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別給我希望 傻
雖然粥很香, 還有美人喂食,但林蒹胃口依然不好,吃完一小碗以後就拒絕再吃。
“就吃這麽點怎麽行?”岑樓微微皺了皺眉, “再吃點蘋果。”
“不想啃。”林蒹拒絕。
“我給你削。”岑樓甩了甩蘋果上的水,不等她回答就拿出小刀開始削皮。
林蒹對蘋果沒什麽興趣,但是岑樓削蘋果皮倒是挺賞心悅目的, 只見蘋果在他修長的手指間慢慢滾動,薄且粗細均勻的蘋果皮就像是從刀刃下長出來一樣。林蒹不由自主就被吸引了過去, 盯着桌子上不斷變長的蘋果皮不知不覺呼吸都輕了, 生怕她呼吸聲大點蘋果皮給吓斷了。
岑樓削好蘋果又切了小塊才拿給她吃。林蒹随便吃了兩塊就不動嘴了, 倒是拿着完整的蘋果皮看了半天。“好均勻, 怎麽做到的呀?”
“容易, 心靜就行。”岑樓說着又往她嘴裏塞了一塊,手法極其熟練。
林蒹嚼着他塞過來的蘋果塊, 忽然就想起來一些追着孫子喂飯的爺爺奶奶們,忍不住笑了:“你這手法是跟你爺爺奶奶學的吧?”說完才記起來哥哥說過他爺爺奶奶已經不在了, 笑聲頓時戛然而止。
她有點尴尬地把蘋果默默咽下。卻見岑樓還微笑着:“不用這麽小心,我沒忌諱。張嘴。”林蒹還沒反應過來就再被塞了一塊。
“哇, 你喂豬啊!”她含着蘋果口齒不清地抗議。岑樓只是望着她笑。
兩人正玩鬧着, 林蒹忽然覺得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轉頭才發現有護士進來發當日的住院賬單了, 林蒹接過賬單道了聲謝,卻見那護士看了看岑樓又看了看她, 表情有點奇怪,仿佛是在打探他倆之間的關系。不過她手裏還有一沓沒發完的賬單,也沒有耽擱多久就走了。
八卦之心人人有之,林蒹也沒放在心上。等護士一走, 她堅決拒絕了岑樓繼續投喂。岑樓晚上還有課,消滅了剩下的蘋果就帶着保溫桶走了。
送走岑樓,輕松惬意的休閑時光也到此為止。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林蒹不由皺起眉頭,心底冒出一大串的疑問。給她下藥的是誰?王兵是不是同謀?再聯想到談江野前一天給在電話裏提到的強哥莫名其妙的提醒,似乎下藥的人不是臨時見色起意而是早有預謀?如果真是這樣,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
林蒹越想越覺得置身迷霧,沒有半點頭緒。她當時被下了藥,別說挾持她的人,就連剛開始扶她出洗手間的女服務員長什麽樣她都沒看清楚。不過那人的長相談江野應該是看清楚了的,不知道他那邊有沒有什麽頭緒。
對了,她第一次醒來時問過員工談江野的去向,員工說他有事去了。她當時精力不濟,這話過耳也沒能多想想,現在回想起來,談江野這種時候肯定不會是去搞工作,多半是有什麽頭緒找人探路去了。
林蒹這麽一想,恨不得馬上跳起來去找到談江野問個清楚。可不知怎麽的,一想到談江野,她就好像又聞到了夢裏那股血腥味。太真實的氣味讓她忽然懷疑那到底是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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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蒹坐不住了,下了病床就去了護士站。恰好看到方才發賬單的護士在做記錄。林蒹問她:“你好,昨天晚上你值班嗎?”
“對,你什麽事?”護士有點不耐煩地回答。她頭也沒擡,字寫得飛快。
林蒹報了自己的床號,又問:“送我過來的人,他是不是受傷了?”
護士筆一頓,這才擡頭看她。“哦,是你啊。對啊,進病房的時候肩膀都紅了,把我們吓一跳,他自己還沒感覺。”
肩膀紅了……林蒹心裏咯噔一下,瞬間想到夢裏談江野用後背格擋攻擊的情形。她不禁連聲問護士:“傷得嚴重嗎?要住院嗎?你知道他住哪嗎?”
“我哪知道,讓他去急診科了,出那麽多血不住院也得在急診科那邊留院觀察,你去那邊問問吧。”護士說着又低頭工作了。
林蒹心裏發慌,按照護士的描述,她夢到的那些帶血的場景只怕都是她半昏迷時見到的現實。她不敢耽擱,踩着拖鞋就匆忙往急診科跑去。可等她到了急診科病房卻撲了個空。
“昨天晚上,談江野……哦,他已經要求回家了。”急診科的護士翻了一下記錄,“醫生同意的,問題不大。還有什麽事嗎?”
林蒹搖搖頭,看着護士不太在意的樣子,她提了一路的心這才稍稍落下。但不管怎麽說,沒見着他人,心裏到底還是不踏實。她就近找了個公用電話往廠裏打了個電話。沒人接。林蒹看了眼天色,才天黑沒多久。或許是吃飯去了?她等了一陣,又打了個電話,這一次她等到聽筒裏的等待音變成了忙音都還是無人接聽。是睡了還是不在住處?
她有心溜出院回去看看情況,可剛放下話筒就覺得眼前一黑,撐着牆好一會才緩過來。看來這藥效着實霸道,都一天了,居然還沒代謝幹淨。林蒹想着都後怕——如果談江野沒有及時趕到,她真不敢想象事情會變成什麽樣。
因為身體不适,林蒹沒敢開溜回家。談江野出院既然是醫生同意的,應當沒有大礙。她這麽自我安慰着,她在旁邊的長椅上休息了一會就乖乖回病房了。
可心裏存了事,睡得就不踏實。那晚朦朦胧胧的記憶碎片摻雜着血腥味,跟現實裏鄰床病友的呼嚕聲交織在一起,讓她一晚上都在半夢半醒間掙紮。好不容易到了早上,林蒹才終于從噩夢中掙脫。
“談江野還好吧?”看到拎着早餐過來照顧她的員工,林蒹問。
“不知道,昨天下午就沒見着他。”員工說,“談哥今天早上打電話叫我過來。”
受了傷還到處亂跑?林蒹一聽,才吃了兩口的包子頓時咽不下去了。“走。”她站了起來。
小員工懵了:“去哪?”
“出院。”
又過了一晚,藥物代謝得差不多了,林蒹要出院,醫生也同意放行。回到工業園,明明只離開了一天,可看到往日見慣了的平靜場景,林蒹卻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覺。要不是談江野及時趕回,她搞不好再也沒有站在這裏的機會了。
回到公司,林蒹第一件事就是呼談江野,等了半天居然沒回電。林蒹覺得不對勁,又給他發了一次消息:“再不回電報警了。”
消息發出去沒兩分鐘,電話就來了。“你在哪?受傷了怎麽還亂跑?”林蒹劈頭蓋臉地責問。
談江野支吾了兩聲:“我……嗐,你就別管了,我處理點事,完事了就回來。”
“你有什麽線索就告訴警察,別自己折騰。我聽護士說你傷得不輕。”
“我沒事。嗷!”談江野上一秒還大言不慚,下一秒就痛呼出聲。
只聽電話那頭有人說:“沒事?剛才喊疼的是狗啊?”林蒹沒來得及問,電話就被談江野挂斷了。
剛才她沒聽錯的話,講話的人應該王成。林蒹馬上回撥了過去,這次是接電話的是王成。她也不跟他寒暄,直接說:“成哥,你把人給我摁住,別叫他跑了,我這就過去!”
王成得令:“保證完成任務!”
林蒹放下電話就直奔王成家。在王成家的客廳裏,終于看到了談江野,不知道失血沒及時補回還是因為連日勞累,談江野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太好,嘴唇也有些發白。林蒹一見他憔悴的樣子,心就揪了一下。
“小蒹,怎麽樣,人我可給你看住了啊。”王成跟她邀功。
“謝謝成哥。”林蒹對他笑笑,徑直往談江野跟前走去。
看她氣勢洶洶地過來,談江野居然退了兩步。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我在跟成哥談事呢。”
“傷在哪?讓我看看。”林蒹在他跟前停住。
“沒什麽好看的,一點皮外傷。”談江野移開目光。
“哦喲!”王成在一旁看戲,“縫了十幾針的皮外傷。”
林蒹臉色一變,談江野馬上說:“你別信他的,就幾針,傷得不重。”
“你不好好休息還到處亂跑,萬一感染了怎麽辦?”林蒹蹙眉望着他,“傷得不重你就讓我看看。”
“真不用。”談江野下意識地看了眼王成。“你看了又不會好得快點。”
王成會意提高音調:“我買菜去啊,一會中午給你們露一手。”說着人就出門了。客廳裏只剩下他倆。
“那我也要看!”林蒹堅持,王成出了門,她就更放肆些,說着話就直接上手了。
談江野平日穿得随意,除非必要很少穿襯衫,現在大約是受了傷,套頭衫穿着不便,才換上襯衫。林蒹手快,說完話已經解了一顆扣子。還要繼續,手卻被談江野給按住了。
他掌心溫熱,近在咫尺的呼吸卻比手心還要熱。林蒹終于意識到她的舉動有些過于親密了,松了手,後退了半步。想想又覺得不對,手背探了探他額頭。“剛量過,沒發燒。”談江野說着往旁邊看了眼,林蒹這才注意到茶幾上的溫度計。
“你還知道量體溫?剛縫了針還到處跑,萬一半夜發燒怎麽辦?”林蒹責備地看着他,實在放心不下,“我還是回去住幾天。”
談江野一個“好”差點脫口而出,可話到嘴邊又被他生生咽下。“林蒹”他啞着嗓子叫她的名字,“你這樣,我會誤會的。”他嘴裏這麽說着,可看着她的眼神那麽亮,似乎就在等她說沒有誤會。
可……林蒹表情一滞,別過臉:“別說你救了我,就是我們這麽多年的朋友照顧一下也是應該。”
她話音剛落,就見談江野剛剛升起希望的眼睛又重新黯淡下去。
“你不願回頭,就別給我希望好嗎?”他聲音苦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