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沒良心

◎戚常念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把他哄睡之後單獨留下了李德善。◎

戚常念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把他哄睡之後單獨留下了李德善。

禦書房裏,夜晚靜谧,除了門口幾個小太監,就連春草都回去休息了。

李德善弓着腰站在戚常念面前,靜候着她的問話,她摩挲着手裏的镯子,良久才開口問:“你在先帝身邊當過差,你說說他從前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和紀昀深之間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她來盛京之前聽說過一些先帝的傳聞,但并不清楚內情,只是知曉先帝性情淡漠,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後來到了盛京,見過先帝,那些年接觸下來也确實如此。而他和紀昀深之間,關系也确實不好,不,應該說他和他的三個兒子都不大親近,三個皇子還比不上紀成舒那個侄子受寵。

聞言,李德善慌得跪在地上,嘴角半張,“這……”半天也沒敢說話。

可戚常念也不着急,她摩挲着手裏的镯子,那日是李德善親口告訴他,這兩件寶貝是先帝賞賜的,故而紀昀深戴也得戴,不戴也得戴。他沒得選。

先帝不喜太子懦弱她能理解,但她不明白,先帝和紀昀深之間到底有多大的仇怨,需要這般算計自己的親兒子?

連命都要收走。

李德善擦了擦額角的虛汗,見陛下大有問不出就誓不罷休的架勢,最後一磕頭一叩首,咬着牙豁出去了,道:“其實先帝無嗣……”

“你說什麽?”這話太過荒唐,先帝無嗣,那紀昀深他們是哪兒來的?難不成都是借種?戚常念站起身,繞過書桌走到李德善面前,不敢置信道:“你再說一遍!”

李德善害怕地帶着哭腔道:“先帝……先帝無嗣,先帝患有體虛之症,不能生育。故而……故而……”

“所以……紀昀深他們都不是先帝的兒子!”戚常念也被自己說出的這句話驚到了。她跌坐在地上,也有一瞬間的愣怔,沒想到先帝竟然藏着這麽大的秘密。

李德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擡頭,他半哭腔道:“明惠帝手上的那枚扳指,先帝也曾戴過,幼時先帝與靖王互為影子,靖王在明,先帝在暗,這枚扳指是先帝的母後親手送給靖王護身用的,沒想到被靖王轉送給了先帝,先帝将他穿戴起來帶在脖子上,待老太後發現時一切都遲了。”

前人恩怨撲面而來,戚常念愕立當場,屬實是不曾想到竟還有這麽多隐情。

如果李德善所說為真。那麽當年老太後想的應該是犧牲靖王保全先帝,可不曾想人算不如天算,他二人兄弟情深,竟是将自己的扳指送給了親哥哥,最後陰差陽錯讓先帝成了無嗣之人。

Advertisement

他哭着道:“此物是太後尋來為靖王護身的,沒成想這東西竟然還有這樣的壞處。靖王得知此事之後也曾尋過解法,但苦尋未果,最後……”

最後靖王腿瘸,先帝無嗣短命,太後一個兒子都沒保住。

戚常念也深感後背發涼,難怪靖王心甘情願與先帝影子互換,原來是從一開始便虧欠了先帝。

而先帝呢……即便是後來身為天子,也不可能擁有子嗣,可後宮裏的皇子公主卻是一個接一個地出來,難怪衆人都道先帝情薄,對靖王之子比對自己的孩子還好,如今看來……竟讓人遍體生寒。

她揮了揮手,讓李德善先出去,自己在房中靜坐。

如此看來,先帝在當年一事中居然是受害者,戚常念無法想象,她依稀記得自己和紀昀深對付先帝之時,即便他纏綿病榻,垂垂危矣,也随時能将他們玩得團團轉,若不是後來大軍壓境,哪裏有她和紀昀深的後來。

可偏偏是這樣一個陰謀詭計用盡的帝王敗在了自己弟弟的一腔真情上,怎麽想怎麽諷刺。

但當年一事,還沒有這麽簡單。

李德善離開禦書房之後,直接回到了承乾殿,跪在紀昀深床前磕了三個響頭之後便回到自己房間上吊自盡了。

戚常念得知消息時是第二天早晨,她看着那具冰涼的屍體,最後讓人妥善安葬了。

紀昀深看着她心不在焉地給自己包紮,直接抽出手,“你是在可憐他嗎?”

戚常念擡眸,“與你何幹。”

紀昀深笑了,冷嘲熱諷道:“你還可憐他,姐姐,你實在是太天真了。他可是在先帝身邊當過差的人,還活到了現在,你不會以為他給你講了個故事你便知道所有的真相了吧?”

戚常念直接捏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按,紀昀深大叫一聲,立馬洩氣委屈起來,“那我死了之後你也會這樣魂不守舍地想着我嗎?”

“你不還沒死,和死人争什麽!”

“那我不是就快死了嘛。”他說着,忽然氣息不順,猛咳兩聲,一口鮮血直接吐在了被子上,濺到了戚常念手上、衣服上,溫熱的液體讓她都怔然了一瞬。

可方才還嚣張鬧脾氣的人卻一瞬間害怕了起來,他擦幹淨戚常念手上的血,含着血啞聲道:“對不起,弄髒了。”

戚常念回神,立馬叫太醫來給他查看,卻被他按住了手,他喉間艱澀道:“姐姐,你忘了先帝也是這麽走的,無藥可救。”

戚常念愣在原地,看着他自己給自己擦幹淨血跡,然後叫來人換衣裳,從頭到尾,他都很冷靜,很平靜,仿佛他早已演練過無數次并接受了這樣的現實。

宮人們把髒了的衣衫被子都換下,然後端來溫熱止痛的藥給紀昀深服下,他喝完藥後便有些昏昏沉沉的,開始困倦。

戚常念想等他睡下便離開,卻見他強撐着不肯睡,他小聲祈求道:“姐姐能陪我睡嗎?”

她看着他想走,但最後還是留下了。

方才那灘血跡還鮮紅地映襯在她眼前,她緩緩躺下身,紀昀深抱住她的胳膊,臉上帶着滿足的笑。

他緩緩道:“我知道你可憐他,可是他說出了這些事,即便不自盡,其他人也不會放過他的。”

這樣的皇宮秘辛本該爛在肚子裏,可他卻讓當年的事重見了天日。

而且牽扯到的還不止他一個人,靖王、紀成舒,還有當年的鄭家,還有那些早已嫁出去的公主,沒有人會允許別人說自己不是皇室正統,更不會允許幾十年後再有人來告訴她們這一切都是假的。

哪怕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戚常念問他:“所以你早就知道了這一切是不是?”

紀昀深閉着眼,聲音略啞,“當年我接手宮城本想血洗先帝的人,他用這個秘密向我換取活路,我答應了。”

但他同時也告訴李德善,除他之外,他不得再說給第二個人知道。

否則那便是他的死期。

這樣的死亡已是他最好的結局了,還能選擇自己喜歡的方式離開。

戚常念也閉上眼,“當年的事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紀昀深沉吟了一會兒,道:“靖王因為愧疚,不曾掙紮便心甘情願地将唾手可得的帝位讓給先帝,但……”

“當年靖王不是先帝的影子,而是……先帝是靖王的影子。”

他回憶起自己在登基之後在承乾殿裏偶然找到的一件物品,那是一道密旨,是先祖留給先帝的诏書,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着:

紀青河為主,紀青嵩為影。

而紀青河是靖王的名字,紀青嵩是先帝的名字。

可這道密旨卻沒有任何人見過。

所有人都只知道密室之後,靖王便成了先帝的影子。這當中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

紀昀深扯了扯嘴角,不懷好意地笑道:“定是先帝騙了靖王。”

可能是一顆糖,也可能是一個虛無缥缈的承諾。他對自己的父皇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

而他也猜得八九不離十。

靖王府裏的紀青河望着天上的弦月,忽憶起當年的事情。

那年他與皇兄兄弟情深,挑選影子之後,皇兄便面容沉郁,悶悶不樂,他以為是皇兄不願意當自己的影子,雖有一絲難過,可一想到皇兄平日裏對他那麽好,他便自作主張道:“那皇兄,我來當你的影子吧。”

但皇兄說:“這……怎麽可以……”他解釋道,“我不是不想輔佐你,可你知道我這身子向來差勁,論謀略還可,論武藝我是半點不及你。”

靖王說:“沒關系,皇兄,你是我親兄弟,你當皇帝和我當不都一樣!而且我身體那麽好,肯定比你更能扛。”邊說着他便把自己的護身扳指送給了先帝,他樂呵呵地道,“皇兄,以後我可就靠你了,我嘛做個閑散王爺就行了!”

他暢想着美好的未來走在前面,卻不曾見先後面的帝捏着那枚扳指,眼底帶着諷刺和冷意。

靖王看着天上月,地上霜,淡聲道:“皇兄,當年你說以後一定會把皇位還給我,如今也是時候兌現諾言了。”

承乾殿裏,戚常念睜開眼扭頭看他,“你還有多少事瞞着我。”

紀昀深扁了扁嘴,“沒有了。”

戚常念冷哼一聲,紀昀深便立馬抱緊她,生怕她離開,他道:“他們那些人的恩恩怨怨有什麽好知道的,我都快死了你還兇我,戚常念,你是不是沒有心!”

戚常念翻了個白眼,不客氣道:“我沒有心,那早在你滅戚家之時我就一劍捅死你了。”

“你沒捅嗎?”說到這些,紀昀深也委屈地不行,他掀開自己的衣裳,上面确實有一道疤痕,戚常念翻個身假裝看不見。

紀昀深抱緊她的腰,不許她遠離自己一寸,“你就是沒良心。”

“閉嘴。”

“哼。”

他抱緊這個人,源源不斷地汲取她身上的暖意,兩個人靜靜地躺着。

戚常念都熟睡了,紀昀深看着她的面容啞聲道:“姐姐,你對我好一點吧,我會幫你掃除一切障礙的。”

◎最新評論:

【晉王和紀成舒要反了哦?女主不會被趕下皇位哦】

【加油】

【反轉反轉啊】

-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