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沒有喜歡她,除了你,……

溫思遠人很溫柔,這是大家公認的。

陸眠入校時,溫思遠已經是在學院裏有些知名度的學長了,原因一是臉,二是他曾經做過院學生會會長,三則是人格魅力,對于身邊所有人,他都相當照顧,而且他沉着穩重,讓大家都覺得很可靠。

這種人物在學校裏不會少了追求者,那時候的溫思遠就很讨女生喜歡,陸眠同寝室還曾有個他的追求者,那是很熱情很高調的一個姑娘,曾經做出當衆送溫思遠紅玫瑰這樣的事兒。

陸眠當時也将這事兒當八卦聽,大家都說,溫思遠拒絕花的時候都特別有風度,對姑娘微笑着說花很漂亮,襯美人更合适,配他就浪費了。

陸眠問,後來呢?

後來姑娘沒有繼續追溫思遠了,大家都猜想,溫思遠一定是私下同姑娘見面,保全姑娘面子的情況下徹底絕了姑娘這份心思。

陸眠覺得,溫思遠在情場段位一定不低,但她也并沒聽說過他有什麽前女友之類,旁人都道,他眼光一定很高,陸眠深以為然。

紅玫瑰事件過去一個多月後,陸眠被溫思遠約出去,那一晚,他拿到她一直想要去的Livehouse門票,陸眠雖然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到底是對本能妥協,先抛卻雜念享受音樂現場帶來的震撼。

演出現場火爆,結束已經是淩晨,回S大的公交車和地鐵全都停運,他們一人掃一輛共享單車,以龜速騎回去。

淩晨的郊區街道人和車都很少,冷清而安靜,兩個人騎着單車的影子被街燈拖了很長很長。

溫思遠就在那個時候忽然開口,問起陸眠那個曾經追過他并送紅玫瑰的舍友,他問她:“你和她的關系怎麽樣?”

這個問題來的莫名其妙,陸眠一頭霧水回:“還可以吧,怎麽了?”

溫思遠安靜片刻,才又開口:“你們是好朋友嗎?”

好朋友倒也談不上,不過這樣回答陸眠覺得又不太好聽,她說:“我們宿舍關系都還不錯。”

溫思遠就不說話了。

倒是陸眠先忍不住,“你是拒絕她後悔了嗎,是不是需要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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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思遠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沒有。”

陸眠更加困惑,腦中暗暗做各種猜想。

溫思遠騎着單車,目視前方,又開口:“我是怕她的事情會影響到我。”

陸眠問:“會影響到學長什麽事啊,你不是已經拒絕她了嗎?”

“影響我追女孩子。”

陸眠愣了下,是有點驚訝的。

還沒聽說溫思遠追求過什麽女孩子,她沒想到,她居然會從當事人這裏聽到一手八卦,壓抑着興奮問:“你要追誰,跟她有什麽關系嗎?”

“是有點關系,”溫思遠頓了下,又瞥她一眼,“那個女孩子是她的舍友。”

陸眠就是再遲鈍,這會兒也反應過來點什麽。

她默不作聲地蹬單車踏板,腦中混亂地想,一個宿舍住四個人,她們宿舍另外兩個姑娘是不認識溫思遠的,不過她們不認識溫思遠,不代表溫思遠不認識她們,也有那種遠遠看一眼就一見鐘情想要靠近的……

好久,她幹巴巴地問溫思遠:“那應該也是我的舍友了,你是想要我幫你追嗎?”

氣氛已然有些微妙。

溫思遠笑了笑,“那太好了,你能一步幫到位嗎?”

陸眠握着單車方向把手的手指越來越緊,掌心滲出汗水,心也跳得很快很快。

溫思遠這句話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如果是的話,要怎麽回答?

她之前還沒想過溫思遠喜歡她這個可能,她神經都緊繃起來,又怕萬一是自己自作多情,庸人自擾,腦中無數聲音作怪,完全沒法集中精力,直到溫思遠聲音急促地喊她小心,她大夢初醒一般擡眼,看到前面駛來的一輛車。

把手在手中倉促一轉,因為掌心的汗意而打了滑,陸眠最後拐去路旁綠化帶,狼狽地摔在草坪上。

溫思遠很快就過來了,在路邊停車然後跑過來扶她,“摔到哪裏了,有沒有受傷?”

陸眠灰頭土臉,只覺得丢人,眼圈都紅了,咬着嘴唇搖頭。

她不好意思說,屁股還摔得挺疼的,沉默着站起身拍褲子上的土。

溫思遠上下打量着她,“真的沒有受傷?”

“沒有。”陸眠聲音很小。

他覺得她心情好像不太好,問她:“被我吓到了,是不是?”

陸眠愣了下,她腦子被摔跤和丢人占據,這時候才想起之前的對話。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幾秒後,溫思遠問:“讨厭我嗎?”

陸眠趕緊搖搖頭。

她覺得沒有人會讨厭溫思遠這樣一個人,在她眼裏,他近乎完美。

溫思遠似乎是松了口氣,又問:“那還幫不幫我?”

陸眠腦海又成了一鍋粥,之前這一段暗示不容得她不多想,但他又沒有明确說出口,她遲疑片刻,小聲問:“你說想追的,我們宿舍的女孩子,是指……”

“你。”

這下,溫思遠很直白地說了出來。

陸眠石化似的站在原地。

溫思遠仔細觀察她神色,街燈光線下看她的耳廓慢慢染上一片紅,他唇角輕牽,“很晚了,我們先回學校吧。”

……

陸眠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夢到些這麽久遠的事。

早晨睜眼後,宿醉的頭痛襲來,她揉着太陽穴,視線晃了晃,判斷出自己是在客卧。

對了,頭天晚上,她直接就進了客卧并鎖上門,溫思遠大概是在主卧休息的。

她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主卧那張床,因為惡心。

起床後出門洗漱,整個房間很安靜,溫思遠大概已經走了,陸眠在途徑客廳沙發時,看到茶幾上放着一個很大的禮品盒,上面貼了一張便簽。

她坐在沙發上拿起便簽,上面是溫思遠的字跡:

“記得喝蜂蜜水,禮物希望你喜歡。”

她冷笑着,直接将便簽揉了一團,扔在地上,猶不解氣,還踩了幾腳。

禮品盒打開之後,她看到裏面是和她那個A貨一模一樣的包包,她将蓋子合了回去,靠在沙發上,眼圈慢慢泛紅,又深深呼吸,努力将眼淚忍回去。

禮品盒旁邊放着一個保溫杯,她盯着看了半天,最後還是沒去碰。

……

陸眠的新卡宴尾燈壞掉了一個,車屁股還被剮蹭出一道痕。

這是她今天要出門的時候才發現的,顯而易見,原因是昨天那場車禍。

她開着車去了4S店,兩個店員繞着車鑒定一番,初步估計了一下維修費用,問她保險公司那邊怎麽說。

車是溫思遠買給她的,車險當然有,然而,她根本沒聯系過保險公司,直接和店員說:“我不用保險,需要多少錢,我刷卡,你們修就是了。”

店員都對她這種豪橫的行為感到困惑,不過顧客就是上帝,他們還是按照規矩給她報價。

陸眠拿出溫思遠的副卡刷了卡,又問修理需要多久。

原裝車燈需要從國外的廠子裏發過來,店員告訴她,至少得半個月。

那就是半個月沒車了。

從4S店出來,陸眠正覺得自己禍不單行之際,又接到個電話。

屏幕上顯示的是溫思遠的名字,這導致她接起電話也沒什麽好口氣:“如果不是談離婚,那就別說話了。”

那邊靜了幾秒,溫思遠在沉默過後語氣卻還是柔和的:“眠眠,我媽想我今天帶你回家吃晚飯。”

陸眠聞言,攥着手機的手指一下子收緊。

溫思遠的母親叫餘玲,那是個相當脆弱的母親,之前她和溫思遠鬧離婚的那一回,沒鬧出結果,也沒敢讓餘玲知道,因為餘玲有嚴重的心髒病。

溫思遠是單親,父親很早就去世了,餘玲一個人帶大他并不容易,幾年前溫思遠出事的那一回,險些要了餘玲的性命,陸眠還記得當時餘玲病發被送進手術室裏,她陪着溫思遠守在外面,看着溫思遠抖着手簽病危通知書。

餘玲其實對她很好,正是因為很好,在和溫思遠離婚的這事兒上,她曾經也顧念過餘玲的情面。

不過現在就是天王老子也沒有情面讓她不離婚了。

就算餘玲有心髒病,她也沒辦法繼續粉飾太平,她冷淡地告訴溫思遠:“我不去了,畢竟很快也就沒什麽關系了。”

這個回答讓電話那頭又沉默下來。

陸眠繼續問:“你還是确定不接受協議離婚嗎?”

“眠眠,”溫思遠開口,又頓了下,話似乎說得有點吃力:“我的毛病我會改,不能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嗎?”

天氣炎熱,陸眠站在郊區馬路邊的樹蔭下,腳尖踢了一下地面,“這話聽着好耳熟,你上次不也是這麽說的?”

溫思遠不說話。

“你說說你……”她忍不住又開始尖酸刻薄起來:“你喜歡人家小姑娘你就直說呗,這都幾年了,一直和她不清不楚的,現在我不攔着你了,我就拿錢走人都不行麽?還是溫總非要這麽摳門,我陪你幾年,換不來這些錢?就是去女票也得付錢吧……”

“眠眠,”溫思遠終于開口打斷她的話,“別說這種話。”

陸眠笑了:“什麽話?”

“你陪我這幾年不是錢能衡量的,我不接受離婚也不是舍不得錢。”

這下,換成陸眠不說話了。

不是舍不得錢,那是為什麽呢?她很想問,但她又覺得問了也白問,她已經受夠了再聽他的謊言。

但是,溫思遠自己卻又開口,嗓音低沉:“我沒有喜歡她,除了你,我沒有喜歡任何人。”

陸眠沒說話,直接把電話給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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