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歡歡,我會愛上你的
南歡在浴室裏泡了一個小時的澡, 直到有些缺氧才出來。
一個澡洗得,她清醒多了。
她就該跟以前一樣,做一個沒心沒肺的二愣子, 那時候多快樂, 從不會為這些小事兒傷心難過。
書上說的果然沒錯, 愛情就是一種負面情緒。
從浴室出來,傅明禮人不在卧室,她翻來覆去睡不着,想了想, 拿起手機跟唐茵聊天。
南歡歡:【吱一聲。】
唐茵:【吱——】
南歡歡:【你和林越怎麽樣了?】
吃瓜使人快樂,她要做回從前那個又傻又天真的南歡歡。
唐茵:【他在追求我,先順其自然吧, 我對他沒有很大的抵觸, 雖然沒有像以前喜歡裴枕那樣喜歡他,但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而且, 我覺得我沒有勇氣再一次那麽掏心掏肺地愛人了。】
這段話,南歡看了很久。
她一時竟然無法把說着“順其自然”的唐茵, 和當初那個“偏要強求”的她重合起來。
南歡歡:【那如果裴枕現在回心轉意了,要追求你, 你會和他在一起嗎?】
那端等了很久都沒人回複,南歡急了, 突然有個電話打了過來。
快九點了, 爸爸打電話幹什麽?不會出事了吧?
她慌得按了接通, 南華森渾厚的聲音傳來:“歡歡,明天有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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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的,怎麽了?”
南華森嘆了口氣:“我跟你媽要離婚了, 這房子歸她,明天來把東西搬走吧。”
“什麽?!”
南歡驚得跳了起來。
怎麽會離婚呢?爸爸媽媽的關系一直不好,她是知道的,但表面的和諧還是能維持的,這是怎麽了?
雖然鄒倩琳不喜歡她,但畢竟把她從小養到大,說離婚就離婚,毫無預兆,她心底仍有幾分空落落的。
“沒什麽,我們這些年感情不好你也清楚,其實早就該離了,只是利益牽扯的太多,矛盾也沒到那個地步,沒必要興師動衆。”
“那這次是什麽矛盾?”
不知為何,她覺得,那個矛盾裏,自己的原因占很大比例。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才道:“她太執拗了。”
南歡沒聽懂,但察覺到,爸爸不想多說什麽,也沒再問,随便聊了幾句,挂斷電話。
唐茵的長篇大論恰好發了過來。
【我不會再要了,這段感情是他先不要的,我委曲求全地求他再愛我一次,但他一次又一次地把我的自尊踩在腳底,犯賤也要有個尺度,我現在清醒了,不就是個男人麽,離了他,我又不是不能過。】
【我是唐家三小姐,從小爸爸媽媽疼着,哥哥姐姐寵着,說是萬千寵愛也不為過,如果不是他從那群小混混手底下救了我,我不會對他死心塌地的,他很難追,我接二連三地被拒絕,到後來說不清是真的喜歡他,還是得不到的在騷動。】
【成功把人追到手後,沒到三年,我們發現彼此價值觀和生活習性上有着那麽多的矛盾,是他提的分手,但我那個時候已經習慣了他的陪伴,所以不能放手,再說了,他除去冷聲冷語外,對我還算不錯,有時候甚至是溫柔,我自然是不舍得。】
【可後來才發現,那溫柔就跟磨鈍的刀子,一點點腐蝕我的心智,我越陷越深,他始終保持清醒,我哥說了,不對等的愛情是沒有好的結果的,我認了,以後也不會再恨他了,就當他是個普普通通的前男友,和我之前那十幾個一樣。】
唐茵:【真心喂了狗,再愛不回頭.jpg】
唐茵:【垃圾就應該呆在垃圾堆裏.jpg】
唐茵:【喜歡一個人這麽累,我要喜歡十個.jpg】
南歡歡:【目瞪狗呆.jpg】
南歡歡:【又一次被你震撼了。】
南歡歡:【茵茵,你簡直是破繭成蝶了。】
沒完成蛻變的南歡看着她的那段肺腑之言,手指頓了頓。
【那溫柔就跟磨鈍的刀子,一點點腐蝕我的心智,我越陷越深,他始終保持清醒。】
是女生比較感性的原因麽,為什麽她也有這個感覺。
傅明禮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南歡已經躺着睡着了。
他的眉無聲地皺了起來。
她躺在靠床邊的位置,側身躺着,背對着他。
想起她哭得紅腫的眼睛,傅明禮還是靠了過去,手指輕輕的剝開了她的發,在微弱的燈光下,隐隐能看到微紅的眼眶。
手指摸了摸她的臉蛋,安靜地看了一會兒,還是把她的身體轉了過來,将她擁入懷中。
南歡剛迷迷瞪瞪有了睡意,那股熟悉的沐浴氣息湧入鼻腔,她沒什麽意識的靠了過去,埋首在他胸膛之間。
皎潔的月光靜靜地灑在窗邊。
【她喜歡你,甚至是愛你,需要你同樣的回應,想要的是你的偏愛,而不是跟她講道理。】
她愛上他了麽?
傅明禮親了親她的額頭,低低啞啞的嗓音在安靜的只剩呼吸的夜晚格外清晰。
“歡歡,我會愛上你的。”
她仍閉着眼睛,淺淺成扇的睫毛曲卷着。
她已經睡着了。
這句話,只有他自己聽到了。
良久,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懷裏的女人安安靜靜地閉着眼,傅明禮聞着從她肌膚上散發出來的香味,覺得仿佛有什麽東西從心尖最敏感柔軟的地方擦過,像是小石子擲入平靜地湖面,蕩起層層漣漪。
那種從未有過的感情,正一點點生根發芽,破土探尖。
或許更早。
再早一點。
第二天早上。
南歡醒來的時候,大概七點左右,淡橙色的光線從窗外射來,涼涼暖暖的。
鑒于今天得回南家,南歡決定不去律所了,在書房裏工作。
洗漱完推開卧室的門,剛走到餐廳,若有若無的香味飄進嗅覺,臉上挂着笑:“林媽,你今天做的什麽好吃...”
話沒說完,傅明禮端着碗黑米粥走廚房走出來,仿佛昨晚兩人沒有吵架,嗓音格外的低沉溫存:“過來吃點東西。”
南歡淡淡地掃了一眼,餐桌上擺了個精致的白瓷碟子,裏面盛着煎的外形完美的荷包蛋和一籠小籠包。
她的動作頓了頓。
他這算什麽,道歉嗎?
南歡面無表情地走到餐桌邊,拉了個椅子坐下,輕描淡寫地道:“謝謝哦。”
傅明禮緘默了幾秒,她以前對他的服務,向來覺得是理所應當的。
不過很快,男人嘴角勾出一抹不在意的低笑:“嗯,今天去律所嗎?要不要我送你?”
南歡低頭吃着小籠包,淡淡的道:“不去了,我今天要回南家一趟。”
傅明禮将那碗粥放到她面前,在她對面坐下:“怎麽了?”
雖然不太清楚南歡對南家的感情,但看得出她不是很樂意回家,如果沒有必要的理由,她不會回去。
南歡随口道:“我爸昨晚打電話過來,說他跟我媽要離婚了,叫我回去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打包帶回來。”
她也想通了,只要傅明禮不出軌不家暴,她也不會再糾結這些沒意義的小情小愛了。
或許對這個男人來說,愛情這個詞,遠遠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只是,她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奢求那麽多,用唐茵的話來說就是,不會毫無保留地奢求他愛自己。
抛去感情,他無疑是個完美的丈夫。
傅明禮語氣裏有幾分擔憂:“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了,”南歡搖頭:“我早就從南家搬出去了,大部分的東西都放在我市區的那套公寓裏,家裏東西很少的,自己搬就行。”
傅明禮看着她的模樣,忽然有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她像是做出了一個很重大的決定,那個決定與他有關。
她決定不再喜歡他了。
她不再像以前一樣,主動挑起話題。
但不是和之前那樣,不高興了就不理會他,他問的問題她會回答,可這種回應比默不作聲表現出來的冷淡更濃烈。
這個認知清晰的劃過腦海,傅明禮的眼神無聲的暗了下去,俊美的臉都有些陰沉。
自從前幾天吵架那次,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有着兩幅面孔。
一個宛若永遠是十八歲的少女,嬌縱任性,肆意張揚。
另一個像是三十歲的女人,成熟理智,清醒懂事,甚至圓滑世故。
沉默在餐廳裏蔓延,只有時不時地餐具碰撞的聲音響起,更顯得氣氛的凝滞。
這安靜像是浸水的棉絮,堵塞在他的心頭。
或許是習慣了有聲音的南歡,她一安靜下來,他格外的不習慣。
哪怕這份習慣的養成,甚至不足兩個月。
不對,或許這個習慣,早就養成了。
悄無聲息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傅明禮吃完飯,去二樓換了身衣服,再下樓時,南歡仍在喝粥。
按照她往常的速度,早該吃完了的。
她只是不想,跟他有過多的交流。
傅明禮下樓的時候,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因為不出門的緣故,她裏面仍穿着那件黑色吊帶睡裙,外面披着白色的浴袍,長發随意挽起,幾縷發絲從額邊垂落。
悠閑散漫,透着股慵懶。
傅明禮喉結一滾,徑直走到她跟前,摸了摸她的腦袋,低低的道:“我去上班了。”
“嗯,好。”南歡不甚在意,接着吃着飯。
見他站了半天還沒走,南歡蹙着眉:“不是要去上班嗎?”
傅明禮嗯了一聲,扣着她的臉,在南歡愣怔的神色中,低頭吻上了她的眉心。
南歡本想掙紮的,但思考兩秒後,沒再拒絕。
清晨的光線灑在偌大的餐廳裏,精美的男人俯下身,低頭親吻着女孩,這一幕無疑是很唯美的畫面。
直到男人的唇瓣落到她的鼻尖,仍有往下移的趨勢,南歡這才推開他:“不要...剛才在吃飯,我還沒刷牙...”
話還沒說完,就被封住了唇,又是一個纏綿悱恻的深吻,南歡快岔氣了,男人才放開她。
她沒想過他會這麽厚臉皮,氣的眼睛都紅了,伸腳往他小腿上踹了一下:“你...你幹什麽?!都說了沒刷牙不準親,你還動手動腳的!被你親的,我現在連飯都吃不下去了,你怎麽這麽煩人!”
她滿心滿臉的怒火,傅明禮反倒笑了起來,心頭那團棉絮似乎消失了大半,又輕啄了她的唇,唇角上揚:“沒刷牙我也不嫌棄你。”
“這是嫌不嫌棄的問題嗎?這是原則問題!不對,你憑什麽嫌棄我?!”
南歡現在滿腦子的都是——怎麽會有這麽厚顏無恥之人!
氣死了氣死了,神經病!
她在跟他吵架,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神經病的腦回路跟正常人果然不一樣!
傅明禮對上她怒瞪的美目,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去上班了,要是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
南歡:“……!!!”
“誰想你了?!”
南歡快要被他氣死了,不要臉的狗男人,真的太氣人了!
傅明禮看着她快要炸毛的樣子,唇角的弧度加深,他的嗓音溫柔的接近蠱惑:“歡歡,我會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