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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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良醒來的時候,森林裏空蕩蕩只有他一個人。

那戴面具的家夥,連同一夥好不容易抓到的妖修全都不見了人影。

“該死的。”周良扶着樹幹起身,喉間鐵鏽味愈發濃厚。他閉了閉眼,壓抑自己暴怒的情緒。

可睜眼看到地上破碎的防護法寶,怒上心頭,一張嘴,嘩啦先吐出一口鮮紅的血來。

“等着,區區狼妖一族,一個都跑不過。”周良擡手擦了擦唇,咬牙切齒道。

他磕了兩枚回靈丹,帶傷一瘸一拐扭頭走回宗門去。

周良氣喘籲籲回到宗門。

高挂着‘慈安門’的宗門名諱牌匾下,守在那等他回來的弟子立刻沖進門去,喊道,“周師兄回來了!周師兄回來了!”

一大堆人湧出來,前赴後繼扶着周良進去。又是拿椅子又是送茶水送丹藥。

周良回到自己地盤,才算舒了口氣,滿心舒坦。他喝了口溫水,理了理衣服,問,“父親呢?”

弟子們左看右看,似乎很是猶豫。有個大膽的弟子說,“有位客人來了,掌門在主殿見他。”

“好!”周良拍桌而起,氣勢洶洶帶了口告狀的惡氣沖過去。

其他弟子攔都攔不住。

周良推開守在門口的兩個弟子,大步踏進去。

人未到聲先至,“爹!有人打我!該死的那些妖修竟敢反抗。”

他走進去,眼見主位上坐着一個陌生人。一席黑袍從上到下遮的嚴實,什麽都看不到。旁邊還站了個默不吭聲的姑娘,面容嬌美,風華正好,一席青色紗裙。

而他父親——竟微弓着腰站在下方。

兩人似乎在說話,被周良猝不及防這一打擾,均擡眼看來,面露不虞。

周莊回頭道,“小兒粗鄙慣了,行事莽撞,還請閣下海涵。”

這誰啊,為什麽我爹要這麽和他說話。周良的忌憚也不過短短在腦海裏轉了一圈。他剛向前一步,“你是……”何人?

卻沒想到話未出口。那黑袍人刷的一下站起來,擡手轟然一擊,周良整個毫無防備,連掏出防護法寶的機會都沒有就倒飛出去,狠狠撞到柱子上。

內傷未愈又來一擊,周良腦子發蒙趴在地上,撐了一下身子,下一秒趴着直接昏死過去。

眼看大能既然無故對自己獨子出手,周莊急了,“大人!”

然而下一刻他睜大了眼,只見周良雖然倒飛出去,身上散出一陣青光。一個人影從周良身上分了出來,穩穩站在原位。

這人影渾身上下被光籠罩,看不清模樣。

說是人,倒不如說是周良這小子引起了哪個修士的注意,身上無知無覺地被放了一縷神識。

“你是何人,竟敢跟着這小子回來。”黑袍人沉聲道,他聲音晦澀難聽。

“藏頭露尾!做這些剖丹的事情,我倒還想知道你是何人?”柏青霄比他更生氣,本來只是在周良身上放了抹神識想看看他們搞什麽鬼。

誰想到剛進了大殿,就看到自己本該在神農谷的師侄,此刻呆呆地站在黑袍人身邊,見了他面色如常,眼珠子動都不動。

雖然他只來了一抹神識,可師侄都不認得他了,還不是有異!

純粹想看戲,事情卻砸到自己身上。

說起來當初柏青霄沒有注意的一點就是,雖然換丹結果是失敗的,但是能那麽完整順利地完成換丹過程的怎麽可能是尋常修士?

定然是這個黑袍人騙了他師侄給他幹活!柏青霄一拂袖,指着黑袍人身旁的姑娘對黑袍人罵道,“你還拐賣無辜少女?”

黑袍人一怔,明顯沒想到對方重點繞的那麽快。

但這都不重要了。黑袍人桀桀笑着,右手一晃,掌中出現一把長劍,“知道太多,不管你是誰,今日定然讓你有去無回。”

柏青霄話不多說,手中一杆雙頭銀槍舞的風聲不止,直接沖了上去。

遠離慈安門的地方。

裴庚正守着打坐的柏青霄。

他抱臂從左晃到右,又從右邊晃到左邊,師尊還是沒醒來。

就在一個時辰前,柏青霄讓他把周良放了。然後在周良身上放了抹神識,告知裴庚給他護法,他要跟着周良去一探究竟。

裴庚真誠發問,“師尊,護法是什麽?弟子要怎麽做?”

柏青霄揮袖,一陣風把地面扇幹淨,他才慢吞吞坐下,“你什麽都不用做,呆着就行。”

然後……然後裴庚就被落下了。

裴庚嘆了口氣,第不知道幾遍繞着師尊走,嘀咕着,“怎麽還不回來。”

左等右等,眼看着師尊盤腿坐着一點動靜也沒有,像座石雕般一動不動。

裴庚膽子漸漸肥了。

他站到柏青霄面前撩起前襟半蹲下來,盯着那清隽面容,不知不覺就移不開眼了。

因為心裏揣了那點‘大不敬’的念頭,他連呼吸都放輕,腦海放空一片,一時覺得時間過得很慢,慢的師尊遲遲不歸。一時又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因為機會稍縱即逝。

裴庚擡起手指,往柏青霄臉上輕輕碰去,溫軟的臉頰陷下一個淺坑。裴庚惱道,“讓你平時欺負我。”

沒有任何反應。

裴庚忐忑的很,怕極了師尊又故意裝不知道。等他做出什麽舉動抓住把柄,再睜眼斥他。裴庚試探地喊了一聲,“師尊?”

當真像塊石雕,連呼吸都幾不可聞。

那他是不是可以……再大膽一點?

食指落下的着力點從手指頭移到指腹,順着臉頰柔和的曲線,戀戀不舍地滑到殷紅的唇角。裴庚心跳漏了一拍。

他擡眼一看,柏青霄眉眼如畫,此刻安安靜靜地,看起來比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柔弱,能讓人為所欲為。

為所欲為……

裴庚連呼吸都濃重了幾分。

反正他什麽都不知道。

對了,他什麽都不知道!裴庚心頭狂跳,興奮不止。他移開手,帶着一股期待把臉湊過去,對着那殷紅的唇瓣就想一親芳澤——

柏青霄眼皮動了動,忽然睜開了眼,漆黑的眼眸沉如深淵。

而裴庚的腦袋才剛移上去,兩人相距不過一指的距離,默默對視着,風好像都停止了。

裴庚心如擂鼓——被吓的——整個人差點沒當場炸開。

心裏頭瘋狂後悔:他剛剛一定是腦子鏽了吧!什麽手無縛雞之力什麽柔弱,這家夥一手就能把我腦袋扔出去當球玩啊!

不過反正都要死了,要是我現在怼上去來個強吻,師尊會害羞嗎?

不,他不會害羞,他只會讓我死無全屍。

裴庚天人交戰三秒,覺得留的小命在不怕沒柴燒。腦子在瘋狂叫嚣着逃跑,身體卻佯裝淡定原路退回去,“師尊,您回來啦?剛剛有只小蟲飛您臉上了,我在給您弄開。”

就這短短一句話,他差點咬到舌頭。藏到身後的手指緊緊掐着掌心肉,唯恐自己露出一點異樣。

趕只小蟲都不利索。柏青霄嫌棄地把他推開,捂着悶痛的胸口一側頭,往空地吐出一口血來。

傻徒弟驚慌地捉着他衣袖,問題一長串,“師尊!師尊你怎麽了?誰傷的你?”

柏青霄氣息不穩,微微合着眼調整內息。睜眼看到傻徒弟急匆匆擡袖給他擦血,力道有點大,磨得皮膚生疼。

“行了行了。”柏青霄制止他誇張的動作,自己拿出帕子随意擦了兩下,低頭看。

其實他剛才有注意位置,下巴也沒有粘的很多,只是那怪異的粘膩感總是覆在唇上。他自己又擦了兩下。

“不礙事。”柏青霄面色蒼白,唇色反倒鮮紅,色彩的反差格外吸睛。他淡淡道,“遇到個大乘期修士,和他打了一架而已。”

“大乘期——”裴庚吓得聲音都變了,“你還和他打架?!”

初時在練氣期,裴庚就遇過築基期的修士,可把他欺負的慘。

由此他深刻意識到修真界實力為尊,等級相差一級都能随時要了命。

何況他記得柏青霄是元嬰修士,元嬰後還有化神,才是大乘,最終是修真界最強大的渡劫修士。

這實力相差有如天塹,柏青霄還是個柔弱、呸,不善武力的醫修,怎麽敢去找死。

柏青霄見傻徒弟面上一副見鬼的模樣,還開始掀他外套左看右看,唯恐哪裏受重傷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他眉眼彎彎,“大驚小怪什麽。你師尊哪有那麽蠢?我就和他過了一招障眼法,然後立刻就跑了。”

雖然只是過了一招,但是‘慈安門’整個大殿都夷為平地。

就像柏青霄曾給裴庚的黑玉儲物镯,在要命的時候能幫助裴庚接下三道元嬰期以下的攻擊。

柏青霄師尊也曾給他留下過差不多的招數——關鍵時刻能有次數限制地抵渡劫期以下攻擊。

他修為遠比那黑袍人弱,雖然他攜帶的法寶能隐匿修為。但從周良踏入大殿開始就注定會被發現。

也還好他反應的快,化被動為主動,一開始就打定逃跑的主意。而那黑袍人看不出他修為,見他那般表現,便也沒有防着他逃跑的準備。

只是可憐他那小師侄,要待在那黑袍人身邊一陣子。等他想到法子再把人救出去了。

幾聲呼喚打斷了柏青霄的思緒。

“師尊?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裏?”裴庚一張大臉湊過來,眼底盛滿擔憂。

柏青霄擡起兩指,靈活地交替動着,笑眯眯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怎麽忽然有‘消息’?裴庚一愣,配合道,“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你的滅族仇人找着了。”柏青霄放下手指,“雖然一席黑袍,但我記得他聲音。說起來在秘境遇到淩碧紗時,我似乎就誤打誤撞見着他一次。”

裴庚意外的冷靜,他沉默幾息,“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就是,你的仇人有大乘期修為。為師打不過,得靠你自己努力咯。”柏青霄拍了拍他肩膀,“加油。今日起先努力到金丹期吧!争取用壽命熬死他,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裴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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