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捕快拉了張椅子,端坐于大堂中央,擡眼目光正正落在敞開的大門之內,與三個絕色男子目光相對。

招手要了壺酒,緊盯着樓上,氣勢駭人,随手都有動手的可能。

十娘暗暗罵了句髒話,快步上前,谄媚的笑着:“哎呀,我說捕頭啊,想媽媽我小本經營,上有老下有小,還有一屋子的姑娘要養活…捕頭,您身為官家中人,一定要行行好,不能砸場子才是…”

捕頭掏出張一千兩的銀票拍在桌上。

十娘頓時兩眼放光,伸手拿走銀票,點頭哈腰:“捕頭,您請,您請,随便砸,需要幫手随時找我,我可以幫你砸的。”

言罷,袅娜着身姿,風情萬種地逃離開大堂。

笑話,這要是真打起來,還是保命重要。

底下人送酒過去,回來的時候嘟囔着:“這明明是青樓,一個一個的,都當成了酒館算怎麽回事?”

十娘沒好氣的敲了敲他的頭:“省了姑娘轉手出去,又賺一筆,這樣的好事你都不懂,難怪只能一直打下手。”

底下人扯着嘴角,無言以對。

江南劍派的人去而複返,站在捕快身後,氣焰十足,想來這捕快定是他們找來無疑。

十娘心下鄙夷,最恨那些私底下打不過,就找官府朝廷做靠山的人了,本來嘛,江湖事就該江湖了才對。

又是一杯酒下肚。

江南劍派的人忽的退開,走出來個男子,頗有些氣度,三十出頭的樣子,腰上吊着塊掌門令,想來是最近風頭正勁的“流水劍”郭枭。他可春風得意的很,雖然師父剛死,不過身為大師兄,他順便就得了個掌門之位。

郭枭行至那捕快旁側稍稍拱手道:“久仰京城神捕司馬青衫的大名,今日之事有賴司馬捕頭了。”

這個司馬青衫可是個人物,從他爺爺那輩子開始,司馬家就在京城為官,到了他這一輩,他卻是不肯入朝,堪堪只肯做個捕頭。這捕頭做的,十年間,京城鮮有未破的案子。朝廷對他很是器重,上次皇帝做壽,還請了他入宮,與當朝丞相平起平坐。

在江湖上,司馬家以刀法見長,其中司馬青衫最為卓越,一柄長刀,刀刀下去如尺量般精準,多一分則剛,易折,少一分則弱,難以制敵。

只見又一杯酒下肚。

司馬青衫一臉嚴肅:“我深受朝廷俸祿,有人膽敢擾亂京城治安,就算要憑我司馬家一己之力,也絕不答應。若魔頭興風作浪,我司馬家就斬妖除魔。”

“好,好一個斬妖除魔。”

郭枭大贊,拉了椅子坐下,目光犀利盯着樓上房間裏的三人,等着人動手。

樓上廂房內。

紅衫妖嬈男子懶懶倚在桌旁,長長的嘆息:“唉,好好的賭局被破壞了,無戲可看,無事可做,人生真是了無生趣。”

“你不是頂了個偷仙的名頭,去做做大案,別叫人忘了你,這也算是件事,勉強做着先不是挺好。”

蒼色長衫的男子笑道。

“神捕都在這了,我偷給誰看。”

紅衫妖嬈男子不悅道,那絕色的容顏愠怒着,眸眼間寒意頓現,竟叫人如跌入夢境深處,美到生畏。

“走。”

夏侯雪收回盯着大堂的視線,冷冷說了一個字。

所有人眼前似有一黑般,再細瞧之下,原本五人的房間裏已經只剩下蒼色長衫的男子,還有他身後的兩個姑娘。

樓裏倒吸聲一片,不過一個眨眼,兩個活生生的人卻是不見了。

江南劍派諸位立馬把手搭在了劍柄上,警惕地張望着四周,唯恐人就從自己身邊冒出來,丢了條命。

司馬青衫起身道:“人已經走了,有心要殺你們,你們也就只有在地府拔劍的份。”

江南劍派的人面如死灰。

不過,他們是真的沒看見,人是怎麽不見的。人總不可能不眨眼吧,你一眨眼,人就不見了,好像就等着所有人眨眼般。

郭枭提醒道:“還有人在上頭,司馬捕頭再不去,人怕是又要走了。”

司馬青衫冷笑,嘲諷之意濃烈。

眼前一花。

蒼色長衫的男子自二樓飄然而下,仿佛谪仙降臨,帶着如梨花盛開般的笑容,緩緩而至。

他勾了嘴角道:“司馬捕頭,久仰。”

司馬青衫又是一個冷笑:“哪裏,二公子才是,別來無恙。”

二公子三字一出口,青樓這下是炸了鍋了,這個笑得溫潤如春風,溫柔似水的男人竟然是那個據說江湖排行武功天下第二的人。如此風流,如此天外飛仙般的男子怎會武功那粗鄙之事?

再瞧瞧那姿色,想想那夏侯雪的姿色,這江湖排行排的是長相吧。

二公子以仰倒之姿坐到椅子上,翹起一條腿,随意地倒了杯酒放在嘴邊輕抿着,擡手抵在桌面上托着下巴,笑道:“我不過來青樓喝個酒的,司馬捕頭何必氣勢洶洶?還是司馬捕頭想叫我請上一杯?”

司馬青衫啪地拍了長刀在桌案上,淡然道:“二公子好興致,不過我沒空相陪,這青樓的出了起命案,而兇手正是與二公子适才在一個房間的夏侯雪。我想二公子該是能告訴我,夏侯雪現在何處。”

“司馬捕頭說笑了,我這個二公子的名頭,是因為武功天下第二,那我如何得知武功天下第一的夏侯雪的去處?我可打不過他。”

二公子緩緩笑着,一杯酒抿了個幹淨,輕塵提壺添酒的動作如行雲流水,煞是好看。

司馬青衫坐到他的正對面,依舊淡然道:“二公子才是說笑吧,這天下第二的消息不是你自個放出去的麽?否則誰知道你天下第二了?”

二公子似是喝飽了般,起身款款往外走。所過之處,衆人無意識的紛紛避讓,有序的很。

他說:“我只勸司馬捕頭一句,盯着我不防多花些精力盯一盯那個雞肋的比武大會,照我看來,肯定不止一具屍體需要司馬捕頭忙活。”

他笑得雲淡風輕,盡管嘴上談的是生死之事。

司馬青衫抓起長刀,揚長而去。

江南劍派衆人立馬追過去。

可算是把這幾尊大佛給送走了,十娘松了老大一口氣,趕緊着對底下人吩咐:“他們再來,争取不要讓他們進門。”

“這事還得十娘自己來,我們有心無力。”底下人立馬說道,言罷,也不待十娘開口,直接逃竄。

次日。

青樓生意依舊紅火,只少了些江湖人士和愛湊熱鬧的人。

十娘撥弄了下算盤,頓時長籲短嘆,恨不得那雞肋的比武大會能停辦,所有的人都一下子湧進來。

一個老熟客湊上來,瞧着人這樣子,打趣道:“十娘,你怎麽不去比武大會湊個熱鬧?”

十娘懶懶地趴在桌案之上,懶懶道:“老娘是個生意人,這打打殺殺的,不适合老娘。”

“那比武大會上的任何一件寶貝可都是天價。”

都是老熟客了,這十娘鑽進錢眼裏的德行,他可是沒少見。

十娘橫了那人一眼,不屑:“人都死了,要那麽多錢做什麽,留給你麽?你想的倒美。”

随手操起算盤就往樓上走,看來只能把主意打在着樓上的大爺身上,叫他們多掏些銀子才消磨她心中奔騰而起的怨憤。

從腰際掏出本當日賬本,這七號房朱老板近日剛做成比大買賣,加上休妻…十娘眉眼頓時笑得彎彎的,正是有錢沒處花的時候,朱老板,老娘等你的錢袋很久了哦。

擡手敲門。

“朱老板,是十娘啊…朱老板,我可近來了…”

十娘象征性地喊上幾聲,推門進去,剎那屋裏一片黑暗,身後門桄榔一聲關了起來。

一陣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帶着迫人的氣勢。下一瞬,脖子上接觸到一種金屬的涼意,還有中刀鋒口滾肉的觸覺。

“大俠,饒命。”

想也不想,十娘直覺出口。

“沒要你的命。”夏侯雪涼涼的音色響起,動了動抵在十娘脖子上的長劍:“我有東西要藏在你青樓。”

“哈哈…”幹笑了幾聲,十娘畏畏縮縮道,“大俠不是想殺就殺的人麽?有什麽東西要放十娘我這的,誰敢搶就殺掉不就好了。”

夏侯雪沒有說話,直接動手,抵着人脖子的長劍劃破了皮膚,空氣中一種血腥味蔓延開來。

十娘趕緊求饒:“大俠,有話好說。”

樓下底下人高聲招呼:“喲,司馬捕頭今日可光臨青樓兩趟了,還是上酒?我們樓裏的姑娘…”

說着的話頓下,顯然是收錢。

“好嘞,上好女兒紅馬上到。”聲音再次響起,已經滿是喜悅的味道。

十娘頓時如鋒芒在背,低聲讨好道:“大俠,要不先掌燈吧,青樓可沒有熄燈的房間,會讓人生疑的。”

一陣微風拂面。

屋裏倏地亮堂起來,桌邊正坐着的不就是朱老板,可惜現在是瞪圓了眼睛,動彈不得半分。

作者有話要說: 昨日有點忙,只能斷更了撒...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