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做不做?
◎河東水患大好的消息傳來,朝野振奮,百姓安心,紛紛為賀中郎将◎
河東水患大好的消息傳來,朝野振奮,百姓安心,紛紛為賀中郎将的先見之明上奏折誇贊。
戚常念聽見消息,唇角微勾。
于她而言,一些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她輕輕将手邊的茶杯蓋住,眼眸微垂,她算過,皇城的禁衛軍聽命于紀昀深,卻是掌握在紀成舒手裏。
而且早先張潮生和她說過紀成舒在燕南的事情,戚常念眼眸微眯,若能拉攏紀成舒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不過他們兄弟情深,恐怕不會輕易倒戈。
而十六衛軍,其中八衛由賀奇主管,四衛由兵部統領,還有四衛親握在紀昀深手中。
至于她自己,她手上戚家舊臣,最多抵三衛軍隊的力量,所以她早命人将武庫的秘密送了出去,由戚遠山開發,且招兵買馬。如今算來,四五衛軍的勢力怎麽也是該有的。
除此之外,張家早有異心,若她許出江山各半的條件,她不相信張家不會出兵,還能借由這天下河運,快速到達各處,阻擊朝廷兵隊集結。這樣算來,起碼兵部那散落各方,鎮守邊關的四道衛軍是很難趕回來支援了。
如此,只要能拉攏紀成舒,而賀奇又不出手,那麽她與紀昀深這一戰,勝算不小。
戚常念的手指放在茶杯上,輕輕敲打。
當然,在這之前,最好徹底把鄭家這些礙事的都給處理了。
戚常念喝了口冷茶,說說實話,她想不到紀成舒的弱點。他自幼在花叢中長大,女人對他來說沒有絕對的吸引力,又是靖王獨子,備受衆人喜愛,如今更是陛下親信,身份越發尊貴。
她琢磨不透這個人。
財、權、美色,他什麽都不缺,甚至自己也才華卓越,武藝高強,這一生可能唯一受過的管教也不過是被她父親管着的那幾年。
是了,她的父親。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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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常念揉按着自己的額頭。
父親,對不住了。
眼見着黃歷上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夏季便要結束了,但夏季的酷暑餘熱還很難清散。即便是初秋也感受不到一點寒意。
戚常念在宮裏喝茶的時候,鹹福宮那邊又出事了。
她眉頭緊促,自己都不找那邊的麻煩,怎麽那邊三番五次的出事?
而鹹福宮鄭蓉兒挺着大肚子正和太後身邊的蘇公公對峙。
她珠釵散亂,容顏慌亂緊張,護着身後的人,吼道:“誰敢動他,就從我身上跨過去!”
夜歡看着蘇蓉兒這個模樣,心底忽然起了恻隐之心。
蘇公公勸道:“貴妃娘娘,您是有孕之身,不能動怒啊。”
鄭蓉兒從頭上取下釵子,指着他們怒道:“你也知道我肚子裏懷着龍種,你們趁我懷孕,無憑無據就要捉拿我宮裏的人,這不就是明擺着欺負我嗎?還是你們想欺我鄭家,欺我肚子的皇嗣!”
蘇公公苦澀道:“老奴也不願意啊,可有人說這奴才他不幹淨,若是叫這樣的人混進了宮中那還了得?娘娘,您就讓他跟奴才走一趟吧,若他真的淨了身,老奴會将他還回來的。若他不是……”
“你待如何?”鄭蓉兒死死地扣着簪子,“你們這些閹狗,敢私闖鹹福宮,冒犯本宮,我必要告知聖上,叫他來處置你們。”
聽聞“閹狗”一詞,蘇公公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了。
他冷哼了一聲,拱手朝西北方向道:“那可是太後的懿旨,今日這人娘娘願意奴才要帶走,娘娘不願,奴才也要帶走!老奴勸貴妃娘娘不要不識趣,若是耽擱了審查,娘娘是無礙,可這個小雜種就不知道能活到幾時了。”
“你!”她氣得胸口悶疼,指着蘇寧安手指都在顫抖,突然手上的簪子掉落,鄭蓉兒捂着自己的肚子緩緩跪地,夜歡拉着她的手,心焦道:“娘娘,你沒事吧!太醫!快叫太醫是!”
蘇寧安也亂了套,趕緊讓人叫太醫。
這下不僅是太醫來了,陛下也來了。
他瞧了瞧躺在床榻上面色慘白的鄭蓉兒,然後問蘇寧安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寧安如實道:“回陛下,有人瞧見那奴才身子不幹淨,告知了太後娘娘,太後這才叫咱家前來帶人審查一番的。”
紀昀深看了一眼那跪在門口,眼眶通紅的瘦弱男子,掃了一眼鄭蓉兒,道:“不必查了,他是朕安排在貴妃身邊的。”
“陛下,這……”蘇寧安滿臉震驚,又趕緊低頭答道,“是老奴僭越了。”
他擺擺手,“此事你知道怎麽回禀太後吧?”
“老奴清楚。”
“那便退下吧。”
“是。”
蘇寧安離開之後,紀昀深看着那個渾身瑟瑟發抖的男子,他走到他跟前,然後緩緩蹲下身,眼底的眸光像是冷刀,能将他切碎。
夜歡低着頭不敢直視他,想感謝他方才救自己一命,可張了張口最後喉間啞澀,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
紀昀深勾起他的下颌,微笑道:“長得倒是不錯。”
夜歡立馬以頭磕地,“奴才不敢。”
他笑笑,看着他彎曲的脊背,這樣的兩個人竟和當初的他與戚常念有七分像。都是女強男弱,都是愛哭,都是出事了女子先頂在了前頭。
他輕問道:“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
話語是疑問句,可他的語氣卻像是在陳述一般,極其篤定。
夜歡更是惶恐,這下完全不敢吱聲。
紀昀深看了看外邊站着的宮女侍衛,若他想,這人立馬就可以人頭落地。可他不想,他就是要看看,是不是他也會和自己一樣變得強硬,甚至是冷血。
他想看着他們重走自己和戚常念的悲劇。
哈哈哈哈哈——
多有趣啊。
一死一活,那這個人就永遠活在了鄭蓉兒心裏。他們就可能擁有旁人再也破壞不了的愛情。
啧。愛情。
他親手毀滅的東西,別人怎麽可以擁有。
“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完成一個任務,我就放你和貴妃雙宿雙栖。”
夜歡驚得擡頭,“是什麽?”
紀昀深輕笑,在他耳畔低語了幾句。
夜歡愕立當場,良久才回神,渾身血液冰冷,他僵硬着搖頭,“不行。我不能這麽做。”
紀昀深淺笑,“你不做,那麽僅憑貴妃私藏男人這一條,就足以讓她鄭家誅九族,更何況是混淆皇嗣。你要是做了,我保證你們一家三口安安穩穩出京,此次隐姓埋名,無人知曉。你們可以過你們想過的生活,沒有任何人打擾。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還有一個孩子,多美好的生活啊。”
他緩緩站起身,将這一切描繪得那樣好,仿佛就是他自己憧憬過的生活,對夜歡來說,也似乎沒有任何理由不做。
可他還是瘋狂搖頭,他哭着抱着紀昀深的腿,“不要,不要,她會知道的,陛下,求你了,陛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再給你一次機會?”紀昀深輕笑,把人踢開,“我給你機會,那當初誰又來給我機會呢?”
他腦海中突然閃過當初在承乾殿裏的一幕,他一個人從天黑站到了日落。
大殿之內只有他一個人。
明明正午的太陽光線□□裸地打在他身上,可他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
他好不容易才獲得來的溫暖,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後盾,卻被人逼着親手折去了羽翼。
他被人毀了一切,徒留這冰冷的金銮座,成了一個徹底沒有家沒有愛人的行屍走肉,一個守着這座江山的傀儡。
所以他現在做什麽都彌補不了。
為什麽就沒有人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呢?為什麽當初就沒有人可憐可憐他呢?
他垂眸看着這個人,眼底突然就帶上了殺氣,“得寸進尺可就不好了。”
他擡腳踩在夜歡的手指上,狠狠地碾壓。
“啊——”
紀昀深看着他淡淡地笑道:“要麽你做,他們死,要麽你們都去死。”
他用着最溫暖和煦的語氣說着最讓人痛苦的話,夜歡根本不敢掙紮。
“你想想看,貴妃肚子裏的孩子,聽太醫說可能是個女孩兒。你不想看她一眼嗎?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女孩兒,會像你和貴妃一樣,長得國色天香。”
而他早就不知道是被誰哄着戴上了這枚扳指,比起夜歡,他更可憐,他連一個孩子的念想都不可能有。
夜歡疼得渾身抽搐,臉上淚水鼻涕混雜在一起,紀昀深狠狠地皺了皺眉,然後跨過他,冷道:“你只有這一次機會,你不做,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希望能看到你出現。”
他微笑着,對他報以期望。
夜歡哭紅着一張臉,渾身青筋暴露,啞聲道:“不……”
紀昀深唇邊的笑擴大了,原來将人逼入絕境,看別人猶如困獸哀嚎搏鬥是這麽有趣。
瞧瞧,這慘狀,和他當年簡直一模一樣。
他笑着走出了鹹福宮,可不知道為什麽笑着笑着臉上就有了淚水。
李德善跟在他身後完全不敢出聲。
紀昀深走到長春宮門口,看着那個擦拭着長劍的女子,眼神癡望。
他也想有選擇的。
可是沒有。
她從來都不會回頭,也不可能給他彌補的機會。
他狠狠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所有的喜怒哀樂,眉眼口鼻都看進心裏。
如果,如果當初他選了另一條路。
他們之間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他好想像往常一樣走進這間房子,然後默不作聲地把人抱住。
她會問他怎麽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還會告訴他,別怕,我替你出氣。
戚常念在房間裏覺得不對勁,便擡頭往窗外一看,什麽都沒有,便又低頭擦劍了。
紀昀深偏頭對李德善道:“回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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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男主既然現在這樣,當初為什麽非要殺女生父母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