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這倆人誰

外頭動靜如此之大,原本在客房內休息的人也紛紛走了出來,他們的房間在廣場之後,就是門童曾經給季柯解釋過的非常繞的那幾個地方。顧挽之就在其中。

白撷影先出來的。

然後是綠如意。因為她一定要黏着她師兄。

随後才是顧挽之。

上空風卷雲湧,太華山連綿不斷的雪都停滞了半晌,雲層中金色的蛟影若隐若現,清嘯龍吟引得太華鐘與之共鳴。顧挽之披頭散發未着鞋履,随意系着衣帶,就這樣走出來。聞至蛟聲,若有所思。

但見他似乎運氣丹田,虛擡手掌——

一把握住了白撷影的胳膊。

“白門主。你的劍能否再多帶一人。”

說得十分誠懇并迅速将身體貼了上來。

白撷影:“……”

綠如意上來就開始扒這個姓顧的手臂,然而對方比她強健有力的多,她用上暗勁竟也未動分毫。她憋紅了粉頰:“師兄的劍是我的!”

被兩人吵得頭痛的白撷影:“閉嘴!”

“我不用劍。”他冷冷說着,然後一手拎一個,将兩人提溜到了前山,落地大殿金頂,順手就将顧挽之和綠如意給扔了下去,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

顧挽之習以為常地落地,順便托了把綠姑娘的小腰:“啧,無憂門夥食真不好。這腰瘦的,怕一不小心托斷了。”

綠如意一把推開他,跺着腳擡頭看立于屋頂的白撷影:“師兄!萬一人家不小心摔了……”

“那就是你本事太差,回了無憂門自己反省。”

Advertisement

白撷影面不改色。

綠如意:“……”說好的嬌俏美人博人憐愛呢?

顧挽之袖着手啧了一聲:“真是閉月羞花啊。”

綠如意剜了他一眼:“口蜜腹劍之徒。”

“我不是說你。”顧挽之一手指過去,無辜道,“說她。”

綠如意一呆,順勢望去。正巧元心攜了朵花自門柱飛下,體态風流,神色靈動,面勝嬌花。确實擔得上羞花二字。雖然他是男的,然而別人不知道。

元心察覺一道不善的視線,随意轉過去,就見一位真的姑娘看着他。

“……”小師弟愣了愣,随及目露欣賞,“你的裙子不錯。”

綠如意:“……”這人什麽意思,示好嗎?

便在此時又聽顧挽之吸了口氣。

她不耐煩道:“又怎麽了!”

這回不用顧挽之說了,她也已親眼瞧見。遠方那金蛟俯沖而來,便作點點金光虛影,消失不見,被一個秀氣的青年籠入袖中。而能令人倒抽冷氣的卻不僅僅是金蛟龍影,而是為首那人白衣勝雪,長眉入鬓。這個人若是肯與你笑上一笑,大約世上大多數人都會心花怒放的。

就連綠如意都禁不住紅了紅臉。

“劍門有如此弟子?”

“他就是丹陽啊。”

“啊?我從未見過。”

無極廣場頓時成了碎碎讨論的海洋。那元真——他們眼中的宗主師兄,已率着諸位師兄弟迎上前去,口中朗朗:“賀迎大師兄、二師兄修行歸來。”

季柯:“……”他們不是去采藥治病的麽。你要不要說得這麽光鮮亮麗。

不及細想,元真已親熱地挽上丹陽的手,一邊引他進殿,一邊與場中其餘弟子點頭示意:“諸位,這位便是我們大師兄。”說着,又低聲對丹陽說,“你剛回來,先休息片刻吧。群英會要五日後方正式舉行。現今尚在招待各門貴客。”

丹陽淡淡地嗯了一聲,由着元真看似挽實則攙的托起他的手臂。他雖已盡力勉強,大約總瞞不過這位相識百八十年的同門師弟,且元真先前受金光令反噬,較其餘師弟子內心更為清楚大師兄的身體狀況,因此一見丹陽面色,便心中咯噔了下知道不好,情狀當前出此為策。

白撷影負手立于金頂大殿,視線落在丹陽身上。暗道,這人就是天下第一劍修?他想到當時路過海淵時見到的水中劍影,心中一動,目光便往後挪去,将兩獸一魔盡攬其中。

長角,白毛披地,眼似明珠,鼻若懸犀。西域的水猊獸……

只這麽一眼,他就認出了這只靈獸的來歷。

那麽,他也從海淵而來?

白撷影重又看回丹陽。對方正随着劍門諸弟子往前走去,白撷影思忖地入神,不及妨就見他一直盯着的人忽然擡起頭來,朝他那處望來,目光猶如利劍,淡淡一眼間便是滿天風雪。

“……”他不怯地回視過去。

時間或許有許久,也或許只有一瞬。下一秒白撷影就感覺耳邊有人吹風。

“白兄也沉淪他人美色了?”

白撷影:“……”他面不改色地将确實在他耳邊吹風的顧挽之用劍柄桶了開來。“不及顧兄厚顏無恥。”他說。

季柯見丹陽好好走着路,卻忽然停下腳步,反而往屋頂看去,口中道:“怎麽了?”一邊也順着他的視線瞧過去。正巧就看見屋頂上兩個人在打架。一人使劍一人空手。

“……這人誰啊。”

元真道:“小蓬萊三位貴客。綠衣服的是無憂門白撷影,沒系頭發的是小靈峰顧挽之。”

蓬萊分五峰,小靈峰屬赤焰腳下,顧挽之獨自占了一座山頭,至于無憂門,因為當年看中小靈峰卻敵不過顧挽之,被迫搬了家,因此一直記恨在心,恨了千八百年了。所以他們兩個就算打得你死我活,那也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

季柯看了會,招過元武:“大殿修繕是誰管的。”

元武:“……靜仁堂元寶。”

“嗯。”季柯指了指打架的兩個人,“你告訴元寶,讓他看看近期殿瓦有無損壞。如果他們因此打破了一磚片瓦,就一并算到他們頭上,找他們賠了。”

元武有些遲疑:“……诓人是不是……”

“噓。”季柯止住他,清咳了一聲,然後用足氣力一聲長嘯,音波霎時襲卷了整個廣場,震得松柏上的雪嘩啦啦往下掉,遠處山峰隐有撼意,一絲細縫自雪頂裂開,慢慢擴大,終于嘩啦一片往下滾去,卷起無數雪粒。

這聲長嘯不但震掉了半山雪,也足夠令白撷影和顧挽之停下手。兩人心頭俱是一震,被打亂心神,一腳落下時就沒了分寸。

顧挽之腳一滑,底下一片瓦就當着他的面,滴溜溜滾到了屋檐邊,要落不落。

“……”

季柯淡定地跺了下腳。

那片瓦就掉了下來,啪,清脆一聲響。

元真:“……”

這位二師兄輕描淡寫:“找他們賠。”

然後揚長而去。

瞠目結舌的顧挽之:“……他誰啊!”劍門弟子上上下下他都認識,唯獨不認識這一個,該說整個大陸他都沒見過這張臉。

白撷影默默收了劍飛身下檐。“你弄壞的,不關我事。”

“什麽?”顧挽之震驚了,“喂!是你要打的!”

說真的。

能讓顧挽之吃癟,白撷影心裏還挺開心的。不過,想不到劍門弟子內息如此渾厚,一己之音震山脈。它擔大道之首一千八百年,确不是浪得虛名。

元心跟在後面,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悄悄問元明:“季季什麽時候這麽厲害啦。”

元明想了很久:“他以前不厲害嗎?”不厲害的話,為什麽大師兄要獨獨忌憚他。他劍門又不是閑得無事連個進錯山騙錯人的地頭鄉紳都要管。

元心摸了摸下巴:“這麽會找事,是挺厲害的。”

不止他二人有此疑惑,便連元真也将季柯打量了很久。與元心不同,元真好歹是知道一些季柯底細,畢竟商量着将人留在劍門為己所用的法子先開始就是他與丹陽定的。

季柯面上不顯,心中卻有些小得意,悄不聲将背都挺更直了一些。

哼,半個多月了,他終于在今天,又找回了一些往日受人矚目的顏面——

然後丹陽就揭了他的老底:“他被雷劈了,似乎多了些神力。元武,過會替他看看。”

季柯:“……有什麽好看的。”

丹陽一臉認真:“筋絡焦了可如何是好。”

正大光明走在名門正派中的摩羅那——像進了大觀園。原來這就是外面傳道的劍宗,啧,個個又年輕又水靈,就是冷了點,如果他日他魔界攻下大陸,取這山頭為王倒也不錯。可防可守更易攻。這樣想着的摩羅那回過神來,就發現幾個穿着白衣服肩上系着長長帶子與丹陽如初一轍的人正看着他。

摩羅那:“……你們好?我是……”

他斟酌了很久,決定挑一個中性的回答。“是季修士的鄉親。”

季柯:“?”等等,單獨相處時你不認,當着這麽多劍修的面說和我同鄉?

摩羅那膚色淡藍眼露金瞳一看就是異族人士,季柯本能就要和他撇清關系,卻見元真笑着迎了上來:“原來是二師兄的故友。怪不得如此親切。”劍修的手都較尋常人涼。他一握上摩羅那的手,摩羅那就覺得這手像浸到了冰水之中,一股寒意順着筋絡就蔓延了上來。

“客氣,客氣。”他抖了抖,暗中用勁将手抽了出來——抽不出。這才驚覺對方在探他的實力。摩羅那眼角跳動,當下不知要不要發作,便見元真忽然撤手,笑得溫和。

“既然是故友,就多住幾天,等開完群英會再走。”

說着他道:“大師兄。”

元真看向已經坐下來喝茶的丹陽,示意了下這屋內還擠成一坨的兩頭巨獸。

即便它們已縮小了身形,一同踏進屋來,仍然占了不少空間。他從剛才就想問了,一直沒聊到合适的機會上。現在終于能問出來:“這是?”

他原本想說,這是你收服的?又想靈獸都開智,說收服會不會不好聽。

丹陽正喝着溫水,緩解體內冰寒之氣,聞言瞥了它們一眼,道:“給你們帶的。”

“特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