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眠眠,我沒想過離婚,我這……
陸眠的手機一直關機, 溫思遠并不指望回家能找到她,只能寄望于她父母,他去了一趟陸家。
但是他就連門都沒能進去。
開門的是賀習豔, 見到他臉色立刻沉下來, “你來幹什麽?”
溫思遠心急, 沒覺察到賀習豔的态度,還努力地擠出了個笑,“媽,眠眠和我鬧了點矛盾, 手機一直關機, 我找不到她,她來這裏了嗎?”
他一邊問, 視線一邊往屋子裏面掃。
賀習豔皺着眉頭,往出走了一步, 将門阖到只剩一條縫, “我問你,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有人了?”
溫思遠聞言, 愣了下。
但很快他就明白過來,賀習豔一定是從陸眠那裏聽說了。
笑容當然無法維持, 他心口發涼, 一旦賀習豔和陸為民知道,這件事會變得更加難以收場, 不過看賀習豔的樣子, 應該還不知道那個第三者是許歡, 不然估計早就對他動手了。
他默了幾秒才開口:“是我沒處理好,不過我現在已經在想辦法,媽, 其實……”
“別叫我‘媽’,”賀習豔冷冷地打斷他的話,“眠眠和我們說了,她要離婚,我們都挺支持她的。”
溫思遠手下意識地攥緊。
半年前,陸眠也曾有離婚的想法,但當時賀習豔和陸為民還顧忌着面子問題,他低頭認錯,兩位老人也算是幫了他一把,勸說陸眠回家。
但現在賀習豔的這個态度,很明顯,不會再站在他這邊。
“眠眠對我有些誤會,”他還試圖解釋,“那個女人……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次是我的錯,但是……”
賀習豔根本沒有聽他說話的耐心,再次打斷,“好了,你半年前也是這樣,認錯,說會改,這是第二次了,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機會不是沒給過你,眠眠跟着你,受了多少委屈,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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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思遠面色僵硬地站在原地。
賀習豔說着說着就動了氣,“當初你和那個許歡那事兒鬧成那樣,別人都瞧不起你,我們都不讓眠眠跟着你,她偷偷拿身份證去跟你登記結婚……我和老陸罵都罵不清醒,你現在有錢了,就在外面找小三,你還有良心嗎?!”
話說到最後,聲音拔高了一度,她嘴巴張了張,又忍下來。
這裏是樓道,還是自個兒住的地方,真吵起來,引得鄰居圍觀,丢人的還是自己,她按着心口順氣,卻還是難受。
“媽,您消消氣,我……”
溫思遠試圖勸說她,這時門卻從裏面被打開了。
陸為民的臉露出來,面色很難看,他聽見了外面的動靜,此時看到溫思遠,表情也冷冰冰,他拉了下賀習豔,“你和他說什麽,你血壓高,自己控制着點,回去休息。”
賀習豔狠狠地瞪了溫思遠一眼,之後就轉身回了屋子裏。
那一眼裏,全是失望和厭惡。
溫思遠面色微白,看着陸為民,“爸,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的……”
陸為民也沒耐心聽他說話,“別解釋了,眠眠看錯了人,我們做父母的也沒把好關,半年前我們已經勸她跟你回去,現在你又做出這種事,還指望我們幫你?”
溫思遠被刺得說不出話。
“半年前是我們錯了,早知道你那些會改的話只是嘴上說說,我說什麽也不會把眠眠往這火坑裏推,”陸為民語氣充滿悔意,“你母親身體不好,你要是不想傷害到她,就和眠眠和平離婚吧。”
“爸……”
陸為民擡起手擺了擺,“眠眠沒做過什麽對不住你的事,你這樣對她……你們和平離婚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別糾纏下去,鬧得場面更難看,離了婚你愛找誰找誰,我們也管不着了。”
陸為民說完,退回屋子裏,直接關上了門。
看得出陸為民在壓抑火氣,只是那門板到底還是摔出铿锵有力的一聲。
溫思遠沉默地站在原地,許久後才轉身離開。
……
翌日,陸眠一覺睡到十點多才醒來。
因為不放心她,唐舒亦留宿了,還搬來自己的電腦處理工作,兩個人早餐中餐并一頓,吃過外賣之後,唐舒亦必須得去公司上班了,臨走之前猶猶豫豫地問她,“眠眠,你真沒事吧?”
陸眠看起來倒是挺平靜的,“我沒事啊。”
唐舒亦想到她昨天說的話,憂心忡忡的,“你可別為了溫思遠那個渣男做出什麽傷害到自己的事情啊。”
“哦,你是說我說的‘以牙還牙’,”陸眠毫不避諱,甚至還笑了,“你放心,我不會吃虧的。”
唐舒亦說:“你心裏有底就行,我就怕你……”
“怕我什麽?”
唐舒亦踟蹰了下,“算了,也沒什麽。”
陸眠已經看出唐舒亦的顧慮,她唇角勾了下,“怕我濫交?”
唐舒亦的心思被一語洞穿,臉色有點尴尬。
她們倆大學的時候是同宿舍,宿舍裏有個女孩子,就是被自己劈腿的男朋友傷害,心理又比較脆弱,後來開始頻繁換男友,但是一直都過得不快樂,唐舒亦不想看到陸眠也變成那樣。
陸眠說:“你放心,我不會的。”
唐舒亦放心了點,這才跟她道別走了。
新房裏還是亂糟糟,陸眠打算幹點正事,拿出手機開機,在同城網上找了個保潔小時工過來幫她一起收拾屋子。
找完人,她看了一眼,手機裏面一堆未接來電,也有信息。
溫思遠的居多。
微信裏,也是他的信息:
眠眠,你先接電話好嗎?你這樣我很擔心。
你去醫院了,是不是經期綜合征又犯了?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好不好?你需要人照顧。
許歡的事,我可以解釋的,我們談一談吧,你不要一個人生氣,對身體不好。
眠眠,我沒想過離婚,我這輩子只會有你一個妻子,你說過你會一直陪着我的,你都忘了嗎……
陸眠翻到這裏,沒耐心繼續往下看,她剛退出聊天界面,手機一震,恰好進來一條新的微信。
還是溫思遠發來的:醫院裏那個男人,是你曾經提過的那個韓殊嗎,他怎麽會和你在一起?
她捏着手機,唇角泛起冷笑。
她本來都平靜許多了,然而溫思遠這一句話,就立刻又點燃了她的怒意。
他這種仿佛丈夫質問妻子的口氣,令她惡心,她正想回複,結果剛剛那條微信又被撤回了。
看來溫思遠自己也覺得沒臉問。
她将手機扔到一邊,太陽穴突突地跳,她揉着額頭,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自己的情緒還會受到溫思遠這個人的影響,這件事讓她格外糟心。
手機又震動,這次持續半天,她瞥了一眼,又是溫思遠打來的電話,她沒理會,直接去洗手間,紮起頭發,找到手套戴上,開始幹活。
整整一天,陸眠和小時工一起,總算将屋子倒騰得稍微像個住人的地方。
但家裏的活兒是做不完的,晚上七點,她給小時工結算完工資,又繼續洗洗擦擦。
經過一天的體力勞動,她出了不少汗,心情反倒是好了一點,開始有心思在腦海中設想要給這屋子裏添置什麽東西,然後門鈴就響了。
門鈴連接着樓下的可視門禁,她一眼就看到溫思遠。
溫思遠會找到這裏,她其實并不意外,畢竟買房子的時候刷的還是他的卡,他随便查查就能找過來。
她站在那裏,并沒立刻接線。
溫思遠仰起臉,向着探頭方向望。
她這才伸手拿起聽筒貼在耳邊。
溫思遠的聲音立刻就傳過來:“眠眠,我知道是你,我能上去嗎?”
陸眠安靜幾秒,才說:“有事?”
她這會兒才覺得買這房子到底還是爽的,溫思遠大概也料想不到,花他的一千萬買的房子,如今他居然連上樓都要經她許可。
而且她還不許。
溫思遠似乎稍微松口氣,“我媽今天出院了,狀況也不是很好,她……她問我有關于你說的那些話……”
他又頓了頓,似乎覺得難以啓齒,“你說你不能生,她信了,我解釋過,她覺得我是在騙她。”
他又問:“我們能談談嗎?就算是為了我媽。”
這兩天,他過得焦頭爛額,陸眠往餘玲那裏扔了一顆炸彈,現在他要善後,他看着餘玲的臉,無論如何也沒法告訴餘玲,陸眠之所以會撒這種荒唐的謊,是因為他出軌。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訴餘玲,陸眠說的不是真的。
這樣蒼白的解釋,餘玲自然不會相信,她已經堅定地相信陸眠确實不能生孩子,她雖然很認可陸眠這個兒媳婦,但作為一個傳統的老人,一個不能給她生孫子的兒媳婦不在她能接受的範疇之內。
更別說,她現在覺得自己半截身子入土,就剩下孫子這點盼頭,陸眠的話,對她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
陸眠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這個社會有些非常荒唐但是細思極恐的現象——一對夫妻,如果男人不能生,八成都是做試管,如果女人不能生,百分之百都是離婚。
她話都說成這樣了,她知道,就算她不說離婚,餘玲也會從溫思遠那邊做工作。
她問溫思遠:“你怎麽解釋的,你沒告訴她嗎,她想要孫子,現在就有一個,在許歡的肚子裏呢。”
溫思遠站在樓下,天已經黑了,這個門禁系統他是沒法看到陸眠的表情的,但是他聽到她非常輕快的語氣,那字字句句,卻都很殘忍。
如果餘玲知道他和許歡再次扯上關系,會瘋掉的,他知道,所以沒有勇氣對餘玲坦白。
隔了數秒,他艱澀開口,“眠眠,我知道我錯了。”
那段靜了靜,陸眠反問:“哦,所以呢?”
他低下頭:“我不想離婚。”
陸眠的笑聲通過聽筒,清晰地傳入他耳中。
“你在和我開玩笑嗎?”陸眠不再看屏幕,她笑出眼淚,轉身靠在門板上,手臂輕蹭了一下眼角,“溫思遠,離婚這件事,我不是和你商量,只是通知你。”
溫思遠沉默下來。
“你媽現在應該希望你和我離婚,我爸媽這邊也已經沒什麽問題了,兩家總共五個人,現在四個人對離婚這件事都已經沒有異議,”陸眠語氣很冷,也很平靜:“你知道你堅持下去沒有意義。”
溫思遠嘴唇動了動,喉嚨幹澀:“我不會簽字。”
陸眠沒想到這個人到了這時候還能嘴硬,她扭頭又往屏幕看了一眼,發現他正仰起臉看探頭方向,似乎是在與她對視。
她猜想,他可能是料定她愛面子又心軟,不會真的鬧到法庭。
這個時候,她忽然就覺得他其實還挺天真的,他就那麽肯定,她的手段就上訴那一種?
“嗯,那你別簽字,不想離婚是吧?”她笑了笑,“等着吧,我會讓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