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見紅

◎宴河改道一事不了了之,但工部和戶部也算是大出血了。紀昀深欽◎

宴河改道一事不了了之,但工部和戶部也算是大出血了。紀昀深欽點賀奇率十六衛軍之一的天字旗出征,一時間朝野上下趨于平靜,企盼着中郎将能夠平安歸來。

賀奇出京的時候,紀昀深和文武百官都到場前去送行了。他站在城牆之上,夏日的風呼嘯着刮在他身上,按理來說,這時候,中宮應該和他并肩而立,但戚常念不在他身邊。

紀昀深垂眸,看着賀奇一身盔甲,領着兵馬,押着物資,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京東行。長長的隊伍運輸的東西遠比想象得多,但他沒有深究。

紀成舒站在他身後,輕笑道:“皇兄,輕易放棄可不是你的風格。你到底想做什麽?”

紀昀深看着漸漸與天邊黃昏的地平線融為一體的隊伍,眼眸微眯,淡淡道:“不過是完成父皇的心願罷了。”

紀成舒笑笑,要真是想完成父皇的心願,難道不應該不顧阻撓,和張家撕破臉皮,強行要求改道嗎?最好是張家違抗皇命然後以此為由,徹底鏟除。紀成舒摸了摸下巴,什麽時候紀昀深也學會退而求其次了?

他沒有再繼續深究,紀昀深也沒有解釋。

同在一片天幕下,一個城牆之上,同姓兄弟,也終究是兩條心。

長春宮裏,戚常念問張潮生,“你那邊如何了?”

張潮生給她遞來一盒新的藥膏,說是可以活絡血脈,有助于手腳靈活。然後道:“賀奇在京中購買了不少藥材,還收了好些有關疫病的方子,聽說他府中二百門客沒日沒夜地翻書,将書中所有有關水患疫病的內容都摘錄了出來。”

戚常念揚唇,“他倒是謹慎。也好,如此能更好地助咱們度過這一劫。”

張潮生也輕笑了一聲,“借他之力成咱們的勢,還讓他承情,娘娘英明。”

戚常念挑眉,“張太醫,你可不太适合說這些恭維人的話。”

二人相視一笑,然後彼此都默契地搖搖頭,不再說這些。

長春宮裏一片歡喜,承乾殿可就大有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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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善看着回來的陛下直接躺屍在床上,瞧着滿臉疲憊的樣子,便跪地為他脫靴,服侍他休息。

不想紀昀深醒了過來,掙紮着自己往被子裏躺了躺,然後又吩咐道:“明珠那兒讓她不要輕舉妄動,晚些的時候,我去一趟長春宮。”

“是。”李德善老老實實地照做然後退下。

他關上房門,擡眸看了一眼外邊的殘陽餘晖,心底也琢磨不透咱們這位新帝到底是在想些什麽。

總覺得許多人許多事看起來都雲裏霧裏的,例如分明所有人都覺得陛下不喜皇後,可偏偏皇後是這宮裏最順心如意的,例如所有人都覺得日後繼承大統的必然是鄭貴妃腹中的孩子,可除卻第一次陛下知道貴妃有孕之後,竟再也沒去看過。再例如外人都覺得陛下與靖王之子關系密切,可他卻看見陛下與紀成舒私聊之時,好幾次都在轉動手上的扳指。

他跟着陛下的日子說短也不短了,先帝在時,他便以會察言觀色而出名,他不會不清楚那是陛下極為不耐煩的表現。上一次看見時,還是群臣請願逼陛下廢後的時候,可如今中宮那位還好好地坐在這鳳座之上呢。

李德善在心底微嘆,這宮中看什麽都不能看表象,不能跟風。

誰都不會知道別人心底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尋了個小太監,讓他帶話叫明珠姑姑切莫輕舉妄動,然後便去長春宮通知陛下會前來用晚膳了。

紀昀深來用膳這事,戚常念不足為奇。

她也不知道他是有什麽癖好還是有什麽習慣。這麽些年,不管發生什麽事,紀昀深都雷打不動地要在她這兒用晚膳。

當然也有摔筷子走了的時候,但大多數時候兩個人還是能平靜地吃一頓飯的。

戚常念擺擺手,直接讓春草準備去了。

晚膳的時候,紀昀深是一身白衣過來的,瞧着應該是歇息過了,精氣神好了不少。戚常念給他行了個禮之後便開始自顧自地吃飯,兩個人都沒說什麽話,紀昀深沒動幾筷子,戚常念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原以為這頓飯就這麽過去了。

可沒想到吃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說要喝酒。

戚常念擰了擰眉,到底不想和他起沖突,便讓人拿了酒上來糊弄他幾下。

紀昀深給自己滿上先是一臉郁悶地自己幹了一杯,然後又給戚常念倒了一杯,他看了看戚常念,見她沒有要喝的意思,便也不勉強,只是端起自己的酒杯和她的碰了一下,然後又灌進腹中。

他這副喝悶酒的架勢叫戚常念看不明白了。她停下筷子,蹙眉道:“想喝醉了耍酒瘋去別的地兒耍去,我這兒不歡迎。”

紀昀深臉頰通紅,握着酒壺嗤笑一聲,然後直接仰頭飲盡。

戚常念眉頭皺得更深了,這是鐵了心要在她這兒發瘋了。她站起身,不想惹麻煩,準備離開這是非之地,誰知紀昀深眼疾手快直接拽住她的手,酒壺“啪”的一聲撞碎在地上。

他滿臉通紅,身上泛着濃烈的酒味,眼底也不複方才的清明,呢喃道:“你要去哪兒?”

戚常念抿唇,不悅道:“放開。”

紀昀深死死拽住她的手,緩緩搖頭。

自鄭蓉兒有孕之後,他與戚常念之間疏遠得不是一星半點,原本就不太好的關系更是雪上加霜。

前些日子因着水患一事他也沒有機會和她解釋清楚,可是現在,他覺得好像不解釋清楚他們之間更沒有可能了。

他一點一點地拉近戚常念的衣袖,然後把腦袋埋在戚常念脖子裏,輕嗅着她的氣息,低道:“念念,其實……我……”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亂,只見“噔噔噔”地腳步聲傳來,“啓禀陛下,貴妃娘娘見紅了!”

戚常念也是立馬回眸,紀昀深的酒都醒了不少。

他捏着自己的鼻梁,剛想說讓他們去找太醫,又想起了些什麽,只好嘆了口氣,道:“朕這就過去,你讓太醫先去。”

“是。”院外通傳的人離去,房間裏也靜默了好幾秒。

春草和李德善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這麽自覺地出去了。

戚常念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等着送客。

紀昀深重重地嘆了口氣,“今日是我失态了,你別生氣。”

戚常念冷哼一聲,“貴妃腹中的孩子才是重中之重,陛下還是趕緊過去看看吧。”

紀昀深張了張口想解釋,可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他只道:“姐姐,你再給我些時間。”

戚常念直接背過身,看都不再看他。

紀昀深看着她的背影,眼眶突然一紅,不知為何,分明她的冷臉也看了不少,可當她用這麽鮮明這麽冷漠的姿态面對自己,他還是會覺得難受。

他想靠在她肩上,想抱着她一起取暖,想和她說姐姐我好想你,想把她拘在懷裏,誰也不能把她帶走。

他閉了閉眼,啞聲道:“你好好休息吧。”

然後邁着沉重的步子離開了。

他走之後,戚常念也呆滞了幾秒,她約莫能猜到今日紀昀深是有話要說的,可被鄭蓉兒見紅一事打斷了。

她坐在房間裏看着那搖晃的燭光,他想說的又能是什麽好話呢,無非就是他那點可憐的小感情。

呵,既不能當飯吃,又不能給她權勢。說一千道一萬也就是個屁話,聽起來舒服,用起來屁用沒有。

戚常念狠狠地在心底罵了他一番才洗漱睡去。

鹹福宮中,一團大亂。

鄭蓉兒的肚子已經開始顯懷了,她抱着自己的腹部疼得臉部發白,身邊圍繞着各色宮人太醫。夜歡站在遠處,想上前卻沒有資格。

而床邊還有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握着貴妃的手,心疼不已,“娘娘,你沒事吧?”她一邊給貴妃擦着汗,一邊關切道,自己的手腕被貴妃抓得通紅也沒有半句怨言。

紀昀深皺了皺眉,問什麽情況。

杜沉道:“娘娘可能是誤食了木薯引起的腹部脹痛,動了胎氣。”

只見那女子哭得梨花帶雨,然後起身跪在紀昀深跟前,哀求道:“陛下一定要為姐姐做主啊!”

紀昀深掃了一眼身旁的李德善,他立馬将人扶起來,然後貼心地在紀昀深耳邊低語,“這位是新入宮的欣嫔,鄭貴妃的堂妹。”

紀昀深這才想起來選秀這回事,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問:“你就是欣嫔?”

鄭欣兒立馬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珠,整理好儀态,楚楚可憐道:“妾身便是鄭欣兒,家父乃是刑部尚書鄭格。”

“哦,是他啊。”紀昀深點點頭,道,“此事朕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惹事,此人可能也是活膩了。

“謝陛下!”

他擺擺手,讓杜沉好生給貴妃治療,然後坐在床邊守了一會兒。自己的酒都還沒醒,腦袋還暈暈沉沉的。

半夜的時候,見鄭蓉兒睡着了,李德善便小心提醒靠在床邊也快要睡着的紀昀深,他微微驚醒,然後揉按着腦袋,喝了李德善備好的醒酒茶,稍微舒服了一些,掃了一眼也守在床邊側肘而睡的鄭欣兒,讓宮人給她多加了件衣裳,便起身離開了。

他走後,鄭欣兒便睜開了眼睛,低眸瞧着才睡下不久的貴妃,她額角的汗還未消去,可見方才是真的很疼。

鄭欣兒勾了勾唇,還以為陛下是一點都不在乎這個孩子呢,不然為何她入宮這麽久,也在鹹福宮伏低做小了這麽些日子,怎麽一次都沒見過陛下呢?

不過現在看來,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嘛。

◎最新評論:

【哦,又來一個心機美人,有的鬥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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