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共寝 很難忽視
從晉王府回去之後, 榮安縣主尤鳳儀就躲進房中,連晚飯都不出來吃。
元嘉長公主心疼女兒,命人做了幾樣精致小菜, 放在食盒中,親自拎着去哄她。
“娘——”尤鳳儀眼睛紅腫,委屈極了。
元嘉長公主緩緩坐下:“出門之前, 我叮囑你多少次, 到了晉王府, 放尊重一些。你是怎麽做的?”
“我哪有不尊重?我都叫她舅母了。我是心疼魏姐姐!”
長公主肅然道:“這話以後不準再提。皇上下旨懲治魏家, 你心疼什麽?你怎麽不心疼心疼你小舅舅呢?他可是差一點就醒不過來了。”
“我知道魏家不好,可是,可是魏姐姐是無辜的啊……”
“她無辜,你舅舅舅母就不無辜?這麽大了,連親疏遠近都分不清?”長公主目露失望之色。
尤鳳儀嗚咽不止。
“娘知道你跟魏三小姐親厚, 可再親厚也得有限度。你那些心疼的話,若是讓你皇帝舅舅聽見, 你覺得他會怎麽想?他還能像現在這般寵着你?”
尤鳳儀抽泣了一聲,心知母親說的有理。
元嘉長公主放柔了聲音:“以後就慢慢把她忘了吧, 多交幾個新朋友。娘記得, 你不是還跟一個姓董的小姑娘關系不錯嗎?”
“我才不愛跟她玩,是她一直巴着我。”尤鳳儀小聲說。
她心裏最親近的還是魏姐姐, 可惜魏家被迫離京,魏姐姐也不知所蹤。
事實上, 魏品蘭現在仍在京中。
她自那日被趙骥安排進趙府之後,一直居于趙家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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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素來高傲,不肯在趙家白吃白住,就每日作畫, 央人去賣,準備換了銀錢當作是租賃費用。
趙府下人不知她來歷,對這位将軍帶回來的姑娘甚是客氣。
這晚入夜之後,魏品蘭正要歇下,卻聽見敲門聲。
她以為周嫂,匆忙開門。
打開門卻看見一個身穿黑色鬥篷、遮蓋着頭臉的人。
來者揭下帽兜,露出一張青白的面孔:“三小姐莫慌,是我。”
魏品蘭一驚:“高公公!”
她認得他,這個四十來歲年紀、面白無須、聲音尖利的男子,是三殿下身邊心腹太監。
“你,你怎麽會來這裏?三殿下呢?”
“小人奉三殿下之命特來找三小姐。不知是否方便進去說話?”
魏品蘭勉強收起心中慌亂,點一點頭:“高公公請。”
“殿下正在去兖州的途中,特意差遣小人回京,務必要見三小姐一面,乃是有事要請三小姐幫忙。”高公公嗓子尖利,刻意壓着聲音,更顯怪異,“找到三小姐還真不容易,沒想到您竟在這裏。”
魏品蘭甚是難堪。她苦笑:“我無家可歸,賃居此地。一個被逐出家門的人,我能幫他什麽呢?”
高公公笑笑:“三小姐不必妄自菲薄,娘娘失勢,殿下就藩,魏尚書也已告老還鄉。現如今能幫上忙的,只有三小姐您了。”
“我?”魏品蘭輕輕搖頭,“我現在不過是茍延殘喘,哪還能幫得了別人呢?”
“此事因三小姐而起,三小姐莫非要置身事外?”高公公忽然冷了面容。
魏品蘭心中驚懼:“我……”
高公公沉聲道:“就算你不為娘娘,不為殿下,也該為剛滿月的小公主想一想。她是你的親外甥女,你真忍心她小小年紀便與生身母親分離,一生不得相見?娘娘是你的親姐姐,一向待你不薄。你的告密讓她永居深宮,你真的就一點愧疚都沒有?”
“別說了!”魏品蘭眼淚大滴大滴地掉,“我怎麽幫忙?我能幫上什麽忙?”
高公公笑了笑:“其實也不難。三小姐對晉王夫婦有恩,去求他們一求,請他們在皇上面前求情,寬恕娘娘一次。也不求幫娘娘複位,只要娘娘能走出臨華宮,一切就都好說了。”
三皇子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但是就藩之後,父子情分終會慢慢變淡。若有母妃在中間調和,或許還能有些許轉機。
況且此次晉王已醒,并無大礙。原本已死心的三皇子不禁又蠢蠢欲動。
魏品蘭錯愕:“可是我,我求情有用嗎?”
“連試都不試一次,又怎會知道沒用呢?”高公公用充滿誘惑的口吻,輕聲說道,“別忘了,您的義舉救了晉王妃一命,您可是她的大恩人。若不是有這樁事,皇上還未必會成全他們呢。”
當日通風報信一事,讓魏品蘭的內心一直備受煎熬。也是這幾天,她才稍微從煎熬中走出來一點。
沉默良久,她低聲道:“好,那我試一試。”
高公公臉上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那小的就靜候佳音了。”
——
王妃要搬回正房去。
這對忍冬來講,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她被派給王妃,那就是王妃的人,自然事事要為王妃考慮。
王妃重情,因為王爺不記得舊事,就執意單獨宿在永春園。時間短還好,時間長了,夫妻哪能不生分?
許多尋常人家夫妻也是成親當天才第一次見面,何曾有舊情?可婚後不照樣培養感情過得好好的?
偏生自家王妃古怪,不趁機籠絡夫婿,反倒把人往外推。
忍冬已暗自操心好幾天,今晚終于見到王妃改主意,喜不自勝:“依奴婢之見,早該如此了。”
她手腳麻利,立時收拾東西,恨不得将房內所有東西盡數搬過去,免得王妃以後再搬過來。
“倒也不必這樣麻煩,離得又不遠,挑兩件衣裳首飾就可以了。”沈纖纖看她這架勢,連忙勸阻。
“王妃說的是。”晉王也附和,“正房那邊什麽都有。”
“是是是。”忍冬答應着,手上動作卻不曾停歇。
最終忍痛只挑出一些平素常用之物。
這是沈纖纖自晉王清醒之後,第一次踏進正房。
喜慶的百子千孫帳還未撤下,窗紙上還有十天前貼的“囍”字窗花。
這一切無一不在提醒着房中人,這是婚房。
忍冬放下包裹後,頗為識趣地退了出去。
留下相對尴尬的晉王與晉王妃。
沈纖纖一眼就看到了先前侍疾時的長榻,暗暗松一口氣,放心許多。
“九郎稍待,我先去沐浴。”
話一出口,她就心生懊悔。兩人各睡各的,為什麽讓他“稍待”?
不過話都說了,若再改口,反倒顯得她心虛。
蕭晟也尴尬:“本王也去。”
沈纖纖登時一驚,下意識後退一步:“九郎,你……”
燈光下,佳人一雙妙目寫滿了訝異,還蘊着若有若無的驚恐和不滿。
蕭晟迅速意識到,她大約是誤會了。不過也因為她的誤會,他的尴尬在無形之間消散不少。
晉王目光微斂,輕笑一聲:“王妃想到哪裏去了?晉王府又不是只有一個浴房。”
沈纖纖愣怔一瞬,臉頰稍紅,她不肯認輸,旋即妩媚一笑:“九郎說什麽呢?人家這不是怕你食言麽?我還盼着你早日想起舊事,我們夫妻恩愛,情難自禁。屆時即便是洗鴛鴦浴,又有何不可?”
說完不及晉王反應,她轉頭匆匆就去隔壁浴房。
她這話說的痛快,可仍是免不了覺得羞恥,臉頰隐隐發燙。
自然也不會留意到晉王一言難盡的表情。
沐浴之後換上了寝衣。沈纖纖回到卧房時,晉王洗漱還沒回來。
她取出前幾天趕制出的鴛鴦荷包,自覺做工精致,配色大方,非常滿意。
過了約莫半刻鐘,忽聽門聲響動,扭頭一看,蕭晟已走了出來。
兩人視線相觸,俱是一怔。
早在兖州時,沈纖纖就曾聽人說過,晉王貌動天下。剛見他時,她也被驚豔過,後來相處日久,不覺為奇。
此時見他只穿一身白色中衣,衣領微敞,胸膛半露,額發潮濕,偶有一滴順着俊美的臉龐滑落。
沈纖纖心頭不自覺湧上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
當然,晉王的緊張與尴尬,并不比她少。
他一進門就看見王妃坐在桌前,手執鴛鴦荷包,眉目間隐含笑意。
人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王妃本就是絕色,燈光下淺笑嫣然,更是人美如玉。
蕭晟自忖不是沉迷美色之人,可仍不免有一剎那的失神。
王妃霍然站起身,徑直朝他走了過來。
蕭晟眸光微閃:“王,卿……”
王妃在他數步外停下,将手一揚,語氣輕快:
“這個荷包不好當着外人的面給你,你現在看看,可還喜歡?”
杏色的荷包。
女子白皙的手指。
晉王眼眸微眯,伸手接過,動作略微透着一絲僵硬。
“很好,本王很喜歡,辛苦王妃了。”
沈纖纖輕笑着搖頭,誠懇極了:“不,一點都不辛苦。只要九郎喜歡,我就心滿意足了。”
如果不是晉王主動要求在前,每日一首情詩在後,她才懶得拈針拿線。
這荷包不管是顏色還是花樣,對蕭晟而言,都有些拿不出手。但是王妃一番苦心,他又不能讓她失望。
沈纖纖想起一事,雙眉微蹙,面帶憂色:“九郎,先時你昏迷不醒,我一直近前伺候,晚間就在這長榻上将就一宿。如今你不會還讓我繼續睡長榻吧?”
“嗯?”蕭晟皺眉。
這話題轉的有點快。
王妃登時眼圈發紅:“好啊,我就知道,你不記得舊事,連對我的一點憐惜都沒有了。之前還會疼惜我,事事以我為先。如今卻只會讓我受委屈……”
她霎時間神情大變,聲音嬌媚,卻已隐帶哭腔,一滴眼珠蓄在眼眶,似落非落,看着好不可憐。
蕭晟只覺眉心突突直跳:“卿卿,本王何曾這般說過?”
“你是沒有這麽說,可你分明就是這樣做的。”晉王妃抽抽噎噎,“你讓我夜夜睡長榻,不就是欺負我、委屈我嗎?”
“本王并無此意,王妃若想睡床,睡床就是。本王夜間睡在榻上。”
相處一段時間,蕭晟也看出來了,這個王妃妖嬈妩媚、情緒變化快、愛發脾氣、氣性也大。
這些都是他不能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的。
人是二十三歲的他招的,總不能因為這些缺點,就直接厭棄。
罷了,以後慢慢教。
他這話一出,沈纖纖瞬間轉悲為喜,面露笑意:“真的?”
“自然是真的。”
沈纖纖甜甜一笑,美目宛如黛月:“九郎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蕭晟扯一扯嘴角,心想,你方才可不是這麽說的。
不用夜夜睡長榻,沈纖纖心情甚好。
跟失憶後的晉王打交道這麽久,她早就看出來了,他對她的容忍度非常高。只要不是特別大的事情,她一哭一鬧一撒嬌,基本都能稱心如意。
這種情況下,她當然要為自己争取更舒适一點的環境了。
長榻哪能跟床相比呢?
沈纖纖将頭埋在枕間,身上是熏過香的松軟錦被,并不比她在永春園差。
初時她還擔心過晉王會半夜來犯,後來就漸漸打消了顧慮。
早前在兖州時,兩人又不是沒有同室而居過。
不同于現在,那時他睡床,她睡長榻。
秋毫無犯。
他大概是真的不好女色。
沈纖纖放下心來,不知不覺間,意識漸漸朦胧。
她睡得香甜,晉王殿下卻難以安睡。
長榻對他而言,過于狹小,他的腿不得不彎曲着。而且他的新婚妻子此刻就睡在他的床上。
這一點,他很難忽視。
黑暗中,隐約能聽到她均勻綿長的呼吸聲,蕭晟心裏莫名就有幾分煩躁。
一想到她數夜前還曾躺在這張長榻上,他忽然覺得身子有些發燙。
待要起身出去透透氣,或是洗個冷水澡,又唯恐吵醒熟睡中的人,只得勉強忍耐。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稍微有了些許睡意。
這一夜他睡得都不踏實。
次日天剛蒙蒙亮,蕭晟就起床了。
沈纖纖被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驚醒,呆滞了一瞬,繼而想起來自己是在晉王房內。
還沒徹底清醒,她的思緒略微有些混沌,擁着被子坐起身,眨了眨眼睛:“你這麽早就要起來了嗎?”
不刻意捏腔拿調,她的聲音聽起來甜潤清婉。
蕭晟動作微頓:“吵到你了?”
“嗯。”沈纖纖重重點頭,隐約透着些許委屈。
晨光熹微。
隔着大紅色的百子千孫帳,影影綽綽可以看到她整個人都裹在錦被中,只露出個腦袋。渾不見一絲一毫的媚意,倒意外的惹人憐愛。
蕭晟移開視線,聲音不自覺溫和一些:“本王有事要忙,所以需早起。你不妨多再睡一會兒。”
沈纖纖從善如流:“哦,好的。”
她帶着身上錦被,又重新躺下,幹脆利落。
蕭晟有些意外,原以為她會強打起精神起床,沒想到她竟真的又睡了。
但不知為何,他竟有點想笑,連沒睡好帶來的燥郁都消散許多。
輕輕搖一搖頭,整理了衣衫。忽的憶起昨夜之事,他索性将那個杏色荷包塞入袖袋中。
蕭晟放輕腳步走了出去,并悄悄關上房門。
今日初一,按照慣例,禁軍演武操練。
蕭晟必須在場。
他簡單洗漱用飯,命人備馬。
素來勤懇的福伯卻仍站着,沒有立刻行動。
蕭晟快速漱了口,重複了一遍:“備馬,本王要出門。”
他停頓一下:“福伯這是走神了嗎?”
“沒有走神,老奴這就讓人去備馬。”福伯匆忙吩咐下去,随即欲言又止。
“還有事?”蕭晟皺眉。
福伯面帶難色:“有句話,老奴不知當講不當講。”
蕭晟眉峰微動:“若覺得不當講,那就不說。”
“算了,還是講吧。”福伯狠了狠心,目視前方,認真勸谏,“王爺王妃感情好,固然是好事,不過還請王爺顧忌一下自己重傷初愈,掌握一下分寸。切記凡事過猶不及,莫傷了身體。”
蕭晟額上青筋突突直跳,一臉的不可思議:“你說什麽?”
話都說開了,福伯也只能以過來人的身份,明白說到底:“王爺,房事過多容易傷身。您看看您眼睛周圍都是青黑。”
晉王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哂笑:“本王這是沒睡好。”
“啊,原來如此。”福伯作恍然大悟狀,心裏卻自忖所料不差。
新婚夫婦小別重聚,夜間共處一室。沒睡好那是肯定的,所以更要注意身體啊。
蕭晟懶得跟福伯多作解釋,恰好馬夫備好了馬。他直接乘馬離去。
沈纖纖又睡了将近兩刻鐘,才徹底清醒。
換個地方,睡得還不錯。
清早洗漱後,她就又回永春園了。
還是在這裏感覺更習慣。
聽話本、蕩秋千,解一會兒九連環。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溜走。
忽然,福伯匆匆而至。
“王妃,外面有個姑娘求見。”
“哪個姑娘?”
“那位姑娘自稱姓魏。”
“姓魏?”沈纖纖瞥一眼身後的初一,“那你請她進來。”
不多時,便有一女子出現在她面前。
一身青衣,聲色清冷:“見過王妃。”
沈纖纖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魏淑妃的妹妹魏品蘭。
不過跟上次見她時相比,魏三小姐看起來明顯消瘦了許多。
一看見魏家的人,初一立刻握緊了手中兵刃,上前半步,擋在王妃身前,一臉警惕,目露寒光。
沈纖纖曾從大皇子口中得知,當日行刺她的幕後黑手就是魏淑妃及其家人。皇帝查明真相後,令魏尚書辭官,并将他以及家眷驅逐出京。
怎麽魏三小姐又在此地?
沈纖纖心中疑惑:“魏三小姐?你沒跟着家人離京嗎?來找我做什麽?”
魏品蘭面色蒼白,抿了抿唇。她福身行禮,忍恥說道:“我有一事想求王妃。”
“求我什麽?”沈纖纖不解,魏家人都雇兇殺她了,魏三小姐怎會想到來求她?
“昔日我通風報信,使得王爺及時趕到,救下王妃。還請王妃看在此事上,幫我……”
“等等!你通風報信?”沈纖纖錯愕。
魏家人要殺他,魏小姐卻說曾報信救她?
魏品蘭本不願提及此事,但如今不得不硬着頭皮挾恩圖報:“是,不然王妃以為,王爺為何能及時趕到?難道王爺不曾對你提起此事嗎?”
沈纖纖驚疑不定,下意識搖頭。
晉王失去記憶,根本不記得當日之事,又哪會對她說起?
她先前下意識以為晉王當時出現在京郊只是碰巧,原來竟是魏三小姐通風報信嗎?
沈纖纖心緒複雜,良久才問:“那,你想要我幫你什麽?”
魏品蘭雙目微斂:“我想求王妃說服王爺,向皇上求情,解除對淑妃的幽禁,讓她與小公主母女團聚。”
她聲音很輕,沈纖纖卻聽得一愣。
“魏淑妃?你讓我幫忙替魏淑妃求情?”
魏品蘭垂眸,不敢也不願看對方神色,只低低地說了一聲:“是。”
沈纖纖瞪大眼睛:“你讓我替魏淑妃求情?你知不知道,她想置我于死地?要不是王爺舍命相護,我現在只怕早就在陰曹地府了。我為什麽要替她求情?”
魏品蘭也知道強人所難,但又不得不試。
“可你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還因禍得福成了晉王妃。何不高擡貴手放過她呢?經此一事,她以後肯定不會再與你為難。”
沈纖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一會兒才誠懇說道:“魏三小姐,你幫了我,我心存感激。你讓我報答你,我也心甘情願,絕無怨言。但是魏淑妃不止一次想害我,還害得王爺重傷昏迷,丢失四年記憶,晉王府侍衛五死七傷。魏淑妃尊貴,難道他們的命就不是命嗎?皇上只讓她幽禁,我還覺得便宜她了呢。我不能殺她,可也絕不會為她求情。”
當然,她人微言輕,求情也未必管用。
她的确驚異并感激魏三小姐的仗義出手,但這并不意味着她能對屢次害她的魏淑妃毫無芥蒂。
要不是魏家派人行刺,晉王哪裏會失去記憶?她也不至于就這樣變成了晉王妃。
魏品蘭心涼了半截,明白這條路走不通,但猶不死心:“真的不行嗎?”
“抱歉。”沈纖纖停頓一下,溫柔和煦,“不過魏三小姐在其他方面,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沒有。”魏品蘭脊背挺直,聲音極低,“再沒有了。”
見求情不成,她內心深處并沒有多少失望,反而隐約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也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她沒再說話,快步離去。
倒是她走之後,沈纖纖回想了好一會兒。
她不認為自己拒絕的不對,只是莫名的有些惆悵。
傍晚晉王回府,看到的就是王妃怏怏不樂的模樣。
一看見王妃不高興,蕭晟腦海裏生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用情詩哄。
随後,他面色不易察覺地一僵,心裏浮上絲絲悲涼:什麽時候開始,他竟有了這樣的認知和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