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将手裏的離婚協議放回了……

陸眠腦子裏轟的一聲。

她目光緩慢地從韓殊臉上挪到大敞着的置物箱那裏。

文件袋墊在底下,白紙上“離婚協議書”幾個字非常顯眼。

她立刻伸出手一把将東西塞回置物箱,關上門,語氣冷了點,“韓先生,我真的有事。”

韓殊倒也不惱,拿出手機,“手機號和微信給我,車子送修以後你把□□照片發給我,我把錢打給你。”

陸眠抿唇,半分多鐘都沒說話,最後擠出假笑,“既然是老同學,賠償就算了。”

“既然是老同學,不是更應該留個聯系方式?”韓殊晲着她,語氣也聽不出什麽情緒,“你也急着走,就別浪費時間了。”

陸眠硬着頭皮跟他加了個微信并留了電話,就怕他還有心敘舊,她假模假式地看了一眼手表,“哎呀,我和人有約,真得走了。”

韓殊收起手機,推開車門,下車之前最後撇給她一句話。

“祝你離婚談得順利。”

陸眠咬咬牙,踩了油門,心裏問候一遍韓殊祖宗,只覺得流年不利。

……

唯意總部坐落在江城CBD,寸土寸金的地方,唯意實業占了整整一棟寫字樓。

溫思遠創業的第一個辦公室是和陸眠租的公寓,五十平,帶個洗手間,那時候每一回溫思遠要和客戶還有合作夥伴接視頻,陸眠都要拉出一張背景板擋住後面的鍋碗瓢盆。

大多數時候陸眠其實不會憶苦思甜,但眼看要離婚了,她看着這棟氣派的大樓就來氣。

前臺看到她,畢恭畢敬地打招呼:“溫太太,您來找溫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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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眠“嗯”了一聲,“他在辦公室嗎?”

“現在應該在開會,您可以上樓等一下。”

陸眠轉身款步走向電梯,唇角噙着冷笑。

這王八蛋果然回來了,沒給她一通電話一個信息,這他媽的算什麽老公。

其實早在最初發現溫思遠出軌以後,兩個人的夫妻關系就名存實亡,尤其在知道他出軌對象的身份以後,陸眠惡心到無以複加,就連看到溫思遠這個人都會覺得想吐。

他們沒有分居勝卻似分居,她強迫症嚴重到溫思遠拿過的東西她都不想碰,要碰的話都先用酒精噴一下。

溫思遠有一次看到她這樣對待家裏的電視遙控器,當時他僵硬地站在原地許久,直到她打開電視,他才說,不然再買一臺電視,大家一人一臺看好了。

當時她并沒琢磨出他這話什麽意思,她聞言只是點頭說,行啊。

但是後來溫思遠并沒有真的再買一臺電視,他只是再也沒有在家看過電視,更沒摸過那個遙控器。

陸眠上樓後從溫思遠的助理那裏得知溫思遠在開會,她先去了洗手間一趟,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之前在車禍中微微淩亂的頭發,又拿出口紅補了一點。

她還是想要盡量優雅一點,她在心裏又默念一遍臺詞,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吵架,不能哭,一定要做到比溫思遠這個渣男更加雲淡風輕。

不過就是離婚,沒什麽大不了的……

才想到這裏,視線已然模糊,她幹淨仰起臉,深深吸氣,硬生生将眼淚逼了回去。

她想,她不會為溫思遠再哭了。

在溫思遠的辦公室等待的一個多小時裏,陸眠忽然想起一些很久遠的事情。

上大學報道的那天,是溫思遠在S大門口接的她。

之前他們并不認識,溫思遠是她所就讀的土木工程系的學長。

她大一時他就已經大四了,接新生的工作本來輪不到他,是因為人手不夠他才被拉去幫忙。

那時陸眠是從小鎮來的姑娘,之前十八年裏她沒有離開過小鎮,來到江城這樣的大都市,來到S大的第一天,她很有些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一切都新鮮有趣。

溫思遠也一樣,他長相英俊,待人溫和有禮,細心又耐心地給她介紹S大,帶着她報到,安頓她拿鑰匙去宿舍,幫她拿行李……

陸眠覺得,這個學長好溫柔。

時至今日,溫思遠不再是大學時那個溫和的大男孩,但人們對他的評價依然是溫柔和儒雅,哪怕他身居高位,對着唯意公司裏的保潔阿姨也會微笑。

有時候,陸眠覺得,溫思遠的溫柔好像是一把刀。

之前她失控到極點,歇斯底裏地站在家裏客廳中,哭喊着拿着抱枕甚至煙灰缸砸向他的時候,他被砸傷,卻也只是溫聲哄她說,眠眠,你冷靜點,我們談一談。

這讓她覺得自己的怒氣好像一拳頭出去砸在棉花上,怎麽都不痛快。

……

溫思遠結束會議回到辦公室,陸眠正百無聊賴地翻着他桌上的文件。

他回頭擋住了正跟着他做彙報的秘書,“等下再說吧,我有點事。”

秘書瞥見辦公室裏的陸眠,閉嘴退了出去。

他擡手輕扯了一下領帶,這才緩緩邁步往前,走近陸眠。

“眠眠,你怎麽來了?”他的語氣溫和而輕快,“正好,晚上一起吃飯吧,我帶了禮物,等下拿給你。”

陸眠早就聽到身後的動靜,她合上手裏的文件側過臉,看着溫思遠走過來,笑了笑,“你的生日,我要什麽禮物?我該送你禮物。”

溫思遠在對面坐下來,半個月不見,他看起來還是溫潤如玉的君子模樣,陸眠想,自己現在看起來應該也不賴,她對這個開場白是滿意的。

溫思遠微微一怔,眼眸亮了下,“你還記得我的生日。”

說實話,他有點受寵若驚。

過去好些年裏,他的生日每次都是他們一起過,陸眠也确實每一年都會精心準備禮物給他,但考慮到過去半年多發生的事情太多,他本來以為她不會再在意這個日子了。

桌上放着個牛皮紙文件袋,被陸眠直接推到了他面前,“嗯,打開吧,你應該會喜歡。”

溫思遠視線落在文件袋上,卻沒動。

他心底才升起的一絲絲歡喜好像兜頭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對于文件袋裏的東西,他已經有所察覺。

“看看吧,”陸眠微笑着,“這麽多年了……這是我花心思最多的禮物,別這麽不給面子啊。”

溫思遠唇角的笑意已經難以維持,他擡眼看她,“不然先看看我給你的禮物?對了,我讓秘書訂你最喜歡的那家旋轉餐廳吧,我們……”

陸眠還是笑,只是眼底情緒有些冷了,“溫思遠,你不會連這點膽子都沒有吧,你在逃避什麽呢?”

話說到這一步,溫思遠不用打開文件袋就能确定裏面的東西是什麽。

他擡起手,動作緩慢地打開了文件袋,取出裏面的東西。

“離婚協議書”幾個字格外刺眼。

“你知道我送禮物最講究實用,我想你現在應該挺需要這個的,”陸眠身子往後,靠住椅背,“離婚以後你找女人更方便,至于你現在那個……”

陸眠甚至不想提那個名字,“你要是想和她結婚也很方便,我很貼心吧?”

溫思遠沒有說話,他只是死死盯着那幾個字,一直沒有打開離婚協議看條款。

陸眠不得不提醒:“我建議你還是打開看看,醜話說在前頭,我沒打算淨身出戶,該我的我不會少要一分,你要是不想給……我們就只能法庭見。”

她又頓了頓,“你出軌的證據我這裏很多,而且你是唯意總裁,真鬧到法庭上,媒體争相報道,最難看的人不會是我。”

她說完,辦公室恢複安靜。

溫思遠久久沒說話,他打開離婚協議,卻沒細細看條款,而是先翻到最後。

簽名頁的最下面,陸眠已經簽好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字體娟秀,像她這個人外在給人的感覺,他還記得曾經他們宿舍有人評價陸眠其人,說她看起來挺秀氣的一個小姑娘,其實是個不得了的犟脾氣,并不好惹。

他當然早就知道,她倔強,恪守自己的原則,不願意吃虧,這些曾經都讓他覺得她很可愛。

但正是因為她是這樣的一個人,她現在才會坐在這裏,拿離婚協議給他。

他合上協議,垂着眼并不看她,“眠眠……”

陸眠直接打斷他的話,“如果要商量條款,我可以告訴你,這裏面寫的是我的底線,不接受協商。”

溫思遠終于擡頭,目光落在她臉上。

陸眠很想讓自己顯得有底氣一些,迎視着他。

四目相對,她覺得心底的舊傷口好像又被撕裂了,鮮血淋漓的痛,她掐着自己的掌心,很努力地維持平靜淡然的表情。

溫思遠看着她的眼神非常複雜,他菲薄的唇動了幾番,才艱難發出聲音,說的卻是不相幹的事:“我給你帶了禮物,你看一看吧,說不定會喜歡。”

陸眠感覺自己的指甲已經嵌到掌心裏,有絲絲尖銳的痛,她說:“你想等我上訴嗎?你确定如果打官司你媽受得了?”

溫思遠沉默片刻,唇角動了下,似乎是想要擠出個笑,但是失敗了,他将手裏的離婚協議放回了桌上,“我不同意離婚。”

“那就是要我上訴了。”陸眠很利索地從椅子上站起,“也不是不行,你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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