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走紅
昨天剛下過一場暴雨，巷子裏一些坑窪處仍舊積着水，路過的阿婆看一眼都會得風濕腿，可想而知現在的天氣有多惡劣。
而那只咪咪叫喚着的小奶貓，就這麽赤條條的蜷縮在沒有任何遮風擋雨功能的紙板墊子上，渾身細軟的毛發都濕透了，被穿堂風吹得不停的瑟瑟發抖。
本應該在哺乳期被大貓的奶水喂得高高鼓起的小肚子，此刻也完全癟了下去，貼着剛剛長成的肋骨，又瘦又小的一團，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夏歸璨看了看周圍，沒有發現任何母貓的蹤跡。他猜測是昨晚的大雨洗刷掉了小貓身上的味道，影響了母貓的判斷，連自己孩子也認不得，就這麽不負責任的丢下還沒滿月的貓崽子離開了。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将剛剛才捂暖的手從兜裏掏了出來，随便挽了兩下，露出一小段白皙的皮膚，走上前把小貓撿了起來。
夏歸璨拉開棉衛衣的拉鏈，一點也不嫌棄小貓身上淅淅瀝瀝的污水，将它放進了自己的衣服裏，随即趕緊拉上，用體溫捂着已經越來越虛弱的小貓。
接觸到溫暖源，小貓除了最開始還在發抖，很快就縮在夏歸璨懷裏安靜下來，只是因為饑餓，還在本能性的小聲嗚咽着。
但也許是察覺到了來自少年的善意，讓它緊緊的用爪子扒住了身邊人的衣服。
夏歸璨抱着小奶貓，向着附近唯一的寵物醫院一路小跑，片刻也不敢停歇，害怕晚一步就來不及了。
“姐姐——”
一道清脆的聲音遠遠的便響了起來，被叫姐姐的女生名叫孟夢，本來正在抖音上開直播，分享給網友們一些護養寵物的知識，但一聽到有人叫她，便趕緊離開了手機屏幕上前查看。
“怎麽了？別急，讓我先看看。”
孟夢二十五六，為了工作方便，常紮着一頭利落的高馬尾。她說話溫柔中又不失幹練，是一聽就能讓人安心下來的聲音。
夏歸璨小小的喘着氣，從衣服裏掏出來只虛弱的奶貓，因為跑的太快，胸膛現在都還在一起一伏的。
他把小貓放到手術臺上，簡單的交代了一下撿到它的來龍去脈。
“收工以後回家，在路上撿到的。它周圍沒有母貓在，不管的話晚上可能就會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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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夢點了點頭，拆了新的手套戴上，準備給奶貓先做一個清潔和檢查。
她一邊動作，一邊關心道：“你怎麽把自己也弄得濕了這麽大一塊兒？現在天氣這麽冷，可別為了做好事把自己給凍壞了。我座位上有套備用的衣服，你先湊合穿穿。”
夏歸璨經常帶來各種各樣的流浪貓給孟夢救助，每次都把自己搞得挺狼狽的，早就熟悉了這個好看又熱心腸的男孩。一來二往的，待他就跟待自己親弟弟一樣。
“好。”
夏歸璨點頭，也不矯情——他是不會虧待自己的。
他把被弄濕的衛衣脫掉放好，失去兜帽的遮掩，現在終于把整張臉都完整的露了出來。
夏歸璨只穿着裏面的白色毛衣，就朝着孟夢平常直播的地方走過去。
只是孟夢一忙起來，就忘記了自己直播還沒關，而夏歸璨又才剛來，更不可能未蔔先知。
因此，在一分鐘後，事情就将朝着不可控的方向野蠻發展。
本來因為主播暫時離開而變得有些沉寂的直播間，在聽到一個清脆好聽的少年音後就立刻炸開了鍋。這年頭經常在萌寵頻道摸爬滾打的觀衆大多是些年輕的小女生，這樣又清澈又明亮的聲音在已經聽膩了的各種壓低嗓子說話的氣泡音中脫穎而出，就像頂着沙漠烈日炙烤下的油田裏，突然出現了一道清亮的水流那般，令人不禁眼前一亮，狠狠地抓住了挑剔的耳朵，也抓住了小鹿亂撞的小心髒。
房間的彈幕多了起來，都是些剛進來的新觀衆在打字詢問這裏是不是有聲優在直播，而老粉們則沉默又沉默，在不間斷的詢問之下，只好沒什麽說服力的打出一行解釋：走錯路了鐵鐵們，這裏是寵物博主的直播間。
而除了一開始的對話之外，後續也只有走過來的腳步聲。新進來的觀衆們有些失望，正準備離開之時，鏡頭中突然出現了一張美得已經無法形容的臉。
直播間的文字泡罕見的暫停住了，但幾秒後，滿屏的“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偉死了！”瞬間刷爆了屏幕，各種什麽小心心、蝴蝶結之類的禮物特效也擠滿了，甚至已經完全擋住了夏歸璨的臉。
“救命？！不要再送禮物了！看不見了！”
“瘋了吧你們，這樣怎麽看啊。”
“救救我，哪個好心人告訴一下可憐的孩子，抖音的清屏怎麽弄來着QAQ”
“還好我有先見之明，已經關掉了評論和彈幕，可以盡情的欣賞美人的盛世美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爽死誰了。”
“意思是爽死你了，也爽死我們了。”
不只是評論和禮物飛快刷屏，直播間的流量和推薦位也開始突飛猛進，很快就被四面八方的自來水頂到了現時段的全站no.1，越來越多從其他直播間趕過來的用戶擠滿了房間，差點把直播卡結束掉。
僅僅是露了一下臉就牽動了這麽大陣仗，當然不是因為觀衆們沒見過世面在這裏大驚小怪。恰恰相反，正是因為她們在短視頻平臺上見到過太多各種各樣因為美妝、因為濾鏡走紅的顏值博主，對美和好看的愉悅阈值已經到了一個相對穩定的數值，才會因為夏歸璨的出現對她們的阈值産生的刺激和沖擊而變得如此瘋狂。
直播間還在繼續被刷屏，觀衆們驚嘆于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長得這麽好看的人，夏歸璨卻對此完全一無所知，正低下頭，認真找着孟夢的衣服。
他離鏡頭又近了一些，現在能被看見得更清楚了，已經接近于怼臉的程度。但即便如此，皮膚上的毛孔仍舊細膩的根本看不見，白皙細滑得能反光。
找到的衣服是女款的，夏歸璨淡粉的薄唇抿成一條線，看上去似乎在苦惱些什麽；他的鼻子小而挺拔，山根形狀很好，中和了因為過于精致而帶來的女氣，但卻并不突兀，不會破壞整張臉的秀氣，反而帶來一種雌雄莫辨的視覺觀感——
畢竟淩駕于性別之上的美麗，才更有着吸引人探索和沉迷的魅力。
但最讓人着迷的，是那雙透露着天真，又隐藏着深邃的眼睛。
只需要一眼，就能令人永遠的沉淪。比之宇宙中最神秘的星系，還要更有吸引力一些。
整張臉，無論是從五官還是皮膚來說，都堪稱完美。
這是直播間的數十萬觀衆們給夏歸璨的評價，他本人并不知情，只是在猶豫了一下過後，換上了孟夢的羽絨服，
是合身的。
冬季的衣服本就買的偏大，夏歸璨這具身體的生理年齡才十七歲，正是少年人一生中最纖細的時候，他穿起來剛好好。
就是顏色粉粉的，實在和他整個人有些清冷的氣質不太搭配。
但直播間的女生們可不管夏歸璨怎麽想的，一看他居然穿了女款的羽絨服，小臉蛋藏在粉色的絨毛裏，看起來乖得要命，瘋了一樣的噼裏啪啦敲鍵盤：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女兒，我命運般的女兒！”
“十七歲少女可愛死誰了，可愛死我了！”
“本追星十幾年的老泥塑這輩子沒想到能搞到真女兒，就算現在要斷我的網線，我也值了TT”
“放你們的屁，什麽女兒，這明明是我沒有領結婚證的老婆！麽麽麽麽麽老婆快讓我親一口啵唧啵唧啵唧＾3＾”
“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複讀複讀複讀我已癡呆只會喊女兒不會說話”
這樣持續爆炸的熱度很快就從抖音波及到了微博，幾乎是同時的，在微博的熱搜預備榜上，“直播間亂入盛世美顏”的詞條也在火速加熱，那裏的讨論和發言則更為大膽，是看了會被網警偷偷拷走的程度。
但這樣的快樂很快就消失了，夏歸璨穿好衣服後就離開了攝像頭能夠捕捉到的區域，任憑屏幕前的網友們如何哭唧唧的打字求漂亮女鵝不要丢下媽媽，那道粉紅色的身影也終究是毫不留情的消失在直播間。
互聯網媽媽們第n次心碎，第n次隔着網線抱頭大哭。
這時候的他，還不知道在另一個網絡世界裏，自己已經擁有了一大批互聯網戰鬥力最強的泥塑媽咪，并且将在未來持續增長。
當然，此時的夏歸璨，對于這些東西還處在一個一無所知的階段。
差不多忙完了的孟夢聽見夏歸璨的動靜，擡頭一看，哪怕是看慣了的也忍不住為他的可愛倒吸了一口氣。
使出畢生所學，默念着我見過的萌寵多了去可愛對我不管用，孟夢冷靜下來，對夏歸璨說：“暫時是沒什麽大礙了，這幾天我把它放進保溫箱裏，你先別帶回去，這麽小的奶貓，得先留在我這兒喂到滿月才能出籠。”
夏歸璨看着抱着奶瓶咕叽咕叽吃得正歡的小貓，心裏那塊石頭放下了，向孟夢點了點頭：“那先麻煩姐姐了。”
啊啊啊啊啊啊！
好甜好甜好甜！
孟夢心裏有一萬把草在咆哮，夏歸璨的聲音清透中帶着點奶氣，尤其是在喊一些諸如“姐姐”、“哥哥”、“貓貓”之類的疊詞稱呼時，就更是奶聲奶氣，聽着人心裏可舒坦了。
不過再舒坦，該說的，孟夢還是要說：“小璨，加上這一次，你欠我的醫療費林林總總的都算上，可已經超過兩萬了。”
“你想救助流浪動物是好事，但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可現在你連自己都沒照顧好，哪來的精力財力去照顧小動物啊。”
“我要是沒記錯，你家裏有只貍花過幾天還要再在我這兒做一次手術才能完全痊愈，那可是個大手術，在外面的寵物醫院，再怎麽說也要收你萬兒八千的。你現在……兜裏還有錢嗎？”
孟夢還想說些什麽，但夏歸璨已經都知道她要表達的意思了，他打斷了她的好心勸導：“我明白，謝謝姐姐。”
“欠你的醫藥費我會很快還上的，過幾天我帶貍花來做手術，順便把這只小貓也接回去，這段時間就先辛苦姐姐了。”
“你——唉，”見他神色堅持，孟夢也不好再說什麽，“放心吧，我會替你照顧好小貓的。你也別太有心理壓力，錢不急着還。”
氣氛因為這幾句對話有些低落，孟夢知道夏歸璨是個什麽性子，也就不再多說。
她送走了夏歸璨，順便還給他捎帶上幾袋貓糧，等人走後，才搖着頭去取自己的手機。
等看到刷滿一屏幕的“心疼女鵝媽媽抱抱”之後，孟夢兩眼一黑，這才想起自己忙中出錯，居然忘記了關閉直播！！！！
蒼了天了，那剛才自己和小璨的交流過程，豈不是全都被記錄進去了！
孟夢手忙腳亂的關掉直播，一時間無比崩潰，那手機留在手裏就像個燙手山芋似的，她只差點沒扔掉，又哪裏有勇氣打開看看。
因此，也就錯過了有關于夏歸璨的第二個熱搜，以及持續了好幾天的全網讨論熱度。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