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娶正君
◎初雪一戰,明惠帝薨逝,靖王府被除,賀中郎将身受重傷,這些年◎
初雪一戰,明惠帝薨逝,靖王府被除,賀中郎将身受重傷,這些年逐漸放權将養身體,頗有些閑雲野鶴的味道了。
戚常念到底留了太後一條命,只不過當着她的面杖殺了蘇公公,吓得太後當衆出醜,再不敢出壽康宮的大門。
朝堂裏,十年過去,戚家軍已然重建,戚遠山任懷北大将軍一職,駐守北地,護國安民。
五姓世家,如今只留下河東張氏一族。而早幾年河運收歸國有,張氏雖有過異議,但礙于如今世家單薄,孤掌難鳴,家主之子又被扣,也只能接受這樣的局面,不過戚常念也沒有把事做絕,還留下了臨滄渡口供張家倚靠。
總的來說,這幾年河東張氏大權被削,雖保有富足,但也逐漸沒落了。
朝廷裏,大多都是戚常念的人,她如今算得上是高枕無憂了。
只不過……
禦花園裏,戚常念倚靠在貴妃塌上賞花喝茶,看着遠處走來的張潮生微微蹙眉。
春草一身女官服飾,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她偏了偏頭,垂眸看着戚常念,低聲道:“陛下,張太醫來了……”
戚常念扶額嘆氣,這十年來,自她登基為帝,前三年以為明惠帝守孝為由不曾充盈後宮,可後幾年,朝臣終于是看不過去了,就算是女子為帝,也要子嗣綿延,故而讓她廣納後宮,豐盈子嗣的奏折是一封接一封。
戚常念看得都頭疼了,老實說,登基之前她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居然會對男人沒有興趣,可登基之後,這些個朝臣真的是吃飽了沒事幹,一天天的奏折多得禦書房都要擺不下了,她批完折子天都黑了,哪裏還有心思去什麽後宮,只想一覺睡到大天亮,就來早晨起來穿衣服都是春草在幫忙。
可這個中痛苦,哪裏能為外人道也。她也就能和春草聊聊,倒倒苦水。
最後實在是受不了那雪花般的折子,她便下旨讓禮部選人去了。
這下好了,折子是沒了,可一天天的敬事房又開始來吵吵。還說什麽,“陛下至今無嗣,雖然國事為重,但子嗣也是大事啊,這一點上陛下還是要多上上心的。”
戚常念真的想口吐白沫了,她要是能生早就有了,可又不能直接宣告天下她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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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琢磨着還是紀昀深說的對,等再過幾日,自己四十大壽的時候,去戚家選幾個孩子過繼吧。
她今日真的是忙裏偷閑,好不容易才有空來這禦花園坐坐,沒想到還撞上了張潮生。
哎,大抵有點眼力見的人都看出來了她和張潮生之間是怎麽回事。
上一次她選了七人入宮,可偏偏這七人中并無張潮生,倒叫宮裏說了好些閑話。
戚常念揉按着眉心,老實講,她不想納張潮生,其他的人選也就選了,做擺設也好借口也罷,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宮裏沒人知道他們私底下到底怎麽回事,那些人也不敢亂說,更不敢質問她,能堵住朝臣的嘴就行。
可張潮生不一樣,她要真納了他,就不能像對待那些侍君一樣對待他了,勢必要以誠相待,好生禮待着。
即便她心底有無數牢騷,張潮生還是走近了。他還是那副老古板的做派,脊背挺直,一身正氣,戚常念想過将他調入戶部,讓他掌管財權,也算是對當年他對自己相助的回報,但被他拒絕了,他道:“我志不在此,更何況,我并無這般資歷,這樣會讓旁人對你的決策有非議的。”
戚常念蹙眉,“我不在意。”
張潮生道:“我在意。”
他語氣誠懇,表情真摯,叫戚常念也沒辦法再任性,便只好任他在太醫院繼續幹着了,只是這幾年已經升為了院正,也算是出人頭地了。
張潮生朝戚常念行禮,“見過陛下。”
他儀态端方,身上還帶着一股藥草香,是他常日裏的模樣,他就是這般,失勢時從不谄媚讨好,風光時也不得意忘形。
戚常念站起身,把他扶起來,問:“你怎麽來了?”
張潮生道:“原是想給陛下請平安脈的,但在承乾殿不曾尋見陛下,明珠姑姑說你這兒,微臣便鬥膽尋來了。可是打攪陛下雅興了?”
戚常念微笑着搖頭,“坐。”然後伸出手讓他把脈,張潮生把過脈後,沉吟片刻,道:“陛下今日多有操勞,還需少些愁思,多些休息才是。”
戚常念點頭,想收回手,卻又聽他道:“聽聞陛下又要充盈後宮了。”
戚常念手一抖,趕緊收回來,心虛一笑,“哪有,都是旁人瞎說的。”
張潮生垂眸,“臣在禮部看見聖旨了。”
戚常念尴尬笑了一聲,“那什麽,禮部逼得實在是太緊了,我便給他們找了些事兒幹。”
張潮生擡眸望着她,也笑一笑,随後揚唇道:“那陛下準備什麽時候納我了。”
此言一出,直接把戚常念吓得從椅子上摔下來,她驚慌地看着張潮生,他最是古板規矩的一個人,能直白地說出這樣的話來質問戚常念屬實是她沒想到的。
春草也被驚掉了下巴,平日裏張太醫可從來不會這般逾矩的。
但這一回,戚常念卻是逃不掉了,只見張潮生也蹲下身平視她,問:“念念,你這回又想躲着我嗎?”
他道:“禮部選的那些人我都瞧過了,沒有一個有我身份尊貴,即便你選了,來日朝臣還會逼你立正君的,你何不立我?”
他越靠越近,戚常念越退越後,“還是念念,你怕了我?”
“十年了,念念,你想負我?”
禦花園裏,戚常念直接吓得落荒而逃。她回到承乾殿猛灌冷水,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她摸着劇烈跳動的心髒,實在是沒想到張潮生會把話都攤開說在明面上,這些年他雖為太醫,可朝臣宮人對他都格外尊敬,大家約莫都知道她與張潮生的那一點關系。
她其實也不是不想立張潮生為正君,只是……從他們開始認識到如今,她一直是把他當做朋友,恩人,可利用拉攏的棋子,唯獨很少思考過,自己是否愛他。
承乾殿裏,月光和燭光膠着,戚常念的心髒漸漸冷靜下來。
有時候,她覺得張潮生也不是不可。他若為正君,勢必朝臣不敢再逼迫子嗣一事,也不會總催着納後宮,他還能幫自己處理政務,自己也能喘口氣了。
夜晚,皇城裏,燈火未眠。
戚常念一個人踏着月光去了一趟長春宮,她看着那棵榕樹下的墓碑,掃去了上面的落葉,拿了兩壺酒,一人一口,對着墓碑一仰而盡。
十年之前,紀昀深死在她懷裏,她便把人埋在了這長春宮裏。這裏有太多他們之間的回憶,在這皇城之中,沒有人比他們之間的糾葛更深了。
風一吹,發絲飛揚,頭頂的榕樹葉嘩嘩作響,就好像是有人在撫摸着她的面頰,溫柔和善。
戚常念靠着墓碑閉了閉眼,低聲道:“我要娶別人了。紀昀深。”
“以後就不來看你了,你在下面也好好保重。”
風吹過,戚常念在墓碑下睡着了。
她還做了一個夢,夢裏的紀昀深和初見時一樣冷漠又帶刺,可他看見她走來,卻又忍不住揚唇。
他溫柔又膽小,不敢靠近她,卻因為她的靠近而止不住心跳加快,臉頰變紅。
戚常念輕輕把頭靠在他肩上,他們一起看着落日,看着晚霞,看着天邊飛過的白鴿。
溫暖舒适。
她從夢中驚醒,臉頰冰冷,眼瞧着天快亮了。
戚常念緩緩站起身,渾身僵硬酸痛,她摸了摸墓碑,刺骨的涼意浸透皮膚。
她啞聲道:“紀昀深,我走了。”
話落,她收回手,轉身離開,微風吹拂起她的衣擺,仿佛在挽留。
明微帝十年,戚常念大婚,納張潮生為正君,群臣賀喜,宮宴大擺三天三夜,整個盛京城都挂上了紅彩頭,所有人都笑容滿臉。
春草也在大殿裏忙上忙下地指揮着人在布置婚房。
戚常念看着她操心的樣子,樂呵呵地站在旁邊吃着糕點,還被春草好說了一頓,“陛下,這可是你大婚,你好歹也上點心吧。”
戚常念不滿:“我怎麽沒上心了?這不是一直看着你們嘛,我可是今天連奏折都沒批就來監管你們了。”
春草翻了個白眼,“你啊,就是想偷懶。等正君來了之後,我定要告訴他,陛下成過一回親,這回啊就不在乎了。”
“诶诶诶——別啊。”戚常念把糕點一放,掐一把春草,瞪她一眼,“小兔崽子,還學會告狀了。”
春草摸着手臂躲遠,然後笑嘻嘻地把手裏的剪紙扔給戚常念,使喚道:“這個貼銅鏡上,陛下還是快幹活吧,這才體現了您對正君的一腔愛意呢。”
戚常念沖她哼了一聲,到底還是貼剪紙去了,紅色的剪紙蠟燭擺滿了屋子,瞧着便喜慶極了。
她看着這一切,心底竟也覺得頗為安心和滿足。
明微十年,六月六日夜,大吉。
承乾殿裏,燈火通明,紅光一片。
戚常念看着一身紅衣接進宮中的張潮生,眼底透着滿意和歡喜。
一根紅綢,連接着兩人,她領着張潮生進了承乾殿,然後一根喜秤揭開了他頭頂的帕子。
燭光下,紅衣襯人。
他身上格外透着喜氣,戚常念笑看着他,一瞬間竟然忘記了要說什麽。
張潮生也攥着帕子,垂眸,面頰緋紅,良久才問:“不喝交杯酒嗎?”
戚常念回神,撓了撓頭,“哦哦,對。”趕忙端過喜酒,二人交杯而飲。
往後他們就是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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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要有自己新的生活。】
【老夫老妻】
【加油】
【哈哈哈哈,女皇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