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離開

姚思睦把挂在手臂上的毛衣扯下來,摔到床上,抓起睡裙和內衣去了浴室。

洗完出來,他的頭發的已經幹了,背對着她在打電話,“……你們先招大批的人,只做一件事,給基本的單詞,句子,标注具體的情感意義……”

似乎在開電話會議,姚思睦蹑手蹑腳挪到床邊,剛摸到她的毛衣,他就轉過身來,目光落在她身上。

姚思睦慢慢地縮回手,站直身體扯出一抹尴尬的笑。

他朝她招了下手,又繼續說道:“……給詞語和詞語匹配情感,句子也一樣……”

姚思睦低頭翻了個白眼,臉上挂着僵硬的假笑,走到他身前。

他的目光鎖在她披散的濕發和沐浴後泛着水光的臉上,手機拿離耳邊,按下揚聲器,裏面響起七嘴八舌的讨論。

“巨量的詞彙和句子,得多少人來做這些事?”

“給外包公司呢?”

“有機密外洩的風險。”

……

他似乎根本沒去聽電話裏的争論,暗沉的眸色緊鎖着她,沒拿手機的那只手撥開她肩頭的濕發,接着他慢慢地低下頭,呼吸靠近,唇貼到她的濕發上。

手機在她耳邊激烈的争論,他的吻從頭發往下游移,灼熱的呼吸吹到她的皮膚,鑽入毛孔。

“周總,給詞和句子加了标簽後呢?”一個年輕的男人問。

他的唇暫離,仍在她的耳邊平穩說道:“生成訓練數據,讓機器學習。”

“我明白了。”

手機裏又響起具體實施的讨論,他的呼吸聲再次回到她的耳畔,溫熱的舌尖輕輕地擦過她的耳垂。

姚思睦緊張得指尖充血發麻,雙手緊緊揪着他的毛衣。這感覺比昨天晚上更羞恥更刺激,明明就在私密的房間裏,卻像在被無數雙眼睛圍觀一樣。

她幾乎站不穩,摳緊腳趾,卻還是往他胸口倒去。

他托住她的腰的一瞬間,手機也扔到了床上,陷在松軟的被褥裏,嘈雜地響着。

而她被扔到了另一張床,隔着窄窄的過道,一邊是冰冷理智的技術,一邊熱火焚身的調情。

姚思睦開了眼界,當一個禽獸誕生,這兩件事就實現了同時進行。

睡裙的肩帶滑到肘彎,裙子纏到腰際,她感受着他灼熱而急切的吻。姚思睦緊緊地攀着他的背,一股強烈的需索感從心髒蔓延到神經末端,她伸手解開了他的腰帶。

他卻突然停下了所有動作,撐起身望着她,那雙清醒的眸子蒙上一層灰暗的情|欲。

手機裏的聲音又清晰地響起。

“所以訓練過後機器會生成自己的情感需求?”

“還會根據對方反饋是否滿足自己的需求。”

“然後以此決定情感的積極和消極?”

“……”

姚思睦抓起他脫下的毛衣,帶着一股脾氣摔到旁邊的床上,蓋住了手機。

周嚴果的嘴角浮出一個笑容,手指撥開她臉上的頭發,低頭湊到她唇邊,又轉過頭,幾乎是暴躁地吼道:“既然都明白了還不快去幹活?我還要繼續聽你們的廢話?”

“知道了。”

“我先退了。”

“我也退出了……”

通話陸續退出,房間裏重新歸于寂靜。

姚思睦望着他問:“結束了?”

他臉上的不耐煩退去,臉上露出一個淡得幾乎看不出的笑,“剛開始。”他的手沿着她的腰往下,驀地沉下腰。

“小狐貍。”

在汪洋中身不由己沉浮時,姚思睦似乎聽到了他這麽叫她。

周嚴果滞留了十天,姚思睦終于接到了道路疏通的消息。

他們離開的那天,陽光很好,她晾好所有的床單,劉錫明走到她身後,客氣地問道:“您現在有空嗎?”

姚思睦取下衣袖上的最後一個夾子,夾在晾着的床單上,回過頭笑了一下說:“有空。”

她和劉錫明在後院的木凳上坐下。

劉錫明掏出一張卡遞給她,“這張卡的最高限額是一個月50萬,只能消費,不能提現。”

姚思睦接過卡,翻過來翻過去把正面和反面都看過,才豎起來在手心裏敲着。

出手還挺大方。

也對,這個大方是針對他自己,被他睡過的女人,哪怕是個村姑,身價也不能低了。

“周總說您可以任意選擇一個城市居住,房子也可以自己挑,車也一樣,決定以後,跟我說一聲就行,我會給您辦妥。”劉錫明又遞給她一張名片,“這是我的聯系方式。”

姚思睦接過名片。

“但是有一個條件,”劉錫明說。

姚思睦心不在焉地問:“什麽條件?”

“周總在的城市附近兩百公裏以內您不能去。”

“什,什麽?”姚思睦以為自己聽錯了,“我不去找他,自己去也不行?”

劉錫明搖了下頭,“不行。”

“他憑什麽?”姚思睦按着胸口氣,生怕一松手肺就炸了,“我愛去哪就去哪,關他什麽事?”

“周總說,如果是您自己租房,自己養活自己,當然哪都可以去。”

“他的前女友呢?”姚思睦咬牙問道。

劉錫明愣了一下,如實回道:“跟周總在一個城市。”

“那他憑什麽這麽對我?”

劉錫明低頭道:“很抱歉!我也不清楚原因。”

姚思睦死死咬住嘴唇,咬得嘴唇發白,眼裏浮起淚光。

劉錫明別開臉又說了一次:“很抱歉!有什麽需要您再聯系我。”說完他靜靜地站了一秒,才繞過她離開。

姚思睦轉身追上去。

劉錫明聽到腳步聲便收住了腳步子,面向她,客氣的垂下眸子,仿佛沒看到她臉上的失落。

“他——”姚思睦忍着眼淚,語氣帶着一絲可憐的期盼問,“他還會來找我嗎?”

“這個,”劉錫明頓了頓說,“我不清楚。”

姚思睦失魂落魄地呆立着。

劉錫明不忍心再去看她,快步繞過木屋,回到周嚴果的房門前輕叩兩下,推門進去。

周嚴果背對着他,眺望着窗外雪白的山脈。

“卡已經給了。”劉錫明說。

“她說了什麽?”

“知道您不讓她去很受打擊,後來問了我——”劉錫明說道,“問我您還會不會來找她。”

周嚴果沉默了一瞬,才低頭問:“車檢查過了?”

“檢查了,沒有問題,一個小時後出發。”劉錫明說,“半夜可以到省城,飛機會在您明天的飯局結束時到。”

“嗯。”周嚴果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窗外雪白的山脈下出現一道粉紅的身影,她又把那件粉花花的棉襖穿上了。

那個身影在煤堆前蹲下,右手在煤堆裏挑着煤塊又說道,左手不時地伸到臉上,似乎在抹眼淚。

周嚴果低下頭說道:“你去把費用結清,告訴老板娘,我們一個小時後出發。”

劉錫明困惑地擡頭,老板為什麽會關心結賬這種小事?還要告訴老板娘離開的準确時間?用得着嗎?

他琢磨着,視線越過老板,看到那個蹲在煤堆挑煤塊的身影,他仿佛有些明白了。

他們走後,三木和老板娘也會回到牧場,鍋爐不用再燒了。

那麽三木也用不着冒在嚴寒在外面撿煤塊。

這可能嗎?老板會想着幫三木省一桶煤?劉錫明覺得自己更困惑了,但還是馬上回道:“我這就去。”

姚思睦剛撿了幾塊煤就聽到老板娘跟她說不用加煤了,她取下手套扔進桶裏,站起來手機就響了。

她接起電話,轉身的那一剎那,她看到那排房間的某一扇窗前站着一個人,她拿下手機,換到另一邊的耳朵接聽。

“思睦,”夏文森的聲音響起,“精志電子那邊——”

“Vicent,先不管這個,”姚思睦低聲打斷他,“我要離開這裏,你幫我安排。”

“去哪兒?”夏文林問。

“不能直接到目的地,”姚思睦說,“包機送我到臨近的城市,再坐車過去,一會兒我把路線發給你。”

“什麽時候?”

姚思睦在心裏盤算,周嚴果一行人今天晚上就會到省城,最遲明天早上一定會離開。

“明天晚上。”她說。

“知道了。”

“你的人到新加坡了嗎?”她又問。

“今天剛到。”

“嗯,我把大宗交易的信息一起發給你。”

挂斷電話,姚思睦轉過頭,窗戶後面已經不見那人的蹤影。

她捏着手機,回木屋找到老板娘,“把這個月工資給我。”

老板娘鑽進裏面的小房間,過了一會兒出來,遞給她一沓錢。

姚思睦接過錢,數了十五張,把剩下的塞回給她,不等老板娘開口,她轉身走出木屋。

站在走廊上,她從口袋裏掏出那張卡,擡起手狠命地揉了一陣眼睛,揉得眼睛發紅了才走到周嚴果的房門前。

在門口站了一秒,她推門沖進去,目光掃過立在角落的行李箱,又移到坐在床邊的周嚴果,他也正好擡起頭來看她。

“有事?”他冷漠地問。

姚思睦揚起手裏的錢和卡,紅着眼眶說:“你一個月收入多少我不知道,50萬能買多少東西我也沒有概念,但我的全部財産只有這一千五百塊。”

周嚴果咬了咬牙,“你想說什麽?”

姚思睦“啪”地把錢和卡摔到他身上,“我不喜歡白嫖,這錢給你買營養品。”

她說完,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

周嚴果陰沉地看着掉到地上的錢和卡,門外響起馬的嘶鳴聲。

他幾乎是沒做任何思考,大步走到欄杆前,只來得及看到她在馬背上俯身,馬匹如離弦的箭飛奔出去,眨眼的一瞬,他的視線已經捕捉不到那抹鮮豔的粉色。

空曠的院子,寂靜的道路,覆着厚雪的褐色木屋,落葉的白桦樹……

和他來時一模一樣的景象。

“周總,可以走了。”劉錫明在他身後說道。

他收回視線,“走吧。”

劉錫明進屋把他的行李箱拎了出來,“我看到那張卡——”

“不用管。”

劉錫明聞言拎着行李箱走到車旁,打開後尾箱放進去,又拉開左側的門。

周嚴果上車,透過車窗看了一眼站在院子裏沖他們揮手的老板娘,他轉回頭,面無表情地說道:“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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