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他沒回答,而是問:“想不……

告別周媛回到家, 陸眠這一天剩下的時間都用來作圖。

整個下午她連水都沒喝一口,就一直坐在電腦跟前,到了傍晚, 頸椎又因為長時間的工作而酸困不已, 她不得不停下來, 翻出一個電動頸椎按摩器,躺在沙發上按脖子。

一邊按一邊想:回頭一定要買一個按摩椅。

以前的家裏是有一個的,那時候溫思遠經常加班,頸椎腰椎時常不适, 她就買來送給他, 送出去的東西,她走的時候自然也就沒帶走。

想到溫思遠, 周媛早上和她說過的話就又都浮現在腦海。

她閉上眼,心底一陣煩亂, 她當然不是心軟, 也不可能去看溫思遠,在她看來, 她和他已經是毫無關系的兩個人,然而她還是會覺得有些莫名的煩躁。

忽然之間, 她就很想見韓殊。

手機在茶幾上響起來, 她拿過來一看,真邪門, 她才剛剛想到韓殊, 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這算不算是一種心有靈犀呢?她唇角微微勾了下, 接起電話,“喂”了一聲。

韓殊低沉醇厚的嗓音傳過來:“我得出差兩三天,外地的廠子有事要處理。”

陸眠剛剛開始雀躍的心, 被這一句話打回原形,她嘴巴癟了下,幹巴巴地“哦”了一聲,“你跟我說這幹什麽,我又不管你的行程。”

“不是嫌我煩嗎?”他語氣淡淡:“這兩天就沒人煩你了。”

“……”

陸眠手指摳着沙發上的墊子,有些憋屈,她又不是真的煩他。

“那我挂了。”

她一聽,急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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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沒挂斷,他問:“還有事?”

她咬咬唇,聲音小了幾分:“我沒……”

“沒什麽?”

“沒覺得你煩。”

那邊傳來男人低沉而愉悅的笑聲,她耳根就又熱起來:“你故意的吧。”

他沒回答,而是問:“想不想我快點回來?”

沙發墊帶着點兒流蘇,她用手指輕輕地揪着撚了撚,心底說着想,嘴卻很硬:“誰管你啊。”

那頭也不惱,“你不管我,但我得管着你,我這幾天不在,你乖乖在家作圖,不要出去拈花惹草,不然——”

他拖長尾音,卻遲遲沒有下文。

她問:“不然怎麽?”

“你說呢?”他低笑着,“下一回去找你,我可不會再打無套的仗。”

昨夜的回憶被他這句話輕易勾起,她整張臉都燒起來。

她臉紅心跳之際,那頭說:“好了,我得走了。”

她一愣,這通電話也太短了,真這麽忙嗎?她剛想說什麽,那頭又道:“得有兩三天見不到了,來,親我一下。”

“親……親你個頭啊!”

她說完,直接挂斷了電話。

她一直覺得,那種對着電話發出mua或者啵這種音效的人看起來實在很傻,沒想到韓殊也好這口……

攥着手機,她感到陣陣失落,他晚上不來了,她本來以為晚上就能見到他的。

才剛剛挂斷電話,她好像已經又開始想他了。

……

韓殊不在,陸眠的生活就只剩下作圖。

第二天的中午,家裏倒是迎來兩個意外訪客。

徐望是帶着郁可可一起過來的,陸眠甫一開門,徐望先叫人擡進來一個大箱子,她一頭霧水地看了看。

箱子裏是一個新買的按摩椅,徐望解釋:“韓殊說你這兩天總在電腦跟前工作,讓我把這個送過來。”

陸眠摸着箱子,抿唇沒說話。

郁可可就在這個時候從徐望身後冒出來,沖陸眠笑:“別憋着了,想笑就笑吧。”

陸眠看到她愣了下,又因為她的話有些不好意思,“我沒想笑。”

郁可可一臉不信,“切,你就裝。”

搬東西的人走了,陸眠将徐望和郁可可帶進門。

徐望不止帶了個按摩椅來,還帶了午飯,他手中的袋子裏,是幾個精致的餐盒,他去餐廳将袋子打開,把餐盒拿出來往餐桌上放。

陸眠看得愣愣的:“韓殊叫你來送飯?”

徐望“嗯”了一聲,又笑着說:“他還說,讓我看看,你有沒有乖乖在家。”

陸眠:“……”

郁可可手裏也拎着個紙袋,她拿給陸眠說:“這是上次說了要給你的,精華,眼霜,對了,還有新出的面膜。”

陸眠看了一眼,有些遲疑:“那個……韓殊給了我一些。”

郁可可很不客氣地在餐桌旁邊拉開椅子就坐下了,“那家夥,就是看不得我和你關系好,唉,他怎麽什麽醋都吃啊,東西你拿着吧,慢慢用。”

陸眠想起韓殊搬過來的那一箱子東西,她覺得自己就是二皮臉也用不完這麽多護膚品,不過她想了想還是先收下了,并和郁可可說了聲謝謝。

郁可可:“別謝謝我,我應該謝謝你,你給了我一個慷慨的大客戶。”

陸眠困惑地眨眨眼,“大客戶?”

“韓殊沒和你說?”郁可可笑得很得意,“合同上那兩個點我和他磨了一個月,最後度假村那天他為了住我的房間,讓步了。”

陸眠睜大眼。

難怪那天後來郁可可一直沒回去,她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麽韓殊說郁可可這裏沒有免費的東西,她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評價。

徐望倒是開了口:“郁可可,你真是掉錢眼子裏了。”

“我樂意。”郁可可哼哼一聲,動手打開餐盒,香氣迎面撲來,“陸眠,過來吃飯啊,這是城東那家湘菜館,菜很不錯的。”

陸眠心裏五味雜陳,走過去坐在了餐桌旁,想了想問郁可可:“兩個點大概有多少啊?”

“這得取決于實際出貨量了,”郁可可拿了雙一次性筷子,“比如按照我們之前的出貨量,一個季度多兩個點,我就能多賺二十多萬,遇上大促,還能多一點,一年估計我能多從他這裏賺個一百多萬,這樣我就可以少簽其他公司的那種不平等條約了,也能減少上播時間,真是爽歪歪。”

陸眠沒說話,這事兒,韓殊一點都沒和她提過。

“我可真是個賺錢小天才,”郁可可仍舊在沾沾自喜,“每次看到抖音那群人刷什麽三句話讓一個男人為我花了十八萬,我都想笑,真是一群渣渣,我一句話,讓一個男人多給了我一百萬。”

徐望深深看了郁可可一眼,“你夠了吧。”

他将筷子遞給陸眠,“還是熱的,現在吃吧。”

三個人吃起飯,陸眠心裏始終有點梗,郁可可瞟她一眼,“別生氣啊,不然這樣吧,回頭賺了錢我分你一些。”

徐望甩了個白眼給郁可可,“人家不差你這點,再說你賺了韓殊的錢不就等于賺陸眠的?還指望人家給你好臉色。”

郁可可想了想,“倒也是。”她對着陸眠拱手:“那我就謝謝金主爸……不,謝謝金主姐姐!”

陸眠一時尴尬,“我……韓殊的錢和我沒關系。”

郁可可了然:“看來還沒追到,啧啧,韓殊不行啊,這都多少年了,戰線拉成抗戰。”

陸眠本想說,哪有那麽誇張。

她和溫思遠在一起那麽久,所以韓殊實際追她的時間,其實不算長,只是等得太久了,不過這話她沒說,她有心轉移話題,趕緊說:“這個魚好挺好吃的。”

郁可可立刻伸出筷子:“讓我嘗嘗。”

話題被轉移了,陸眠松了口氣。

飯後,郁可可客人的架勢擺得很足,在客廳沙發上拿着手機和人聯機玩游戲,陸眠在餐廳收拾東西。

徐望過來幫忙,她趕緊說:“不用。”

徐望還是自顧自地收拾,陸眠想起什麽,往客廳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問徐望,“徐望,我能不能問你點事兒?”

徐望将垃圾扔掉,這才回頭看她,“什麽事?”

“就你和韓殊在柬埔寨的時候,”她頓了頓,往自己手腕上一比劃,“那個傷,你也知道,你們之前說他的右手差點廢了……那個傷口,真的不是他自己弄的?”

韓殊說不是他自己弄的,她也覺得他不是那麽軟弱的人,只是,一個人被自己的親人欺騙背叛,又家破人亡,失去所有親人……面對這些事,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挺過來的,既然見到徐望,她就想和徐望要個确定的答案,才能心安。

徐望聞言,愣了一下,旋即反問:“他沒跟你說?”

陸眠說:“我聽他意思,大概是傷是在柬埔寨的時候弄的,其他的他沒有說,我也……不太敢問。”

徐望想了想也了然,“那個傷他肯定不會和你細說,他死要面子。”

“這和面子有什麽關系啊?”陸眠不解。

“關系大了去了,他估計覺得告訴你臉上沒光,”徐望擺擺手,“他不說,那你也別問我了,我告訴你他會弄死我。”

陸眠說:“你這麽一說,我更想知道了。”

徐望轉身要走,陸眠直接去扯他衣角。

徐望扭頭,一臉警惕:“你可千萬別和我拉拉扯扯的,讓郁可可看到告訴韓殊,我跳黃河都洗不清了。”

陸眠堅持道:“除非你告訴我。”

徐望一臉為難。

陸眠雙手合十,做懇求狀,“拜托了,我肯定不和韓殊說。”

徐望想了想,“其實我覺得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因為多少和你也有些關系。”

“啊?”陸眠愣住了,“那不是他在柬埔寨弄的嗎,和我有什麽關系?”

徐望也往客廳方向看了一眼。

郁可可還在玩游戲,甚至戴上了耳機和隊友喊話,似乎很專心,他收回視線,靠着冰箱嘆了口氣,“傷的确是在柬埔寨受的,他當時想要逃出去,我們那時候逃脫的計劃沒做周祥,時機不成熟,他自己也知道逃出去的可能很小,但是他說你一定去了S大,他必須去見你,所以就賭了一把……”

在柬埔寨,所謂的“公司”裏工作的那些人,基本上身上都是傷痕累累的,徐望其實也不例外。

反抗會挨打,逃跑會挨打,工作效率低也會挨打。

那邊甚至還活生生打死過人。

徐望是被一個黑中介騙過去的,說那邊能賺大錢,他傻乎乎去了,才知道自己進了騙子窩,他剛開始也反抗逃跑,挨了不少打,和很多人一樣,他最後被打到老實了。

所以,當韓殊剛被送進來,努力反抗然後挨打的時候,他在旁邊看着,已經非常麻木。

不過韓殊和他們這些為了賺錢來的人不一樣,韓殊是被自己的親二叔送進來的,這就很新鮮了。

和他們不同,韓殊偶爾還能接到國內的電話,電話都是那個二叔打來的,每一次接完電話,韓殊的臉色都會更難看。

有一次,韓殊還砸壞了電話,理所當然地又挨了一頓打。

柬埔寨這個國家,和國內不同,他們想要拼一把也難,那些人手裏有槍,公司裏雇傭了幾十個專業打手看着他們,當時徐望其實已經絕望了,感覺自己一輩子就要耗在那地方了。

韓殊是這群人裏面唯一一個呆了很久,挨了很多打,都還是不願意認命的。

徐望回想起最初來。

韓殊策劃逃跑,沒有人響應,因為大家都怕挨打,但他堅持做自己的逃跑計劃,只是計劃做到一半,就出了事。

他二叔打來電話,告訴他,他父母雙雙死在車禍中了。

韓殊是不信的,他砸了電話,第二天,他二叔就直接發來車禍現場照片,有個打手專門帶着韓殊,按着他的頭讓他看電腦屏幕上的照片。

那天夜裏,韓殊把什麽計劃都忘了,一個人就想逃跑。

他被抓了回來,那些人用木棍子抽打他,他還想跑,結果那些人發了狠,棍子斷在他背上,劃出一道血痕。

徐望問陸眠:“你見過沒有?他背上有一道疤,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陸眠垂着眼,手攥得很緊,想起她在健身房時看到的那道疤痕,點了點頭。

徐望說:“那次就傷得挺嚴重的,公司裏有兩個所謂的醫生,給他處理了一下,最後只讓他休息了一天,隔天就繼續被攆去幹活。”

徐望印象裏,在那之後,韓殊還接過他二叔的電話。

後來他和韓殊聊,才知道,他二叔一次又一次打電話來,都說了些什麽。

他爺爺過世,他三叔下落不明……

但是韓殊也許是經歷過失敗的逃跑,已經冷靜下來了,他沒有再逃,他和徐望說,他在做一個更加周祥的逃跑計劃。

他觀察所有打手以及看守交接班的時間,并在做整個公司的地圖,他說,或許需要一些時間,但如果有更多人參與進來,這個計劃會很快完善起來。

他和徐望說了這個計劃,徐望被說服了,并開始同他一起游說其他人。

那時候,公司裏被騙來的人其實人心很散,大家都怕打手,怕那些持槍的看守,都想着國內會不會有人發現這個詐騙集團,來救他們,所以游說的過程是艱難的。

不過,他們還是說服了一些人參與進來。

韓殊在這群人裏面算是中等年齡,但是領導力很強,腦子也好使,大家都服他,願意聽從他的安排做事,他們的逃跑計劃就這樣開始慢慢完善。

只有徐望知道,韓殊很着急。

他急着出去,徐望一直以為,他趕時間是為了早點見到他那個仇人二叔,讨回公道,但後來他才知道,原因不僅僅是這個。

逃跑計劃是韓殊來做,其他人負責收集信息,關着他們的那塊地方很大,光搞清楚地圖和看守人員就要花費不少時間,徐望當時就想,這個計劃要整個兒做起來,少說得半年多時間。

但是韓殊等不了。

徐望記不得那是具體哪一天了,進了那裏頭,大家沒有日歷什麽的,甚至沒有表,完全沒有時間概念,總之,某天,韓殊忽然告訴他,自己要逃。

徐望聞言都驚了:“現在怎麽跑?地圖都沒畫出來,也不知道外圍有沒有看守。”

韓殊說:“來不及了,我有一半地圖,我今晚就得試試。”

徐望回想了一下,韓殊這兩天也沒接到什麽電話,他想不通,“這麽危險,你趕着出去做什麽?要還是想找你二叔,也等咱們把計劃做完,到時候大家一起跑,成功的可能性還大些。”

韓殊遲疑了片刻,才說:“我和人有約。”

他告訴了徐望有關于陸眠的事。

徐望覺得不可置信,“不管什麽約,這是要命的事,這裏打死過人,你也不是沒見過,你要是跑出去還好,跑不了怎麽辦?那些人手裏的槍可不長眼。”

“我不去S大,她會以為我失約,我承諾過的……”韓殊頓了頓,“徐望,我家人都沒了,我和你們不一樣,我家裏沒人等我,國內……不,這個世界現在只有她會等我,我再不回去,她也許就不會等了。”

徐望沉默下來。

他能理解韓殊的心情,在這裏的人,都盼着出去和親人或者愛人見面,哪怕日子過得艱苦,就連飯都吃不飽,但也總存着這點念想——總有一天,有個家可以回去。

得這麽想着,好像這些苦才能忍下去。

但是韓殊沒有家了。

徐望還是勸了勸韓殊,畢竟這事兒太冒險了,然而,韓殊很堅持。

當晚,韓殊再次逃跑失敗。

這一回,韓殊左肋下中了一槍,被打手拖着回到宿舍,身上已經血肉模糊。

徐望當時被吓得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打手要殺雞儆猴,給大家看嘗試逃跑的下場,他拉着韓殊的手,直接就給韓殊手腕上重重劃了一刀子。

血一下子湧出來。

很多人不知道,其實真的要割腕,縱向的傷口才是致命的,包括那個打手,他以為韓殊的血會慢慢放幹。

徐望當時也以為韓殊活不成了,不過在打手離開後,他還是趕緊拿床單做臨時的止血帶,綁在韓殊的手腕。

他想不到辦法救韓殊,病急亂求醫地去找那個收錢替韓殊二叔看着韓殊的看守,沒想到,那個看守倒真幫上了忙。

看守叫來醫生,在非常糟糕的條件下,給韓殊做了手術,取出子彈,又打了止血針,然後輸液避免感染。

萬幸的是子彈沒有傷到內髒,手腕的血也逐漸止住。

然而,傷口還是感染了,并且手腕處的肌腱也受到了很嚴重的損傷。

徐望白天上工,晚上回來時,韓殊發起高燒。

醫生給打了退燒針,并說,情況不太樂觀,這裏醫療條件太差,且不說這些人根本不可能送韓殊去醫院,就是要去,最近的醫院也太遠,韓殊能不能保住命,還得看天意。

徐望在旁邊看着,半夜時,聽到韓殊在說話。

他整個人已經燒得糊塗,叫過爸,叫過媽,叫過陸眠。

第二天,他稍微清醒了一點點,眼神茫然地看着屋頂的舊燈泡,忽然說:“陸眠可能不會等我了。”

徐望是上工途中偷偷溜回來給他饅頭的,聞言,只覺得難受。

韓殊又說:“沒有人會等着我回去。”

人在身體受病傷折磨的時候,總是顯得比平時脆弱,韓殊其實很少會說這種洩氣的話,在這群人裏面,他是對于逃跑始終最有熱情的那一個,但現在,他太過沮喪了。

他本來要把饅頭放韓殊手邊就走,但想了想,折回來,對韓殊說:“不會的,她肯定會等着你的,這才過去多久?再說了,她人在S大,肯定就跑不了,等咱們做好計劃逃出去,你肯定能見到她。”

韓殊眼神有了一點焦距,慢慢地看向他,“你覺得……她真的會繼續等嗎?”

“會的,肯定的。”徐望說,“所以你要趕緊好起來,你得吃東西,饅頭我放你手裏,你一定要吃,你得活下去,不然,你讓她白白等了一場空,她肯定會怨你的。”

他将饅頭塞到了韓殊手裏,韓殊雖然很虛弱,卻還是收攏手指,拿住了饅頭。

其實徐望并不了解陸眠,那時候他甚至沒見過這個只存在于韓殊口中的女孩子,他哪裏知道陸眠會不會繼續等韓殊?

他只是覺得,得有個支點讓韓殊活下去,既然韓殊已經沒有家人,那就只能是陸眠了。

韓殊的燒退了又起,有一回,整個人意識都模糊了的時候,抓着徐望的手,忽然說:“徐望,你幫我一件事……”

徐望看他這樣,心都一揪,“你別說話了,休息吧。”

“我……我萬一死了,”他說話費力,氣短得厲害,一句話斷斷續續:“你逃出去,回國了……你幫我去S大找陸眠,代我,說聲對不起……”

徐望反握住他的手,“我不說,你自己去道歉,你只是遲到了!你只是遲到,她會理解的,但你要是不去,她只會覺得自己是被你騙了,她或許會恨你的,你聽到了嗎?”

韓殊的呼吸都是滾燙的,虛弱地喘着氣,他說:“我怕我……沒法當面和她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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