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威風了

季柯有些驚訝:“我陪你去?”

這還是丹陽第一次正兒八經問他,要知道往常他不是獨自決定,就是以一種你無法反駁的方式,把對方安排得明明白白。這是天上打雷打傻了?季柯有些狐疑,但是既然對方邀請,他當然沒有不去的理由。

神劍冢——萬一裏頭有無上明……

“沒有。”丹陽斷然說。

季柯有些郁悶,低吼道:“我又沒問!”

丹陽複又問了一遍:“你陪我去嗎?”

“去。”季柯說,“什麽時候。”

丹陽聽了聽外頭的動靜,複道:“那就馬上吧。”

“你不要諸明宣的藥了?”

“去神劍冢很快。出來拿藥不遲。”

丹陽去神劍冢,是要去找驚鴻。

自劍心碎後,驚鴻便似不存在一般,喚不出來。如不回神劍冢重新建立起與驚鴻之間的聯系,即便有再好的藥,再好的聖地,于他也是補如無物,石沉大海。

至于小聖地,雖然一個兩個都讓他去,可眼下劍門處在不知情的狀況之下,要讓丹陽呆在聖地渾然不知地養傷,他是萬萬做不到的。寧肯過了群英會,待事情安穩一些,再另作安排。諸明宣的玉香花凝露應當可以撐過這段時間。

季柯沉思了一下,他在考慮丹陽要去多久。雖然他嘴上說劍門幾個師兄弟足以堪當大用,不必丹陽額外費心。但那是在他在的情況下,才好掌控。劍門中人那麽蠢直,萬一他不在的時候被顧挽之這幫厮給坑了怎麽辦?

對了,摩羅那還在。兩獸一龍也在。若打起來,他們應當還能幫上一把。金蛟雖然和他不對付,但說來也巧,它這條天道龍大概因為受了季柯體內靈氣加持的雷劫的關系,被季柯克得死死的,想反也反不了。呵,一想到這個季柯就想嘲諷它,本想拖人擋災,誰料把自己賣。

果然這天下的事,誰也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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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這時。

外頭忽有一聲轟然炸響。

季柯剛往丹陽這邊來的時候,就聽見那頭劍破長空的動靜很大,疑心有人打架。但因為此地最會打的那個就在眼前,所以他也見怪不怪。本以為不過小打小鬧,就此停歇,如今看這動靜,是越發鬧大了?

丹陽與季柯并排站在臺階上,蔓了一路的積雪忽被震起,季柯震驚地看着不遠處一道樹色樹影拔地而起,竟高過了眼前樓閣,便有一道清麗的身影自樹冠而下,長劍破出,一道白光忽變四道,分散而出,将那一樹枝桠齊齊斬斷!

季柯驚訝中,忽覺身側袋中不穩。他低頭一看,乾坤袋大動,頓時暗道糟糕。這袋原是先前他出門時,丹陽扔給他的,一直安安份份就沒當回事,漸漸忘記了。現在如此躁動,必是外頭有東西吸引了乾坤袋中的靈物,方令它們掙動着要破袋而出。

季柯一把按上,呵道:“安份!”

乾坤袋安靜一瞬,暴動更甚,不待季柯反應,忽然蹿至半空,随及袋口大敞,三白一黑四道光直直往前頭樹影中疾射而去。

就在往前的過程中,它們恢複了原本的身形。等到了無極廣場,火蠡已至在北荒時如此大小,水猊亦有尋常五倍之大,遑論金蛟,一聲龍吟直震天際,遠方山上的雪又塌了半座。

正在無極廣場觀戰的諸位修士齊齊驚呼。

顧挽之正掐動手中口訣,欲再起一棵靈根廣樹,就聽有巨獸怒吼之聲,一轉頭,便是一團北荒烈火撲面而來。他五指一并,綠藤拔地而起迅并如牆,将荒火化了個幹幹淨淨。這才立在半空,面上在笑,眼中卻冷冷道:“原來劍門打架,還喜歡找幫手。”

元心單足點在飛檐上,一頭青絲已散,被風吹得揚揚灑灑。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翠,氣勢逼人,劍意正盛,聞言露齒一笑,好一個清俊俏兒郎。

“你們小靈峰喜歡找些花花草草替你們擋劍,就不許我們劍門放火燒山麽?”

蓬萊小靈峰修的是靈道,故悟的是靈竅。靈竅與天地相通,修至盛時,就能調動天地之力。就是搬山移海,也是可行的。這巨木藤蔓便是顧挽之招來。

話雖如此說,元心也在奇怪,大師兄固然護短,卻深知一人一對手的道理。他們又不是生死相博,斷不會在兩人交手時,派出自己的靈寵前來助陣。

那麽,是季季?

元心不禁往下看了一眼,正見季柯與丹陽往無極廣場奔來。

依季季的腦子——

元心微眯眼,避過身後四面八方而來的綠藤,心道,不可能。而又看金蛟在雲中翻卷長吟,心知恐怕是靈物失控了,緣由先不講,眼下火蠡尚知維護劍門中人,若過會胡亂攻擊,此事便不能善了。怕不得血濺無極廣場,還累劍門名聲。

這樣一想,他便率先收回劍勢,大聲與顧挽之道:“顧山主,情形恐有不對。”

顧挽之也察覺出一絲苗頭,然而他方才調動的是天地之力,原本該收納自如,一時半刻竟然任由靈氣噴薄,無法自制了。當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眼見一株巨藤朝元心劈頭打下,頓時道:“小心身後!”

元心為表誠意,已率先收劍,雖察覺身後風聲,但再拔劍相擋,怕是嫌晚。當下雙手捏訣,決定以自身劍氣,不論好壞先擋上一次。

元心是年少氣盛,顧挽之卻是個老長輩。老長輩的招式豈是你一個小毛孩說擋就擋的,豈非以卵擊石,故而顧挽之一見元心情狀,便曉得他如何作想,當機立斷,以能控制的另一只手化掌為劍,擊退自身藤木,另一只手摟過元心,便迅疾而出。

一記幻步三十尺,身形尚未穩,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原來顧挽之雖然将元心自巨木下拖了出來,那一掌卻是在與自己較勁,體內氣海一時激蕩,就好像是自己被打一樣了。

這下他就無法避開另一段藤木,而更糟糕的是,火蠡一躍至屋頂,一腳踩了一個坑,而後闊嘴大張,一團北荒極火便又沖二人噴了過來。

季柯趕至時,便見此景。

他道:“不好!”

此時,廣場上的弟子也明白過來,二人已非切磋,頓時該上劍的上劍,該亮法器的亮法器,試圖幫忙。元真與元明剛一落地,便見小師弟被小蓬萊的人束在手裏。他二人不知前頭發生什麽事,但見巨木亂起,只以為是元心受人挾制,登時大怒。

元真一把握緊手中長劍,喝道:“好你個小蓬萊,竟敢在我劍門地盤放肆!放下我師弟!”

顧挽之靈氣不受控制,被自己靈氣打還要被兇獸打,簡直有苦說不出。耳朵倒還尖,一聽師弟倆字,心中一動,瞥向懷中佳人,這近距離看來,登時有些五雷轟頂。

他他他,他有喉結啊!

元心眨眨眼,紅了耳尖,将他一推,便退出了顧挽之的懷抱,然後被元明一把拉住,上上下下檢視了個遍。元明沉着嘴角,見師弟無事,震怒之心略退,倒也明白過來。然後一劍把那巨木砍了。人可以不打,樹必須拔。

無端被遷怒的顧挽之:“……”

丹陽緊了緊手,臉色如冰霜一般難看。原本他早就想上場,一提氣才重又意識到自身狀況。方才的靈氣震動對他影響很大,不然他不至于到此刻都緊緊壓着體內躁動的氣息無法出聲。氣息一亂,腳下差點不穩,幸得季柯相扶。

可他雖然無法出聲,心中冷意卻愈來愈旺。

這種情形,便與他當時在水下與金蛟相博時相似,若顧挽之自控差一些,說不得要造成大亂。甚好他還能曉得傷己便是傷敵。雖礙他吐了幾口血,總比靈氣被人抽光的好。

丹陽目光巡視着場中一片混亂,忽見西北角一處樓臺有二人獨自站立。

正是白撷影與綠如意。

他二人倒似無關之人,站得極遠,一覽無餘,撇了個幹幹淨淨。

丹陽冷笑一聲,忽道:“季柯。”

季柯正沉着眉眼,便聽丹陽一聲喊,下意識應了,抓緊了丹陽按在他臂上的手。

“你當時是如何收服金蛟的?”丹陽問。

季柯一愣,霎時便明白過來丹陽的意思,他看了看天上亂七八糟一堆人和靈獸,點點頭,一把将丹陽塞給摩羅那:“看好他,一根寒毛都不許少。”

丹陽一怔,尚未能說什麽,便見季柯拔出釘在通神鼎一側的黑劍。那劍是他在北荒火炎洞中取來的,後來一直收在乾坤袋裏,方才似乎随着火蠡幾只一齊飛了出來。

怎麽,他竟會用?

季柯一把拔出穹影,就覺得自己回到了往日魔界時分,握上劍柄時,便覺一股充沛的氣息自劍身湧入周身,與原先潛伏體內的靈氣相鬥争。兩氣一撞,激得他丹田一痛,猶如利刃絞體,差點沒喊出來。當下咬了牙吞回**,強行調動原本該屬于他的幽冥之力——

摩羅那驚呼了一聲:“是雷雲!”

丹陽望去,果見無極廣場上空聚起雷雲,電光閃動。天上各種飛的頓時有些困惑,而巨木仍在胡亂攀爬,猶如長鞭橫掃而過。

烏黑的雲中露出金色的蛟身,龍吟與雷聲相和,丹陽忽然心有所感,一時情急,竟往前走了兩步:“元真!帶他們離開!”

他聲音不如往昔有力,好歹元真還能聽見,分出心神往下瞧了一眼,差點從天上摔下來。

原來季柯就在他正下方,墨色的頭發在空中亂舞,舉着手中漆黑長劍,眼中隐隐泛出藍光。他手持穹影,憋足氣息,一聲長嘯:“都給老子,讓開——!”

音落雷落。

轟然一聲雷響直落穹影劍身,電光閃動間猛然炸裂開來,猶如電光火蛇,長了眼睛一般直擊巨木而去!吓得顧挽之當下以指截力,硬生生将那段靈氣截斷開來。而後轟一聲巨響,巨木藤蔓瞬間燃起大火,炸了個外焦裏嫩。

金蛟一聲龍吟,長尾猛地擊中雖無靈氣支撐卻仍活泛的殘餘巨木,火蠡适時一團荒火吐上,将它殘餘燒了個幹幹淨淨。

雷雖沒有擊中顧挽之,他心口卻麻得狠,仿佛是同樣遭了重創。他擰着眉頭,緩緩落地,便有其餘弟子前來噓寒問暖。元明元真元心三人随後飛身而下,随着水猊一聲嘶吼,兩獸一龍身型縮小,最後成三道白光,自行回到了季柯挂在身側的乾坤袋中。

一時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季柯身上。

剛大展神威的季柯:“……”他收起抗在肩上的劍,眨了眨眼,“你問我怎麽收伏金蛟的。就是這樣收伏的。”用天雷引雷。而他的雷,可阻斷世間任何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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