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品茶◎

安雀街,天川樓。

三樓的雅間內玉珠點綴,桌上滾水沸騰,茶香四溢,臨窗而坐的男子手執茶杯,茶香掩不住他身上的淡淡藥香。

他一襲白色錦袍,清逸華貴,腰間懸一塊碧色青玉,玉體通透無暇,上面赫然刻着一個“晏”字。此姓少見,放眼上京,最有權勢的當屬醫藥世家晏家,然此玉代代相傳,佩玉者定為晏家嫡子,晏修。

“這上京就是好啊,随處可見賞心悅目的女子,”晏修斜靠在窗口處,把玩着手裏的茶杯感嘆道,“我早說要回來,你非拖着,愣是害我在北疆多吹了一個多月的風沙。”

坐在他對面的玄衣男子面色沉靜肅然,并未應聲,只執起茶杯,輕啜了口茶。

“要我說啊,這茶有什麽好喝的,殿下合該多喝些藥湯,上月我從北疆剛尋回一株丹葶草,百年才生得一株,實屬罕見,對醫治眼疾可有奇效。”

說到眼疾,謝雲祁執着茶杯的手倒是一頓,而後面色如常道:“你的醫術本王信不過。”

“哼,想找我晏修治病之人可是從這兒排到城門口啊,”晏修故作失望狀地搖了搖頭,“我随你去北疆數月,當了大半年的随行醫官。風裏來沙裏去的,得到的就是陵王殿下一句‘信不過’嗎?”

謝雲祁将茶水飲盡,放下茶杯,懶得理他,晏修此人慣來如此,他的醫術自是信得過,眼疾一事并非他醫術不精,而是幼時頑疾,多年醫治無果,謝雲祁早已習慣。

他的眼疾并非天生,只十歲那年他親眼目睹生母在冷宮中服毒吐血而亡,年幼的他吓得暈厥倒地之後,再次醒來,眼睛便成了如今這般。

只能看見黑白灰三色,還有嗜血的紅。

“我不管啊,丹葶草這般精貴的藥材可不能浪費,改天我親自上王府煎給你喝。”晏修知他或是想起往事,不再繼續追問,連忙止住話題。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輕快敲門聲,接着茶樓小厮輕推開門,緩步入內,手裏端着幾碟精致的茶點,見白衣客人在憑窗遠眺,便說道:“客官若是喜歡賞景,那可是來對地方了,我們天川樓不僅菜式點心好,景致也好,這兒緊鄰宛江,可将江景盡收眼底,雨天更佳,這上京城的名門貴女最是喜歡。”

小厮所言非虛,天川樓是上京最負盛名的茶樓,茶好,景致更佳。上京稍有些品味的文人雅士都知天川樓賦有“春季賞雨,夏季賞花,秋季賞葉,冬季賞雪”的美譽,一年四季都有截然不同的美景可賞。

當然,這些都是天川樓明面上的招牌,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便是剛才店小厮津津樂道的“上京貴女最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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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美景佳人,誰會不喜?

“可不就是沖着你們這兒的風景而來的嗎。”晏修挑眉。

上京勳貴衆多,這天川樓名滿上京自是招待過不少達官顯貴,雖不知今日雅間之人的真實身份,但小厮瞧着兩人的衣着舉止,自知定非凡人,白衣那位看着還好說話,另外身着玄衣那位雖一言未發,然周身氣度清冷寧肅,透着幾分難以接近,着實令他有幾分膽顫。

“這是我們天川樓拿手的芙蓉糕和梅花酥,請二位大人慢用。”小厮将糕點呈上,收了賞錢,說完話後便緩緩退出,将門帶好。

“今日是本王想來喝茶,還是你想來看‘景’?”謝雲祁淡淡說了一句。

晏修憑窗而立,幹笑了兩聲:“如此美景佳人,豈能辜負。”

天川樓樓下,永安侯府的馬車在天川樓門前緩緩停下。本着低調做人,穿衣樸素的态度,今日沈疏嫣只穿了件淡黃色蘭紋香緞羅裙,再無其他點綴,腰間一根青色束帶,勾勒出窈窕纖細的腰身,面上只施了薄薄一層妝粉,頭發挽了個簡潔的單螺髻,連發簪都沒戴一根。

與往日的明豔照人不同,今天這番打扮着實有幾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素雅味道。①

沈疏嫣将帷帽戴好,腳踩矮凳下了馬車,直奔天川樓三樓的雅閣而去。

沈疏嫣走得急切,倏然一陣秋風吹過,帶起她帷帽上的白紗,惹得她一陣驚惶失措,趕緊伸手将白紗蓋下,遮掩住面容,又扶了扶頭上的帽檐,生怕帷帽被風吹落,而後低頭快步走進了天川樓。

三樓雅閣中,晏修恰好将這一幕盡收眼底。

“要我說美景易得,佳人難得啊。”

晏修看得入神,樓下女子雖戴着帷帽不見容顏,但越是簡單素淨的穿着打扮,越能看出一個女子本來的姿容樣貌,單憑這身段打扮,他已然能斷定是個絕色女子。

倏然一陣秋風吹過,女子帷帽上的白紗被風吹起,少女的容顏若隐若現,晏修凝神細看,待看清女子面容後,瞬間又沒了興致:“是她啊。”

“何人?”頭次見晏修對美人失了興致,謝雲祁聞言倒有幾分好奇了,順勢朝窗外看了眼。

原本黑白灰的世界裏,一抹明黃色的身影疾步而過。

午後陽光充足明媚,一道霞光傾瀉在少女瑩白如雪的面龐上,攏上一層彩色的光暈,少女的容顏瑩白如雪若隐若現,明黃色的羅裙如彩蝶般翩跹飛舞,如夢似幻。

謝雲祁将手中茶杯“嘭”聲放下,起身向窗外看去,明黃身影一閃而過,他的眼底複又黯淡一片。

“就是前不久剛被退婚的永安侯嫡女,聽聞性格跋扈善妒。”晏修的說話聲打斷了謝雲祁的思緒。

“被退婚的,永安侯嫡女……”謝祁對上京這些八卦是非并無興趣,只是腦海中不由閃過剛才那道明黃的身影。

“殿下今日怎麽有興趣打聽起這些女子八卦來了?”晏修勾唇,“要我說,過幾日不是還有陛下下旨,禮部特為殿下操辦慶功宴嗎,這傻子都能看出是怎麽回事。”

“屆時再挑,不遲。”晏修又沖謝雲祁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話音剛落,雅閣外便有女子清甜的說話聲傳來:“本姑娘一早派人訂的雅間怎麽就沒了,你們天川樓仗勢欺人也該看看欺的是何人吧?”

“這天字一號雅閣确是被旁人先預定的,店裏客多事忙,先前弄錯了,小的給您賠不是,”店裏小厮态度誠懇,歉意十足,“二樓還有間空餘的雅閣,裝潢景致都和三樓的相差無幾,小的這就領姑娘過去,姑娘人美心善,還望多多海涵。”

沈疏嫣原想發難,想着自己近來因退婚之事,在外頭已經受了夠多悶氣了,現如今竟連店小二都欺負到自己頭上了,但聽到“人美心善”四字時,心中火氣又頓時消了大半,想着近來還行事低調些為好,沈疏嫣便只頗為不耐地轉了轉眼珠道:“二樓便二樓吧,要最好的那間。”

“好嘞,姑娘放心。”小厮連忙引路下樓。

“再加送兩碟你們店最好的芙蓉糕和梅花酥。”

“一定一定。”

雅閣外聲音漸消,雅閣內兩人均看了眼房中挂着的“天子一號間”木牌,看來是店內小厮将原本已有人預定的雅閣擅自挪給他們使用,那麽适才雅閣外女子發難也不無道理。

晏修對女子向來體貼,樣貌身段出衆的更甚,若是剛才那女子執意要回這間雅閣,他定會同意,但眼下人已被小厮勸說安排至二樓,自己也是無意間才占用了她人雅閣,便也将錯就錯了。

晏修剛執起茶杯,正欲飲茶,卻看見對面原本端坐如山的謝雲祁此時已然站起了身,看樣子似欲朝門外走去。

晏修手上動作一頓,不解地看着眼前之人:“殿下這是何意?”

“下樓。”

茶水滾燙,晏修右手一晃,燙了指尖。心中疑窦,難不成這位陵王殿下是因為無意占了他人之雅閣而心生愧疚,想要換一間?

作者有話說:

①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摘自李白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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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賜婚聖旨,戶部尚書之女沈鳶被迫嫁給手握重兵卻出生寒微的鎮北大将軍衛遲。成婚前日,北疆大亂,衛遲率兵遠赴邊疆,一走便是兩年。

兩年後,衛遲大勝而歸,正是京中炙手可熱的人物,戶部尚書卻因軍饷貪腐一案被牽連入獄。

時移世易,兩年前那場未完的婚事,無人再提,世家貴女各個翹首以盼,就等着大将軍重新定親娶妻。

沈鳶從高門貴女一夕跌入深淵,父親入獄,沈府被抄,若非頂着鎮北将軍未婚妻的名頭,恐怕自身都難保,若想洗刷沈家冤屈,她能求的唯有一人。

于是,沈鳶心一橫,打着将軍未婚妻的名號,強行住進了将軍府,開始對這位夫君百般讨好……

起初:

衛遲只想挫一挫這位昔日高高在上貴女的銳氣,婚事未成,她既願這般無名無分地住在将軍府,便也由她。

她低聲下氣,他面色冷肅:“既是求人,便要有求人的姿态。”

後來:

沈鳶在外被人議論家世清白,衛遲當即拔劍相向:“我衛遲的妻,豈容旁人非議。”

機智撩人落魄貴女×冷漠腹黑大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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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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