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不會再像在鬼屋那時一樣……

一場調解下來, 爽了陸眠一個人。

許歡哭哭啼啼的,女警臉很黑。

為避免兩人再起沖突,女警将陸眠帶到另外一個審訊室, 并提醒她說:“如果正式立案, 在梳理案情的過程中, 可能會拘留你,你明白嗎?”

陸眠面無表情道:“明白。”

女警深深嘆口氣,語氣充滿不耐煩,“你們這些人……明明道歉賠錢就能了事, 非要浪費警力。”

陸眠神經像是被戳了下, 嘀咕道:“要鬧的人又不是我。”

女警似乎懶得和她多說,“你在這裏等一下。”

女警走後, 陸眠拉開桌旁椅子坐下,呆呆坐了一陣, 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什麽。

過去二十多年, 她的人生堪稱循規蹈矩,她出生的家庭就是中規中矩的, 她甚至沒想過,這輩子, 她居然能因為打人進派出所。

不但進了派出所, 還沒有配合警察的調解,将整個調解弄得一團糟, 而現在, 她有可能要被立案調查, 還有可能被拘留,被人起訴。

天啊。

她感覺自己幹了件大事。

那種感覺很微妙,她從來都認定自己膽小如鼠又怕事, 而此刻心底翻湧的情緒,卻又這樣矛盾地覺得痛快,也不後悔,她用十幾分鐘的時間讓思緒沉澱,最後做了決定。

就讓許歡告吧,她現在有錢,也不是賠不起,面對這個小三,她要将她的傲慢和輕蔑保持到最後,把錢甩在許歡臉上,她是絕對不會低頭的。

她幻想着自己如何帥氣地用錢打許歡的臉,然而她不知道,女警從審訊室出去後,和許歡商量過,就給溫思遠打了一通電話。

警方不願意浪費警力在這種沒造成太大實質性傷害的民事案件上,警局辦事也是要講效率的,如果警察都成天陪着正房撕小三,那江城警局的工作報告就沒法看了,所以這種案件,沒有太嚴重的後果,是不予立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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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警也是這個意思,讓許歡算了,陸眠是塊硬骨頭,碰上去落不到什麽好。

但是許歡非要鬧騰,她的訴求也很簡單,溫思遠害得她失業不說,還通過各種手段阻礙她再去找工作,她需要保障,要溫思遠放過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女警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讓溫思遠這個案件關鍵人物來協助調解。

陸眠坐在審訊室,沉浸在自己用各種方式踩踏許歡那張臉的幻想之中時,溫思遠的車已經開到派出所門外了。

……

女警将溫思遠先帶到了許歡所在的審訊室,将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說實話,你們這種事,我見得多了,許歡,你孩子沒掉,身體沒受到太大的傷害,已經不錯了,不要要求太多,我處理的這種案件裏,有的第三者被正妻拽着頭發脫光衣服在街上打,陸眠對你,不過是推了一下,她根本不知道你懷孕了,也沒想到這個後果。”女警扭頭又對溫思遠說:“孩子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們怎麽商量的,但現在你針對許歡做的這些事,也确實是有些為難她,她總得吃飯是不是?”

溫思遠面色沉沉,擡眼看向許歡。

許歡觸及他冰冷的目光,立刻就低下頭,眼眶還是紅的,“警官,我後來都沒有招惹他們了,是他們不給我活路啊,剛剛陸學姐對我說的話,你也都聽到了……”

許歡這個人,三觀歪到家,但卻總是柔柔弱弱的樣子,女警也覺得煩,沒理會她,繼續和溫思遠道:“現在是陸眠不低頭,她寧願被告上法庭也不願意和許歡認錯道歉,如果你們繼續這樣,許歡又堅持,我們只能按照受害人意願立案,到時候,陸眠可能面臨被拘留和起訴。”

溫思遠聞言,手攥成了拳。

“就這點事,真不至于,”女警耐心勸說:“許歡現在的訴求是要你放過她和孩子,你是怎麽想的?”

許歡抹着眼淚,又看溫思遠一眼。

溫思遠臉色陰郁,眼神好像覆了寒霜,他确實沒料到,許歡會出這種損招。

但很快他想,其實也是他疏忽了,許歡這個人,本來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這點他幾年前就已經領教過。

他問女警,“我可以和許歡單獨談一下嗎?”

他語氣平和,表情看起來也很平靜,整個人身上透着溫文爾雅的氣息,女警并不覺得他會傷害許歡,更何況這是在警局,但她還是留了個心眼,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道:“給你們五分鐘吧,你們自己能解決,最好不過。”

女警出去帶上門,審訊室裏只剩下男默女淚的兩個人。

一分鐘都快過去了,溫思遠才開口:“想威脅我是麽?”

許歡本來人微言輕,實在算不上是什麽對手,但是,因為陸眠之前這一推将她送進醫院,她反倒生出點底氣,拿追究陸眠的民事責任這一點做籌碼來要挾他。

如果是針對他,這事兒還沒這麽難搞,但是她針對陸眠,他接受不了。

陸眠膽小,一直活得中規中矩的,這恐怕還是頭一回進派出所這樣的地方,拘留這種事就更別提了。

事情因他而起,他是絕對不能看着陸眠再被許歡糾纏的。

許歡仿佛受驚似的,竟抖了一下,緩緩擡頭,一雙眼有些紅腫,語氣充滿委屈:“溫老師,我只是想留下我和你的孩子。”

溫思遠聞言冷笑:“是你聽不懂中文還是我之前哪句話沒說清楚。”

“我已經說了,這個孩子又不要你養,我會帶着ta走得遠遠的,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這樣也不行嗎?”

溫思遠身子往後,靠住椅背,雙手抱臂,“我不過放話讓一個公司炒了你而已,既然你要走得遠遠的,為什麽要糾結這一個公司一個崗位?”

許歡愣了幾秒,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要走得遠遠的,至少應該滾出江城,怎麽就非要賴在這個公司,被炒了還要來鬧?”溫思遠語氣有些譏诮,“你到底是有多下賤,那天晚上那種情況還不夠你死心,還想給我生孩子,許歡,你這人就真沒點自尊?”

許歡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她垂下眼,固執地道:“我……反正我要留下這個孩子,你要是不給我活路,我會去法院告陸學姐,我剛剛都問過警察了,我是有這個權力的!”

溫思遠定定看她幾秒,忽然身子一動。

他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傾身往前,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攥得很緊,“這東西,你非留不可?”

許歡覺得自己下颌骨都快碎了,她流着眼淚閉上眼,“除非我死,不然我一定要把ta生下來。”

溫思遠将手收了回去,抽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手,“行,留着吧,只要你不後悔。”

許歡見他起身要走,她又喊:“溫老師!”

他步子頓了一下,并沒回頭。

“我會找新工作……我知道你在江城有人脈,但你能不能不要再幹涉我的工作?”她揉了下眼睛,“這個地方,我也不想再來。”

言下之意,如果他再幹涉她的工作,她還會再鬧到派出所來。

溫思遠唇角浮起一抹冷嘲,并沒回答,而是說:“我會告訴警方你和我已經達成和解,自己想想等下怎麽和警察說吧。”

說完,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陸眠被女警從隔壁的審訊室帶出來時,躊躇滿志,已經做好準備和許歡決一死戰,用錢拍死這個不要臉的小三,然而——

女警告訴她,許歡已經和溫思遠達成和解了。

陸眠有點懵,“溫思遠,他來了?”

她話音剛落,耳邊腳步聲也傳來,她聞聲側過臉,就看到了溫思遠。

女警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許歡在那邊給調解書簽字,你們現在已經可以走了。”

許歡确實正坐在一個辦公桌前面,低頭在桌上的文件上簽名,陸眠一眼掃過去也已經看到了。

許歡這時還擡頭往這邊看了一眼,陸眠沒來得及瞪過去,溫思遠率先輕輕拉了下她的手,“別理她,我們走吧。”

陸眠一下子甩開他的手,“誰跟你‘我們’。”

她扭頭,腳步生風地往外走去。

大辦公室裏還有幾個在辦事的民警,包括許歡,也都看到這一幕,溫思遠在原地站了幾秒,沉默着邁步,去追陸眠。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派出所,陸眠走着走着就停步,回頭看他,“許歡提了什麽條件?”

溫思遠回避了這個問題,“沒事了,我會處理好,你不會被告上法庭,也不會被拘留。”

陸眠卻并不領情,“你以為我怕?”

溫思遠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下,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陸眠膽小怕事,但她卻也愛逞強,只有在親近的人面前,她會表露出她的膽怯。

然而,她現在在他面前虛張聲勢,展露給他的,也是一層無畏的面具。

她不會再像在鬼屋那時一樣,害怕了就抱着他了。

陸眠見他不語,涼涼地笑了聲,“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會提什麽要求,你來之前她就說過了,她想要為自己和那個孩子求一條活路,溫思遠,你敢不敢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你答應她把孩子留下來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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