袁緣擡頭張望，尋找自己所在的位置标識：“在A5區，一根立柱旁邊……”
“OK，我看到你了。”
通話結束，黑色小轎車滑到袁緣身邊，林臻的臉隐在半開的車窗後。
皮特下來打開後排車門，袁緣連忙上了車。
林臻看清他的模樣後臉色就是一沉：“怎麽回事，有人找你麻煩了？”
袁緣一頭霧水：“沒有啊，為什麽這麽問？”
林臻把車頂上的鏡子掰下來讓他自己看。
袁緣一瞧，先前打了發蠟的頭發亂七八糟地支楞着，脖子裏的領結歪裏歪斜，眼睛也有點紅紅的，的确像是被人欺負過的樣子。
而且皮鞋上還有幾個灰撲撲的腳印，不複先前的光亮。
難怪等電梯的時候有幾個人都有些異樣地看了他一眼，不過他當時急着下去找林臻，沒怎麽在意。
袁緣扒拉了一下頭發，不好意思地說：“我沒事，看你走紅毯的時候太擠了，剛才電影到結尾的時候又很感動，所以……”
林臻哼了一聲：“不是讓你別去，住在一棟房子裏，天天低頭不見擡頭見，有必要去湊那個熱鬧嗎。”
袁緣認真地反駁：“那不一樣，在家的你和在聚光燈下的你是不同的。”
“……”林臻默然，片刻後道：“以後這種場合注意安全。”
“嗯嗯，我會的。”袁緣乖巧點頭，“哎呀糟了，我的大衣忘在劇院的座椅上忘拿了！”
看完電影出來他一身熱血沸騰的，沒覺得冷，就把大衣給忘了。
林臻不以為意道：“等下給你買件新的。”
袁緣說：“不用了，那件就很好了，要不我下車回去拿？”
那可是件純羊絨大衣，貴得很，今天才穿了一次，要是丢了他肯定會肉痛。
雖然不是他買的，但林臻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呀，不能鋪張浪費。
林臻拿他沒辦法，就道：“回去浪費時間，而且大衣不一定還在，我讓人先問下劇院的工作人員。”
“那好吧。”
頓了頓後袁緣又歡喜地說：“哥，電影結束後好多人鼓掌你聽到了嗎？我周圍不少人都覺得這部片子超出了自己的預期。你認為我……不是，認為林滾滾的表現能打幾分？”
一時禿嚕差點在皮特面前說漏了嘴。
林臻隐晦地說：“單是林滾滾，可以打9分。如果換成別的，那大概就6分。”
袁緣摸摸鼻子，好吧，6分就6分，好歹及格了，下次他會努力提高的！
車還沒到家，劇院方面發來消息，說大衣找到了，明天幹洗後送過來。
袁緣很高興，太好了，今天真是圓滿！
……
首映式算是獲得了成功，袁緣就開始操心《皆大歡喜》接下來的票房和觀衆們的評價，一到家洗個澡就上網看各路報道和反饋。
星網通上#林臻今晚出席《皆大歡喜》首映式#已經上了熱搜，點開話題，裏面鋪天蓋地都是林大影帝各種角度的高清照片和動态視頻。
袁緣兩眼放光，手指點得飛快，一一右鍵保存。
以前偷偷用林臻的光腦，只能幹看着，現在他有自己的光腦了，自然是想怎麽存就怎麽存。
這一項弄完之後，他才開始看有關電影的評價。
【怎麽說呢，這個片子有點沉悶，後半段還挺壓抑，結尾也不明不白的，看得人有點憋屈。】
【要不是沖着林大影帝的名頭，這種片子我肯定不會進電影院看的。】
【說是叫《皆大歡喜》，到頭來居然沒一個有好下場，騙死人不償命，想不通男神怎麽會拍這部片子。】
【電影的鏡頭節奏音樂都不錯，整體上我給80分，最大的亮點還是林臻的表演，可以再加5分。以前我對他不感冒的，昨晚看了首映之後終于get到了！】
【樂樂也很萌啊，和男神的互動也很有愛，我再加5分！】
【我也喜歡樂樂，雖然劇情看着有點糟心，但到後面莫名感動是怎麽回事，還掉了兩次眼淚……】
【我也是，想找人再去看一次了。】
【樓上的，發個坐标，咱們一起啊！】
袁緣看得心裏忽上忽下的，叫好的人挺多，但說沒意思的人也不少，毀譽參半，不知道全國公映後成績會怎麽樣。
他自己是無所謂，樂樂能被觀衆提一嘴贊一句就算成功了，他就擔心影片反響不夠好，影響到林臻的聲譽和後續事業。
他在劇組的時候聽人說，《皆大歡喜》雖然是小成本制作，除了林臻的5000萬片酬外雜七雜八的算下來也花了2000萬信用點，那麽票房差不多要達到2億才能收回成本。而且林臻還自己掏腰包貼補了1000萬的資金缺口，要是票房還不理想，那不是虧大了麽。
“滴”的一聲，袁緣的手環忽然響了，進來一條消息，發信人是“大影帝”，他給林臻起的稱呼。
大影帝：【還不睡，有這精力不如下去修剪草坪。】
從大劇院回來就11點了，上了一下網不知不覺就到12點。
袁緣忙不疊地回複：【睡！馬上睡！】
雖然現在大冬天的，草木都枯了，花園裏還積着雪，沒辦法修剪草坪，但這話他可不敢說，省得惹怒大影帝，讓他半夜三更的出去鏟雪。
接着又補充一句：【哥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林臻今天從早到晚都很淡定，仿佛只是過了稀松平常的一天，這才是大将之風啊，自己還是歷練太少了。
大影帝：【晚安。】
看着那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袁緣不自覺地咧開嘴，然後十分麻利地關了光腦，窩進被子，關燈睡覺。
第二天，1月9號，《皆大歡喜》開始全星系公映。而在最近一周內還有另外四部大制作的新片上映，市場期待值都很高，肯定會對《皆大歡喜》造成不小的影響。
袁緣心裏說着要淡定，自己再着急也左右不了市場的選擇，但學習之餘還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網看新聞，緊跟票房成績的更新報道。
一天過後，《皆大歡喜》首日票房6700萬，比同期另外三部電影都要低一個檔次。
第二天口碑不錯，票房将近7300萬，小漲一波。
第三天8000萬出頭，累積破了2.5億，與某部號稱投資5億的末日特效大片基本持平。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皆大歡喜》居然一直保持了穩中有漲的勢頭，首周票房達到8億，成績在同期中一般般，但和成本相比還算不錯。
袁緣的心總算踏實下來，比自己中了彩票還高興，不知道林臻能從票房中分到多少錢，至少應該穩賺不賠了。
第八天……第八天是1月16號，古裝宮廷劇《天羅地網》正式開機，袁緣和林臻頭天下午就一起乘坐私人飛梭前往位于M大州的星輝影視城，進組預備參加開機儀式，沒再天天盯着票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