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湘湘花木行

7:30起床;

7:40早餐;

8:00給店裏的各種植物澆水;

9:00和綠蘿聊天給水培植物灑營養液;

9:40給文竹聽古典樂;

……

衛遙遠把水壺擱到架子上,有點無奈地看向垂頭坐着的男人:“我沒辦法讓你變成纖細美少年啊,你這樣不是很好?”

男人漲紅了臉,帥氣的眉毛緊緊地擰着,滿是肌肉的胳膊更是青筋暴起,手指頭摳得塑料椅子都快撐不住了。

“別理他,幫我修修刺吧。”桌上的仙人球——就是從她辦公室私自跑走那盆——開口了,“就他這樣還想追湘湘,啧啧,你看他胳膊上那個肌肉,都結成塊了——湘湘就喜歡小白臉,得臉白腰細腿長,最次也要跟蛇精一樣長個桃花眼。你瞧他,我都懶得形容了,堂堂一株雄綠蘿,胸居然長得比你還大……”

衛遙遠下意識捂住胸口,綠蘿男也迅速地跟她做了一樣的動作。

“哈哈哈哈哈!你一個大男人護什麽胸啊!”,仙人球笑得差點從花盆裏栽出來,“遙遠你看看他!哈哈哈哈哈……”

衛遙遠繃緊了臉皮,腦海裏卻回想着他掐着把水蔥嗓子喊人大哥哥大姐姐時候的模樣……

人算草算鳥算都不如天算,誰也想不到,他解碼出的人形居然是這種樣子——其實還是挺帥的,就是體型有那麽點過于強壯,身高也稍微超過了點點,胸肌……

“就沒一點別的辦法?”綠蘿咬着嘴唇看向她,“我這個不就是典型的營養過剩?不能……你不能收回去一點?我看你胸也不怎麽大,怎麽就能把我整成這樣……虧我和湘湘還這麽相信你……”

衛遙遠無語地看着他——這關她什麽事情!關她的胸什麽事!她又不是整容一體機,一棵綠蘿要長成肌肉猛男還是奶油小生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那被你摸過的金錢錢,不也長成這個類型了?”綠蘿猛男終于還是掉下眼淚來,“你別裝傻了,妖盟日報上都報道了,說經過你手加速解碼的物種百分之八十都成了肌肉男肌肉女。就那個效果最好的療養院老板娘,她的胸也比普通烏龜大很多——你都沒發現?湘湘現在都不讓你長時候照顧哪顆植物了,上門求幫忙的也越來越少了……”

衛遙遠眨了下眼睛,他說的這些事情,好像還真有點……

“你不信,去摸摸仙人球。”

衛遙遠扭過頭,桌上的花盆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空掉了,剛才還要求修詞的仙人球早已經沒了蹤影。

綠蘿男還在那嗚嗚咽咽的抱怨:“你就是自己感情不順利,所以火氣特別大吧?那也不能撒在我身上……”

衛遙遠安慰了他幾句,轉身去翻了最近的幾期妖盟日報出來。報紙還是那個報紙,各種亂七八糟的俗氣标題還是那麽驚世駭俗,“湘湘花木行”這幾個字的見報率卻大大上升了。

從花木行的經營時間到規模,再到花木品種,營業員(也就是她)的姓名種族能力,能化人的草木妖精數目,全部八卦得清清楚楚。最新一期內容更是勁爆,不但刊了她的照片,連偶爾來這邊串門的丁一帆和再沒有見過的季鳐都有照片上報!

标題仍舊是那麽的怵目驚心:“水仙頻訪花店撬滄龍牆角,黃金羽飄落誰家買定離手!”

圖文并茂一大片內容,底下還有下注投票的表格和網站。

綠蘿男瞥了報紙一眼,眨眨眼睛:“現在水仙的支持率是89%。”

衛遙遠愕然:“為什麽……這麽高?”

綠蘿男翻了個白眼:“長得人模狗樣呗,而且聽說滄龍都被你家暴了——你真的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衛遙遠有些尴尬地低下頭,裝着認真看報的樣子試圖轉移話題。

這不細看還好,越細看就越覺得坐不住。

不過是一張丁一帆進花店的照片十幾次,記者就洋洋灑灑寫了好幾千字,什麽“似笑非笑”啊“挑眉沉思”啊,看得她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丁一帆平時這麽說話的?

報紙上形容的那個激情熱吻她怎麽從來沒經歷過?

她都饑渴到白天勾搭花男晚上留宿獸男了?就算是妖精,也要講妖格的吧!

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拍到張她打蚊子的照片,就栩栩如生地編出了“滄龍化身蚊子偷窺,前女友手持怒利扇下殺手”的稿子。

滄龍一族根本就沒有解碼成其他動物的能力,季鳐會的那點還是她手把手教了很久的,光是讓他學會使用翅膀就費了她很大的力氣……

“看報紙?”

說曹操曹操就到,熟悉的聲音突然從她門口傳來,衛遙遠吓了一跳,擡頭一看,丁一帆已經拎着幾個塑膠袋進來了。

她下意識就把報紙塞進了抽屜裏,丁一帆視若無睹,拎着東西快步走了進來。

“湘湘不在?我帶了些芒果冰沙過來,排了半天隊。”

綠蘿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挺着那非常有料的胸肌走了出去。

丁一帆自從那次之後便成了這裏的常客,時不時來買點東西,帶點甜食——大約同是植物的關系,花木行裏一堆雌性植物花癡他,雄性們卻對他異常敵視。

尤其是綠蘿,簡直把他當成了自己追求湘湘的最大阻礙——誰叫丁一帆的腿夠長,腰夠纖細,眼睛夠帶電呢!

衛遙遠幫着丁一帆把冰沙分到各個容器裏,散落在各處的雌性植物們已經自動自發地圍過來了。爬山虎最有愛心,在桌子和地板之間充當橋梁,體型小的植物們就沿着她往上爬。

水培植物們直接把根須都泡進冰沙裏,種在土裏的那些小姐們則矜持一些,拿葉子舀着冰沙往根須上澆,新來的幾棵銅錢草轉悠了半天也沒找到空閑的容器,幹脆直接跳進了丁一帆的杯子裏。

衛遙遠吓了一跳:“我給你拿個新杯子!”

丁一帆搖搖頭,拉着凳子坐到她邊上:“沒事,我們一起吃好了。”說完,低頭一口吞下她勺子裏舀着的小塊芒果。

植物們發出羨慕的“哇”聲,衛遙遠有些無措地把勺子放回杯子裏,一并推到了他面前:“……我有點感冒,還是你吃吧。”

丁一帆看了她一眼——衛遙遠腦子裏瞬間浮現了報紙上那個形容詞,“似笑非笑”——接過勺子,低頭慢吞吞吃起來。

銅錢草們從杯子裏探出頭:“水仙大哥,我們也感冒了,我們也沒胃口了。”

話是這樣說,根須卻緊緊地拽着冰沙裏的芒果塊。

丁一帆瞥了她們一眼,舀了勺子果醬,倒進她們杯子裏。植物們又是響亮的一聲驚嘆:“哇!好幸福!”

衛遙遠看得眼皮抽搐,再擡起頭四下一打量,雄性植物們果然全聚集到了外面,一株挨一株地站在上風口,莖葉在風中獵獵作響,跟扛着什麽旗幟似的。

她找了只大碗裝了些冰沙水拖到門口:“你們要不要喝水?”

雄性們哼哼唧唧地把根須伸進去,七嘴八舌地跟她嘀咕:“千萬不要被那張臉騙了——看到他那個風(和諧)騷樣子了吧?只要是雌的,他都不放過!啧啧,連仙人球的殷勤都獻,紮不死他!”話音未落,桌上正享受地泡着芒果冰浴的仙人球惡狠狠地瞪了過來。說話的雄性仙人掌立刻閉嘴了。

吃完冰沙,丁一帆又約雌性植物們一起去玻璃花房聽音樂。衛遙遠身為植物們的負責人,理所當然要作陪。雄性們雖然不喜歡丁一帆,大敵當前卻不能怯戰,能解碼化身的紛紛化出人形穿上衣服,不能解碼變身的也請衛遙遠幫忙開個紅花紫花什麽的亮亮生(和諧)殖器,好增加魅力值。

大部分長大能解碼變身的雌性們都已經出嫁了,只有仙人球和滴水觀音勉強能變出半個身體。見丁一帆也化出球莖跳進衛遙遠準備的大浴盆裏,大家紛紛撐着柔軟的莖葉軟綿綿的爬了進去。

丁一帆把球莖埋進雨花石裏,依照植物們的慣例,招搖地怒放出嫩黃色的花朵——能在夏天開花的水仙,還真是妖嬈。

她把植物們搬到花房裏,調好室溫,又把遮陽布放下來一半,這才打開CD機。

這些CD全是經過雌性植物們投票選出來的,主題不是我愛你就是你不愛我但我永遠愛你,聽得植物們花朵高高挺起,也聽得衛遙遠哈欠不斷,睡意連連。

她靠着小躺椅,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夢裏一時血腥殺戮,一時又風平浪靜,那個血水中的背影卻怎麽也擺脫不了。孫雪張着燒焦掉的嘴巴,嘶啞着說:他吃了你!很快那臉又變作丁一帆的模樣,一臉認真地問:你還相信他?

季鳐倒是不争辯,只是一次次從血水中探出傷痕累累的腦袋,然後頭也不回地朝着深海游去……

那身影帶着點天真的殘忍,刺得她幾乎落下淚來。

醒來時天已經全黑了,花房裏的植物們都回了花盆,浴盆空蕩蕩的,雨花石倒是少了不少。丁一帆還穿着來時的衣服,坐她邊上翻着報紙。

“醒了?”

衛遙遠抓抓頭發,撐着椅子坐起來:“幾點了?”

丁一帆擡起手腕:“八點多了。”

“湘湘還沒回來?”

“早回來了。”丁一帆指指他們身後的小樓,“在屋子裏安慰那個愛撒嬌的大個子。”

衛遙遠總“哦”了一聲,下意識不想跟他讨論這類事情——這些植物們的戀情觀直白得吓人,動不動就舉着生(和諧)殖器告白,丁一帆雖然不是這個花木行的住戶,畢竟也是草本植物,難免就受了蠱惑……

“我就是不懂……”

“什麽?”她有些愕然地看向他,“你剛才說什麽?”

丁一帆笑了笑:“我是說……你以前不是挺喜歡我的?”

衛遙遠尴尬避開他的視線:“不早了,我送你出去吧。”

丁一帆跟着她站起來,走兩步,突然加快步子超到她前頭,欣長的影子投射在她身上,仿佛也帶着些溫柔。

“我真的就沒有機會了?”

衛遙遠放慢了腳步,那影子便落到了石子小路上,同樹蔭草叢融合為一體。

“我們……不合适的……”

“為什麽?”丁一帆今天卻有些不依不饒,“我就這麽不如他?”

“不是……”

“那是為什麽?”丁一帆幹脆站定了說話,路燈淡黃色的光芒打在臉上,好像把夏夜的濕暖煩悶也一并帶來了。

衛遙遠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站在他面前,各種小心思清晰得就像裝在玻璃杯裏的珠子,顏色數目形狀,還有他不清楚的?

丁一帆有些懊惱地皺起了眉頭:“是不是因為我什麽都知道,所以才沒機會?”

衛遙遠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丁一帆朝前走了幾步,靠着牆壁,摸了煙出來,沉默着抽點燃。

袅袅的白煙熏得附近的忙着聽八卦的小草們都邁步逃開了不少,他吞雲吐霧了好一會兒,招手示意衛遙遠過去。

衛遙遠遲疑着往前走了幾步。

丁一帆失笑,懶洋洋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擁住她。衛遙遠連忙掙紮着想要後退,卻被他一句話制止了:“季鳐在附近看着呢。”

衛遙遠驀然僵住身體,心跳如雷,等自己反應過來,已經伸臂回抱住了丁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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