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再見了!
◎戚常念這一睡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來的時候正是一個昏暗的夜晚。◎
戚常念這一睡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來的時候正是一個昏暗的夜晚。
她緩緩睜開眼,長春宮裏燈火微明,人員稀少,她微微側臉便看見紀昀深躺在她的身側,趴在床邊睡覺。
昏暗的燈光下,紀昀深疲憊的面容顯得更加憔悴,她都能看見他冒出來的胡茬和下眼睑的一片青黑。
戚常念緩緩轉正腦袋,然後看着靜靜地看着頭頂綿延的圍帳,世人都說皇家好,享榮華富貴,受萬人跪拜,就連圍帳都是撚金絲的布料,戚常念扯了扯嘴角,可這每一分每一毫的享受都是靠自己親人一條條命,一滴滴血換來的。
她眼角落下一滴淚,狠狠地閉了閉眼,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聲,等到它逐漸平穩之後,戚常念睜開眼,眼底的情緒變得冷淡和漠然。
她并未叫醒紀昀深,而是悄悄地掀開了被子出了房間。
初秋之際的夜晚,涼風習習,吹在身上還是有些冷的,尤其是戚常念只穿一身單薄的寝衣,風一吹過,衣衫飄起來,瘦弱的身軀看起來更加單薄,就好像是會被風吹走一樣。
春草在門口打着瞌睡,突然福至心靈一樣清醒了過來,睜開眼就看見戚常念站在眼前。她剛要喊皇後娘娘,就被戚常念捂住了嘴,她輕聲道:“別出聲。”
春草睜大眼睛點點頭。
戚常念松開手,“我要出宮,今夜就走。”
春草震驚了一瞬,但很快就接受了,道:“戚副将來京之後,咱們的人早就布置好了密道,娘娘随時可以離開。”
她又掃了掃屋內,“那陛下這兒?”
“我與他不會再有瓜葛了。”戚常念垂眸,“若是事成,便是兵戎相見。他知不知道也無所謂了。走吧。”
“是。”
二人從長春宮偏遠的密道裏離開,狹窄逼仄的隧道常年不見天日,夜風更是凄寒,春草脫下自己的外衫給戚常念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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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常念想拒絕,“你自己穿吧。”
春草硬是給她穿上了,道:“隧道裏涼,奴婢凍着了不打緊,可娘娘本就才蘇醒,若是再凍壞了身子可是要出事的。”
戚常念不再拒絕,反而是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有些哀凄道:“我身邊的舊人也只剩下你了。”
“娘娘……”春草出聲,想安慰她。
戚常念笑笑,“所以你也要保護好自己。”
二人出了隧道,直接來到城外,只見一座荒蕪的小山坡上有一個小涼亭。
戚常念二人走到涼亭處,春草掏出懷中的信號彈一放,天空之中彌漫出五色的煙花,閃亮了一瞬之後便消失。
夜風寒冷,春草稍稍有些瑟縮,握着戚常念的手給她呼氣摩擦,“娘娘再等一會兒,戚副将他們很快就到了。”
戚常念點點頭,掃視着周圍的一切,她的手腳被廢過,走了這樣長的一段路,她的腿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春草扶着她坐在石凳上,替她按捏着腿,小聲道:“早知道應該把藥膏帶出來的。”
戚常念笑笑,摸了摸她的頭。
可唇邊的笑容又很快消失,不知為何,她心底總有一絲不安。
冷風拂過,戚常念心跳更快,耳邊好像傳來了馬蹄聲,整個山體都在顫動。
春草也聽見了,她笑道:“肯定是戚副将他們!”
戚常念抿唇,忽然站起身,冷道:“不對。戚遠山來接我不可能如此大動幹戈,一定是紀昀深醒了追過來了。”
她拽起春草,“走!”
二人直往另一側的山下沖去,她依稀記得當初選擇這座山作為密道的出口就是因為山底下有一條河,那河直通淮水大運河,河道上游還有一座幽深清靜的寺廟。
如此一來,若是遇到不測啓用密道逃生,僅靠水源或者是去寺廟求救也可以躲過一陣子。而且也不至于人多眼雜,輕易暴露行蹤。
但這出口并不只是她一個人知道。
當年她和紀昀深登基之後深感先帝被圍困之時的無力,所以才動了心思要修建這條隧道,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逃生。而且那時的紀昀深為了表現他對自己的重視,更是将隧道入口選在長春宮,還将此事交由她處置。
後來戚家出事,隧道雖已修好,可她根本沒有心思告訴紀昀深。也一直沒有合适的機會啓用。直到今日,她決定不再瞻前顧後,臨時起意要逃離,這才有了機會。
紀昀深醒了之後,如果在宮裏沒找到她,沿着隧道尋來是必然之事,尋到靜水寺更是不費吹灰之力。
戚常念身子猛地一僵,春草直接撞到她身上,聲音焦急道:“娘娘,怎麽了?”
戚常念回神,“不行,如果沒有找到我們,紀昀深肯定會直往靜水寺去抓人。這樣淺顯的道理我能知道他肯定也能想到。”
春草慌神,抓着戚常念的手問:“那怎麽辦?那戚副将他們呢?”
戚常念突然在她耳邊低語幾句,然後将春草一推,春草後退幾步,眼眸悲傷道:“娘娘!”
戚常念道:“去啊!”
她轉身往回走,春草紅了眼眶,也只好按着戚常念的計劃趕緊朝着戚副将的方向跑去。
下山容易上山難。
戚常念一步步往回走的時候,腳腕處感覺到火辣辣的麻痹感,這雙腿飄忽地都好像快不是她自己的了,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她撐着身子緩緩走了幾步,最後還是放棄,尋了個合适的能遙遙地看見流水的地方,然後靠着樹站了一會兒。
仿佛才片刻間,眼前就一片燈火通明。
戚常念擡眸,只看見那個人騎着馬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背後是滿山亮堂堂的火把,他輕輕一躍,優雅地從馬上落下來,然後走到離戚常念三步遠的地方,柔聲道:“我一直在想,你要到什麽時候才會忍不住離開我。”
戚常念看着他這副模樣笑了,他發脾氣倒還好,他越是這樣溫潤如玉,柔聲軟氣就證明他越生氣,後果不可估量。
戚常念緩緩站直身子,忍着腿上的沉重感看向他,微笑道:“我也一直在想,你要到什麽時候才會忍不住殺了我。”
紀昀深看着她的面容,她又瘦了很多,明亮的火光打在她臉上,顯得這個人格外的瘦小。明明她才是那個可以拈弓搭箭,射殺虎狼的人。
他捏着手裏的扳指,淡笑一聲,“念念,你知道的,我不會殺你。”他伸出手,朝着她勾了勾,溫柔道,“你乖,你回來,今夜的事我就當做沒發生過,好不好?你病才剛好,不能這麽折騰,我們回去吧,就當是你出來散散心了。”
戚常念看着他,突然自嘲地笑了一聲,“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騙我。”
“念念。”他呢喃了一聲。
戚常念擡眸看他,冷笑道:“紀昀深,你戲演得這麽好又有什麽用呢?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再相信你,你天天演着這些深情的戲碼不覺得惡心嗎?你不惡心我都惡心了。”
“你知道嗎?自我戚家被滅之後,我每待在你身邊一天我就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我時時刻刻都在想怎麽才能殺了你,可你居然還在對我說這些什麽既往不咎的鬼話?紀昀深到底是誰要追究誰啊?你能不能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是我!是我戚常念要追究你的罪孽!我想你死!想為戚家報仇!我日也想,夜也想,做夢都想,想得咬牙切齒!你怎麽還能對我說出這種只是散散心的話?我要離開你,我想徹底遠離你!我想殺了你明白嗎!”
戚常念覺得自己都快瘋了,紀昀深是不是個傻子啊,為什麽就講不通理解不了正常人的想法呢?他是只活在自我的那個世界裏嗎?為什麽會有人在滅了自己妻子一族之後還能深情款款地對着她說我不在意,我愛你這些鬼話?他是不是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三言兩語就能抹去別人眼中的滅族之仇?
紀昀深的身子僵在原地,唇角的笑也有些挂不住了,可他還是扯住了嘴角,然後啞聲道:“念念,其實我……”
“夠了!”戚常念怒吼一聲,她根本不想再聽他狡辯。
紀昀深的聲音啞住,他看着瘦弱的戚常念一步步後退,止不住地搖頭,“念念,你別這樣……”
戚常念一步步走到懸崖邊上,耳邊都能聽見清晰的落石聲,她回頭一看,滾滾河水正在往西流去,秋夜的河水,大病初愈的女子,如果真的掉下去恐怕至少要去掉半條命。
紀昀深也有些慌了,“念念,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想殺我,你能不能別走,你留在我身邊才有機會殺我不是嗎?念念,你想為戚家報仇,我随時等着你,你別再後退了。你的身子受不住的!”
戚常念看向他,扯了扯嘴角,“紀昀深,我們就賭一賭,我跳下去能不能活。”
紀昀深瘋狂搖頭,“不要!我不賭!我不賭!我讓你走!讓你走!戚常念!”
戚常念看着他逐漸發狂的模樣,扯出一個漂亮的微笑,“不用了,紀昀深,這一次就讓我們看看,誰的賭運更好吧。”
她再退一步,半只腳都懸在了半空中,滾滾落石砸在崖壁上,紀昀深突然就壓制不住情緒了,怒吼道:“戚常念!”
“戚常念!你不能這麽對我!”他按捺不住心底的恐懼了,他想起自己沖進長春宮看見她躺在火場裏時的場景,恐懼一瞬間就抓住了他的心髒。
他突然揭開所有的假面,眼底都透着瘋狂和憤怒,“戚常念!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不能這麽對我!”
“紀昀深,再見了。”
她看着他發狂的模樣,得意道。往後一仰,身體便懸空了,她閉上眼睛,耳邊呼嘯着山風,還有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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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出宮了,想知道男二是誰啊】
【唉】
【看得我都哭了。】
【這男的是瘋子,把人逼瘋】
【啊啊啊啊啊啊啊,後面怎麽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