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2)

第37章(2)

,稠黑的眼睫灑下一片陰影,單手托腮時掩住了唇邊的半抹笑容:“這個游戲還挺有意思。”

有意思……?

這麽危險的游戲,殷長夏卻只說有意思?

盛乾以為自己會憤怒,卻未能憤怒。

心底一點點升起的,不是別的情緒,而是……恐慌!

盛乾的身上不自覺的發麻僵硬,總覺得自己和殷長夏立場對調。

“我才是鬼……”

殷長夏:“所以呢?”

盛乾:“……”

殷長夏:“游戲而已嘛,不要那麽慌張。”

盛乾:“……”

[第五步,請競價。]

殷長夏緩緩道出:“一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盛乾身上的黑霧,在聽到剛才的對話過後,像是在遲疑退縮。

黑霧便是楊愛生母的負面碎片,記憶刺激到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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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這東西的影響力在增大,令盛乾足足愣了十秒之久。

在聽到這些過後,盛乾的眼瞳放大又縮小,眼裏的黑色幾乎要占據所有眼白。

[無人競價,恭喜。]

殷長夏随手拔出了一根木棍,沒想到又亮起了一塊地板。

又拔對了?

對話仍在繼續——

“哎……老師這輩子算是完蛋了,不僅被停職,爸媽都被唾沫給淹死了。他媽媽因為想湊出錢,就幹脆不治了,回家三個月就死掉了,爸爸因為害怕別人的目光,竟然跳河死了。”

“楊真家裏也太狠了。聽說楊真沒打掉那個孩子,還跑了,真的假的?”

“老師好像搬走了,聽說改名了,也換了職業?整個人都毀了。”

一個男音插入了談話:“話可不能這麽說,沒必要同情,他們之間相差十幾歲,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應該發生!”

殷長夏:“……”

殷長夏弄懂了那個一直困惑在自己心頭的問題——楊愛生母到底為什麽,非要把孩子送出去。

大約是為了這個男人。

在那個年代,唾沫星子都能把人給淹死,的确會葬送人生。

那些流言蜚語是割人心髒的刀,插得人滿目瘡痍,在無聲處流血,卻要以微笑和溫柔,去掩飾着自己的歇斯揭底。

圍觀者。

這三個字太重。

難怪抵達內核之後,游戲的提示在說——

找到故事的最後一枚拼圖。

盛乾的表情更加不對勁,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來。

借着微弱的亮光,他終于看清了自己此刻的模樣。

“啊啊啊——!”

黑霧附着在他的身上,組成的是衣裙和高跟鞋,到底什麽玩意兒?

盛乾的眼神發狠,不能再拔對了!

要不然那些組成他魂魄力量的東西,會被一點點分裂!

[第六步,請競價。]

游戲無聲的做出提醒,盛乾擡頭大喊:“我出三枚!”

殷長夏手裏只剩下兩枚了,絕對來不及跟!

殷長夏笑出了聲:“噗。”

盛乾:“……”

殷長夏低聲詢問:“能加碼嗎?”

[可。]

殷長夏故作思考:“唔,那就……”

盛乾急忙喊:“我手裏的所有道具,我願意全部拿出!”

[已回收四個道具,三個C級,一個D級,總共三十枚硬幣。]

盛乾一臉的得意,這下子殷長夏總比不過他了吧?

殷長夏:“那我就……”

他忽然指着自己坐着的地方:“典當這口綠棺。”

盛乾:“……”

江聽雲:“……”

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游戲似乎陷入了混亂,精密的計算之後,得出一個數字:[已确認,陽壽三十一枚。]

殷長夏的手裏憑空出現了三十一枚硬幣,被他捏在了手中。

盛乾氣瘋了,僅僅只是一口棺材而已,竟然比四個道具的分量還重!?

他忽然間想起殷長夏剛才的行為,此刻才終于反應了過來。

盛乾恨恨的說:“殷長夏,你算計我!”

殷長夏捏着手裏的硬幣,在雙指之間把玩,硬幣也在他纖細修長的手指當中來回的轉動:“這怎麽能是算計呢?游戲嘛,自然要多加些籌碼才有意思。”

他在主動增加籌碼,賭出更多。

對面那人,像是一個不要命的賭徒。

盛乾大口大口的喘氣,心底再次生出了那種恐慌感。

牙關在打顫,像是要把人拖入深淵那樣。

盛乾當時死的時候,覺得自己已經在深淵裏面了,見識過最深的恐懼之後,已經不會再害怕任何東西。

可如今他只覺得臉疼。

顫栗的不止是神經,還有殘破的靈魂。

[第六步,請競價。]

盛乾已經發了瘋,一定要贏下游戲,奪得內核。

他将自己所持有的東西全都抛卻出去,女音尖銳得回蕩在空間當中:“我出全部!!”

殷長夏:“你覺得會有我的多?”

殷長夏松開了手指,硬幣便自動掉落到了地上,化作一團白色齑粉。

他一字一句的說:“除了這口綠棺,我還有兩個B級道具,一個C級道具……”

殷長夏每說一個字,都讓盛乾心驚肉跳。

原以為差不多了,結果殷長夏的話還沒完:“我還有載物兇宅。”

盛乾:“……”

殷長夏笑得露出小虎牙:“棺材也還有五口。”

宅子裏剩餘的五口——兇·突然瑟瑟發抖·棺。

盛乾眼睛的直了,聽到最後幾乎是有些麻木。

就算是殷長夏此刻拿出更多,盛乾也覺得不稀奇了。

[無人競價,恭喜。]

在之前兩次拔對木棍當中,殷長夏早已經看出來,那兩根和其他有什麽區別了。

它們埋得更深,更加尖銳。

若是想明白這些木棍是楊愛生母心頭的刺,拔對的那幾根,自然就是紮得最深的。

殷長夏走到最深的那根,然後狠狠一拉——

那是一首歌——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着你……”

起初只是一個溫柔的女音,而後孩子稚嫩的聲音加入了進來。

她咿咿呀呀,好像在學說話的年紀,連吐詞都含糊不清。

“睡叭、睡叭,窩親愛的寶貝,麻麻的雙手輕輕搖着你。”

唱法和音節都有不同,兩人的聲音卻異常和諧,溫馨得讓人想要繼續聽下去。

可唱着唱着,兩人的聲音都開始卡殼。

滋滋。

宛如壞掉的錄音機一樣。

“啊——!”

尖銳的聲音響起,又恐慌又憤怒。

不斷有血液湧出,染紅了整個地板,像是一朵開出來的花。

咔嚓——

燈光全亮起來了。

借着那些光亮,殷長夏才将這個地方看清。

這是少女的卧室,楊愛的屍體就在不遠處,玩具熊堆積着,牆壁也是淡粉的色調。

如果不是那具冰冷如人偶娃娃一樣的屍體,整個房間該是溫馨的。

楊愛的屍體上有掐痕,有擦傷,每一處都能聯想到她當時遭受了什麽。

又一陣嗚咽傳來,房間開始傳出劇烈的心跳聲。

“媽媽給你報仇。”

到最後聲音死寂了下去。

地上出現了無數信紙,每一張都寫滿了愛憐,卻沒有一張寄出去。

[我為女兒的名字取名為愛,當初是我太軟弱了,沒能阻止家人,害你家破人亡,我想要贖罪。]

[閨女滿月了,我們都到了新的城市。我又聽到了你的消息,聽說你改名換業,不再當老師了?我不敢再毀了你一次,絕對不能讓人發現以前的事。]

[也許是太累了,我生了重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扛過來。陳家沒有生育,說會好好待我閨女,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托人把女兒交給了她們,可半年後……陳家那位懷孕了。]

[陳琳從小被家裏寵壞了,根本不好相處,但陳家對閨女還算寵愛。]

[陳家破産了……]

[我不知道會發生那種事!那幾個男人該死!]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無數紙張上面寫滿了這個字眼,不知是對楊愛的愧疚,還是對楊愛生父的愧疚。

在楊愛的屍體旁邊,又出現了一具新的屍體。

她的臂膀環繞着楊愛,緊閉的眼角流出血淚。

殷長夏這才認清了那些鮮血從何處流出,一處是在楊愛的手腕上,一處是在楊愛生母的雙眼中。

[三塊拼圖已找出,本場游戲結束。]

[正在統計——]

[2:1。]

[玩家殷長夏勝出!]

殷長夏沉默了下來,縱然早已猜出了故事的輪廓,也比不上身臨其境的觸動。

這些信若是被楊愛生父看到了會如何呢?

大約真是被看到了。

殷長夏大概率猜到了兇手是誰,在楊愛事件後還敢買下老樓的秦叔。

所以他才說……三十年前的事,他也再查。

盛乾再也無法持有那股力量,他開始嘔吐,黑霧從他的喉中瘋狂外洩。

他瘋狂捶打着地板:“不——!”

然而再怎麽不甘心也無濟于事。

他無法阻止力量的消散。

盛乾開始咒罵起來,原本就靠着怨恨才凝結了這些力量,得到力量的同時,自然也失去理智。

現在等到力量消失,才逐漸找回了自己。

房間在坍塌,化作碎片。

那些溫馨的、血腥的、全都開始坍塌,一并消失在黑暗深處。

寂靜淹沒了一切,仿佛一場戲劇的謝幕。

[恭喜玩家殷長夏贏得本場游戲,您已拿到A級玩家內核之一:(1/3)]

随着游戲聲音的落下,所有不相幹的人開始被排擠出去,包括宗昙、江聽雲、盛乾。

最開始中招的是宗昙。

他力量最強,內核也最針對他。

宗昙面色微僵,又看到了地上的殷長夏。他長身而立,像是伫立孤山的雪松,于風中搖曳,脆弱又堅韌。

那種美扣人心弦,猶如枯枝上的殘雪,将化未化的倔強感。

越是這樣,越是想要把他剝離,看看那裏面到底存在着什麽東西。

讓人忍不住想玩弄,然後看着他在自己手裏堕落。

宗昙的進攻只差最後一步,原以為自己會因為殷長夏的打斷而憤怒,結果卻出乎意外。

江聽雲這個樣子,大約真是沒了記憶。

比起報複此刻的江聽雲,他竟然對殷長夏更感興趣。

殷長夏恍然間察覺到了宗昙的目光,站在下方同他遙遙相望:“快回右手!”

宗昙在快被排擠出去的時候,猛然朝殷長夏的方向而去。

借着最後的時間,宗昙覆上了他的臉,有溫度的,觸碰到的時候又很柔軟。

宗昙入了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目光微閃。

可手上的動作完全不停,捏面團似的,揉了殷長夏的臉好幾下。

殷長夏覺得自己的臉都被搓紅了,露出兇狠的樣子:“很好玩?”

可這種反擊也太軟了吧?

宗昙難得的勾起唇角,随後進入到鬼骨當中。

然後……長久的沉睡。

“殷長夏,除了我,別輸給任何人。”

宗昙又重複了這句話。

那幾乎是一句要把人的耳朵都燙傷的呢喃。

殷長夏捂着耳朵,總感覺心裏有點發癢:“誰要輸啊。”

宗昙除卻那種鄙夷的笑容外,尋常時刻是不怎麽笑的,甚至可以說得上冷。

就在剛才……殷長夏是真真切切的看見他笑了。

等宗昙的身影消失不見,內核又再次排擠江聽雲了。

趁着這個短暫的時機,盛乾已經完全惡鬼化了,眼瞳裏只剩下一片黑色。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想報複,卻賠了夫人又折兵,連吞下的力量也維持不住。

盛乾不顧一切的朝着殷長夏襲去,就算是消失,也要讓殷長夏陪葬。

尖銳的指甲驟然伸長,殷長夏來不及躲閃,手臂被劃傷。

細密的血珠滲了出來。

然後……原本和他們站到對立面的江聽雲,猛然朝着殷長夏的方向望去。

地上藏匿的蜘蛛朝着盛乾撲咬——

江聽雲急忙抵達了殷長夏身邊,像是總算找到了主人的狗狗,不停的嗅着那味道。

“血……脈……夏家……”

殷長夏哪能聽得懂他在說什麽?

可江聽雲仍在斷斷續續的說:“找……到……了……”

殷長夏:“……”

江聽雲從剛才,就一直在尋找着什麽。

自從醒過來之後,連行動軌跡都是混亂的,也難怪宗昙會罵他,說他像是條找不到主人的狗。

這樣急迫的模樣,和剛才的江聽雲完全相反。

殷長夏頭皮發麻:“我姓殷,什麽夏家?”

被剝奪一切的江聽雲根本無法聽到這聲音,他只憑本能,一遍又一遍的細嗅着從殷長夏傷口而出的血珠。

殷長夏:“……”

內核坍塌的速度更快,鈴聲在風中輕響。

能夠站立的地方并不多了,盛乾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周身的怨氣濃郁得肉眼可見,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非要報複殷長夏。

在他即将最後一擊的時候,江聽雲身上的白紗刺了過去,将盛乾的魂體揪出,将他撕得粉碎。

大約是因為宗昙和江聽雲力量體系不同,宗昙的力量暴戾無比,鬼火一燒恐怕這個空間都會毀了大半,而江聽雲的力量卻不行。

但江聽雲仍舊能做到宗昙做不到的事……比如揪出盛乾的鬼魂。

盛乾連反應都沒來得及反應,消失在一片黑暗當中。

殷長夏震驚的看着這一幕,喉嚨像是被一塊石頭給堵住,久久未能說出話來。

不愧是和宗昙一樣的半鬼王。

這強勁的力量、出手又幹脆狠毒。

剛才江聽雲只是勒着他,還真是手下留情了。

江聽雲一遍又一遍重複:“誇……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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