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挑明 你也別一棵樹上吊死

電視裏播放着柳含瑛所在的研究所去本省的貧困地區進行扶貧工作事跡, 談江野看了個開頭才發現原來不是他們以為的小打小鬧的活動,沒想到卻是個政府組織的大型扶貧項目,研究所這一期是教育下鄉。

很快, 他就在電視上看到了柳含瑛。看見熟悉的人上電視節目總是有點新奇,談江野還真就耐着性子看了下去。柳含瑛雖然和同事一樣穿着單位統一的工作服,但架不住臉美, 整個節目下來,她比其他同事多了好幾個鏡頭。

原來如此。他想。

到了節目末尾, 屏幕上出現鳴謝名單時, 談江野看着緩慢滾動的企業名單, 才發現贊助的企業是真的不少, 其中還有不少知名企業。相比之下, 而他們捐的幾箱磁帶實在微不足道,又是微小企業, 自然是排在了末尾。

看到自己公司,算是完成了任務。談江野起身關掉了電視。剛才還充斥着電視聲的二樓驟然冷清。沒了電視聲音的幹擾, 他腦子無比清醒。柳含瑛當初應該就是打算自己出錢買下磁帶,再跟單位那邊講是他們公司捐贈的, 幫他們上一次電視, 賣個好。只是她不知道,這種捐贈實際上屬于錦上添花, 大公司大單位搞這些算是公益績效說出去名聲也好聽。但對他們這種毫無名氣的小公司來說基本沒有什麽宣傳作用,完全就是在獻愛心。

但不管對他們公司有沒有益處, 柳含瑛是在用心幫他。至于原因……除了喜歡他以外還能有什麽?不是他自大,而是近幾次接觸的時柳含瑛示好算得上明顯了。談江野嘆了口氣,時過境遷,少年時對異性的朦胧好感早就成了陳跡。現在對着柳含瑛他心裏已經掀不起一點波瀾。

林蒹發現從她向談江野坦言自己跟岑樓目前的關系之後, 談江野又沉悶了許多,不再屁大點事也要找她“商量”。甚至去醫院換藥也沒說一聲,悄不吭聲就走了。還是她想起來要問他點事找不着人的時候,底下的員工告訴她的。

林蒹這才記起談江野先前說過拆完線以後還要去換一次藥,她忙起來就把時間給忘了。也不能說是忙忘的,以前不管怎麽忙,他的事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一點不會遺忘。現在嘛……只能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的心已經放在其他人身上,他的事自然就被冷落了。

但不管怎麽說,他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林蒹想着拿起話題,準備給談江野發個消息,可手都按上了按鍵卻又停了下來。她能想象到他的落寞,可是正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她不願意回頭,就別給他希望。林蒹放下了話筒,終于沒撥出去。

談江野在診室外頭排隊等叫號的時候就不時把尋呼機拿出來看一看。可直到他檢查完傷口,拿着處方單去藥房取完藥,都還沒有收到林蒹傳來的消息。他到底還在期待什麽?談江野苦笑了一下。

後肩卻被人拍了一下,還剛好拍在他傷口上。談江野悶哼了一聲,條件反射地捂傷口的同時還皺着眉扭頭去看是誰在拍他。上下一掃,卻看到他身後站的人戴了口罩,只露出一雙熟悉的眼睛。“瑛子?”

柳含瑛被他的反應吓了一跳,點點頭以後又指着他的肩膀問:“你肩膀怎麽了?”

“受了點皮外傷,過來換藥。”談江野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又看看她戴得嚴嚴實實的口罩,問:“你這是,感冒了?”

“上次去扶貧的時候着了涼。鹽港這邊挺暖和的,我想着省內應該差不多也就沒帶厚衣服,誰知道進了山裏以後溫度一下子降了好多。” ”林蒹聲音有一點啞,但聊天的熱情很高,談江野一句話她回了一串。

談江野點點頭:“鹽港這邊也會有一兩周特別冷的,你身體不好還是要更注意一點,引發心肌炎就麻煩了。”

柳含瑛眼睛彎了彎,含着笑意:“嗯,我會注意的。”她說着笑容淡去,關切地望着談江野的肩膀問:“你怎麽受的傷?還要來醫院換藥,傷得很嚴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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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被醉漢拿酒瓶砸到的,縫了幾針,沒大礙。”談江野編了個借口,為了不想她繼續問,便岔開話題,“你這是看完病了還是剛來?”

柳含瑛舉起手裏裝着藥的塑料袋。“拿完藥了。你也是吧?”她瞄了眼談江野手裏捏着的兩支膏藥,提議:“一起走吧?”

“嗯。”

兩人還沒走出醫院大廳大門,就聽有人在大喊談江野的名字:“野子!談江野!”

今天怎麽熟人開會了?談江野不用看就聽出了王成的聲音,他才轉頭,王成已經朝他撲了過來。“講幾句話。”王成搭着談江野右肩,向柳含瑛說。不等她點頭已經把談江野拽出十米遠了。

“真有你的啊老弟!”王成拍着他肩膀說。“看個病都有美女搭讪。”

“瞎說什麽,是高中同學,剛巧碰到了。”談江野拍開他的手,“你呢?幹嘛來了?”

“解釋就是掩飾。我陪我崽看病呢,跟她媽去廁所了。”王成随口說着繞過談江野去看美人。柳含瑛還原地站着,見談江野的朋友往這邊看過來便報以微笑。

王成縮回頭,輕擂了談江野胸口一拳:“虧我還同情你,這才幾天就有大美人找上門了。”

“滾,你別他媽扯淡。”談江野理了理衣服,沒好氣地說。

王成也不生氣,反手拍拍他胸口:“我看你也別一棵樹上吊死了。要我看這個也不錯,就是看起來沒有小蒹健康。”

談江野本以為他有什麽正事要拉自己到一旁說話,說來說去卻都是些閑言碎語,他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說:“你還有沒有事?沒事我走了。”

“啧,行吧。不耽誤你陪妹妹。”王成揮揮手,放人了。

談江野被他一通攪和,再面對柳含瑛就覺得有些別扭。他對柳含瑛已然沒了心思,但柳含瑛有意于他,就連壓根不知道他跟柳含瑛關系的人都看出來點什麽,他再裝傻充楞似乎也不合适。

索性就挑明了吧。

談江野在醫院外邊的人行道上停了下來。柳含瑛也跟着停下:“怎麽了?”

“瑛子,你對我,是不是有點意思?”這些話自己琢磨是一回事,真正說出口還是覺得有一點不好意思,談江野神情鎮定,講出來的話卻有點磕巴。

柳含瑛打量着他,大約有了口罩的遮掩,她膽子也大了起來,輕輕“嗯”了一聲。

“對不起……”

“我跟林蒹打過電話。”

談江野只開了個頭,話就被柳含瑛截住了。他看着柳含瑛,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了。

柳含瑛看着,眼裏就露出了心疼的意思。“她既然已經開始新生活,你也不能一直沉溺在過去。”

“我知道,但……”

“我還得回趟單位,今天就聊到這裏吧,再見!”柳含瑛不等他講完就截了他的話頭,然後匆匆離去。

談江野看着她離開的身影,知道他的意思肯定已經傳達給柳含瑛了,但是她好像固執地不肯接受。這讓他想起了林蒹提離婚時的自己。不肯接受她要離開自己的現實,一副好像聽不懂她講話的樣子,自說自話,還自以為有轉圜的餘地。

那時候林蒹是什麽心情?大約又急又怒且無奈吧?談江野望着天,以他倆牽扯的程度來說,林蒹當時只會比他現在為難百倍。畢竟他和柳含瑛無論工作還是生活上都沒有交集,要躲開容易得很。這麽對比,他忽然就懂了林蒹執意搬家心情。

那麽岑樓呢?林蒹跟岑樓發展這麽迅速,是不是也有她想借岑樓療傷的原因?雖然他沒見過岑樓幾次,見面了兩人也有些劍拔弩張的意思,可他能看出來,岑樓對着林蒹的時候溫柔得不得了。林蒹跟他吵架生了氣,這時候來個溫柔人哄一哄,心可不就被哄過去了?

談江野越琢磨越能理解林蒹,也越覺得岑樓陰險,分明就是趁虛而入!可再一想,正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才叫岑樓有機可趁,事情發展到現在,根還是在他身上。談江野洩了氣,在路邊花壇坐了好久。

林蒹跟岑樓确定了戀愛關系以後,見面機會雖然沒有增加,但相處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了。岑樓先前總是規規矩矩,頂多搞點彈額頭摸頭頂之類稍顯親昵的小動作。林蒹也覺得他是謙謙君子,行止守禮。可最近,他的小動作卻在不知不覺中多了起來。兩人走在一起時,他必是要拉着她手的,道別時擁抱也變成了常規操作。開始的時候是岑樓主動索要擁抱,林蒹還有點不好意思。到後來,她居然慢慢貪戀起岑樓的懷抱來。

“岑樓,”林蒹側頭靠着他肩窩,嗅着他身上好聞的皂香味,心裏很是舍不得分開,嘴上卻在找茬,“你是不是故意的?讓我習慣了你以後就跑不掉了?”

“這都被你發現了?”岑樓攬着她輕晃,在她發心吻了一下,柔聲問:“這周日有時間嗎?我們去植物園逛逛,異木棉應該開得正好。”

臨近期末,林蒹的課程差不多都結課了,只等安排考試就好,她的周末也終于空了下來。不過期末正是老師忙碌的時候,林蒹問他:“我沒問題,可你不是很忙嗎?”

“周末沒有監考,其他工作我可以提前做完。”岑樓說。

“那你不用休息嗎?”林蒹從他懷裏擡起頭來,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

“跟你在一起就是休息。”

岑樓這麽說,他倆去逛植物園的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而另一邊,談江野也接到了柳含瑛逛植物園的邀約。

他雖然不想給她希望,可又覺得有些話當面說或許更好,于是也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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