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2)
第36章(2)
到震撼,那種餘響不斷在內心湧動。
一個是鄭玄海。
一個是殷長夏。
鄭玄海自願去十區,是意料之外;殷長夏聽了鄭玄海的話,沒有強行命令他,也是意料之外。
陸子珩和殷長夏是兄弟啊……
他們為什麽這樣不同?
焦興凱眼眶赤紅,一瞬間腦子裏生出萬分的豔羨來。
擁有其他玩家的掌控權,一定不可能是被萌新得到,全都是些老手。
而這些老手,只會建立在剝奪別人的份兒上。
殷長夏是特例。
這是殷長夏的第一場正式游戲,他像是一個沒被染黑的玩家,又潛力極大,幹了件令游戲難度降級這樣前所未有的事。
他不會勉強別人,并且尊重對方的底線,也絕不會幹出類似毆打、奴役這樣的混賬事來。
焦興凱喉頭滾動,竟有幾分酸脹。
他把他們當人。
家園規則永遠弱肉強食,他這樣軟弱的人,一定會在某一日被人奪走掌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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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真的要那麽悲慘了……
至少,至少是殷長夏這樣的人。
可幻想僅在一瞬,焦興凱便奮力掙脫,從懷中将道具拿出。
鄭玄海早知他會這樣做,按住焦興凱身體的同時,找到了其中一個道具。
焦興凱眼底發狠:“找到又怎麽樣?我最重要的道具,可不在那個地方!”
他覆上了耳朵上的黑色耳釘。
這東西焦興凱沒有告訴任何人!
屋子裏開始動蕩,小賣部的貨架也在朝內跌倒——
殷長夏大喊了一聲:“把焦興凱推進來!”
在最後那一刻,鄭玄海使勁兒将焦興凱推了進去。
“接着!”
他将從焦興凱手裏得來的道具,丢到了殷長夏的手中。
殷長夏穩穩當當的拿到了手,發現這東西只有一掌大小,像是個天平?
他來不及細想這東西的作用,整個小賣部開始晃動,貨架上所有的糖果都跌了下來,地板也堆滿了那些看似甜蜜的東西。
殷長夏擡起頭,瞧見天花板全都變了。
霧氣彌漫在上方,天花板上所有的東西都看不真切了。
焦興凱像是完全放棄,眼瞳空洞:“也好,都困在這裏……”
那個內應,會幫助他維持規則。
玩家一個接着一個的死亡,殷長夏便能享受到最多的陽壽獎勵。
焦興凱弄不懂的只有一點,他緩緩擡頭望向對面:“殷長夏,你是受利者啊,為什麽要反抗?”
只要殷長夏接受、聽話,陸子珩便會傾其所有保護他。
有這樣一個哥哥,旁人羨慕都羨慕不過來。
那是家園少有的A級玩家!
殷長夏一字一句道:“因為,我要走我自己的路。”
焦興凱眼瞳緊縮,皮膚在發麻,血液也飙升到了腦門。
他許久沒能緩過神來,腦子裏不斷回蕩着殷長夏的聲音。
那句話好像是一面鏡子,清澈的照出了自己的懦弱。
否定努力,否定成長,乃至否定自己。
他有些局促,覺得在這面鏡子下自己的所有情緒都無所遁形,便垂着眼眸不敢再看殷長夏。
殷長夏:“你看上面!”
焦興凱:“不必一驚一乍,我手裏的那個道具,只是把房間改造成囚籠。”
殷長夏的表情卻顯得十分凝重:“焦興凱!讓你看上面!”
焦興凱這才反應過來,看向了天花板。
不對、不對,有古怪!
房間的确變成了一個囚籠,卻完全變了樣,地板還是地板,可周圍卻束起許多暗色的木棍,倒插在地板之間的縫隙裏。
放眼望去,幾乎全是這樣的木棍。
而上空,赫然是幾把巨大的斬頭刀。
焦興凱眼瞳緊縮,剛動了一步,無數鈴铛搖晃了起來。
原來這些鈴铛一直都在,只是剛才被隐藏起來了。
他不小心驚動了一個鈴铛,數以千計的鈴铛便一個接一個的響動了起來,頭頂那把巨大的斬頭刀,也緩慢下滑。
“這……!”
焦興凱渾身的血液都冰冷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的道具只是改造房間,可以将人短暫的留在這裏面,絕無可能變成這樣!
與此同時,某個熟悉的機械音響起——
[恭喜玩家殷長夏、焦興凱進入老樓內核。]
[背景解密其四——]
[內核吸引着方圓十裏的惡鬼,不停填充空洞的老樓。它像一只無法吃飽的怪物,長着血盆大口,不停的攪動着那些負面情緒。]
[楊愛生母作為內核,若非你們已經調查到了事件的九成拼圖,絕不可能邀請你們抵達此處。]
[進行游戲吧!決出勝負!]
[獲勝者,将獎勵B級道具,十年陽壽。]
十年陽壽!?
這可是C級場的獎勵量!
還是屠殺所有玩家後,獨享才有可能獲取的獎勵量啊。
焦興凱吃驚到了極點,他明明只是想困住殷長夏,卻生出了這樣的變故!
不僅焦興凱,連殷長夏也沉了臉色。
事情的走向出乎意料,又十分合理——
畢竟楊愛的生母,已經警告他們許多次了。
看來是不再給他們機會了。
殷長夏挑眉:“怎麽玩兒?”
那句‘決出勝負’,殷長夏曾在第一夜游戲頒布任務的時候聽過。
原來從那麽早,就給出了提示。
萬萬沒想到!
[拔出正确的木棍,探查故事的最後一枚拼圖。請不要觸及紅線,正确的路只有一條。如果拔錯了木棍,頭頂上的斬頭刀會下滑,一次下滑半米。]
[十步之內都沒有找到正确的路,所有斬頭刀将全部落下。]
[玩家将禁止使用載物和道具,不得互相傷害,必須遵從規則!]
[一年陽壽支付一次行動,每次可競價。]
[請支付。]
無數黑色硬幣浮空于兩人面前。
焦興凱完全沒有這個想法競争,不管是B級道具,還是十年陽壽,對他來說都沒有過多吸引力。
掌控權都在別人手裏,他只要讓殷長夏獲取這些獎勵就好。
“我……”
剛想說出口,腦海便傳來一個聲音。
[盛乾成為玩家。]
什麽?
随着機械音落下,無數陰氣聚攏于此,地板開始結冰,鮮血将地板的糖果全都染紅。
與此同時,殷長夏便看到焦興凱的整個氣場都變了。
他緩慢的蹲下身去,撿起地上的染血的糖果,然後抓了一大把,咬在了自己的嘴裏。
焦興凱的嘴巴一開一合,糖果和血液一同掉落。
他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兌換陽壽三十年。”
三十枚硬幣驟然出現于他的面前,被他一把抓到了手中。
殷長夏這才反應了過來——
鬼上身!
他早該想到,向思思能夠凝聚鬼魂,死去的盛乾應該也能!
[是否兌換?]
殷長夏眼神驟冷,木棍也有可能一次拔對,也有可能十次都拔不對。
可毋庸置疑,陽壽多的玩家,享受着絕對優勢!
盛乾:“我又回來了,殷長夏……”
他桀桀的笑出了聲,陰冷的盯着殷長夏。
這大約已經算不上盛乾了,他死的時候被惡鬼啃咬,無數負面情緒傾注在他的身上,早已經是個詛咒集合體。
盛乾渾身附着着黑霧,已經看不清他那張臉。
在盛乾說話時,嘴唇一張一合間,竟然有重疊音,男女同響,又驚悚又瘆人。
殷長夏沉默,他不想做賠本的買賣:“兌換十年陽壽。”
這是鄭玄海的陽壽,只剩下十六年一個月,必須得珍惜!
十枚黑色硬幣出現在殷長夏的面前,他将硬幣拽到了手心當中。
“嘻嘻嘻……”盛乾笑得更扭曲了,反正他不在乎焦興凱有多少陽壽,只要讓殷長夏為難,他就感到開心。
[第一步行動,請競價。]
盛乾:“那就……賭十年陽壽。”
殷長夏:“……放棄。”
盛乾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随意走到一處地方,拔起一根木棍。
随着木棍被拔下來,鈴铛一個接一個的響了起來。
鈴……鈴鈴……鈴鈴鈴!
越來越急促!
頭頂的斬頭刀也因鈴聲作響,而緩緩朝下滑動,縱然滑動的并不算太多,可毋庸置疑,距離也離他們更近!
這鋒利的刀刃,像是能把風聲和空氣都斬開似的,纖弱的脖頸在它面前宛如一顆蒲公英那般。
盛乾:“看來拔錯了,下降了半米。這個屋子多高來着?能下降幾次?”
他的嘴巴張合之間,吐出惡心難聞的味道。
剛才的糖果并未能封住盛乾的嘴,反倒令他身上的氣味變得更加難聞。
“這麽多批玩家,也就你和我來到了這裏。”
“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老樓內核,主導整個游戲的地方!”
“倘若能成功通過,這個游戲都會在家園的名單上抹去。你也會完成晉升A級玩家的任務之一,深入三個游戲的內核,并且得到它們。”
“可惜啊……殷長夏,你不行。”
盛乾喋喋不休的說着,身上的皮膚爬滿了黑色的霧氣。
他身上的女音更濃了,幾乎快要壓過他原本的聲音。
殷長夏:“……”
殷長夏更加斷定,眼前的人已經不是盛乾了,而是以盛乾死時的負面情緒為依托,所誕生的怪物罷了。
有可能……他能進入到內核的原因,是因為楊愛母親的一部分怨恨,也糅合到他的身上了。
[第二步行動,請競價。]
盛乾憋笑的看着殷長夏,誰讓殷長夏和鄭玄海陽壽不多了!
他就是可以欺負殷長夏啊!
他并不清楚宗昙是半鬼王,只覺得自己已經吸收了內核的一部分,已經比游戲裏的鬼魂都‘高級’了。
再加上盛乾觀察了許久,确定了宗昙陷入沉睡的事實。
吸收了那麽多惡鬼,力量并不純粹,自然要好好‘消化’一番,宗昙絕不可能這麽快就蘇醒。
殷長夏誤入了這個空間之後……
盛乾便按耐不住了。
他自然要抓住時機,好好‘招待’一下殷長夏!
殷長夏眼神更冷,垂眸間,一只蜘蛛從他腳邊爬行而過。
這小東西……
到底什麽時候和他們一起進入房間的?
殷長夏心跳微亂,怔怔的看着這一幕,而那只蜘蛛像是粘着他一樣,停留在了他的腳邊。
盛乾還在催促着:“快啊,讓我看看你還有多少陽壽!”
耳畔的聲音太吵鬧了,讓人覺得不适。
恍然間,殷長夏覺得自己又看到了幻覺,回到了那個裝滿七口兇棺的房間。
太冷了。
寒氣從四面八方湧來,讓殷長夏猶如置身冰窟那般。
他仿佛短暫的回到了現實世界,角落的綠棺悶動了一下,支撐棺材的架子早已腐爛,如今棺材悶動,便再也支撐不住。
架子斷裂,棺材也驟然跌落。
碰的一聲——
地板上的灰塵,也因此被揚開。
綠棺被摔出一個小角,裏面緩緩睜開一雙眼睛,同殷長夏對視。
大約是他上次喂食得太猛……驚動了綠棺裏的邪物。
宗昙在沉睡之前,難道就是想跟他說這個?
殷長夏所有的感官神經都被調動了起來,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被拆吞入腹了,快要連渣都不剩。
與此同時,耳邊響起游戲提示——
[有半鬼王級別boss正在闖入游戲。]
[……已成功。]
游戲鮮少有這樣,微微停頓的時候,像是不滿又無可奈何。
盛乾仍在催促:“怎麽了?難不成你害怕了?”
他見殷長夏像是愣住了一樣,便緩緩朝他伸出了手。
然而盛乾還未觸及到殷長夏的身體時,便憑空出現了一口綠棺,剛好立在殷長夏的身後。
盛乾眼瞳緊縮,綠色的棺材板陡然挪動了兩下。
随後,無數蜘蛛從裏面爬了出來,一只連着一只,陰氣更濃,霧氣仿佛比之前還要深。
明明水已經這樣渾了,殷長夏竟然還要把它攪動得更渾濁!?
盛乾不再是考核官,自然沒有聽到游戲的提示音。
饒是他已經成了鬼魂,也因眼前的景象震撼不已。
那口綠棺……太不祥了!
殷長夏語氣極緩,猶如電影的慢鏡頭:“盛乾,你不是要賭陽壽嗎?我現在願意奉陪了。”
鈴鈴鈴——
所有鈴铛一同齊響。
不可名狀之物從那口棺材裏面飛快爬出。
那東西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