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7
“刑老師,這個周末有時間出來走走麽?聽說因為要架設新的環城高速,本城南部最後一個城中村也要準備拆遷了,那些老建築以後也許就再也看不到了。要不要去留下點城市記憶?我記得老師你說過對本城的風俗志研究一直很感興趣,那裏的周姓祠堂可是有百年以上歷史了。”林清電話裏的聲音依舊熱情洋溢。
如果是以往,顧念著那青年調笑般的語氣和已經顯得暧 昧的刻意親近,刑磊大約是會遲疑著推脫的,但是如今,想到那件讓他心煩意亂的事卻是又匆忙答應了,只為了能找個理由出去走走,別再獨自一人困擾於那莫須有的煩惱之中。
本以為自己不會因那樣的一席話而困擾的,哪怕秦越的語氣多認真,表情多溫柔都不應該因此動搖,那個人,強迫了自己的身體,介入了自己的生活,現在,還要來擾亂自己的心智麽?為什麽那幾句匪夷所思的話語總是在他腦海浮起,如咒語般揮之不去?刑磊也不懂自己的心了。
為這種迷亂焦躁著,想起以往種種,他甚至暗地裏罵了自己無數次犯 賤,該死,但是,那禽獸說的話卻早已實實在在地把自己釘在了恥辱柱上:自己的身體已經離不開他了麽,自己就那麽淫 蕩麽,就算是不情願還是食髓知味了麽……一連串的問號壓得他幾乎要窒息。
他是真的不知道,活了32年,除了已經背叛他的小賈,沒有任何戀愛經驗,床帏間的羞 恥之事,因著位置的不同也無從比較。只是,這個身體的敏感度确實超乎了他的意料,所以,他被如此作 踐,就是如此的不可抗拒嗎?
對很多人來說,城中村就是城市建設中遺留的未開化地帶,是影響城市面貌甚至治安的痼疾。然而又有哪個大城市不是由這些小小的,甚至髒亂而又簡陋無比的小村子發展而來?那些戀土的人們,固執地守著那一方未被喧嚣同化的歷史殘像,那些初來乍到的人們,滿懷希望地栖息在這些小小的陋巷遙望城市的似錦繁華。
以姓氏命名的祠堂,以騎樓為交接的人家,以大榕樹為見證的百年興衰,這些都是曾被輕視,卻不應被遺忘的存在──這不僅是屬於世俗的殘痕,也是屬於幾代人的念想,更是屬於時光的映象。滄海桑田,繁華事散,還有多少人,在默默逐著那些煙塵?唯有樹的年輪,草的枯榮,漆的剝落,靜靜守望那即将被遺忘的殇。
一路上的風景其實很美,那些古舊的建築,那些淳樸的臉龐,甚至葉縫間漏下的陽光,走道上揚起的塵埃都充滿了令人懷念的味道,這個城市最溫情的記憶似乎都被镌刻在了那斑駁的青石板之上──有些褪色,又有些頑強。
祠堂裏已經殘破的回廊與木雕,小巷中交錯林立的籬笆與衣架,岔路上随處可見的蝴蝶與蟋蟀,都讓人不自覺地恍惚起來,在和風中輕緩地被吹去了心上的塵埃。穿家過戶,細品慢嚼,心情稍稍變得開朗的刑磊走累後随意地坐在了路旁的石墩子上,看著自己的影子卻陷入了凝滞。
這是一個男人的影子,沒有嬌 嬈的線條,沒有纖細的身段,就算喜歡的是同 性,也并沒有因此顯得女性化,藏在并不孱弱的身影裏的那顆心,也并未因此顯出了柔弱,為什麽會有人提出讓這樣的自己去做他的老 婆?他感到全身無力同時亦生出說不清的苦悶。賠了情人,賠了積蓄,賠了身體,最後,竟是要賠上一輩子麽?
“刑老師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呢,是有心事吧。如果有什麽煩惱,就算不能為你排憂解難,我還是很樂意當個聽衆的,說出來起碼能讓心裏的負擔減輕一些吧。”當刑磊發現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時,卻是林清站在了身後,那角度巧妙地為他遮去了仍稍顯刺目的陽光。關心的口吻,勸誘的話語雖令人感動,但是這種事,能夠說出口麽?
猶豫間卻對上了林清的目光──清澈而又溫和,理性而又堅定,讓人不由生出值得信賴之感。在這一瞬間,刑磊突然有了向這個相識不久的青年傾吐一切的沖動──也許是風太輕緩,陽光太溫暖,而青年的眼神又太真誠的緣故吧。
眉間慢慢地畫出一個川字,終究想到了一個不太突兀的由頭,問出了心底的疑惑:“最近講到中國現代文學發展,提到了金庸,課上就有學生問我為什麽《倚天屠龍記》裏,紀曉芙會為女兒取名不悔?
我當時按照書中的因由回答了,但事後又不禁産生了進一步的問題,粗俗的說,就是當強 奸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時,它有可能最後變成和 奸麽?或者換一種想法,就算是被強迫的,也有可能會最終生出感情麽?”
說出口又有些後悔了,這個話題還是提的太突兀了,對上林清沈思的表情不由更加心虛──自己果然越活越回去,竟然與個相識不久的青年讨論這樣的話題。可是莫名的,他又覺得眼前人是可以信賴的,這無關家世,涵養或者交情,只是單純的這樣認為。
林清一手屈著托肘,一手撐著下巴,似乎在沈吟,其實心下已了然──男人動搖了,他對秦越動心了,只是,無法承認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一直強迫自己的人,無法面對這種由恨生愛的詭異轉折,因而迷惘,困頓。但是,即使這樣,他也是不可能放手的,更不可能就這樣讓秦越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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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轉過無數念頭,終究擺出正直的表情,抿起嘴角沈著地開口:“紀曉芙不一樣,她一開始就對楊逍動心了,只是礙於身份而已。但是,如果沒有這樣的感情基礎,單純的強迫,是絕不可能生出真正的兩情相悅的──因為那種感情很可能只是受害者的一種錯覺。
人是十分軟弱的動物,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壓迫就會變得麻木,習以為常甚至心安理得,即是為了化解內心的挫敗感而無意識的扭曲自己的想法,把這種絕望的忍耐異化成一種虛假的心甘情願以求取內心的平衡。這跟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是一個道理。當然,環境的極端性和受害人的承受度還是會有所不同的,不可一概而論。”
頓了一頓又補充道:“也許邢老師你會認為我說的很武斷,畢竟愛情是有很多種形式,也有很多種開端的,每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但是,在那樣的關系中,有一點往往被很多人忽略了,那就是,被害人并沒有在一個相對獨立的環境下自由地做出抉擇。
無從比較,無從甄別,只有接受現狀或者反抗到底,因而并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自由意志──因為人心是如此脆弱,當無力的反抗只能帶來疲憊和絕望的時候,順從強迫者的意志就是那個唯一的選擇。
沒有了選擇的自由,無法抽離出來進行判斷,才是這段關系先天的缺陷,那是兩個獨立而理性的成年人所無法接受,也不應接受的,因為那是對自由意志的蠶食,是對選擇權的剝奪,更是對一個人精神上的奴化和人格上的踐踏。”
林清的語氣變得越發的激烈,表情卻中正平和得看不出端倪,那些貌似不帶主觀色彩的話又仿似錘子般一下下重重擊在了聽者的心上,逼得人無法反擊,甚至無法仔細琢磨那些充滿偏向性的話語。
是這樣嗎,心神有些失守的刑磊因著這似是而非的詭辯如此自問著。我是因為無法反抗最終被扭曲了意志而不自知麽?如果自己承認了秦越,承認了自己的心就這樣淪陷,感情就這樣被挾持,那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己不僅是身體,甚至整個人生都被對方操控著再也無法逃離?是自己為了降低挫折感和絕望感而對自己做出的心理暗示麽?
不是真的接受,不是真的心動,不是真的陷落?刑磊不知道,他只有過小賈一個人,從未讀過什麽戀愛心理學或言情小說,甚至都不太了解其他圈內人的想法,自己是被奴化了嗎?不僅是被牽著鼻子走,甚至身心都被縛住了不自知麽?這種質疑讓他感到了恐慌。
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麽還會困惑甚至屈服?是因為自己太寂寞了,生活中只有他麽,或者是夜夜的纏 綿致使生出彼此依偎就可以取暖的錯覺?無從比較,無法甄別,進而無力反抗,身心沈淪,是這樣的麽?
刑磊的頭腦一片混亂,腦海裏僅有的那些帝王将相通史,地理風俗志,現代主義思潮等亂七八糟的知識根本無助他解決這些感情上的困惑,只能打上一個死結。
不理會刑磊躁 動的神色,林清決定把握機會再下一城,於是又道:“我有告訴過邢老師,我喜歡男孩子麽?”刑磊擡起頭的表情有些詫異,似是不解他為什麽突然坦白,又為什麽把話題岔開到這裏。
“我非常清楚自己是喜歡同 性的,因為在這個大多數人都選擇異性的時候我還是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也明白自己的路會變成如何,而我沒有欺騙自己的心,也沒有在大多數人的話語強勢前屈服,所以我不會後悔,我确信那是我真的想要的。”
嘆了一口氣,林清有些漠然又有些肯定地開口:“被強迫面對這樣的局面,心中也對這種感情本身能否産生充滿懷疑,那即是說明被害者根本無法确信那是自己真正的選擇吧,愛情如何在這種不确定的基礎上産生?”
林清的一邊說一邊以坦誠的表情直視刑磊的眼睛,而刑磊卻不自覺的避開了那種似有深意的目光。确實,在秦越提出之前,自己似乎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考慮,而在他提出之後,自己似乎也沒有別樣的選擇──因著那該死的債務,他本就離不開。
他開始有些相信林清的判斷了,這種決斷力與年齡無關,而是個性使然。
“啊,竟不自覺說出口了麽,自己喜歡男孩子的事,刑老師會介意麽,介意我是個同 性 戀?”林清的表情根本沒有憂慮的意思,倒是故意猛眨著的眼睛有幾分俏皮,刻意的嬉皮笑臉卻舒緩了原本沈重的話題在周遭不自覺營造的張力。
心下稍微放松了些,微微一笑道:“怎麽會?我自己,嗯,也是的。”刑磊擺擺手示意自己不介意,順便也袒露了自己的性 向──他本就沒想過隐瞞,只是因為工作的關系不想大肆宣揚而已。
“這樣啊”成功把話題引導到想要的方向的林清轉了下眼珠子,嘴角牽出戲谑的弧度,“那麽,我也可以成為老師的對象麽?我很喜歡刑老師呢。”這就對了,打男人一個措手不及──在他來不及深思前面的話的時候就趁著他心神松散而步步緊逼,林清對自己的布局可是志在必得。
怔了一下,自以為已經老皮老臉的刑磊卻不自覺地垂下眼,大概是從未被人開過這樣的玩笑吧,他自忖。
“我是說真的哦”邊說著林清還邊牽起了刑磊的手逼對方正視自己,“我很喜歡刑老師,如果你現在沒有喜歡的人的話,可以給我一個機會交往試試麽?給我,也給自己一個嘗試的機會。”
林清眼中再無戲谑,而是以清澈且認真的目光直視刑磊,緊抿嘴角的表情顯出了幾分嚴肅,在那張俊美的皮相上更是充滿了魄力和誘 惑,刑磊有些散亂的目光卻注意到他額角的汗水,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緊張的。
心中有些觸動,青年的表情已經認真的無法以玩笑帶過。但是場景的超現實性還是讓不知所措的刑磊保持了沈默,只是一徑沈思。
對眼前的青年,其實說不上喜歡,只是絕不讨厭。心下苦笑,自己又喜歡過什麽人了?他很明白,自己并不如想象中喜歡小賈,當初在那個酒吧,刑磊也只是對自己說,踏出第一步吧,也許就可以找到個攜手一生的人──他當時也不過是想給自己一個嘗試的機會,雖然,最後失敗了,而且摔得很痛。
眼角慢慢染上了苦澀,其實就算先不論這麽短時間內能否再次動心,這樣的自己,這樣的狀況下,還有什麽資格給別人什麽機會呢?并不想去懷疑眼前人的動機或者目的,也不認為青年有說謊的必要,只是單純地會怕,怕被欺侮,怕被嫌棄,怕被玩 弄,更怕把這個前途大好的青年攪入自己已然暗淡無光的人生。
他已經32了,從來不曾,也不想玩戀愛游戲,直想平平靜靜過日子,莫名招惹一個秦越已是大不幸,何必節外生枝?就算是真心,也無法回應,若是亵 玩,更是奉陪不起。如果可以,他甚至覺得孤獨終老也沒關系──他早就放棄那些關於戀愛,關於幸福,關於伴侶的不切實際的向往了。
正想開口拒絕,卻被林清截住了話頭:“老師你在迷茫吧?你在為自己是否喜歡上了某個人而迷茫吧?沒有比較怎麽會有答案?自己一個人埋頭苦思永遠不會知道真是的心意。給我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可以麽?如果……”
林清的眼神閃了閃,半試探地開口:“如果老師的他是很強勢的人,甚至,有時候會強迫你做出抉擇,那麽為什麽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嘗試去擺脫呢,起碼可以跳出來再好好思索啊。”話語中有些逾越卻也顧不上了,林清決不允許被拒絕。
只是微微頓了頓,林清就忽然執起了刑磊的手,用認真得近乎恐怖的眼神說:“刑老師,我總以為,你值得更溫柔的對待。我不需要你做什麽,也不想增加你的困擾,只希望你,不要拒絕我的關心,不要抗拒我的親近,如果覺得不喜歡或者厭惡,你可以随時喊停,我只是想,好好地對你而已。
你知道麽,喜歡一個人,跟那個人沒有關系的,你可以拒絕喜歡我,卻不能消滅我喜歡你的權利。原本我應該默默藏在心裏的,但是我覺得老師你不快樂,你一定不知道……”
悄悄拂過那疲憊的眼角眉梢,滑到想說什麽的唇按了下,又回到了刑磊的手。“你的臉色有多難看,神色有多疲憊,而我,又有多心疼。不要讓我痛,好不好?讓我對你好,行不行?拜托……”
刑磊一下愣住了,他何德何能,讓這樣一個優秀的青年這般示弱?這樣的說辭,哪怕是廉價的甜言蜜語,也足夠讓一個年過三十,曾被抛棄,曾被蹂躏──曾受過傷的男人動搖了。刑磊也是人,那顆心也被戳中了最柔軟的地方。
還在迷茫之中,忽然發現執著自己的手竟然沁出了細汗,那冰冷的指尖卻似是想緊緊桎 梏,又怕捏壞一般不時把握著松緊,刑磊的心忽然動了一下,對上了林清誠懇又充滿渴求的眼神,已經吐到舌尖的拒絕竟又無聲地咽了下去。這樣的自己,值得被這樣卑微的懇求麽?
沒有利用,沒有強迫,沒有壓力,只是對一個人好,想對方快樂,像是自己原來期待的戀愛一般,像是年少的自己在夢中幻想過的一般。然而說出這些的,卻不是當年自己戀慕的學長,而是這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比自己年輕有為得多的青年,他甚至還不知道這個大男孩看上了自己什麽。而這一切,又莫名地在可笑中顯出了悲涼。
悄悄咽下去的拒絕話語,猶豫著無法抽出的手,無法迎視的熾熱眼神,原來自己的心,比想象中更加軟弱,一點點溫柔就會戰栗,一點點哀求就會遲疑,一點點蠱惑就會──心動。
都已經這樣了,他還怕失去什麽?這跟眼前溫柔卻強勢的青年無關,跟把自己困在籠中的秦越也無關,他只是累了,只是倦了,不想再想了,不想拒絕那一點點溫暖──抓住浮木般那的絕望,逃避答案般的怯懦。
就這樣吧。他從來不是強硬的人,似乎也無法拒絕強硬的人,尤其是當他并不讨厭那個人的時候。
小心的觀察著刑磊的神色,看到那近乎自暴自棄的表情,林清的眸色深了些,試探地俯下 身,拉近兩人的距離,沒有發現明顯的抗拒後輕輕覆上了幹燥的唇 瓣──像是野獸要為獵物烙下印記般,但是動作卻細心而缱 绻。
雖然跟預想的不一樣,但是能這樣走進男人的世界也沒關系。那些話,似是一貫的舌燦蓮花,又似是突然的靈光一閃,他也說不清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多好的人,但是比起莽撞暴 虐的秦越,應該是更适合男人的人吧?
他不知道自己的熱情能維持多久,但是起碼在他還有興趣的時候,他會很溫柔的,會讓他快樂的──有一件事他沒有說謊,從頭到尾,男人都沒有錯,他值得更好的人,更好的對待。
把柔軟的唇 瓣一點點地舔濕,并不急著探 入,只是輾轉用唇舌愛 撫,像是要弄清每一道唇 紋,撫平每一道褶 皺一般,細致而溫 存,濃烈而輕緩。手則慢慢上擡,輕輕揉 搓細致的發絲,拂過不自覺泛紅的耳後,攏上脖頸感受了一陣脈搏的跳動──這個活生生的,清醒的男人終於被掌在了自己的手中。
自己的心似乎都與男人的脈搏一同動作著,熱血奔流的感覺令一向游刃有餘的林清都感到了暈眩,熱辣辣地攪動著已經有些漿糊化的腦子。
不敢再停在那裏,總感覺會讓自己全身都燒起來一般,唯有讓指腹沿著脊線輕輕撮動,似是安撫,又似是挑 逗。唇瓣是溫 熱而柔軟的,懷中人斂下了眉眼,看不清神色,發 熱的身體卻提醒著自己情 潮的劇烈,恍如毛頭小子般無法自 禁。
心中熱烈翻滾著的洪潮卻被禁閉在雙唇間的靜谧相 擁中,有時想要爆發去狠狠掠奪,有時又想就這樣默默抱著他好好憐惜。
鄉間的小道仍然靜悄悄,樹蔭中透下的陽光帶來一片暖 熱,心外世界,極遠又極近,懷裏的人卻比任何時刻都要真切──無論是顫動的眼捷還是淡色的唇瓣。
從不知道,原來親 吻,也會帶來如此旖 旎而美妙的體驗,自己從前的那些風花雪月,似乎都不及萬分之一,是因為這個人,這個景,還是,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那一刻,浮躁如林清,竟然也感到了安寧,環著懷裏人的手不自覺地收緊,連男人眉間不自覺的褶子都令他的心變得更加柔 情。
慢慢加深著這個試探的吻,沒有緊閉的唇 瓣被青年鮮紅的舌尖撬開了,變換著角度吸 啜,有些貪 婪,有些急切。林清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一如情窦初開的少年般──這還是第一次在那個人清醒的時候吻著他呢,他是自己看上的人,他是自己捕獲的人,那些心機,那些算計慢慢退出了已然發熱而混沌的腦子,而男人被風吹起的發絲都叫林清不舍的攥在手裏。
濕 熱的唇 舌,滑 膩的粘 膜,就連每一顆齒 龈的觸感都清晰得如此奇異,林清在腦子裏描繪著男人嘴裏的一切,恨不得都卷到自己口中吞下去──說不上芳香,卻有馥郁,纏 綿而粘 膩。
不住的舔 舐,打 卷,微微的喘 息,靈活的舌頭一再巡梭自己的領地,深怕遺漏一絲一縷的甜蜜。當津 液在唇角滑下濡 濕的痕跡,刑磊才有些回神,最先浮現的,竟是羞 赧和驚異──原來親吻也是可以這麽醉人的,唇 舌的交 纏也是可以這麽的甜膩。
林清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打下了一片陰影,在眼前放大了數倍的俊 顏卻奇 異地不會令人覺得突 兀,反而是那沈 醉的眉眼引得旁人的心騷 動不已。
這是第一次,如此親近,卻又如此舒适,恍如裹上了蜜。
(不好意思,拖得太久了,我是真的想把這章寫好,前面的勸誘還有後面的床 戲都是删删改改,總覺得不滿意。索性把床 戲拉到下一章去了,那個應該比較好寫,汗死……請不要太糾結林少說的那些話的邏輯,我都快被繞死了……
寫得磕磕碰碰主要是想把林清寫得讨人歡喜些,誰知道越發顯得不自然了,心境轉換寫得非常突兀,但是我盡力了,嗯,大家将就著看吧,更新真的不能保證,也不會承諾了,畢竟老寫肉 戲也會膩味,關鍵是,俺是很有精神追求的……汗死……)
END 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