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
範雲墨決定在福源府休整一天,第二天啓程回冀州,而陸承夏這會已經開始了苦戰,冀東府只有兩萬的守軍,面對彪悍殘忍的北蒙軍非常的吃力,好在冀東府守軍将軍是個好的,名叫張俠,往上數幾代也是出過将軍的人,只是駐邊的将軍太多了,很容易泯滅于衆人,張家祖輩也不是太突出,慢慢的就有些落寞了,好在也算家學淵源。
張俠前段時間在陸宜春那得了連弩,派上了大用場,要不是這些連弩,冀東府恐怕都撐不到這個時候,北蒙軍實在是太過勇猛,張俠灰頭土臉的在城牆上守着,左胳膊還被流箭射傷了。
北蒙軍像狼一樣的兇猛,這個事實還真是讓人不想承認,張俠已經連續在城門上守了三天了,手下的副将怎麽勸都不行,“将軍,你先回去歇歇吧,這裏我盯着”
張俠抹了把臉,眼睛熬的通紅,“別說了,現在正是關鍵時刻,若是守不住城門咱們都得死”
副将還想勸勸,張俠接着說,“趕緊去城裏看看幹糧做的怎麽樣了,這時候誰要是敢偷奸耍滑,直接給我砍了,前頭的士兵都等着呢,快去”
“是,屬下這就去”
副将扶了扶自己的破帽子,都要帶不住了,只盼着援兵早點到,陸将軍一定回來的,副将這樣安慰自己。
陸承夏等人來的很快,知道情況緊急,衆人都是一路急行軍,陸承夏帶了七萬的兵力,對陣北蒙軍還算可以。
陸承夏到了冀東府的時候正趕上張俠帶人和北蒙軍的一場惡戰,城外圍了大概有兩萬的北蒙軍,陸承夏一馬當先帶人沖向敵軍,七萬對上兩萬還是非常壯觀的,兩方人馬厮殺在一起,一時間腥臭的血氣仿佛從地獄裏湧了上來,陸承夏一把紅櫻□□武的密不透風,一場惡戰一打就是好幾個時辰,陸承夏只覺得腦子裏什麽都沒有了,只有殺敵二字。
北蒙軍看着形勢不好,向西逃跑,陸承夏看着就要追,被副将陸川攔了下來,“将軍,冷先生說窮寇莫追,怕有埋伏”
陸承夏雖然不甘心卻也收手了,陸承夏是個好少年,文武雙全武藝高強,最重要的是他能聽進別人的意見和勸告,知道冷先生是個有治世之才的人就經常跟着學習,也很能明白冷先生的厲害之處,也能聽得進冷先生的意見,陸承夏喘着粗氣平息着自己的情緒,“好,收拾戰場,安營紮寨”
衆将士安營紮寨的時候,陸承夏帶着親衛和冷先生等人被張俠迎了進去,“見過陸将軍,幾位将軍,可算是把你們盼來了”
陸承夏等人一一還禮,到了大廳陸承夏坐了首位,問道,“張将軍,情況如何?怎麽沒看到高将軍?”
張俠悲憤不已,幾個呼吸間平息了自己的情緒,說起了冀東府的情況,“北蒙軍突然偷襲了幾個鎮子,把幾個鎮子搜刮一空,好像是趕着時間似得,并沒有大開殺戒,否則就怕幾個鎮子都要遭殃,圍困了府城三天,和咱們交手了幾回,之前是五萬的北蒙軍,昨天不知什麽原因突然撤走了大概三萬人,今天又被陸家軍圍剿了不少,事情就是這樣”
張俠頓了頓哽咽道,“高天賜将軍前天出城退敵中了埋伏,已經——去了”
高天賜和張俠一起駐守冀東,已經是十多年了老搭檔了,陸承夏不知該怎麽安慰人,只好拍了拍張俠的肩膀,這就是守軍的将士,戰場上刀劍無眼,生死離別都是常事,都是豁出命去保衛大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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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承夏捋了捋事情的前後,和冷準對視了一眼,那三萬北蒙軍去哪了?還是在哪埋伏着?陸承夏問道,“冷先生,你看如何?”
冷準一會的功夫腦子裏已經閃過好幾種想法了,在場的又都不是外人,冷準冷着臉,“北蒙出兵五萬,臨時突然撤兵三萬,顯然不是随意的決定,我猜想可能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在伺機而動,打算埋伏冀東府的援軍,一種可能就是調虎離山,打算加大兵力攻打冀州”
陸承夏心裏一跳,“那咱們回冀州?”
冷準坐的穩穩當當的,“若是第一種可能,咱們沒上當,沒去追北蒙的逃兵,他們有可能卷土重來,若是第二種可能”
冷準頓了頓,“冀州有黃将軍坐鎮,定能安然無恙,依我看來咱們莫不如在這等,若是第二種可能,北蒙軍必定會和将軍交手,若是戰敗必會向東西逃竄,東有範将軍,西有咱們,正好一鍋端了,咱們也可以在這等着将軍的軍令”
陸承夏想着冷準的話,範将軍帶領将士支援福源府,自己又帶着将士支援冀東府,估計就是第二種了,陸承夏和冷準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穩如泰山,陸承夏心思一定,“好,冀東府外安營紮寨,以待軍令,秦亮,派探子出去探聽消息”
“是,将軍”
陸承夏離開了陸宜春顯示出了自己的才能,用兵也好交談也好,穩穩的掌握着自己的節奏,看着陸承夏和張俠讨論起了北蒙軍這次的用意,還有戰後的整合和換防等等,兩人言之有物,冷準在心裏點點頭,果然是陸家人,能獨當一面了,将來封王拜相怕是錯不了,何況,冷準想了想如今的局勢,天下大亂也就這幾年,到時候陸家兄弟又該如何自處呢?冷準在心裏笑笑,自己就拭目以待吧。
陸承夏和張俠說了一會話,張俠就告辭了,冀東的駐軍也得做一些休整,還有一些軍備的部署也得張俠親自去安排,張俠起身行禮,“陸将軍和冷先生一路風塵,屬下就不打擾了,駐軍中還有一些軍務事宜,屬下先行告退”
陸承夏回了禮,“張将軍客氣,這時候就不講這些虛禮了,張将軍請自便”
陸承夏又和冷準說了幾句話,兩人才各自休息。
另一邊陸宜春帶着五萬将士直指北蒙腹地,走了好幾天的路程,這個時候北蒙的天氣已經有些涼了,幸好将士們穿的厚實,黎贊也帶着人押送着足夠的糧食和藥材,跟随着大軍一路向北,走到了靠近莫非山的地方,陸宜春打了個手勢,“傳令下去,原地安營紮寨”
“是,将軍”
幾萬人馬也走了幾天,是該歇一歇了,陸宜春站在山坡上看着面前的莫非山,滿山的樹叢,哪怕是到了深秋仍然是茂密叢生,一座大山望不到邊際的叢林,真是個設伏的好地方,繞過莫非山就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了,陸宜春板着臉望着天空,白碩把飯菜端了過來,看向陸宜春,“将軍,吃飯吧”
陸宜春回到營帳拿起筷子,“白碩,派人去探路,還有,莫非山也探探”
白碩一驚,“将軍是懷疑莫非山有埋伏?”
陸宜春沒什麽胃口,機械的吃着飯菜,“小心無大錯,安排下去吧”
“是”
吃過晚飯陸宜春看了會地圖,聽着外面的蛙聲蟲鳴,在帳外站了一會,看着朗朗的夜空,繁星點點薄雲遮月,越發顯着星光耀眼,不遠處的營帳裏露出了一盞又一盞的燈暈,還真是少有的安靜,李先铎也披着衣服,“景衡,睡不着?”
“先铎,你看這朗朗夜空浩瀚無垠,這時候若是和家人在一起還是多好呀”
李先铎也是一臉向往,“那可不,我又有兩年沒回京城了,也不知爹娘如何了,夏天的時候你嫂子給我生了個胖小子,我這也兩個月沒看到了,別說,還怪想的,我家老大讀書也不知道讀的怎麽樣了?”
李先铎的妻子帶着孩子在冀州府裏住着,爹娘則還在老家,一家人并沒有在一起東西分離,軍營裏的人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一家人就沒有個團聚的日子,陸宜春家裏也是一樣,家人四散分離不在一處。
李先铎經常在軍營,沒事的時候才回去住個幾天,他又忙,哪怕離得近也還是不怎麽回去,陸宜春聽着這些家常事感覺很溫暖,略帶調侃,“怎麽,想家了”
“想啊,每到這個時候就特別想,就想和娘子崽子待在一起,幹冷的天氣,來碗熱騰騰的馄饨,多好啊”
氣氛突然有些傷感,李先铎不太喜歡這種氣氛,略帶調侃的反問,“怎麽,你不想,你可是成親沒幾天就出來了,弟妹就沒說什麽?”
陸宜春想了想将軍府裏的女人,以那個女人的本事,估計如今正是如魚得水歡快的緊呢,陸宜春随口說了幾句別的就扯了過去,李先铎也不是非要問,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也算是偷的偶爾的一刻寧靜。
第二天清晨,士兵們收着營帳,陸宜春呼吸着有些冰冷的空氣,探子早早的來報,莫非山沒有埋伏,
“好,向北出發”
大隊人馬拔營而起,突然一匹快馬飛奔而來,到了跟前匆忙勒馬下馬,“将軍,前方二十裏發現敵軍”
“在哪個方向?兵馬多少?”
“繞過莫非山的山腳下,人數太遠看不清,大概得有五六萬,人馬非常多”
陸宜春想了想,“先铎,帶兩萬人占領高地,設下埋伏,我帶三萬人誘敵深入”
李先铎着急阻攔,“将軍,我去”
這時候的陸宜春冷着臉,穩重如山乾坤獨斷,“我去,你帶人馬上山,快去”
“将軍”
“快去”
李先铎忍着焦急,“是,來人,傳令……”
李先铎帶着人踢踢踏踏的在後方動作,陸宜春提起槍,聲音帶着肅殺之氣,“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