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說親

◎這人年紀都可以當初瑾爺爺了◎

太福晉年紀大了,精神不如從前,乍然間沒想起來納蘭氏到底是誰,聽傅恒說起來,這才知道原是傅恒宮中所救的那女子。

傅恒年輕,不知道皇上脾性,但太福晉卻是知道的。

說起來,皇上也是她老人家看着長大的,隐約也猜到幾分初瑾以後定會入宮,當即只掃眼看向傅恒:“這是為何?我雖沒見過那個叫初瑾的,可既然她有‘滿蒙第一美人’之稱,容貌定然不俗,你可是喜歡上她了?”

傅恒忙搖頭:“怎麽會?”

太福晉連魚兒也不看了,只盯着自己兒子看。

不管是長女還是幼子,都是她一手帶大的,品行德行沒得說,每每有人提及于此,總是心中暢快,可如今卻覺得自己是不是錯了,将兩個孩子養的太過于板正?凡事只想着別人,從未想過自己。

傅恒不解:“額涅您看着我做什麽?”

太福晉笑了笑,杵着拐杖就往屋內走去。

傅恒連忙跟上,這才聽見太福晉緩緩道:“你是不是覺得污了納蘭氏的名聲,所以才想要娶她為妻的?這事兒若擱在別人身上,我聽到了肯定是要誇贊幾句,兒郎年紀輕輕就如此知責任知分寸,定能有所為。”

說着,她側身掃了兒子一眼,繼續道:“可是人心都是自私的,這事兒放在我自己兒子身上,我就有些誇不出來。”

“若往上幾十年,納蘭一族與咱們家是門當戶對,可如今,納蘭一族卻是強弩之末,甭管他們當初多風光,我就把話放這兒,再過二十年,不,再過十年,納蘭一族在京城都沒多少人知道。”

“春和啊,你以後是要走仕途的,若娶了個強有力的妻族,會為你添力不少,若真娶了納蘭氏,只會徒增負擔。”

“納蘭一族那幾個姑娘都嫁的好,可她們在家都仰人鼻息,又怎麽能幫襯于你?況自古以來,你可聽說有連襟互相幫襯的?都是先緊着自己兄弟,再是舅關……”

傅恒卻正色道:“額涅,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想娶納蘭氏為妻,男兒家立于世間,當不靠家世,不靠妻族……額涅,這話是您從前教過我的。”

太福晉被他一堵,說不出話來,最後更道:“你的親事我私下已經與章佳福晉定下,這事兒不必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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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卻道:“章佳氏溫柔娴淑名聲在外,況且她的阿瑪尹繼善身居高位,這門親事并未對外宣揚,哪怕暗中退了親,章佳氏依舊能很快定下一門好親事的……”

太福晉不願再談,吩咐丫鬟送傅恒出去。

任何寬宏大量之人到了自己孩子跟前都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

傅恒無功而返。

***

紫禁城內也不太平。

選秀一事終于落下帷幕,這次入選的秀女中并沒有十分出挑的,高貴妃懸着的一顆心呀,總算是落了下來。

誰知道她高興沒幾日,就聽長春宮那邊安插的人傳來消息,說是過不了幾久皇後會再次接初瑾入宮,皇上會借此機會将初瑾留下來伺候皇上。

鐘粹宮的茶盅又碎了好幾個。

高貴妃身邊的老嬷嬷低聲道:“貴妃娘娘何必為了這等小事兒着急上火?若是氣壞了自己的身子那就不值當了!”

“皇後娘娘對皇上那是言聽計從,可貴妃娘娘別忘了,後宮之中可不止皇後娘娘一個人說了算!”

“皇上對太後娘娘是有言必尊,若納蘭氏得太後娘娘賜婚,您說……這不是一石二鳥?”

高貴妃不算聰穎之人,可仔細一想也就明白怎麽一回事。

當即更覺得這法子妙哉之至!

想當初皇上與皇後的親事乃是先皇定下的,可皇上卻并非太後心中屬意的兒媳人選,本就對皇後有所不滿,連帶着對富察一族都不喜起來,太後給納蘭氏與傅恒賜婚,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此事若成,一來納蘭一族面上無光,二來皇上會遷怒于皇後,覺得皇後未辦妥此事,最重要的是,連帶着傅恒都會失寵于皇上。

自古以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皇上每看到傅恒一次,都會想起那求而不得的女子一次,又怎麽會對傅恒有好臉色?

想及此,高貴妃差點就要笑出聲來,當即帶着近來十分得太後喜歡的娴妃一塊趕去壽康宮。

娴妃才是太後心中屬意的兒媳人選,當年更得太後力薦,這才嫁給當時還是寶親王的皇上為側福晉。

從前高貴妃與娴妃來往不密,但有道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兩人一拍即合,匆匆趕去壽康宮。

誰也不知道她們倆兒在太後跟前說了什麽,可出來時兩人皆是眉眼帶笑——太後将于翌日給傅恒與納蘭氏賜婚。

初瑾對于即将而來的喜訊卻是渾然不知,這幾日她吃穿用度雖比從前強了些,但卻從先前所居的兩層繡樓搬到了一間荒廢的院子,身邊只有兩個剛留頭的小丫鬟伺候也就算了,關鍵是屋內還有老鼠。

別看她在關思柏等人跟前是一點不杵,但最怕就是蛇鼠這些東西。

一連幾天晚上初瑾都把頭緊緊悶在被子裏,生怕老鼠爬到自己頭上來了。

如此一來,沒幾日她就憔悴了不少。

她好像有點明白為何原主連死都不怕,卻不敢反抗。

她不是沒想過逃走,可如今這世道她一個弱女子,手無縛之力,身無長物,逃走了又能去哪裏?就她這等容貌,逃出去之後也是兇多吉少。

困境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到希望。

這日一早初瑾剛起身用早飯,就見着關思柏帶着一衆丫鬟婆子浩浩蕩蕩走了進來。

這院子已許久未住人,年久失修,老鼠成堆,別說關思柏,平日裏就連送飯的婆子前來,也是放下食盒之後就匆匆離開。

初瑾看着眼前母親,眉目之間滿是疏離。

關思柏面上卻透着幾分疲色,哪怕如此卻依舊擋不住她面上的喜氣,連屋子都沒走進來,站在門口就道:“準備準備吧,我替你找了一門好親事,這人從前是你姨夫的同窗,如今任正藍旗漢軍都統,位高權重,不嫌棄你名聲不好,說等着風頭過了就把你娶回去……”

姨夫的同窗?

初瑾理了理其中的關系,關思柏有一姐名叫關淡亭,比關思柏還要大上幾歲,既是姨夫同窗?豈不是少說也有四十多歲?

果不其然,她只聽關思柏喜聲道:“那人姓孫,模樣長得周正,也沒什麽不良嗜好,唯有一點,也就年紀稍微大些。”

“不過就你如今你脾氣,夫君年紀大些也好,曉得心疼人。”

“可你也要記得,嫁過去之後你就是當瑪嬷的人了,收起自己的小性子,出嫁在外,旁人不會處處忍讓你的,別到時候哭天喊地回來請娘家幫忙。”

“這幾日我也算想明白了,權當做白養了你一場,以後啊,你就自求多福好了。”

初瑾冷聲道:“想必這人給了額涅一大筆聘禮吧,所以才讓額涅您連臉面都不要,匆匆把我嫁出去?更是擺出一副財貨兩清的架勢來?”

“您的心思,我也猜到了,您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是死都不會嫁給這個孫大人的,若是您不怕,大可以試試看,到時候可別結親不成,反倒成了仇人,姨母怪罪下來,我看您也不好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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