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姚思睦長成這樣……
幹柴響起燃燒響起“噼啪”炸開的聲音,火焰紅彤彤地在她臉前燃燒。
她的手指按下去,點開附件的照片,是一張合照。
就像是自虐一般,她認真地看着照片的每一個細節。
背景是在賀君霖家的餐廳,桌上擺着豐盛的菜肴,照片是賀君霖給她夾菜時抓拍的,賀君霖看她的目光裏含着一抹溫柔。
這是在告訴她,賀君霖和闾瑤之間最大的阻礙就是她姚思睦了。
只要她痛快地提出分手,在道德上成全賀君霖,他們這份真愛就能夠終成眷屬。
不是她不肯成全,而是對手不讓,友輝封鎖死消息,房子仍在一套一套地賣給不知情的百姓,只有等到友輝徹底兜不住時,食物鏈底端的賀君霖才會知道姚思睦并沒有陷入困境,他也不需要負什麽責任。
在那之前,只能讓他們的真愛再多經受一陣子考驗。
收起手機,她擡頭卻感受到火焰對面投來的目光,她怔了一瞬,才發現那目光含着譏諷。
“被甩了?”他問。
姚思睦撥着火問:“這也能看出來?”
“失魂落魄地盯着手機一動不動半天,”周嚴果說,“一個年輕的一無所有的女人,能失去的除了戀人還有什麽?”
姚思睦的眉毛彎起,反唇相譏,“一個什麽都有,唯獨沒有善良的男人,想必沒有被甩過吧?”
“我也被甩了。”
倒是爽快,姚思睦想着說道:“那你怎麽對她的?”
“給她花錢,很多很多的錢。”
“哦——”姚思睦說,“真是念舊情。”
周嚴果翹起的腿放了下來,兩只手肘支着膝蓋,傾着身體盯着她說道:“這是報複。”
姚思睦樂了,“你也這麽報複我吧?”
“給你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揮霍,條件是找到下個男人為止,你要嗎?”
姚思睦撥火的動作一頓,緩緩地擡眸,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神情。
給她一輩子都賺不到錢的揮霍,一旦遇到愛的男人,面臨的是告別奢華的生活,或是失去愛的男人。
這個男人陰暗得就像在洞穴裏囚禁了幾千年似的。
“只有信用卡,”周嚴果繼續說,“不能提現的信用卡,有房子,有車,有司機,但一切都在我的名下。”
“哇!真大方!”姚思睦諷刺地笑,轉頭對上他的目光,她的笑容漸漸僵硬,“你認真的?”
“我像是開玩笑?”他的嘴角極淺地勾起,臉微微壓低,眼皮挑高,明明笑着,卻又仿佛沒笑,目光裏帶着一抹令姚思睦渾身緊繃的興味。
她垂下眼眸,“為什麽是我?”
周嚴果仰頭看了一眼滿天的繁星,目光又越過她,投向她身後沉寂的曠野,“無聊。”
“無聊?還是饑不擇食?”姚思睦說完想打自己一個嘴巴,這到底是在諷刺他還是貶低自己?
周嚴果輕笑一聲,“我投資過上千個跟你一樣一無所有卻充滿野心和欲望的年輕人,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在他們一名不文的時候對我千恩萬謝,等到他們成功,我要收取回報時,他們就開始罵我。”
姚思睦冷靜地問:“所以你希望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這是你要想的,”周嚴果說,“你希望我從我身上得到什麽,改善亞森家的困境,擺脫這個閉塞的鄉下,過上體面的生活,報複甩了你的男人……想想,再考慮要不要來交換。”
“我拿什麽交換?”
姚思睦說完,火焰躍動中,他的臉上浮起邪惡的笑容。
“小狐貍的皮囊。”
“我在想一個問題,”姚思睦緊緊握着火鉗,眯起眼睛看着他。
“什麽?”
“你血管裏流的是不是全是壞水?”
她說完把火鉗擲在地上,在他惡意的笑聲中,氣沖沖地回到木屋。
屋裏的人都挨擠着睡了,只剩下兩個靠邊的空鋪。
姚思睦揉着額頭,對睡在最裏面的老板娘狠狠磨着牙。亞森這一家爛好人,以為世上就沒有壞人了,竟然沒給她在裏面留個空鋪。
正在她無措的時候,門開了,他裹帶着一身森冷的寒氣進屋,站在她身後半秒,便脫掉外衣,掀開中間那張床鋪的被子躺下。
姚思睦望着剩的最後一個靠牆的空鋪,心一橫,脫掉皮襖貼着牆鑽進被子裏。
第二天,姚思睦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她的頭伸出被子,抓起枕頭下的手機看了一眼,摁了拒接,轉頭望向窗外,天光大亮,這說明至少是十點後了。
亞森一家不在,應該是在後面喂牲畜。那四個客人,三個在打牌,另一個靠牆坐着看手機。
姚思睦撈過皮襖穿上便快速出了屋子。
一直走到栅欄外,手機才再次響起,這是她跟夏文森約好的,如果她拒接電話,就是不方便接聽,五分鐘後再打過來。
她接起電話,響起夏文森擔憂的聲音,“今天大盤暴跌3%,早上公司沒有收到你的交易指令。”
姚思睦驚愕地張大嘴,額頭隐隐脹痛,她就這麽倒黴,昨天停電沒有發出交易單,今天大盤就暴跌。
大盤跌3%,她的股票跌了将近1.5%,大半個月又白幹了。
“這裏又停電了。”姚思睦說,“我轉移到了牧場,不方便操作電腦,也沒法通知你們。”
“唉,我先給你平倉,”夏文森嘆了口氣,“但也只能操作我這裏的一部分,你那邊什麽時候有電?”
“不知道,”姚思睦說,“我也不能打電話通知你們,鄉下閉塞的地方,沒有任何技術保護聯系你們,就等于告訴別人我藏這兒的。”
“這樣下去不行,”夏文森說,“你不能再待在那裏,還是回來紐約吧?”
姚思睦翻了個白眼,她也知道這麽下去不行,可她單槍匹馬,勢單力薄能怎麽辦?
“我再想想辦法。”她心裏清楚,這裏條件落後,不能長待,尤其這裏的冬天會持續到明年五月,中間會發生多少次長時間停電,她也拿不準。
“你能想到什麽辦法?”夏文森不抱希望地說。
“車到山前必有路,最近我沒法登陸公司服務器,你每隔一天給我打個電話,”姚思睦樂觀地說,“下周讓你的人從歐洲去新加坡,再替我操作一筆大宗交易,停留一周後飛往悉尼。”
“你要幹什麽?”夏文森急躁地問。
“噓!按我說的做。”
夏文森沉寂半晌,嘆了一口氣說:“我真的很擔心你。”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會保護好自己,”姚思睦安撫道,“對了,你讓行業研究員去幫我調研一家企業。”
“什麽企業?”
“精志電子,生産電池。”
聽筒裏響起鍵盤噼哩啪啦的聲音,一分鐘後,夏文森的聲音再次響起,“這麽小體量,勉強上個新三板的公司也值得你費勁?”
“蒼蠅腿也是肉。”
“知道了,還有什麽要我做的?”
“暫時沒有了。”
“注意安全。”夏文森不厭其煩地囑咐道。
“嗯。”
挂斷電話,姚思睦望着陰沉的天空,這鬼天氣,就晴了一天,又要下雪了。
她思索着回到木屋,那三個人已經沒在打牌了,助理抱着一部手機,三個腦袋聚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麽。
姚思睦蹲到床鋪邊,卷好被子,剛抱起來就聽到任棠驚呼:“這是姚思睦?”
被子松開掉回地板上,她用餘光看到周嚴果擡起頭,朝她看了一眼,她強自鎮定地又展開被子,重新卷起。
任棠搶過劉錫明的手機,坐到周嚴果邊上,“給你看看,你敢相信這小丫頭就是叱咤股市的姚思睦?”
周嚴果轉頭望着手機屏幕上的人,眼裏閃過意外。年紀大約十八九歲,長短不齊的男生短發,粗黑眼鏡框,厚厚的鏡片像蒙上了一層濃霧,将一雙眼睛擋得嚴嚴實實。
典型的書呆子,跟他想像中的形象差了十萬八千裏。
“這照片哪來的?”周嚴果問,“我記得淩峰為了保護她,早就把她的個人信息删幹淨了。”
“校友社區昨晚剛爆出來的,”劉錫明回答道,“好像是情敵幹的,說她死纏着不愛她的男朋友,照片只存在了一個晚上,就被淩峰清理了。”
任棠大笑起來,“長成這樣,姚思睦确實需要多賺點錢攢嫁妝。”
劉錫明也笑着附和,“美貌和智商就像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姚思睦雙手緊緊攥着被角,眼眶一陣刺痛,在淚花忍不住要滴落時,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響起。
“你們的意思是,長得好看的才能做出那套算法?”周嚴果問。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任棠說,“我們只是客觀地說下她的長相,這不是閑聊嘛,那麽厲害的女人,我們意外不是正常反應麽?”
“那你們也客觀地說說我的長相。”周嚴果說。
“你一個大男人的長相有什麽好說的——”任棠的話說了一半,劉錫明丢來一個眼神,他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周嚴果的面色驟冷,語氣也陰冷無比,“我才知道,我身邊的人竟然這麽低級。”
三個人都低下頭。
周嚴果的目光冷厲地掃過他們,“如果你們喜歡議論姚思睦的長相,收拾好東西,不在我身邊做事,你們想怎麽議論就怎麽議論。”
他說完起身,離開了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