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我被編配在第一個小組裏，與兩個被看得很重的前線業務新星和一個海歸的工商管理碩士同組。打從自我介紹開始，他們對我就是一副瞧不起的咀臉，甚或覺得我會在各項團隊測試中把他們拖跨。我也只能硬着頭皮盡量無視他們的不屑。

如她所說，她是這星期的教官。自我介紹了以後，我才知道她的來頭也不弱。擁幾個學位和專業資格只是次要，她服務過的企業全都是有名的；而她也是被高速提拔，才會那麽年輕便當起了財務總監。「所以，大家都在這個房間裏，起點都是一樣的。就看這三個星期裏，你們能拿走什麽。」聽罷，我心裏嘆了一口氣。我可不覺得自己跟他們是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即使是，大概實力上也不能同日而語吧！

這個星期，我的心情因着培訓課程中的各種考驗以及各人的咀臉而像坐過山車一樣起伏。一方面為自己能參與這麽全面的管理培訓感到自豪；另一方面又感到極為孤獨。要說這星期裏我最大的得着是什麽，大概就是對商場上的政治角力和醜惡人性有了更深切的體會和理解。

星期五的晚上，我一個人回酒店，在途上買了KFC的炸雞塊和汽水。身心都透支的情況下，我只想來點比較西式的庸懶。才剛把外賣盒子打開，門鈴響起。是她。

「鄭總監？」

「不是說過叫我 Cadence 的嗎？」她笑了笑，徑自走進我的房間。「一個人在吃 KFC？」

「沒想到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就随便買點什麽了！」

「公司的 allowance 應該是夠你吃點好的。Room service 應該也是可以的。」

「一個人吃什麽其實我都無所謂。」

「現在兩個人了，就把 KFC 扔了吧！」

搖了個電話，點了兩份牛排和紅酒，她坐到窗前的沙發上。我也只好真的把 KFC 扔了﹐站在那兒呼了一口氣。她拍了拍沙發，示意我坐到她旁邊；我也當然遵從了！

「怎了？不開心？」她問，拍了拍我的大腿。

「沒有呀。怎麽會？」

「果然是小孩，說謊都不懂。」我的臉立刻泛紅。

「我聽說今天晚上有管理層的飯聚。你不需要去嗎？」

「那些無謂的交際，就留給那些只會咀巴上牛的人去吧！」

Advertisement

我無語。我自己并不喜歡交際，只因自己根本不擅長交際。雖然說，很多同事都覺得我很能跟別人說話，但那都只是停留在工作的層面。來到 small talk 的部分，我是一句 hello 以後就甚麽都說不上來。

「Friday night 我都留給我自己。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她說，微笑，手指在咀唇上勾勒着。

「那鄭總監一般都是做什麽的呢？」

「Cadence。」她扭頭，嚴肅的看着我說；臉是靠得極為貼近，「不要再讓我說第二次了！」我只能點頭。

「那...Cadence...你一般星期五夜晚都喜歡做什麽的呢？」

「喝悶酒。看電視。」說罷，她自己就憋不住失笑。

「你是開玩笑的吧！」

「我象是在開玩笑嗎？」她問。我點頭。「看電視是假的。我只是開着電視，根本不在看。喝悶酒是真的。」

「你那麽漂亮，應該很多人追求你才對；怎麽會需要喝悶酒？」想起財務部同事的話。

「結婚了以後，我都不到外面喝酒的。」

「原來鄭總監結婚了？」

「我要生氣了！」她狠力地拍了我的大腿一下，笑着。「我不像嫁得出去的女人嗎？」

像她那樣美麗的女人，追求者衆，要嫁出去當然不該是問題。但來到人生的重要事情，有能耐選擇的女人都會有選擇困難症；也造就了很多女人不是嫁不出去，而是沒法選定一個人。這些女人大多有着自己的事業，像她一樣；我那麽驚訝也因此而來。

「那你的先生一定就很放心了吧！」

「放不放心都不相幹了！我們在搞離婚。」

「對不起。」真沒想到會掉進這個話題裏。我就是不太會 small talk。

「沒關系。別提他了！」她又輕拍了我的大腿一下，「我是特意來看你的。」

「我很好呀！學到很多東西。」

「你看你！」她竟然抓了我的大腿一下，「肌肉都繃緊了還說自己很好。小孩子就是會裝堅強，身體卻騙不了人。」

我被她的舉動弄得很緊張。大腿于我而言是個很敏感的身體部位，她卻出于自然的總是往我的大腿動手動腳。那麽暧昧的動作，把本來就不是對她只有純潔思想的我弄得渾身不自在。

幸好，晚餐終于來了！我立刻站了起來準備迎門，她卻也站了起來，把我推倒在沙發上。「小孩子就等着吃吧！阿姨去開門。」笑着，便去了迎門。

她的心裏，是不是把我當成她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