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見面禮

杭姿向楊潼道了聲謝,接過化學報紙。

她在B市沒有上過銜接班,但是暑假期間已經買了學科資料預習。

幾道概念基礎題還能對着書寫出來,到了思考題就有些費神了。

楊潼又轉過來,手裏捏着幾本筆記:“要抄嗎?”

筆記本風格不一,顯然不是一個人的。

大家都要寫作業,不能一次把全部筆記都給她,所以錯開了借。

杭姿笑容真切的接過:“謝謝。”

楊潼:“明天上課之前還就行。”說完又轉回去。

曾勳借得是化學筆記,田恬的是數學筆記,楊潼是物理筆記。

杭姿簡單翻完一遍,忽然懂了田恬建議她如果要抄作業還是選曾勳的忠告。

楊潼的字……

杭姿中肯的想,是心意嘛。

接下來的時間,杭姿也不急着做題,而是開始瘋狂補筆記。

第二節 晚自習下,教室裏轟的鬧騰起來。

走讀生要回家了,住校生還有一節晚自習。

杭姿甩了甩握筆的手,擡頭瞄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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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潼和曾勳都開始收書包,田恬和周骜都沒有要走的意思。

“等一下。”趕在楊潼離座前,杭姿輕聲喊住他們。

她彎腰從自己提回來的大袋子裏拿出好幾個禮物袋,包裝雖然簡單,但嚴實。

“謝謝你們的筆記。”杭姿挨個發放禮物,“都是小東西,不值錢。”

前座三人都愣住了。

同班同座之間相互借東西太正常了,沒有說誰借個什麽還要正式還禮,太隆重,也太奇怪了。

而且筆記才剛借給她,她哪兒變出來的禮物?

楊潼撓撓頭,晃了一下手裏的東西,還是道:“謝謝啊。”

田恬就吃驚多了:“卧槽,你不用搞這些的。”

曾勳沒說話,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禮物袋,又望向杭姿手裏剩下的最後一個。

杭姿發完三個,把最後一個推向一座之隔的周骜:“周骜,這是你的。”

周骜已經寫完語文作業,整個人是大寫的疲憊。

他看都沒看那東西,直接拒絕:“不用了,謝謝。”

前座三個人各自對視一眼,楊潼和曾勳還得趕校車,拎着書包就走。

路過杭姿的座位時,曾勳補了一句“謝謝”。

田恬大概是想化解尴尬,說:“杭姿,上廁所嗎?”

杭姿點點頭,把最後一個禮物袋放在中間的桌子上,和田恬出了教室。

人都走了,周骜合上書,趁着課間,直接趴桌上睡了。

“你不會是趁下午的大課間去買的這些吧?”田恬有些自來熟,問的也直接。

杭姿說:“想着我剛來,借筆記啊趕進度啊,肯定會麻煩你們很多,挺不好意思,就送個小禮物呗。”

田恬撓頭:“哎呀,就是借你抄個筆記,真不用。”

杭姿笑一下:“買都買了。”

田恬立馬想到杭姿給周骜帶的那一份,臉上爬滿八卦的神情:“诶,你聞到了吧?”

杭姿沒反應過來:“什麽?”

田恬沒明說,做了個一手捏鼻子,一手扇風的動作。

杭姿作思考狀,沒說話。

田恬也不意外她的反應,擺擺手:“不用裝了,把自己搞成名副其實的臭男人,他也是個妙人!最妙的是,路過乍聞都聞不到,非得是挨在一塊,慢慢散發出來的,時間越久越醇厚,我們那塊是重災區,還就熏到我們這排。再往前就聞不到了。你說要不要命!”

杭姿心想,果然是他。

田恬勾着杭姿的手臂往廁所走:“你不知道,周骜是我們班唯一一個體育生,不知道他們搞體育的是不是都暴脾氣,反正他這人脾氣不好,咱們現在班上人都沒認全,他已經換了三個同桌了。而且他一訓練回來,那味兒……”

話點到即止。

杭姿問:“體育生?那是要考體校嗎?”

田恬搖頭:“不知道,不過特長生高考文化分要求不高,聽說等到了高三,文科班好多都會去藝考,好像四五百就能上一本,哎呀我也不是很清楚具體怎麽回事。”

少女心直口快,話語裏卻夾着幾分微不可察的不屑。

她口中并不清楚具體情況的事,俨然已被她視作投機取巧。

從教室到廁所幾步路,田恬已經說到了換座位妙招。

“如果你要換座位,娥姐肯定能理解,只是需要時間。不過我知道辦法,一試一個準。”

誠然杭姿還沒想的太深遠,但她是個合格的捧哏,笑道:“喲,還有妙招呢?”

她在B市呆了幾年,多少學了點口音,田恬一聽,立馬拉開架勢,腰一叉:“那可不!”

她的妙招是,全科排名進班級前十,或者單科第一。

手握這樣的榮耀,可以呼風喚雨,何況一個換座位的小請求!?

杭姿撓了撓鼻尖,這次沒有接話。

兩人先後進了廁所,出來的時候,話題已跳到另一個。

田恬想起來自己喊大美女出來要問什麽了,她眼中閃爍着亮晶晶的八卦之光:“杭姿,你送周骜的是什麽啊?”

杭姿回答:“就是普通的小禮物。”頓了頓,又補充:“和你們差不多。”

她給他們送的是水杯。

喝水對身體好嘛。

田恬眼中的八卦之光淡了些,小聲嘀咕:“我還以為你會送他一瓶除臭劑,哈哈哈哈……”

杭姿:……

田恬擺手:“開玩笑開玩笑,你先忍忍,等娥姐調劑好了,應該會給你換座位。”

教室近在眼前,田恬又想到什麽,拉着杭姿站定:“對了,他的态度你別放在心上,他是體育生,長得又帥,從開學到現在好多女生在他訓練的時候送水送巧克力,他都沒要。越拒絕越顯得高冷,越是把那些無知的少女迷得五迷三道,到你這兒估計是慣性了。”

“不過他沒拽多久,他體味這個事兒不知道誰給傳出去了,這幾天來咱們班扒窗看人的女生明顯少了。啧啧,誰能想到呢,明明可以靠臉當校草,他非要當移動的生化武器。”

“我不信他不知道自己臭,之前曾珣也很含蓄的說過,可他壓根不在乎,都兩周了,我行我素,差勁!”

所以說,衛生習慣不好,性格有缺陷,再帥都不頂用。

杭姿聽得腦殼漲,正愁怎麽結束話題,上課鈴響了。

她在心裏默念一句阿彌陀佛,進教室繼續自習。

周骜慢吞吞從桌上爬起來,随意揉了揉臉。

杭姿動作很輕的落座,看了一眼自己的禮物袋。

還剩唯一一份禮物。

她把禮物拿出來,放進中間的課桌抽屜,然後把大紙袋折起來放進書包。

這大紙袋子還花了三塊五呢。

借着收拾的動作,杭姿瞄了一眼自己的新同桌。

周骜已經開始做物理作業,明顯比那篇文言文順利很多。

至少,他沒再把資料書翻的嘩啦作響,拿筆做題的神色,冷峻的像一個勝券在握的将軍。

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住校生該回宿舍了。

李淼來找杭姿:“走吧。”

杭姿飛快收拾了一下,跟她一起回了宿舍。

周骜默不作聲收拾完東西,彎腰撈排球的時候,瞟見了中間空位抽屜裏的東西。

他盯着看了兩眼,正要起身,忽然發現新同桌的椅子下面挂了一串無紡布袋,連桌子下面也粘了好幾個。

以前沒這些東西的。

周骜好奇的伸手,把椅子下面挂着的小布袋翻轉了一下。

一行黑字印在無紡布袋上,周骜的臉色瞬間黑了。

XX牌竹炭包。

可吸附空氣中的甲醛等有害氣體及異味。

周骜眼神一沉,又看了眼抽屜裏那個禮物包,撈起排球就走了。

……

回到宿舍,距離熄燈還有五十分鐘。

巧的是,周骜在教室的座位是單人單座,在寝室也是一個人住八人寝。

因為他晚來報道兩天,進班的時候宿舍都安排好了。

班上的男生人數剛好排完,當時吳娥問他,是願意插到別班的宿舍,還是單獨住,他選了後者。

這一年,宿舍還沒有裝上熱水器,他們得打熱水才有的洗。

周骜習慣訓練完之後先和隊友去吃點東西,大課間的時候都在教室休息。

所以他從來不打熱水,洗澡也是用冷水随便漿一漿。

天氣還很熱,周骜赤身站在廁所裏,一盆冷水澆下來。

忽的,他腦子裏閃過新同桌椅子下面挂的那一串竹炭包。

其實前排的人也隐晦的表示過,可他每天為了保持訓練進度和學習成績都筋疲力盡,想着是因為天熱才這樣,天涼了自然就好了,所以一直沒在意,只在每天訓練完之後瘋狂往身上澆水洗汗,誰知道今天來個新同桌,上來就這麽直接……

周骜皺了皺眉,手下意識去皂盒裏掏,結果掏了個空。

他這才想起來,上次有個傻逼來借香皂,一借不還。

他不認得人,想着有時間再買一塊,然後這個‘有時間’一直沒出現。

買新肥皂的事就這麽無限延宕,後來覺得不買也行,幹脆作罷,就這麽過了半個月。

周骜咬咬牙,從廁所出來,撈過剛脫下來的衣服,又伸手摸了摸昨天洗的衣服。

還有點潮。

他把穿過的衣服丢回椅子上,上床睡覺。

……

杭姿的宿舍只有七個人,有一個床位是空的。

在李淼的介紹下,她和宿舍其他女生認識了一下。

都是剛剛升上高中的女孩子,熱情也客氣。

一個個一邊暗暗欣賞美女,一邊好奇的問她怎麽現在才入學。

杭姿說是父母工作調動。

她隔壁床是個叫覃薇的女孩,臉上架着一副眼鏡,說話有些口音。

“你是B市轉過來的,那是不是本來在B市上高中?”

“聽說在那裏考本地大學,分數線都更低,你不能在那裏考試嗎?”

杭姿折衣服的動作頓了一下。

她笑笑,搖頭:“嗯,考不了。戶口不好弄。”

覃薇了然:“難怪,那邊跟我們不是一套卷子,不能在那考,也沒必要在那上學。”

和杭姿隔着一個走道的床位住着叫郭蕊的女生,皮膚很白,也很漂亮。

她話很少,但顯然一直在聽:“你說話像B市本地人,應該在那邊呆了很久吧?”

杭姿還沒開口,外面響起宿舍阿姨的嘶吼:“熄燈還有十分鐘,不要講了啊!再講扣分啊!”

整個樓道靜默一瞬,然後是更加轟隆隆的動靜——只顧着閑聊的人開始全速洗漱。

話題順理成章被終止,杭姿松了口氣,連忙上床躺下。

頂上的電扇烏拉拉的吹,整個宿舍都很熱。

杭姿心靜自然涼,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東西。

是個很久的迷你收音機,插耳機調頻收聽節目。

那時候,能有一個迷你MP3就很厲害,跟着上市的MP4也處在潮流巅峰。

杭天成每個月給杭姿的零花錢足夠,但杭姿很少揮霍,迷你收銀機便宜很多。

她睡不着的時候喜歡聽交通音樂廣播,有一陣播了個廣播劇,她也特別喜歡。

撥弄了一陣,收音機毫無反應。

電池沒電了。

杭姿懊惱的拍了拍腦門。

下午出去給新同座帶禮物是順便,禮多人不怪,以後有要麻煩人的地方也好開口,其實買電池才是正經事。

她之所以會忘記,是因為剛剛挑好禮物,轉身看到了一小袋活性炭……

不得不說,她的新同桌,挺有男人味。

作為一個新生,她沒道理一來班上就跟新同學鬧不愉快。

而且這麽尴尬的事,她也不可能挑明了說,所以一看到那個,興沖沖就拎着去結賬。

杭姿嘆了口氣。

那味道果然有毒,都把她熏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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