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路漫漫 缺的就是毅力
成績不行的學生分為天賦有限型以及雖然聰明但不努力型。前者基本對自己的能力有自知之明,要麽放任自流,要麽走勤能補拙的路線,不求笨鳥先飛,但至少不會脫離大部隊。而後者,往往都有一種幻覺——我就是不愛學,等我哪天努力起來,成績好得吓死你們。
可惜,這一天往往直到他們學生生涯結束也不會到來。因為他們都忽略的一點,人是有慣性的,習慣了用吊兒郎當的态度對待學習之後,想要及時剎車改變習慣沒點毅力根本做不到。而這類型的人缺的就是毅力。
林蒹曾經就是這類型的典型代表。小時候曾天真地以為,總有一天她會突然“開竅”愛上學習,然後成為跟她哥哥一樣的尖子生。這幾年經過社會毒打之後她才意識到,小時候期望着“開竅”其實就是想不勞而獲,可世上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呢?
而且岑樓今天臨走前也再三叮囑她回去以後及時複習,按照他的說法,如果不複習,今天她聽進去的內容等睡過一覺後只能剩下百分之二十不到。但是複習及時,第二天至少還有百分之八十的知識能留在腦子裏。
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上課,如果因為缺了晚上兩三個小時的複習導致學習收益只剩不到百分之二十,那可太不劃算了。生意人林蒹這麽覺得。
所以,從醫院回來之後,她在園區的食堂對付了晚餐,新聞聯播都不看,就拎着包回房搞學習去了。
談江野打開電視機,就聽見了關門的聲音。他瞅了眼林蒹關着的房門,從冰箱裏拿了根老冰棍出來,敲了敲她房門:“吃冰棍嗎?”
“不吃!”林蒹的聲音隔着門傳出來,聽着有點不耐煩。
談江野做了個鬼臉,撕開包裝袋,坐到沙發上,吹着風扇嗦着冰棍看着新聞感覺好不惬意。林蒹他可太了解了,熱情來了跟打了雞血一樣,可惜就三分鐘熱度,別看現在學習熱情高漲,過不了兩天就得打回原形。
“……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十年規劃……”,“……科技扶貧取得階段性進展……”,“伊朗……海灣戰争……”電視機的聲音斷斷續續從門縫溜進去,絲絲縷縷鑽進林蒹耳朵裏。林蒹本來就有點容易分心,平時這個時間都和談江野一起看新聞聯播。畢竟他們做生意的,及時了解國家政策走向很有必要。她聽到新聞的聲音,注意力不自覺地就被吸引走了。
從國內新聞一路聽到了國際新聞才終于回過神來,發覺打開半天的書才看了兩頁。她把筆一放,開門喊談江野:“我複習呢,你電視關小點聲!”
“切,自己學不進去怪電視。”談江野回了句嘴,但還是配合地關小了聲音。
等林蒹又關上門,談江野朝門做了個鬼臉,開始猜她的熱情還能維持幾天。
誰知道,林蒹這次居然比他想象中的堅持時間要長,從周日下午回家到一直到周四晚上,她都一吃完晚飯就雷打不動地回房間看書,這種異乎尋常的堅持讓談江野十分吃驚。
然而實際上,林蒹的複習過程一點不順利。雖然她堅持吃完飯就回房間複習,但是畢竟太長時間沒看書了,想重新找回學習狀态還是挺難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的後遺症,她發現自己看書是真的容易犯困,尤其是上班累了一天後,回到房間裏就只想躺着,或者賴在沙發上看電視消遣。
每當這種念頭冒出來,她就逼自己好好回憶一遍報考夜校的理由,再抹點風油精給自己醒醒神。她自認為不是個怕苦的人,當年為了向父母證明自己跑來鹽港做生意不是瞎胡鬧,再苦再累她都扛下過來,沒道理被幾本書給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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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子只是看起來很努力,學習進度卻依舊龜速。到了周四晚上,林蒹吃完飯照例回到房間,開始做題前,她回顧了一下習題集已經完成的部分。薄薄的幾頁紙,跟還沒做過的厚實部分形成鮮明對比。林蒹忽然就有些絕望了——現在已經過去将近一周了,照她這個速度,一個半月的複習時間根本不夠用!
她剛開始還強撐着面子不願向哥哥或者岑樓求助。但今天一回顧就覺得一個人死扛着似乎也不是個事,要不還是給哥哥打個電話吧。林蒹想着,忽然想起來上次任苒說過給她找人輔導後居然一個電話都沒給她打。按照她哥的性格,聯系好岑樓以後怎麽都應該通知她一聲,再把岑樓的聯系方式給她。可從上周到現在,任苒居然一個電話也沒有。
不會是家裏出什麽事了吧?林蒹想到這,再也坐不住了。
她爸媽家還沒裝電話,哥哥嫂子暫時還沒分到房,還住在廠裏給已婚的青年職工準備的宿舍裏。林蒹下樓到辦公室給哥哥宿舍宿管辦公室打了電話,可等來的不是哥哥而是嫂子。并且帶來一個壞消息:她爸摔傷腿住院了,她哥今晚在醫院照顧。但讓她哭笑不得的,是她爸住院的原因。
“我聽任苒說,是有人在背後嚼你的舌根被爸爸聽到了,他氣得跟人吵起來沒注意腳下,才掉路邊水溝裏的,左腿有點骨裂就住院了。你也別擔心,任苒說過兩天就能出院了。他本來不讓我跟你說,可是你都打電話過來了,我覺得還是實話告訴你比較好。”嫂子在電話裏說。
“那是!就不該瞞着我。嫂子,謝謝了,這些天辛苦你跟哥照顧爸爸。我在外面什麽忙都幫不上。”林蒹真心實意地道謝。她十八歲離家後每年在家待的時間都很短,家裏有什麽事她爸媽一般不願意告訴她,而她隔得遠也确實幫不上任何忙,心裏一直有些歉疚。
“都一家人說什麽謝呀。家裏有我們照顧呢,你在外面好好照顧自己就行。”嫂子說着,又小心翼翼地問,“你跟小談還好吧?”
“放心吧,我們挺好的。有的人就是閑的,到處造謠。”林蒹安撫嫂子,兩人又閑扯了幾句就挂了電話。
她都不用問就能猜到跟她爸吵架那人嚼了什麽舌根,無非是她跟談江野結婚幾年了還沒要孩子,多半是談江野現在有錢了,保不齊在外面有了人,她處于被抛棄的邊緣才要不上孩子之類。
林蒹剛開始聽到這種話的時候特別生氣,明明是她和談江野一起創業,怎麽在他們嘴裏就成了錢都是談江野賺的,她只是來鹽港當家庭主婦了?後來雖然看淡了些,可是這次他們居然把她爸給氣溝裏去了,想想都咽不下這口氣。林蒹在辦公室裏轉了好一會也沒把胸口的惡氣給壓下去。
“你幹嘛呢?”談江野看着她下樓打電話半天沒看到人上來,也跟着下樓來。
“沒什麽,剛才給我哥打電話,嫂子接的。說我爸住院了我哥在醫院照顧他。”林蒹把事情簡單說了,說着看談江野的表情好像一點不驚訝,頓時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談江野一看她表情就微微往後一仰:“知道啊,我爸媽還去探病了。說還算好,傷得不嚴重。”
“那你不告訴我?”林蒹窩着火,合着全世界都知道就瞞着她?
“不嚴重嘛,我爸媽也說怕你擔心不讓告訴你。再說我看你最近沉迷學習這不是不想影響你麽?” 談江野辯解。
“放屁,我有那麽容易受影響?”
談江野小聲:“有。”
林蒹白他一眼:“以後這種事你不準瞞着我。”想了想又說,“今年回家不管他們怎麽說,一定得把電話給裝了。有什麽事聯系起來也方便。”
“嗯?好啊。”談江野十二分贊成,“我早這麽說了,直接把錢交了裝電話就好,就不能等他們同意。他們舍不得那個錢。”
“也不光是舍不得出錢。上回我跟我媽說了裝電話的事。我媽說兩三千的裝機費大部分家裏都舍不得出,廠裏也就幾個領導家裝了電話。我倆在外面做生意已經很惹眼了,再裝個電話更該惹人眼紅了。他們總覺得做生意風險太大,擔心我們登高跌重。”林蒹說。
談江野:“怎麽會,現在國家發展這麽好,只要肯幹,哪有他們想的那麽危險。”
“不好說,你看現在光盤都開始多起來了,我總覺得磁帶賣不了幾年。”林蒹說。
“那有什麽好怕的,流行什麽賣什麽呗。我們賣過的東西還少了?”談江野不以為然。
林蒹覺得他的話不對,想要反駁一時又沒想好怎麽說,而這時候辦公室電話突然響了。林蒹驚了一跳只怕是家裏打來的,趕緊撲過去接了。
接通之後,她有點緊繃的表情才放松下來。“岑樓?你找我什麽事?”林蒹有些驚訝,但很快兩人就在電話裏聊起複習的問題來了。
談江野站在一旁看着她認真地向那個小白臉請教,難以形容的失落感一下子湧上心頭,他隐約感覺到自己似乎正在失去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