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3)

幹部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和……彭格列有關?”想起那個曾經聽見過的家族名字,開口問着。

劉冉冉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麽問,稍稍怔愣了一下,随即苦澀地笑了笑,“不,彭格列還不至于把我們這樣子的家族放在眼裏。”

“沢田先生他……很厲害?”

“啊……是啊,”劉冉冉思考了一下,随後對我露出無奈的表情,“安安你喜歡上了不得了的人物呢。”

“畢竟意大利的黑手黨,大概沒有誰不知道沢田綱吉這個名字吧。”

對劉冉冉的話語報以一笑,我想我現在聽見再怎麽離譜的事實都不會感到驚訝了。

自己最好的朋友是黑手黨家族的頂層幹部,自己喜歡的人則是無人不知的黑手黨BOSS。

而在他們對我坦白一切之前,我一直都單純地認為他們不過只是普通的大學美術生和公司白領。

——真是蠢透了。

總覺得自己和他們的世界突然之間就變得遙遠無比,原本觸手可及的人漸行漸遠,到最後我終是發現自己和他們永遠都隔着一層透明的玻璃。

他們在玻璃的那邊,我在玻璃的這邊。

寒冷的冬日徹底過去,三月暖春的羅馬街頭綻開一些小小的嫩葉花苞。

時至今日我已經有四個月沒有聯系過沢田綱吉,而那個棕發男人也同樣沒有任何聯系我的跡象。

我甚至不敢和他發一條簡訊,通一次電話,隐約覺得他會做和莉莉一樣的事情,所以寧可自欺欺人着也不想聽見電話對面電子女聲說着空號的聲音。

假裝自己的生活現在過得很好,我笑着和克裏絲說着前幾天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事情,然後換來她一聲“蠢安你沒藥救了”的話語。

Advertisement

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安寧無比,沒有了沢田綱吉後我的生活回歸了往日的平靜。

沒有誰會再想要利用我,也不會因為他而遇到各種各樣的危險。

沢田綱吉和莉莉似乎就是希望我回到這樣子的生活,那麽現在我是不是應該露出笑容對他們說一句“再見,我很好”呢?

“說起來,莉莉一直都沒有帶她的男朋友來見過我們啊!”克裏絲這麽抱怨着,“真是的……她退學之後也聯系不到她,不知道現在他們之間怎麽樣。”

“應該會很幸福吧,莉莉不是一直說男朋友對她很好嘛。”我勾起笑容回應了克裏絲,盡管我已經知道這個所謂的男朋友從一開始就是謊話。

“對了安安,你也快點找一個男朋友啦!之前不是很喜歡那個沢田先生嗎?現在怎麽樣了,有進展了嗎?”

“沒進展,完全沒進展啊。”我聳了聳肩,用遺憾的表情和她調侃道,“人家沢田先生對我完全不來電,我都已經很久沒和他聯系了。”

看吧,我現在過得很好。

哪怕沒有了你們,我也一樣過得很好。

……

我假裝,和你們再見後自己能夠過得很好。

揮手告別

五月的季節暖風陣陣,羅馬的陽光從西式建築的縫隙中間灑落下來,把古典的街道渲染成了帶着暖色的春末初夏。

路邊勾勒着複古花紋的黑色街燈對立而伫,洋果子的店鋪裏面有人正在擺弄着櫃臺裏的糕點。來來往往的人們一副安和的模樣,就如同這美好的季節和天氣一樣讓人感到适宜。

我手裏拎着一磅的蛋糕站在路邊,溫熙的暖陽把我黑色的頭發曬得有些微熱。手裏的電話還停留在短信頁面上,我對着文本框停頓了幾秒,最終把克裏絲的名字從聯系人那一欄删去,然後換成了沢田綱吉的電話號碼。

手指按下發送鍵的時候我還能感覺到自己微顫的抖動,我甚至不知道這樣子突如其來的矯情舉動是因為什麽。

或許是好了傷疤忘了痛也說不定。

去年冬天的事情對我而言仿佛恍若隔世,不過半年的時間,我卻覺得已經過了半個世紀。

這六個月的日子平靜的不可思議,我想我大概已經慢慢學會了怎麽笑着和別人說一些自己的傷痛。

在這半年裏,我也曾經因為想念而在半夜裏哭得睡不着,沖動起來的時候還撥通過沢田綱吉的電話,然後回答我的是漫長的無人接聽。

我不知道他是故意不接的還是真的有什麽事情所以才沒接到電話,但對我來說至少他沒有換掉號碼已經是一件足夠仁慈的事情。

拎着蛋糕走回自己的公寓,我還記得三年前莉莉笑着問我生日願望是什麽,當時的我少女懷春地回答她說“想要來一場浪漫的邂逅”。

被分成九小塊的蛋糕安靜地躺在盒子裏,我拿起手機又放下,最後還是決定把手機丢回床上不再猶豫。克裏絲和維迪上周還調侃說要在我生日的時候狠狠坑我一筆,而我也确實下了血本給他們買了那貴的離譜的蛋糕。

原本打算三個人熱熱鬧鬧一起過的生日,因為我一時的沖動變成了一個人的獨守。沒有給克裏絲和維迪發邀請的簡訊,我想他們現在一定正在甜甜蜜蜜地約會,然後抱怨說我薄情,生日也不叫他們一起。

給沢田綱吉發的那條簡訊內容很簡單,不過是把文本框內克裏絲的名字改成了他的。平淡的口吻說着今天是我的生日,然後邀請着一起過來慶祝。盡管自己從一開始就對這條短信不抱任何希望,但心裏還是隐隐有些期待着什麽。

傍晚時分的時候有門鈴聲在公寓裏響起,我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沢田綱吉竟然真的會來。

有些匆忙地跑到門口,打開門的一瞬間只聽見“啪——”“啪——”的兩聲。

“Happy Birthday!”

克裏絲和維迪一人拿着一個禮花直筒,五彩的禮花紙片紛紛揚揚地落下,像是什麽派對一樣。

“為了你特地去買的禮花喲,怎麽樣安安?”克裏絲對着怔愣住的我擠眉弄眼着,“生日都想不到叫我們一聲,安安你該不會是蠢得忘記自己的生日了吧?”

……

面對克裏絲和維迪的禮花,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失望。原本篤定地以為會是沢田綱吉,但事實證明那個棕發男人并不會到場。

他早就表明過他的立場,我也應該明白自己至于他不過只是有過幾面之緣的過路人。

“才沒有忘啦,剛剛想給你們發簡訊呢。”我把頭發上沾到的禮花彩紙拿了下來,對着她們笑笑,“連蛋糕都給你們買好了,快點感謝我的大出血。”

“嗚哇!我和維迪說着玩的啊,安安你竟然真的買了……!”克裏絲看着桌子上的蛋糕,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随後驚喜地狠狠抱住我,那力道簡直和莉莉如出一轍。

“好啦不要站在門口,快點進來。”我好不容易掙脫克裏絲的懷抱,然後把維迪堵在門外,“維迪你把地上的禮花先打掃幹淨再說。”

“為什麽不叫克裏絲掃?!”維迪誇張地做着動作,“明明她也放了禮花吧!”

“紳士風度一點好嗎維迪→_→只是掃個地而已。”

結果晚上三個人一直鬧着瘋到了将近淩晨,原本就已經夠亂的公寓被這麽一鬧騰,更加顯得雜亂了起來。

我嘆了口氣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碟子叉子,把它們全部放進水鬥後便匆匆換上鞋子準備送克裏絲和維迪離開。

一直把他們兩個人送到了街道上,我才和他們笑着道別,夜晚的道路亮着兩排路燈,紅色的電話亭那邊空無一人。

我看着那邊的電話亭,鬼使神差地邁開了腳步。

克裏絲和維迪已經走得看不見人影,街道上唯有我一個人朝着那公用電話亭走去。

打開玻璃門,我拿起電話,手指落在號碼盤上。外面的街道昏暗無比,只有路燈的光芒照亮這古典的建築。

一個個地按下數字,對我而言,這串號碼在這半年間早已熟爛于心。最後一個數字落下,我靜靜地聽着電話對面的嘟嘟聲響。

連綿不絕的電子聲傳遞了很久,直到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地準備挂斷時,電話終于被人接通。

“喂,這裏是沢田綱吉。”

電話對面的那個人,用着帶些疲倦的聲音,這麽開口說道。

瞬間腦子像是炸開一樣不知道能夠回複些什麽,總覺得眼淚就快要掉下來,但是心裏卻掙紮着想要和他說話。

我試圖張了張口,卻沒能夠發出一個音節,手指顫抖地厲害,最後我做了一個膽小懦弱的決定。

“啪——”

猛地把公共電話亭的電話挂斷,我有些顫抖着雙手撐在玻璃的內壁上。手掌貼住的玻璃傳來冰涼的觸感,外面的溫度不比白天那樣子溫暖和熙。

那個人的聲音就像是什麽魔咒一樣不斷回旋在我的腦海裏,他現在一定很莫名其妙這通剛剛接通就被挂斷的電話。

不知道要和他說些什麽,也沒辦法質問他任何問題。我以為自己會哭出來,但事實上除了心裏堵得慌以外,并沒有任何其他不良反應。

五月夜晚的冷風吹得人有些乍涼,仔細算算的話,我也不過只剩下一個月時間而已。

還有一個月就要畢業,還有一個月就會回國。

這段情感我想我應該把它當做一場失敗的暗戀,然後慢慢地讓它沉澱在時間的長河裏。

畢業的那天克裏絲抱着我哭得很傷心,我則是笑着拍拍她的背,告訴她如果來中國旅游的話記得聯系我。

把公寓裏屬于自己的東西全部打包帶走,維迪和克裏絲開着車把我送到了機場。

揮手和他們告別的時候,我能看到蔚藍的天和他們背後的複古建築。

就好像電影的結尾,所有的一切都被畫上句號。

我曾經在這個國家待過三年,認識了最重要的朋友,也邂逅了最喜歡的男性。

盡管他們最終都沒有陪着我走到最後,但我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笑着和意大利說再見。

拖着行李等在候機室,我拿出手機,看着上面沢田綱吉的號碼,然後按下了編輯短信的文本框。

拇指在手機上不斷移動着,文本框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話語。一行行下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寫了多少字,只看見憋了整整半年的話寫滿屏幕。

我在短信裏說了自己是如何地喜歡他,在知道真相的時候又是如何地絕望。

告訴他自己是怎麽從低落受傷到慢慢振作起來,最後哪怕從期待落空也不會再哭得一塌糊塗。

我從不後悔自己遇見他,也不後悔自己喜歡上他。哪怕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想我還是會選擇一樣的道路,我喜歡的人是一個溫柔的男性,直到現在我依舊堅信着這一點。

一切的一切大概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沢田綱吉或許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即便這樣我還是應該謝謝他,能夠給過我一段美好的悸動情懷。

在短信的最後打上一句再見,我抿了抿唇,然後按下發送鍵。屏幕上顯示着已發送的字樣,我釋然地笑笑,已經不再期待他會有任何回音。

「那麽,我回國了。再見,沢田先生。」

廣播裏已經開始說着登機的班次,我正準備站起身,手機突然傳來了一陣震動。

「謝謝你能夠喜歡我,以及路上小心,徐小姐。」

剎那間,我覺得沢田綱吉溫柔的聲音和幹淨的笑顏浮現在我的腦海裏,眼淚一點點聚集在眼眶中,讓我看不清手機上那簡短的一句話。

擦幹了還沒有掉下來的眼淚,我撐起笑容把手機關機。這應該就是我和沢田綱吉之間最後的結果了,比起我原本以為的毫無回應,這樣的結果已經很讓我滿足了。

所以就這樣吧,就這樣子徹底斬斷一切也沒有什麽不好。

我會有自己新的生活,也會慢慢地把這段情感放下。

決心

蔚藍的天際有白色的雲在飄蕩,我伸手遮住直射而下的陽光,刺目的光芒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看着蒼穹間劃過的飛機,我不禁有些勾起了唇角。自己當初回國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子的天氣,而現在卻是已經過了整整兩年時間。

我還記得自己當初是怎麽信誓旦旦地下定決定要忘記沢田綱吉,可結果哪怕到了現在那個男人的身影還是不斷盤旋在我的腦海裏。

初戀大概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是特殊的情感,所以哪怕我在回國後認識了不少優秀的男性,最終卻還是會不自覺地把他們拿來和沢田綱吉做比較。

“安安,安安!”某個聲音直直地傳來,打破了我的思緒。

“唔……怎麽了?”有些反應遲鈍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上,我不解地眨了眨眼。

“你最近很不對勁啊,發生什麽了嗎?”母上在我的身邊坐下,右手手背覆上我的額頭,似乎是以為我發燒了的樣子。

“沒事啦沒事啦,親愛的你當我思春了就好。”我把她的手拿下來,整個人有些懶洋洋地趴在沙發上。

“咦?!安安你有喜歡的人了?是誰?”母上很是激動地睜大了眼,迫不及待地追問着,“是之前的嚴先生嗎?還是陸先生?這麽說起來陸先生不是給你送過花嗎!難道你對他有意思了?”

“停停停!都不是啦!”我打斷了母上的話語,有些垂頭喪氣地趴在她的頸窩,“是沢田先生……”

“……”我能夠感覺到母上沉默了片刻,随後輕輕嘆了口氣,“在意大利遇到的那個?”

“嗯……”

“你不是說他不喜歡你嘛。”母上揉了揉我的腦袋,語氣無奈。

“可是我喜歡他啊,我忘不掉。”往母上的肩頭蹭了蹭,我撒嬌着,心裏不禁有些泛起苦澀。

整整兩年的時間都沒能讓我忘記沢田綱吉,我想這并不是什麽好事。

最終母上只是對我溫柔地笑了笑,告訴我去別的地方旅游散散心,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事實上在沢田綱吉之後我也嘗試着去喜歡過別人,而在這兩年間我也确确實實對某個男性曾經心動過。

那是一個帶着陽光氣息的溫柔青年,喜歡穿着白色的襯衫,把袖口微微卷起,露出手表和一小截手臂。留着不長不短的黑色短發,在大學裏面做着教授助理。笑起來特別的幹淨溫柔,也經常體貼地關照我各種事情。

我原本以為自己會和他交往結婚,但這一切終是在那個青年對我告白的那天全部破滅。他拿着玫瑰和百合花束對我露出一塵不染的笑容,而我卻在那一瞬間看到了某個重疊的影子。

沢田綱吉。

那一瞬間我終于理解到,自己會對這個青年産生好感,從頭到尾都只是因為他和沢田綱吉太過相似。

我記得那天晚上我一個人窩在房間裏哭了很久,也給對方發了很多條對不起的簡訊。我擅自把他當做了沢田綱吉的替身,直到最後一刻才終于反應過來自己那喜歡的情愫并不是因為他而産生的。

******

達到旅行的目的地時,天正好剛剛有些暗沉下來。傍晚的時間把晚霞渲染地帶上了金黃色彩,我伸手打了一輛出租車開到了預定的旅店門口。

這三天的旅行之于我不過只是一個散心的旅行,在母上提出了那個建議後,我便欣然采納了下來。沒有什麽想要參觀的名勝古跡,來之前也沒有查過附近能夠游玩的地方。類似于農家樂的旅店無論是房間還是一樓的底間都很幹淨,我把所有行李放在房間裏後,便匆匆下樓準備吃飯。

“一個人來旅游嗎?”看起來比我年長幾歲的女性對着我友好地笑着。

“是啊,想來這邊散散心。”我點了點頭回答道,對方圍着一條淺色的圍裙,棕褐色的長發盤在腦後,“這家店是你開的嗎?”

“和我妹妹一起開的。”女性對我笑着,然後轉過頭去招了招手,“冉冉,過來。”

“來啦,”我聽見某個略微熟悉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怎麽了?”

被女性稱為“冉冉”的女生從裏間小跑着走出來,臉上帶着一些疑惑的表情。我看到她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那雙眼眸裏倒映出我同樣驚訝的神情。

“安安……?”劉冉冉遲疑了片刻,緩慢地吐出我的名字。

“……好久不見,冉冉。”我勉強地打起一個笑容,對着她這麽開口道。

“咦,你們認識嗎?”女性眨了眨眼,目光不解地看着我和劉冉冉。

“意大利那邊的校友。”劉冉冉這麽回答着,随後把對方推回了裏面,“難得見到熟人,暫時就讓我偷懶敘舊一下啦,姐姐。”

劉冉冉看起來和我當初在意大利見到她時沒有太大的區別,依舊是高挑的個子,也同樣是那樣活潑開朗的性格。我原本以為她會一直留在意大利,畢竟她是黑手黨,是莉莉的部下,沒理由還會回到國內。

“我以為你會留在意大利的。”我對她這麽說着,笑容染上了些許苦澀。

“我退出家族了,”劉冉冉的聲音難得地低下去了一些,似乎是在懷念什麽也像是嘆息着什麽,“因為一些私人原因。”

“那莉莉……?”第一反應就是那個有着金色大波浪的女性,我有些微怔地看着劉冉冉,不知道要怎麽詢問她關于莉莉的情況。

“莉莉現在應該在彭格列過得不錯吧,聽說前段時間黑手黨之間的大戰她還立功了。”

“等等!彭格列不是沢田先生的家族嗎?為什麽莉莉會在那裏?”一下子沒能夠消化冉冉的話語,我驚異地看着她。

“啊……解釋起來有點麻煩呢。”劉冉冉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苦惱地微皺了一下眉,“大概就是兩年前很多黑手黨之間的小家族都衰敗了,我們的家族因為掌握了一些匣子的消息所以被彭格列救濟并且融合了。不過那個時候我已經退出家族,所以具體情況也不是很了解,聽說莉莉在彭格列的霧守手下工作吧。”

劉冉冉的話語還帶着一些我不太能夠聽得懂的詞彙,但是在她的描述下,莉莉似乎平安無事。

“說起來,安安你不關心一下你的沢田先生嗎?”像是想起了什麽,劉冉冉緊盯着我的眼眸。她的話語緩慢而低沉,像是什麽魔咒一樣讓我不得不聽下去,“據說他——在談判桌上被射殺了。”

……

大腦停止了一切思維運作,只有劉冉冉的那句話不斷地盤旋在我腦海裏。

我早就知道黑手黨的世界會伴随着各種各樣的危險,事到如今也已經想通為什麽當初沢田綱吉和莉莉會這麽果決地和我撇清關系,黑手黨的世界就是這麽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是……

我從來沒有想過,那個笑得溫柔的棕發青年,他會……

“啪嗒——”

眼淚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滾燙的觸感讓我一下子驚醒。我看到劉冉冉帶着驚訝的神情看着我,然後很是無奈地揉了揉我的腦袋。

“我還以為你對沢田綱吉死心了,才打算拿這件事吓吓你……”她對我露出抱歉的笑容,然後繼續開口道,“對不起,吓到你了。沢田綱吉并沒有死,他現在還好好活着呢。”

“前段時間的那場大戰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彭格列贏了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劉冉冉捏了捏我的臉頰,“所以別一下子哭出來啊,你的沢田先生什麽事都沒有,放心吧。”

“……”看着劉冉冉的眼眸,我很想和她說不要拿這種事情來吓我,但是話到口邊卻又什麽都說不出,只覺得自己的無能為力讓我感到害怕。

我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慢慢地放下沢田綱吉,兩年不行的話就四年,四年不行就六年,總有一天自己會忘記他然後和別人有一段新的開始。

但是直到現在我才終于發現這似乎并不太現實,那個名為沢田綱吉的男人已經在我心裏紮根太深,以至于我想要不顧一切地趕到他的身邊。

有時候我會想,沢田綱吉和莉莉的決定是不是真的就是正确的呢?

他們擅自認定了我不适合他們的世界,然後用傷害的方式把我徹底推開,為了讓我遠離黑手黨的世界。

如果當時有人能夠給我一個選擇的權力的話,我一定會因為友情和愛情而動搖不已,但如果是現在的話,我想自已一定願意不顧一切地為了最重要的人而涉險。

“冉冉,我想回意大利。”就這麽沉默了很久,我才終于開口道。

“安安?!你認真的?”她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麽說,睜大的眼眸裏滿是驚訝,“莉莉和沢田綱吉當初為了什麽才和你把關系撇得一清二楚啊!你現在回去意大利是想幹嘛?!”

“我想……找他。”我盯着劉冉冉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你冷靜一點!”冉冉有些激動地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安安你不适合黑手黨的世界,你不知道到底有多危險!”

“不是每個人天生就合适的,”我對着她開口,“就像冉冉你一樣,最初的時候你也不是黑手黨,不是嗎?”

“……敗給你了。”劉冉冉挫敗地搖了搖頭,無奈地坐回椅子上,“就算你去了意大利又能怎麽樣,你要怎麽找他,別忘了他是黑手黨的BOSS。”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什麽都沒想好就要去意大利找人?”

“總會有辦法的。”我對着劉冉冉笑了笑,随後立刻定了前往意大利的機票。

許願池再見

事實上就如同劉冉冉所說的一樣,我這樣子的行為只不過就是沖動過頭。站在羅馬的街頭,我不知道自己能夠去哪裏找他。

兩年的時間并沒有把羅馬這座城市改變多少,無論是街道還是景色都和我離開時沒有太大的差別。把行李放到了預定的賓館內,我一個人走在街道上,正午的陽光明媚暖人。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火車站的地方,看着上面的時刻表,最終我還是買了一張到維羅納的車票。

那是我和他初遇的地方,我想我應該回去看一看。

等火車到達維羅納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走過街道前面的警局,左拐兩條街道便是有着噴泉的廣場。

四散的噴泉水花打在我的身上,池底還有着一枚枚銀幣。這座廣場噴泉似乎經常被人們當做許願池,有不少人喜歡在裏面投入硬幣随後閉上眼睛許願。

我想起來自己當時好像也有過這樣子的念想,想要在裏面投下硬幣希望能夠盡快聯系到沈珞。可結果我還沒把這個想法付之于實踐,就先撞到了那個讓我到現在都無法忘記的男人。

輕輕笑了笑自己當時的莽撞沖動,我拿出一枚硬幣,對着許願池抛了進去。

閉上眼睛雙手合十,我能夠感覺到晶瑩的水珠一點點打在我的臉頰上,帶着一些冰涼的觸感。

噴泉的水花聲音不斷的傳入我的耳中,細碎的嘩嘩聲響讓我想起當初自己遇到沢田綱吉時的情景。

對着許願池許下重逢的願望,我睜開眼睛只能輕笑自己的笨拙。

面前的許願池還在不斷地噴灑出晶瑩的水花,我輕輕地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簡直像一個笨蛋。

如果真的許下願望就能夠實現的話,這世界上哪裏來這麽多走不到最後的情侶。

無奈地轉過身準備離開,還沒來得及邁開腳步,我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我面前。

沢田綱吉就這麽怔愣在離我不遠的地方,那雙暖棕色的眼眸裏盛滿了訝異的神色。似乎是不能夠理解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一樣,沢田綱吉左手拿着的罐裝咖啡甚至差點傾灑了出來。

無法相信自己的願望竟然立刻就被實現,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麽。盡管來意大利的本意就是想要找到他,但當這個男人猝不防地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卻喪失了一切言語。

總覺得說什麽都不太妥當,雖然自己是那麽地喜歡着他,但是我卻不知道沢田綱吉心裏是怎麽想的。

如果他來一句“徐小姐,好久不見”的話,我要用怎麽樣的表情來告訴他,自己時至今日還是如此地喜歡着他呢。

那個棕發男人就這麽一直看着我,眼眸裏的驚訝神色慢慢地轉變為了陽光般的柔意。他的嘴角一點點漾開了上揚的弧度,棕色的短發被風吹散,把他的笑容勾勒地更加充滿溫柔色彩。

他的眼神裏帶着闊別已久的喜悅,看向我的目光帶着我所熟悉的某種情感。那應該是可以被稱之為喜歡的情愫,那麽我是不是可以自作多情地以為沢田綱吉也喜歡着我?

帶着難以置信的神色看着他,我看見男人的眼眸充滿了寵溺。他對着我綻開極為溫柔的笑容,用着那獨特的清澈嗓音說道——

“安安,歡迎回來。”

那一瞬間我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全部都爆發了出來,眼淚一點點從眼眶滑落,最終只能夠雙手遮住臉頰來擦抹着淚水。

我喜歡的人第一次不再用生疏的稱謂來叫我,我想起來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經在電話裏問過我能不能叫我的名字。

“我回來了,綱吉。”

再也忍不住任何,我跑到他面前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間。沢田綱吉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伸手把我抱進懷裏,收緊的雙臂讓人感覺到它的主人此刻心裏有多激動。

我願意為你去接觸一個我所不熟悉的世界。

謝謝你告訴我我的決定并不是一廂情願。(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