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定情 可我等不及了
忽然來了個大美人找男老板, 員工們一個個好奇得要死,伸着脖子往辦公室這邊張望,林蒹看着不像樣子, 趕緊将柳含瑛請了進來,又對她跟談江野說:“我出去一下,你們聊。”
談江野眉頭一皺還沒開口, 柳含瑛就叫住了她:“林蒹,我是來談公事的。你不必如此。”
“你想多了, 你難得來一趟, 我得去拿點好茶。”林蒹沖她笑笑, “有什麽事你們先談着, 不耽誤。”她說完, 從柳含瑛身邊走過,出門時還順手幫他倆關了一下辦公室的門。
才從辦公室出來就聽到有人說什麽“紅白玫瑰”之類的話。林蒹往聲源處掃了一眼, 在扣錢的威壓下,世界安靜了。
拿好茶葉不過是個借口, 林蒹在廠房裏轉了幾圈才磨磨蹭蹭上樓,等拿着茶葉罐下來時柳含瑛已經離開了。
辦公室的茶幾上放着的熱茶幾乎沒怎麽動過, 談江野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手指不耐煩地在扶手上敲着。看到林蒹姍姍來遲,他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質問她:“她來談公事你躲什麽?”
當然是給你們制造獨處的機會啊,林蒹心說。嘴上卻敷衍着:“我沒躲啊, 就是忘記放哪了,找了一會。”她晃晃茶葉罐。不過她也好奇,柳含瑛能有什麽公事找他們。“她來談什麽?”林蒹把茶葉罐放在辦公桌上,擡頭問談江野。
“她單位跟個希望小學搞幫扶, 要給學校捐磁帶,找我們來買。”談江野說。
“哦?”林蒹有點意外,“她們研究所還搞這事?”
談江野:“政治任務嘛,國企事業單位都有。”
“哦。”林蒹點頭表示理解。“要多少?”
談江野說了個數。
“沒多少。價格呢?”
“打算按成本價走。”
林蒹剛要點頭,想了想又說:“反正也沒多少,要不直接送吧。”
談江野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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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蒹分析:“她工作不到半年,有油水可撈的事肯定輪不到她。就怕弄磁帶是她自己的主意,倒貼錢幹活呢。”至于柳含瑛這麽做是為了在領導面前掙個印象分還是想找機會跟談江野走近點,又或者兩者皆有,這就不得而知了。
她看談江野還不說話,又半開玩笑地說:“人家為了你,千裏迢迢跑鹽港來,你幾箱磁帶都舍不得送?”
談江野眉頭猛然皺了一下,眉毛往下一沉:“我跟她沒什麽,你不必這麽說話!”
他聲音裏明顯壓着火,林蒹一怔,這才注意到他臉上壓抑着的痛苦之色。頓時知道自己方才講話太忘形了一點。“對不起。我只是……”
“只是怕我不趕緊找個對象打擾你跟岑樓談戀愛?”林蒹話沒說完,就被談江野粗暴地打斷了,“你可以不接受我,但別給我亂牽線!”他緊盯着她的眼睛,眼底的痛苦幾乎要燃燒起來。
他聲音不小,林蒹吓得急忙把辦公室門給關了。朝他噓了一聲:“你小點聲!想讓人看笑話呢?”
談江野別過臉,不說話。看得出來,憋着氣的樣子。
看他賭氣,林蒹也有些奇怪,她可以肯定談江野明喜歡過柳含瑛,怎麽現在她想幫忙撮合一下他還這麽大火氣?要放以前她估計就跟他吵上了,可現在受了岑樓的影響,發火之前還能勻出點時間思考問題由來。
林蒹冷靜下來想了幾秒,估計談江野的生氣的點在于她擅自安排。于是好聲好氣跟他解釋:“我沒有要給你亂牽線的意思,只是以為她來可能有什麽話想單獨跟你說,這才出去避了一會。”
可她越是冷靜,他心裏就越發煩躁。看着林蒹講話那股誠懇勁,談江野心裏難受得要命。她連醋都不吃了,可見是真的不要他了。
林蒹見他不說話,又說:“再說,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她嗎?你們班搞勞動她的活你能幫着幹一大半。”
談江野噎了一下:“十幾歲的事你現在還扯什麽?那時候懂個屁!”林蒹越說他就越後悔,以前沒事跟她承認自己喜歡柳含瑛幹什麽?
他當時什麽都不懂,人家問他誰最漂亮,他實話實說了。不知道怎麽就傳成了他喜歡柳含瑛。而他被同學一起哄,平時就忍不住多注意起她來。直到柳含瑛心肌炎發作暈倒在操場上,他背她去醫院,兩個人才熟悉起來。他那會英雄主義爆棚,覺得柳含瑛需要照顧,于是日常班級活動也對她各種關照,一來二去,他也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柳含瑛的。
可是……
“我看你們現在關系也不錯啊。”林蒹說着,看着談江野表情不對,心裏的火也起來了, “行,是我多管閑事了。狗脾氣,你愛跟誰好我是管不着。”她拍拍膝蓋站了起來,背對着談江野翻了個白眼。
談江野嘴裏發苦,看着她的背影,後知後覺地發現她整個人的氣質都有了很微妙的變化。她一向是明快的,可現在居然在明快裏又生出點溫婉沉靜的味道,在短短的半年時間裏。改變她的那個人只有可能是岑樓。他有心問問她跟岑樓現在是什麽情況了,可到底沒能問出口,他隐約感覺到,林蒹的回答一定是他不願意聽到的。
林蒹因為柳含瑛突然造訪,莫名其妙又跟談江野吵了一架。回想起因,心裏也覺得有些沒趣。不過等想到今晚夜校有課,她剛剛沉悶了的心情又重新飛揚起來。
自從那晚跟岑樓夜游之後,他倆的關系好像又再進了一層。雖然岑樓對她的态度看起來與從前無異,可其中增添的親昵感只有當事人才品得出來。只不過她工作忙,她跟岑樓見面機會有限,所以岑樓不管自己有沒有課,只要她有課,他都會在學校的老地方等着她,只為了上課前能多說一會話。
林蒹想到這,心裏一甜,臉上也不自覺地挂上了微笑。因為一個人,再枯燥的課程都充滿了期待。
談江野偶爾瞥見她洋溢着甜蜜的側臉,心裏一片苦澀。得到過再失去是痛苦的,可像他這樣,直到失去才意識到曾經擁有,則是加倍的痛苦。他還未來得及咂摸擁有時的快樂,那份幸福就已經屬于別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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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蒹下了班沒有直接去學校,而是在路上找了個藥店抓了個潤嗓子的方子,又捎了兩盒潤喉糖,這才往學校趕去。
入秋以後雨水少了很多,天氣燥得很。岑樓的工作費嗓子,林蒹聽得出來他最近講話嗓音都帶着點啞。想起小時候家裏給煮過潤嗓子的偏方,就打電話回家找媽媽要了一份。又怕岑樓不去抓藥,幹脆自己給他配好了。
路上耽擱了這麽一會,到學校的時間就晚了些。等她趕到跟岑樓約定地方,岑樓看起來已經等了有一陣了,這會正在燈下看書。
林蒹繞到他身後拍了一下他肩膀然後飛快地縮到長椅靠背後邊。
“別躲了,我知道是你。”岑樓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在她鑽出來以後笑着彈了她額頭一下,“淘氣。”
“對不起,你等很久了吧。”林蒹看了看路燈又看看他手裏攤着的書。
岑樓看着她還沒喘勻氣,微笑着說:“不久。而且等你的時間也很愉快。你不用急着趕路。”
他嗓子微微有點暗啞,但溫柔絲毫不減。林蒹覺得自己簡直要化在他秋水般沉靜的眼神裏了。趕緊在自己失态前把藥拿出來。
“這個潤喉糖你平時難受的時候含一含。”她先把喉糖塞給他,又拿出自己剛抓的方子。“這個是潤喉的藥,別怕,都不苦,也不用熬,你買點雪梨切了一起煮就好,快出鍋的時候加點冰糖。對了我跟媽媽問了做法,都抄下來了。”她說着從書包裏摸出張紙。
岑樓接過藥和紙,把上面的信息浏覽過後,把紙張疊成小塊,珍而重之地放進胸口的衣兜裏。
如此鄭重,弄得林蒹都有些不好意思:“我随便扯了信紙抄的,字跟狗爬的一樣,你過目不忘的看會了就好,破紙就扔了吧。”她說着,伸手去他胸前想把口袋裏的紙張夾出來。卻不料一貫溫柔的岑樓此時動作如此迅捷。他一手捉住了她的手腕,往身後一拉,不知怎麽就把她給摁進了懷裏。
林蒹嗅着他衣服上幹淨的肥皂香,慌忙要退開,卻被岑樓按住後背。“別動,讓我抱一下。就一會。”他說着,林蒹感覺到他手臂在後背收攏,體溫也逐漸透過布料傳了過來。他下巴就擱在她肩頭,溫熱的呼吸從她耳根向後頸一路拂過。她一時間心如擂鼓,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擱。
抱了一會他還是沒松手,保持着剛才的姿勢貼着她耳根低語:“林蒹,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也不知道因為距離太近還是別的原因,林蒹居然從他聲音裏聽出了一點撒嬌的味道。平日穩重的人撒起嬌來殺傷力巨大,林蒹被他弄得心裏一片柔軟,但還是忍不住戲谑:“咦?你不是說等我一年,等你不當我老師了再說?”
岑樓聞言,從她肩膀上擡起頭來慢慢松開她,凝視着她一字一句地說:“可我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