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劍門慶典

去無極廣場的路上,季柯果然見到許多穿着所謂盛裝的人——就是從這套白換成那套白。他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遍別人,又暗中将他們和自己比較。覺得自己果然是無人能比的。

魔尊大人還在為丹陽先前的失神而感到高興。

如果他知道在對方眼中自己眼似刀鼻似小刀嘴似小小刀的話。

他就不會竊喜,而是只想剁了對方了。

季柯問得很随意:“什麽慶典?”

丹陽答得更随意:“入門大典。”

入門?

季柯在腦中搜索昨天收到的訊息,并沒有相關跡象。

“你們新收了弟子?”

丹陽嗯了一聲。

名門正派收弟子,這倒是頭一回見。還是以被盛裝請來的形式。季柯想到自己的身份,再想到自己即将參加的場合,就覺得有種詭異的違合感——十分令人興奮。

慶典向來是元真主持。

因為逍遙子懶,丹陽不愛管,就只能輪到老三幹。

丹陽領着季柯到的時候,弟子已白花花一片站好了位置,他們都不大清楚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昨天才敲響太華鐘,今天就開始辦慶典。難道昨天預示的不是壞事,是好事嗎?

元真穿了一身白色的羽服,長尾拖地,猶如仙鶴之姿,顯得十分莊重。

相比之下,丹陽就簡單多了。一件白衣完事。沒人敢逼他穿這麽多麻煩的衣服。衣服有很多帶子。丹陽一不耐煩,就會直接拿劍氣割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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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真覺得自己像劍門的老媽子,苦口婆心:“大師兄,你才是最應該穿羽服的人啊。”

丹陽硬邦邦道:“我負責打架。”穿那麽多不利于發揮。

“太平盛世沒那麽多架要打的。”

丹陽改了口:“我随時準備打架。”

元真哭笑不得。

大師兄不說話的時候,真的是有如天人歸來,往那一站,不靠臉,靠氣勢就能令人臣服。但他一開口,有時候……嗯,說土包子三個字,不知道是不是在誇他。

丹陽決定的事,無人能改變。元明倚在窗邊勸:“大師兄不穿也挺好的。他要是穿那身衣服,慶典就不用辦了。”光顧着看他了,“其實大師兄可能穿得越少效果越好。”

元明說着說着自己都笑了起來。

然後在丹陽有如實質的目光中清咳了一聲:“是,對不起。”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丹陽可以強迫季柯穿盛裝自己簡裝的原因。

因為他橫啊!

季柯站在人堆中,抱着手臂看熱鬧,順便瞄兩眼丹陽。不得不說,美色令人身心愉悅。元真長長的祝詞在他耳中左進右出,沒有留在腦子裏。他只是無意識中想,名門正派收個弟子真煩。不像他們魔界,願意入就入,高興進哪城就哪城。

他要是天天煩着誰來入城,別的事也不用幹了。

但是祝詞麽,說不定以後可以搞一個。季柯冷笑了一下,不過到時候就不能叫祝詞了。改名叫祭詞吧。凡入我魔界者,歃血為誓。叛逆者受天火焚身之苦,永不超……

他腹中話未說完,就隐約聽到自己的名字。

季柯回過神來。

所有人都在看他。從丹陽到身邊的普通弟子。

“……”

通過這兩天的教訓,季柯直覺有些不大妙。

元真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身邊弟子推了他一把:“喊你呢。”

季柯有些遲疑,走上臺去。丹陽将他拉至通神鼎前,滿意道:“禮成。”

季柯:“……?”

他用一種質問的眼神看丹陽,丹陽完美地避過了他的視線。

師父不在,大師兄就代表師父的決定。既然丹陽開了口說禮成,這禮就成了。

所以元真道:“恭賀禮成。”

然後他收回長長的祝詞,朝所有人,大聲宣布:“以後,季師兄就是你們的二師兄。”

“……”

魔尊以過人的智慧理了一遍剛才的流程,重複了一遍元真說過的話,然後指了指自己,覺得自己氣息十分平穩,“你們說的新入弟子,是我?”

丹陽點點頭。

想了一下剛才像傻子一樣在人群中抱臂看戲順便嘲笑了一下那個新入劍門的可憐蟲的自己,季柯冷靜了一下——有點想用滅世大法。

呵。

真是人生如戲。

怪不得要換衣服。

事到如今,季柯覺得自己還能平靜地說話,真的是修養好。他真的是一個魔頭。但可能身居高位久了,多半遇事能處變不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自然他這麽冷靜,可能和他早就決定恢複身份後就滅了劍門有關。一個在他眼中已不存在的門派,當然不足以令他生出被玩弄的憤怒。

元真十分欣賞季柯的反應,覺得自己果然沒有找錯人。

“但是你們随便收人當二弟子。下面的弟子們不會有異議嗎……”

季柯話沒說完。

場下已經響起了熱烈歡迎的掌聲。

“見過二師兄!”

“見過二師兄!”

元真露出無辜的笑:“不好意思,我們劍門弟子就是這樣單純。”

季柯噎了一下,但他仍不死心,世人多猜忌,普通弟子不作他想就罷了,他就不信劍門為首的幾個弟子也會毫無異議。排行第二,就在丹陽之下,還是個外人。手無縛雞之力。怎麽可能不會胡亂猜疑?說不定現下在心裏想弄死他的就有好幾個。

季柯冷着眼一個個看過去,頓了頓,劍門弟子竟有女眷?

秀發如雲,拿蝴蝶釵随意固定住。臉似朝霞,明媚動人。在一幫男人中極為顯眼。

她正低頭撥弄着一條裙子。

“大師兄,你說把這個作為見面禮給季師兄怎麽樣?”

呵,季師兄都叫上了。女人啊,果然拜倒在本尊魅力之……

丹陽嗯了一聲:“你喜歡就好,小師弟。”

季柯一口氣差點沒有上來。

小師弟……

這個女人嗎?

你們劍門中人都這麽随便的嗎!

元真摸了摸鼻子,露出一個略羞澀的笑:“不好意思,我們劍門弟子就是這樣随性。”

所有人都在歡呼。季柯眼神卻波瀾不驚。一只秀美的手伸了過來,指腹有薄繭。這是一雙握劍的手。手的主人冠絕天下。“歡迎你,二師弟。”他眉似山峰,額間的朱砂仿佛火焰一樣,燙到了季柯的心。令他目眩神迷,等他反應過來,一聲好已經脫口而出。

季柯:“……”

覆水難收,被美色誤了的魔尊就這樣把自己賣了。

然而要他後悔,得等他被各種瑣事淹沒的時候。這個時候并不遠。

但此時,他只是看着丹陽面上露出一個真心愉悅的笑。

“太好了。”

丹陽說。

“米面油鹽有人管了。”

正被帶得不由自主露出微笑的季柯:“?”

收季柯作劍門弟子這事,本來就是劍門的老大和老三內定好的,擺出個慶典來也是作樣子走場形式,就為了令衆人曉得家中又多了位管事的。元真說好禮成後,季柯以為完事了。沒想到他被硬塞的一幫師兄弟突然齊刷刷在他面前站了一排。

元真笑道:“師父的二弟子終于有了着落。師弟見過師兄。一點小禮不成敬意。”

季柯瞄了丹陽一眼,便宜的大師兄負手站在一側,簡潔道:“規矩。”

魔尊哧笑一聲。笑話。

果斷收了。

傻子才不撿便宜。

作為三門之首,劍宗送出的禮,應當不算小器。他接過元真遞來的紅綢包,掂了掂份量。挺輕的。打開一看,是一個葫蘆。

元真解釋道:“這不是普通的葫蘆。必要時可以載師兄随意來去。二師兄是凡軀俗體,有了這個,就算想出太華山,也是很簡單的事,不用再爬臺階了。”

奇珍異寶,作為極度奢侈的前魔尊,他見過不少。但是這只小葫蘆的功能,倒是極大程度上解決了他兩條腿的問題。靠走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

元武送了一面不普通的鏡子,說是在山裏迷路時能指引正确的方向。

元明送了一條不普通的發繩。聽說是拿上古神獸的毛編織的。

季柯狐疑地翻看了半天,有些懷疑這是上古神獸哪裏的毛。

至于元心,送了一條裙子。

“它不是普通的裙子。”元心認真地說,“穿上它,你就變漂亮啦。”

“……”

季柯送給丹陽一個眼神,意味不言而喻。

能讓師弟獨愛紅妝,這一整師門,估計都很禽獸。

丹陽看不懂季柯的眼神。他就是覺得這個男人雖然足夠狡猾,但可能身體上有缺陷。眼睛總是喜歡斜着看人,還愛抽筋。不過這對丹陽來說不是多大的事。眼睛抽筋能治,腦子不抽筋就行。他想了想,秉承着對新師弟的關愛,關心了一句:“慶典結束後,找元武拿點藥。”

元真聽在耳中:“二師兄病了?”

季柯還沒回答,丹陽就道:“不是。”他和三師弟解釋,“我注意很久了,他可能眼睛有病。時不時抽搐。”逍遙子教導過,不以小病而不治。

元真恍然大悟:“那得上心治。”他有些憂心忡忡,“眼睛壞了,怎麽看賬本。”

元心突然叫起來:“大師兄,季季眼睛又翻白了。他是不是很嚴重啊。”

“啊大師兄,他臉也變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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