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不需要交代一下你的……

南歡擡頭看他。

她本來不想把這件丢人的事情告訴他的, 她要怎麽說?

說她媽媽其實是惡毒千金,仗着家世欺負人,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最後自食惡果, 沒到三十就死了。

說她的親生父親對她的出生從來都沒期待過, 甚至把她視為他一輩子的污點?

說因為她的存在,害的爸爸媽媽關系勢如水火,她就是個掃把星?

傅明禮的視線落在她攥緊的手指上,“委屈的事情一個人憋在心裏會更難受, 更何況是沒怎麽受過氣的你,你可以把想說的告訴我,不想說的我也不會問。”

他是個很好的傾聽者。

南歡對他有種莫名的傾訴欲和信賴感, 于是簡單地陳述着那件陳年舊事。

傅明禮直到她說完, 才問:“你不想叫他們回來?”

“我當然不想,光那三個人跟我呼吸同一個城市的空氣就夠讓我膈應的, 再說了, 他們回來了,我爸爸媽媽怎麽自處?”

傅明禮自然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米勒是第一繼承人, 如果回來了,真想把家産搶回去, 那才麻煩。

他說:“你不想叫他們回來,我就不讓他們回來。”

南歡怔住了。

他這話, 還真的狂妄的讓人心動。

心底湧出幾分酸澀, 昨天兩人還吵架呢, 她還跟個潑婦一樣大吵大哭,如果今天就和好,也太對不起昨天丢人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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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着腦袋, 沒出聲。

傅明禮低笑着道:“我以為你不怎麽喜歡你媽媽,但剛剛看你護她護的挺緊的。”

“她對我再不好也養了我二十多年,我又不是白眼狼,”南歡哼了哼:“米勒這些年混的挺不錯的,上次那個車和卡都是他送的,出手闊綽的很,他如果想回來,你攔得住他...”

“是他送的?”傅明禮打斷她的話,挑了挑眉:“不是薄景琛嗎?”

“當然不是他,”南歡想到薄景琛昨天電話裏的叮囑,想着好歹兩人也算友好的戰略合作夥伴關系,還是不給他惹事了,她悶聲道:“我和薄景琛什麽關系都沒有,你不要擠兌他,搶他的生意了。”

話落,傅明禮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

“你這還護上了?”

南歡:“……”

聽不懂重點麽?她想表達的是,她和薄景琛屁的關系都沒有!這狗東西的心眼絕對沒有針眼大!

她看着他:“你給我聽着,我和他沒關系,再說了,人家也不喜歡我,你叨叨個什麽勁兒?”

傅明禮眼神更涼了,深邃的黑眸冷冷地盯着她。

“言則,他要是看上你,你就跟他在一起了?”

南歡:“……”聽不懂人話是麽?

她怒了,一把把冷敷的毛巾扔在他的懷裏:“你這麽會腦補怎麽不去當編劇呢?國産劇就缺你這種給個支點就拍幾十集狗血劇情的人才!還有,我們倆毛線關系都沒有,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

“你以前追過他,”傅明禮冷聲打斷她,嗓音淡漠,又隐着股說不出的危險:“你這二十五年裏,唯一追求過的男人就是他,你追他的時候,還挺大張旗鼓的。”

大張旗鼓?有嗎?

她那時候想着,制造一個她求之不得的假象,短時間內以受情傷為名,誰也別想逼她結婚。

不過她那段時間裝的是挺賣力的,好像七夕節還約了他去情侶餐廳來着。

南歡看着他。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這是在吃醋吧。

這麽一想,南歡莫名的有點心虛,她板着臉解釋:“我以前也沒喜歡過他,我們那只是逢場作戲,我怎麽可能喜歡一個滿心滿眼都是別的女人的男人,他對她前女友死心塌地的很,我又不是受虐狂,上趕着找虐。”

“再說了,他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而且連飯都不會做,要他幹嘛?”

傅明禮臉色緩了幾分,不鹹不淡:“你連他會不會做飯都知道。”

南歡:“……”

她怒瞪他:“你還有完沒完吶,我說了沒有關系就是沒有關系,我保證,等我看上了誰,第一時間告訴你,不讓你絞盡腦汁地瞎想....唔唔唔。”

話沒說完,屬于男人濃郁的氣息就已經灌入她的呼吸。

嘴唇不輕不重地被咬了一口,疼的南歡皺起眉,憤怒地往他的肩膀上捶。

傅明禮捏着她的下巴,情緒不明地嗤笑:“你還想看上誰?嗯?”

南歡用力地拍開他的手:“你屬狗的吧,怎麽這麽喜歡咬人!爪子離我遠點,還有,誰準你動不動親我的?”

“你是我老婆,我想什麽時候親就什麽時候親,還需要跟誰報備嗎?”

“……你他媽是流氓吧,就你這個行為哦,放到八十年代可是要吃槍子的!”

“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太太,你的觀念需要更新。”

“……”

南歡被他說的氣急了,冷哼:“你下次親我,必須要經過我的同意。”

傅明禮在她耳邊低笑:“你确定需要我每次親你前,都問你一聲?”

“……”

那樣好像确實沒什麽情趣。

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明明在和他掰扯薄景琛的事兒!

末了,南歡嚴肅地看着他:“傅明禮,我再和你說最後一次,我跟薄景琛半毛錢關系的都沒有,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就算以前逢場作戲是親密了些,可你昨天也說了,我跟他之間有利益交往,不會因為你可笑的猜測,放棄他這個很重要的人脈。”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大概說的就是傅明禮此刻的心情。

他還真不願意,讓她為了利益,跟別的男人逢場作戲。

沉默良久,傅明禮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定定地看着她溫靜的臉,似笑非笑地問道:“傅太太,你不需要交代下你的情史嗎?”

情史你妹啊情史。

要不是因為他,她本該和唐茵一樣,擁有一整個籃球隊的前男友。

剛上大學,唐茵接二連三地換男朋友,刺激得南歡也想嘗嘗愛情的苦,可剛準備開始,腦海裏總有個聲音提醒她——

再等等,那根木頭會開竅的。

雖不明顯,但南歡是有初戀情結的,總想着,得把寶貴的初戀留給他。

不然,她早就跟其他小男孩好上了,還能有這根木頭什麽事兒?

南歡看着他溫淡清冽的眉眼,心底溢出無法形容的感覺。

她低聲呢喃:“情史麽,我談到沒談過,倒是暗戀過一個,喜歡了十幾年呢,不過那人不喜歡我。”

十幾年。

這麽久。

她向來三分鐘熱度,還有能讓她喜歡這麽久的人。

傅明禮眼神一滞,眉頭皺了起來。

這女人臉上的神色,分明是在悼念她逝去的暗戀。

他伸手過去,擡起她的下颚,漫不經心地道:“暗戀了十幾年他都不喜歡你,要麽是他眼瞎,要麽就是不喜歡你這類型的,以後把他忘了,知道了嗎?”

南歡心想,你整天在我面前晃悠,我怎麽忘?不過這狗東西也知道自己瞎啊,挺有自知之明的。

她掀起紅唇,一字一頓:“我會忘了他的。”

晚飯是傅明禮親手做的。

簡單的四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吃完飯,南歡回了書房,繼續翻譯那堆文件。

傅明禮洗完碗,照例去書房處理公司的事兒。

直到睡覺的時候,南歡躺在床上,等男人上來之後,冷淡的道:“今天不做。”

傅明禮:“……”

他看上去有這麽欲求不滿嗎?

見他不吱聲,南歡冷哼:“你已經連續兩天過度索取了,今天給我安分點。”

男人勾唇笑:“太太,你思想怎麽這麽龌龊,我什麽時候說要做了?你真當男人都是永動機,不會累的?”

“………………”

她龌龊?

這混蛋哪來的臉說她龌龊!

南歡靜了幾秒,怒道:“什麽叫我思想龌龊,你第一天晚上,跟被人下了春.藥一樣,脫褲子就上,前天晚上也跟多少年沒見過女人似的,折騰了大半夜,還他媽喜歡撕衣服,撕壞了我兩件睡裙了,都是我喜歡的!如果你沒有這些前科,我會聯想到那兒嗎?!”

“……”

“你說話文雅點。”

“……就這麽粗魯!”她總有一天得被他氣死。

“嫌棄我粗魯,你去找個正經的名媛淑女,又聽話又省事的那種。”

“不找別人,只要你。”

“……”

南歡怒怼他的臺詞就這麽咽了回去,看着他英俊的彌漫着淺笑的臉,心跳不争氣地加快,但她面上沒表露出來,仍是板着臉。

“哼,說的再好聽,今天也不準做。”說完,她翻着身子,面朝窗戶,背對着他。

傅明禮:“……”

無奈地嘆了口氣,他還是伸手從後面把她抱住。

動作熟練的,像是提前彩排過很多次一樣,更像是有了多年默契的恩愛夫妻的日常。

十天後,南歡終于把那堆文件給翻譯完了。

看着奮鬥了這麽久的成果,南歡不由地感慨:“太不容易了,我這幾天累死累活的,賺的錢連一個包都買不起。”

夏沐冷睨她:“你一個包六位數朝上走,除了傅明禮那個冤大頭,誰能養得起。”

南歡:“……還好吧。”

夏沐立刻給了她一個“你自己心裏沒點逼數”以及“不想被打工人暗殺就閉麥”的表情。

“不跟你說了,”南歡拎着六位數的包晃了晃,“冤大頭來接我了。”

黑色賓利停在律所門口。

經過調.教的傅明禮很自覺地下了車,繞到副駕駛,給她拉開車門。

南歡滿意地挑了挑眉:“等我的翻譯費到賬,我請你吃飯。”

傅明禮有些意外。

這幾天,她心裏顯然還憋着氣,晚上也不讓他碰。

他還以為,她的第一桶金,肯定沒自己的份兒。

沒曾想,她倒是個不記仇的。

他順手拉開駕駛座的車門,俯身湊過去替她綁上安全帶,黑眸鎖着她的眼睛,唇息炙熱。

“你還挺刀子嘴豆腐心的。”

南歡哼唧了聲:“好歹我白吃白喝你這麽久了,請你吃頓飯,也是應該的。”

傅明禮好笑地看着她傲嬌的表情,低低地笑開了。

“你嫁給我,花我的錢不是應該的麽,怎麽算白吃白喝?”

南歡看着他。

她以前也是這麽想的。

可現在,莫名地想在這段關系中找回點什麽。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永恒的真理。

所以,這段時間,她沒有再和之前一樣,拿着他的卡揮金如土。

甚至,還在大學導師的幫助下,聯系了幾家出版社,接了幾個翻譯詩集的活兒。

她的業務水平高,出版社給的報價自然也高。

只要她不玩那些燒錢的東西,稿費用來養活自己,綽綽有餘。

橙色的夕陽落在男人的臉上,半明半暗,讓他的神情看上去沒那麽清晰。

側顏幾近完美,幹淨利落的下颌線,帶着典型的商場精英的矜貴和疏離。

眼前忽然有些支離破碎的畫面閃現,既模糊又清晰。

南歡的眼神有幾秒鐘的恍惚。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不再把他當做他的退路。

她承認,她仍舊愛他,但也僅限于愛他了。

見她出神,像是在思考什麽決定,傅明禮瞳孔緊縮,眸中的慌亂一閃而過。

“你可以共有我所有的東西,包括我本人。”

他的聲線過于好聽,尤其的帶着溫和的寵溺意味,令人心動。

南歡的呼吸漏了一拍。

他的喉結滾了滾,擡頭摸了摸她的頭發,低低的道:“我永遠都是你的避風港。”

傅明禮退回了自己的位置,氣息散去,南歡僵硬的身體,才開始慢慢地舒展開。

扭頭看向車窗外的風景,摩天大樓的剪影呼嘯而過。

為什麽傅明禮對她這麽好,可她好像還是這麽難受呢?

車子停在傅家老宅。

跟楓林苑現代化的風格不同,這座宅邸大概有了幾代的歷史,恢弘厚重,從視覺上就給人一種高門大戶的感覺。

今天是傅老的生日,不是什麽整歲數,也沒大辦,就一家人坐在一起聚聚。

“南歡,你可算來了!”

腳還沒落地,傅随之就跟等着主人回來的流浪狗一樣,眼巴巴地望着她。

看到他的造型,南歡下意識以為出了幻覺,驚了半天才把那只腳放下:“你....你進局子了嗎?怎麽頭發剔成這樣?”

傅随之:“……”

見終于有人願意聽他的哭訴,瞥了眼準備停車的傅明禮,他拉着南歡的胳膊就往別墅裏走。

“你是不知道,我這半個月過的是什麽豬狗不如的日子...”

傅随之把這段時間倒黴事兒倒苦水似的說了出來,從阮棠是怎麽奴役他的,到傅明禮多麽冷血無情,最後以悲憤結尾:“我算是看出來了,那個老女人和我哥一樣,都是又無情又冷血的老古板!”

南歡無比贊同:“你哥确實是根冷血無情的木頭。”

“唉,”傅随之嘆了口氣:“雖然但是,也不能都怪我哥,他小時候也挺慘的。”

對傅明禮爸媽那些狗血的事跡,南歡略有耳聞,但肯定沒有傅随之知道的多,既然話都趕到這兒了,她直接問:“他小時候...是不是有什麽心理陰影?”

雖然他們兩兄弟都是傅老養大的,但家庭氛圍挺融洽的,所以她很難理解,為什麽傅明禮有時候會那麽冷漠,甚至是冷血。

他對她大部分的時候是寵溺的,但從他不經意地言辭間,南歡仍能看得出,他對愛情的抵觸。

他似乎覺得,這一切都是義務。

他盡他所能,把丈夫頭銜賦予的任務做到最好。

她想要的,他都給。

除了愛情。

傅随之又嘆了口氣:“你應該也聽說過,我大伯母那個傳奇女子。”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是美人盛出的時代,傅夫人許曼如更是其中的粉紅傳奇。

标致的古典美人,出演的第一部 電影,僅憑一個鏡頭成了多少人心中難忘的經典,追求者源源不斷,傅大少爺傅文淵也在其中。

只不過他追求人的手法很獨特,用今天一個詞彙來形容,就是偏執病态。

先是把強勢地把許曼如的公司買下來,再把她雪藏了,最後拿着許父許母的命逼着她嫁給自己。

強盜本盜,是他沒錯了。

南歡點頭:“聽說了一點。”

“她被我大伯強娶回家本來就不滿意,每天都想着逃跑,可我大伯多牛逼了,黑白通吃的人物,就這麽關着她,一關就是七年。”

“你是不知道,我小時候還懷疑過,大伯母是個聾啞人呢,整天什麽也不說,就一個人坐在樓下的藤椅上發呆,下雨了都不知道,多少次被淋得發燒生病,每次都鬧得雞飛狗跳的。”

任誰被不喜歡的男人強娶回家,都不能笑出來吧。

南歡瞥了眼花園角落裏破敗的藤椅。

上次來,她還問過傅明禮,為什麽不把這個破椅子給扔了。

“她不喜歡大伯父,也不喜歡我哥,小時候對他總是視而不見的,我哥怎麽讨她歡心,她都是不冷不熱的樣子,後來我哥也不熱臉貼她的冷屁股了。”

“直到有一天,她心心念念的前男友要來帶她走,她二話不說地跟着跑了,結果被大伯父發現,差點叫人把她的姘頭給打死,本以為她會很生氣,可沒想到這件事情過後,她倒是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個人都和顏悅色起來。”

兩人穿過花園,走在鵝卵石的小道上,南歡有些遲疑地問:“她不會是...瘋了吧?”

“瘋倒是沒有,”傅随之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她裝的所有人都以為她死心了,結果給大伯父和我哥喝的牛奶裏面加了毒藥,可能是良心未泯,給我哥的劑量放的少,沒能把他毒死,倒是把我大伯父給帶走了。”

像是聽了一場午夜兇鈴的鬼故事,南歡渾身發涼:“然後...然後呢?”

“然後她當着我哥的面兒,跳樓死了,”傅随之冷嘲:“那時候我哥才五歲,還沒接受爸爸被媽媽毒死的事實,親媽又當着他的面兒死了,就這事兒,誰能沒有陰影啊。”

五歲?

南歡不大想的起來,她五歲的時候在幹什麽了,大概是整天跟唐茵一起瘋吧。

更不能想象,五歲的孩子,面對這種局面,是怎樣的感受和認知。

本來,她覺得自己很慘,可跟傅明禮比起來,她至少童年的時候,還是享受過家庭的溫暖的。

相比之下,傅明禮從出生開始,就不被媽媽期待,甚至對于父親來說,也只是一個留住許曼如的工具。

南歡的心髒忽然抽搐了下。

難受之餘,是延綿不斷的...心疼。

他願意主動共享她的傷心事,卻不願讓自己的傷口暴露在她的面前,影響她的好心情。

“其實我哥真挺好的,一個人撐起這麽大的家,對爺爺孝順,對我也不錯,好處都是我們的,委屈他從來不說....”

風将她的發絲吹亂,有幾根飄在臉上。

伸手撩到耳後,南歡嗓子有些幹澀:“快進去吧。”

傅随之心口也有幾分酸澀,嗯了一聲,跟了上去。

室內的裝修風格也很中式,透着莊重的歷史底蘊。

一進客廳裏,南歡一眼看見了沙發上的男人——傅二叔。

這倒是南歡第一次見他...嗯,長的就很藝術家。

基因擺在這兒,二叔長的自然不會差。

下巴上蓄着胡子,幾乎要把整張臉擋住,一雙丹鳳眼很漂亮,眼神極富矛盾,有種屬于藝術家的純真和執拗,渾身散發着神秘陰郁的氣息。

南歡不由地想起了學習西方藝術史,裏面的畫家音樂家。

見她看傻了眼,傅随之介紹:“這是我爸,一個超級牛逼的畫家。”

“爸,這是南歡,我哥的媳婦兒。”

南歡:“……”

她臉上挂着笑:“二叔,您好,我是南歡。”

傅文深擡頭看她,眼睛一亮:“丫頭,你最近有時間嗎?二叔想叫你做我的模特...”

“沒時間。”

開口的是傅明禮,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傅文深的話。

他邁開長腿走過來,伸手攬住了南歡的腰,對着傅文深道:“二叔,你別折騰她了。”

傅二叔仍不死心:“明禮啊,二叔這段時間在找靈感,本來都快枯竭了,結果看到這丫頭,頓時畫思泉湧,又不是裸模,穿着衣服的,你別這麽小氣啊!”

傅明禮:“……”

正如他對傅随之很無語一樣,對他爹更是無奈。

傅二叔有時候跟個老頑童一樣,撒潑擺爛,讓人挺束手無策的。

不過,他最後還是道:“二叔,您要是沒靈感了,就回家陪着爺爺喝茶逗鳥吧,也不用滿個世界的亂跑。”

“別別別,”傅二叔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算了算了,我不想了還不成麽。”

傅老不滿了,冷哼一聲:“兒子不管,老子也不管,就知道滿世界的瘋!”

在這麽多小輩面前,被老子訓,傅二叔臉上也有點挂不住,他幹笑一聲,轉移話題:“爸,您今天是壽星,別生氣啊,看看我給您準備了什麽好東西!”

南歡:“……”

她算是知道,傅随之這性子是随誰了。

邊說邊叫傭人把他準備的那副字畫展開,有些得意地說:“爸,這可是我專門給您拍的,名家真跡,保證有價無市!”

傅老這才給了他好臉色,別的不說,他喜歡書畫可是上流圈子裏人盡皆知的。

“算你還有良心,”傅老喜滋滋地欣賞他的字畫,突然,對着三個小輩道:“你們都說說,這副畫怎麽樣啊?”

“……”

這大概是收藏家的通病,總要找人點評吹噓一番自己的寶貝。

“明禮,你先說,這畫好在哪裏啊?”

傅明禮看了一眼,淡淡開腔:“貴。”

傅老:“……”

“俗!”傅老瞪着眼睛:“你眼裏除了點臭錢,還有什麽,渾身都是那股銅臭味,這麽好的字畫都不懂得欣賞。”

傅明禮不搭腔。

南歡替他解圍:“爺爺,這副字畫,風格磅礴大氣,書體端莊、豪放,自成博大雄壯、氣貫長虹的體勢,旁邊的畫與之相輝映,雄渾沉重中有“古拙”味,很有收藏價值,二叔的眼光真好。”

這話不僅誇了畫,也順道把傅二叔也誇了,一箭雙雕。

傅明禮低頭看她,他并不是不懂書畫鑒賞,只是每次只要一說,老爺子能拉着他聊半天,沒想到南歡的還懂書法。

傅老滿口贊嘆。

連着傅二叔,爺孫三人“興致相投”地聊了好一會兒。

一旁的傅随之沒勁了,他覺得那張破畫哪哪都不咋滴,字還沒他寫的好看呢,憑啥賣這麽貴。

他只能找他哥這個同道中人搭話:“哥,你上次讓我去給南歡買的車,過兩天就能送來了,就因為你不讓我告訴她,我嘴巴比吃了鶴頂紅的死人都緊。”

聽着他的比喻,傅明禮眼角抽了抽。

見那三人那架勢,還能聊半個小時,他對傅随之道:“跟我去書房一趟,有話問你。”

傅随之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哥哥哥,你是不是要問我南歡喜歡什麽啊,你對她有點太上心了吧,”傅随之撇撇嘴:“不過,我和南歡那可是處了二十幾年的親生藍顏知己,就連她大姨媽什麽時候來我都一清二楚...”

對上他哥想把他暗殺的冷眸,傅二閉嘴了。

傅明禮随手轉着根鋼筆,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她以前,暗戀過別人?”

傅随之就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愣愣地看着他哥半天,不可思議地開口:“哥...你這是...在吃醋?”

“……”

傅明禮幹咳一聲:“你就當是吧。”

傅随之:“……”

他驚了,他哥居然會有吃醋這種,屬于人類的情緒!

是變天了,還是他瘋了!

“暗戀嘛,”傅随之仔細回想:“反正她是沒跟我說過,你也知道南歡這個人,最好的就是面子,暗戀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會告訴我們,她別扭的很,就算再喜歡一個人,也得等着別人來追她,主動是不可能主動的。”

“不過,她那張臉擺在那兒,追求者源源不斷,走的近的,也有那麽一兩個,但看樣子,都是人家上趕着追着她,她倒是不鹹不淡的。”

傅明禮閉上眼,手指敲着書桌的桌面:“她昨天親口說的,暗戀一個人,十幾年。”

傅随之更震驚了。

實在不怪他心裏承受能力低,只是南歡典型的三分鐘熱度,追星都沒有超過三個月的,怎麽可能對一個人執着這麽久。

思來想去,都沒想到是誰,傅随之皺眉:“不可能啊,這麽多年,除了她高中的同桌和大學一起打辯論賽的隊友,我沒聽過她跟誰有愛的火苗啊....等等,”傅随之狐疑地看着他哥,半響,搖了搖頭:“沒什麽沒什麽。”

見鬼了,他怎麽會認為,南歡暗戀的是他哥。

她最讨厭的,就是沒情趣的老古板。

他哥簡直是照着她讨厭的點長的。

“想說什麽就說。”

傅明禮眯起眼睛,無聲地看着他。

傅随之又幹咳兩聲:“沒什麽,可能是我這幾天狗餅幹吃多了,出現幻覺了。”

傅明禮:“……”

看來他也不清楚,傅明禮沒再問,轉開話題:“除了車,她還有什麽愛好?”

“正常女人喜歡的,她都挺喜歡的,”傅随之如數家珍地說了半天,“對了,她挺喜歡狗的,我記得小時候她一直想養,但她媽媽不讓,每次只能去唐茵家裏玩。”

“哥啊,”傅随之嘟囔着:“你對她這麽上心,你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他純粹是随口一問,也沒想着他哥會回答,所以聽到那句從他哥口中說出來的“嗯”,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南歡就他媽是個狐貍精,把她哥這種潔身自好的道士都給收服了!

操!

不對,他為什麽會有種類似吃醋的情緒?!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低垂着眸,眯眼看着手中的鋼筆。

【喜歡她麽。】

年輕的漂亮的,像只貓一樣傲嬌又帶着爪子的,還會撒嬌的女人。

誰會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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