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死 又是柳含瑛
林蒹沒想到一個夜校的補習班居然也有這麽多人,禮堂不算大,但也能容得下一兩百人。她到得晚,只能坐在後邊的角落裏。這時候,林蒹有點慶幸自己以前不愛學習沒把眼睛搞壞,雖然隔得遠,她還是能看清楚架在主席臺上黑板上寫的字。
科目:數學
授課老師:岑樓
上一次坐在講臺下聽課是什麽情形她已經記不清了。雖然不愛學習,但時隔七年重新當回學生,感覺還是挺新鮮的,尤其上課的老師還是新認識的朋友。雙重新鮮感刺激下,林蒹覺得自己那種進課堂就犯困的病都好像好了。
講臺上的岑樓跟她想象中的還不太一樣,雖然聲音依舊柔和悅耳,但站上講臺的岑樓莫名地擁有了控場力。兩百來號人的禮堂,從他開口的那一刻就安靜下來。此後的授課時間裏,整個課堂的節奏盡在他掌握中。把知識點講解得透徹不說,還時不時穿插些應景的小笑話幫大家醒醒神。
就連林蒹這種上課容易犯困的人,半個上午過去居然連個哈欠都沒打。直到課間休息,她才起來伸伸懶腰活動一下。而這時候的岑樓,早已被姑娘們團團圍住。別看這人課堂上沉穩鎮定,控場力十足,下了課被姑娘們包圍還不是慌裏慌張的。
林蒹打開水壺,一邊喝一邊觀賞岑樓想脫身而不得的窘态,正看得有趣。岑樓卻突然瞄到了她,并且毫不遮掩地朝她望過來。圍着他的女孩子們一下子就發覺了,一群人都順着岑樓的目光往她這邊望。連帶着坐在座位上的人也跟着回頭。林蒹被這麽多人看得頭皮發麻,不過她只僵了一秒就反應過來了,也轉頭往後看。不過她坐在最後一排,後面只有虛掩着的禮堂大門。
也算她運氣,她回頭不過一秒,虛掩的大門真就動了一下,一個遲到的人推門進來了。那人本來是想偷偷進來,推門都輕手輕腳,結果一進門就被半個禮堂的人齊刷刷地盯着,把他吓一激靈,站在原地兩三秒都沒敢動。“怎、怎麽了?”他驚疑不定地問離他最近的林蒹。
林蒹搖搖頭裝作不知道,心裏卻松了口氣——得救了。
這時候講臺上的岑樓已經收回了目光,雖然應付姑娘們的樣子還十分生疏,但林蒹已經不敢随意嘲笑他了。雖然沒有證據,但直覺告訴她,剛才岑樓那一眼是故意的,為了“報複”她的嘲笑。
好在十五分鐘的課間休息時間很快就結束,岑樓終于得以脫身。
有了課間的“教訓”,上午的課程一結束,岑樓不等同學反應過來就腳底抹油地溜了,順便還領走了坐在最後排的林蒹。
說是領,其實他只是路過的時候跟林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自己出去。林蒹哪敢不跟,她要留在禮堂裏肯定得被人堵着問。
“岑老師,你這是陷害我啊。”林蒹玩笑道。
“誰叫你幸災樂禍。”岑樓板着臉扶了一下眼鏡,說完自己又笑了,“開玩笑的,我請你吃飯。”
“那怎麽行!”林蒹急忙推辭,“你幫我這麽多忙,應該我請你吃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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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客氣。”岑樓說,“上學的時候我沒少在你哥那蹭吃的,就當是小小回報一下。”
他這麽說,林蒹自然不好跟他争了,兩人在小餐館坐下,岑樓點了兩個炒菜。等上菜的時候林蒹問他:“你以前上課沒遇到今天的狀況?”
“我還是第一次上補習班的課。在學校沒遇到過。”岑樓說着燙好了一副碗筷給她。
林蒹道了謝,心裏好奇得很,難道說工學院的小姑娘比較矜持,不如她們這些社會青年熱情奔放?“夜校生呢也沒這樣?”她問。
“她們不敢。”岑樓推了推眼鏡,“我管着成績呢。”
“噗”林蒹笑出聲,朝他抱拳,“厲害!”
“一般一般。”岑樓也笑着跟她抱了個拳,又問她,“剛才聽課感覺怎麽樣?”
來了,就知道他要問,林蒹心道。嘴上還是很認真地回答:“講得特別透徹,我還沒開始看書都能聽懂。就是覺得知識點特別密集,我怕我聽一次記不住。”
“這個補習班應該叫做沖刺班,主要是幫複習到了一定階段的同學梳理知識點。你還沒開始複習聽起來肯定吃力一點。不過沒關系,你就當老師是在幫你建立一個知識框架,老師講的知識點盡量做個标記,回頭再去看書也比較有重點。”說到這裏,他倆點的菜已經上來了,岑樓摸出紙筆,寫了串數字給她。“吃飯的時候不談學習。這是我的電話,以後你複習遇到什麽疑問都可以來問我。”
林蒹道了謝,收下紙條。岑樓果然再沒有提一字複習相關的事宜,只撿些趣事跟她閑聊。一頓飯林蒹吃得輕松又開心,直到回到禮堂準備迎接下午的課程時她才忽然想起來談江野不見了。看了BB機,也沒消息。
不過也是,談江野又不聽課,肯定不會在外面傻站着,這時候都不知道去哪玩了。林蒹想着,收好了BB機安心聽課。
下午是物理課,老師講得雖然不如岑樓有趣,物理她忘掉的也更多,但她照着岑樓教的辦法,邊聽邊标記知識點,半天下來收獲也不小。不知道是老師水平高,還是她這幾年腦子成長了。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好多以前死活搞不明白的概念,今天一下子都能想明白了。活了二十五年,林蒹還是第一次在學習上找到信心。
不過談江野呢?上完一整天的課,林蒹走出禮堂,在俱樂部前面的廣場上找了一圈都沒看到他的影子。現在時間還早,五點半都沒到,旁邊人行道上更是人來人往,完全沒有接送的必要。她本來想着不搭理談江野自己坐車回去,可想想又心軟了,雖然談江野今天非跟着她過來是有點煩人,但他到底也是好心。要不還是呼他一下?林蒹猶豫了片刻,還是在路邊找了個電話亭。
談江野這次回電話挺快,張口就問:“上完課了?”
“嗯,你在哪呢?離得遠我就先回去了。”林蒹說。
“別,你現在來第二人民醫院吧。”談江野的語氣聽起來跟找到救星似的。“離你那應該只有幾站路。”
“啊?”林蒹一頭霧水,“你在醫院嗎?幹什麽?”
“哦,柳含瑛她住院了,我在這看着。我畢竟不是女的,有的事不太方便,你下課了正好過來幫忙。一會見。” 談江野說着報了科室和床號就挂了電話。
又是柳含瑛!通話中斷的瞬間,林蒹腦子裏只有這句話。她站在電話亭裏愣了好幾秒,直到聽筒裏的等待音都變了,才條件反射地挂上話筒。
盛夏下午的熱風一吹,她剛才走出課堂時的好心情蕩然無存。如果由着脾氣,她應該當做沒接到談江野的電話,直接坐車回家。可一來談江野明确說了柳含瑛在醫院住院,萬一真有什麽大毛病,她這會鬥氣不去,事後肯定得自責。二來麽,雖然已經決定放棄談江野,但出于某種微妙的心思,她又想去了解一下柳含瑛……
抱着這樣複雜心緒,林蒹最終還是決定去醫院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