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25)
玩着從舊貨市場淘來的匕首,聞言頭也不擡,只嘴角一哂:“老頭子果然是老頭子,真沒有新意。”
“那我去還是不去?”林之望将頭枕在米彩虹腿上,擡頭問此刻看也未看他一眼的米彩虹。
“去,當然得去,怎麽說你也是山本家最受寵的孫子,不去的話太駁老頭子面子了,”米彩虹摩挲着匕首手柄上的寶石,眸子望向窗外,語調仍是漫不經心,“順便我也想看看日本這些名媛到底是什麽樣子。”
“管她們去死,”林之望桃花眼閃爍着不太愉快的光芒,眉頭微蹙,道:“到時候誰敢貼過來,別怪我心狠手辣。”
“那可不容易,”米彩虹收起匕首,低頭看着林之望有些發狠的臉,伸手在他臉上細細地描摹起來,林之望這張臉孔真是360°無死角,此刻從上往下俯視,無論是眉眼還是鼻子嘴巴,都精致地過分,眼的形狀本來就是勾人的桃花狀,偏偏眉毛也斜飛入鬓,此刻蹙起眉頭不悅的樣子竟也十分賞心悅目,米彩虹揉了揉他的眉心,笑言:“你長了這樣一張臉,哪個女人不願意貼上來?”
“那又怎麽樣?”對于自己外貌的贊嘆林之望聽的太多,米彩虹當初看上他卻并不因為他生的好看,而是因為他長的像某人,不過被自己心愛的女人誇贊,他還是有些小小的歡喜,“我只要公主喜歡就好。”
看着林之望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米彩虹輕輕笑。
她如今再也不會刻意地從林之望臉上尋找某人的影子了,那個人被她埋在心底的位置,任何人碰不得進不了,回首而望,過去的自己太過可笑了,自己當初怎麽會以這樣的形式來想念那個女人呢?
她早該想通的。
米彩虹低頭看着阖着眼睡在自己膝上的林之望,心底嘆了口氣。
當初真是招惹太多人了,偏偏這些個男人都個個聽話,撒嬌賣萌個個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這些年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自己好像性格真的比以前溫和太多了?
米彩虹将眸光投注窗外夜色,久久無言——
相親大會如約而至,林之望被山本六隆重地介紹給赴會的名媛,姿态超然。
米彩虹遠遠地看着站在山本六身邊林之望面無表情的臉,暗笑,山本六怎麽也是日本黑道前掌舵人,怎麽對待孫子的問題就像個暴發戶一樣?那種姿态表情,如同帝王接見平民到底是想怎麽樣?還真有種孫子你看上哪家的姑娘跟爺爺講,爺爺一定給你想辦法弄來的感覺。
米彩虹端起酒杯,悄悄離開舉辦大會的草坪。
時值春末夏初,山本家依山而建,占地極廣,只是後山被封,山本族人都很少進出,極目遠眺,山上植物綠意正濃,看着就十分清涼。
米彩虹在山本家後院随意尋了棵大樹坐下,斜斜地靠在樹邊上,一派悠閑自在。
“你倒是悠閑,”頭頂一把聲音響起,米彩虹本是阖着眼,擡頭看去,卻是那前幾日在道場遇到過的山本雅,他穿着深藍色的和服,身材顯得十分修長,也沒看米彩虹的表情,自顧自地說道:“你就不怕潤看上別的女人?”
米彩虹心中不喜這個人,懶得回答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站起身來就要走,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你這個女人真是沒有禮貌,”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無視,有些不悅,随即又語帶譏諷:“着該不會是你欲擒故縱的手段吧?”
米彩虹嗤笑一聲,反而不氣了,“你當你是誰,還能讓我欲擒故縱?”
她米彩虹看上的男人,哪個不是手到擒來,還需用得着手段?
真是可笑。
山本雅的臉上有一道十分醒目的刀疤,從額頭一直到臉頰,他五官十分立體,不茍言笑的時候居多,只是眼神實在太過陰冷了,和他名字裏的雅不沾一點邊。
米彩虹對毒蛇沒興趣,但此刻看來,毒蛇似乎對她有點興趣。
“雖然潤很受寵,但畢竟山本家的大權還是在我手裏,”山本雅望着遠山,也沒看米彩虹的表情,平靜地說道:“難道女人們不會這麽想?”
“我就不會這麽想,”米彩虹甩開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斜眼看他,“雖然你掌握山本家的大權,但山本潤十分受寵,他得到的肯定不少,跟在你身邊反而更危險,而且對于女人來講,很重要的一點是——你沒有山本潤長的好看。”
“哦?”山本雅仿佛有點興趣,終于将視線從遠山移到米彩虹的臉上,反問道:“這是你真實的想法?”
米彩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你不是掌管着山本家的大權,怎麽會這麽閑?”
“有些事情不需要親自處理,”山本雅望着米彩虹,微微眯起眼,頓了幾秒,仿佛不在意地續道:“你的腰帶系歪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微微暗了幾分,這個女人今天穿了青色的浴衣,頭發散散地挽了一個髻,之前靠坐在樹邊上,此時站着,髻也歪在腦後,衣服也松松垮垮的,露出鎖骨下的一大片白色肌膚,鎖骨上的吻痕襯着青色和服,十分顯眼。
米彩虹渾然不覺,低頭擺弄腰帶,這一低頭,頭發也松了下來,散落在肩膀上,頗有些慵懶的韻味。
山本雅看不過去,上前兩步,低頭,少了半截手指頭的雙手意外地靈活,很迅速地已經将腰帶系好,還打了個蝴蝶結,米彩虹擡頭看他,發現這個男人仿佛帶了一張面具,面具上一絲裂縫都沒有,眼神都毫無變化。
“好了好了,你離我遠點。”米彩虹被系好腰帶就翻臉不認人,轉身便走。
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
山本雅靜立樹下,眸光微微閃爍,鼻尖仿佛還萦繞方才靠近女人時女人身上透來的奇妙香氣。
他是有多久沒碰女人了?
他想了想,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這場相親大會仿佛古時為太子選妃,林之望不知被山本六拉着看了多少個女人,實在無趣到極點。
他厭倦極了,但看着山本六那張老态龍鐘卻又興致勃勃的樣子,實在說不出殘忍的話,只得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些個穿着和服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細聲細語。
果然還是公主最好。
他心頭想着,目光搜尋全場卻看不見米彩虹身影。
“我上個衛生間。”他找了個借口離開草坪,他知曉米彩虹喜愛陰涼的地方,就往後院找,卻正好見到山本雅低頭為米彩虹系腰帶的一幕。
林之望悄然眯起桃花眸子,看着目送米彩虹離開的山本雅的背影,陷入沉思。
152日本之行(完)
女人孤在庭院之中,淡綠色的浴衣似與庭院之中的綠意融為一體,和諧安然。
但在山本雅眼中,卻透着一股難言的寂寥。
據他所知,自己弟弟山本潤自上次相親宴到現在的一個月中,來這個庭院的日子一個手掌就數的過來。
在經歷了将這個女人帶回來前幾個星期的蜜月期之後,山本家的人都覺得,這個面貌普通深居簡出的女人已經被小少爺打入冷宮。
孤獨的日子會越來越多。
真是可憐的女人,男人好看有什麽用,如今看來,自己那弟弟,也就長了一張讓人驚豔的臉。
自相親宴後,山本潤一反之前不插手山本家黑道的常态,反而利用山本六對自己的寵溺,在幫派謀了一個不小的職位。
這只是愚蠢的開始,這一個月內,在山本雅眼中,自己這個失而複得的弟弟不知做了多少蠢事,在幫派中大肆拉幫結派,不斷地挑戰着他的底線。
如果是別人,山本雅早就将其解決了。
但這個人是自己的弟弟,山本六最寵溺的孫子。
山本雅只能忍着,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吧,他這樣想着,走近了女人身邊。
“哦?”女人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面色淡淡地望着他,道:“今天又給我帶了什麽?”
在山本潤不在的這一個月,山本雅倒是時常來這裏小坐,每每來,都帶着些禮物,米彩虹倒也不拒絕,樂得笑納。
山本雅将手中的禮盒打開,包裝精致的禮盒中,幾塊做工精細的糕點靜靜地躺在中央。
米彩虹伸手欲拿,山本雅卻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遞給她,示意她将手擦擦,米彩虹敷衍地擦了下,捏了塊糕點放在鼻前聞了聞,才道:“櫻花味的?”
山本雅點點頭,一張臉仍舊面無表情。
米彩虹将糕點放入口中,這糕點入口即化,不油不膩,透着一股清爽的香氣,讓人齒頰留香。
米彩虹眯了眯眼睛,點了點頭。
那飨足模樣,實在像只貓。
對面的山本雅眸色不知何時也溫柔了許多,只靜靜地看着米彩虹那難得出現的可愛模樣。
這個女人拿刀的時候像一把随時能将人砍傷的鋒利的劍,靜坐時又如同一幅靜美的畫卷,吃東西的時候會眯起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
并且,她并不怕他。
山本雅周圍不是沒有女人,但這些女人對他要麽畢恭畢敬,要麽就風,騷浪,蕩,他從十幾歲到現在就只見過這兩種女人,接管山本家之後更是如此。
這個女人是個異類。
她可以毫不留情地嘲笑他臉上的疤痕——他之前的女人從未有過,甚至提都不敢提。
她也會平等地和他聊些她想知道的關于日本的風土人情——這種平等,是真的平等,她對他的态度始終是平靜的,安然的。
即便他手中握着的權力讓無數人懼怕。
仿佛這些在她看來,都是無所謂的小事。
這些讓他覺得很新鮮。
“喂,”米彩虹吃完糕點,毫不客氣地指揮冷着面孔的日本黑道首領,“給我倒杯水。”
山本雅靜靜地看了她一眼,将水遞給她,待她喝完,才開口道:“你可以叫我雅。”
“雅?”米彩虹嗤笑了一聲,絲毫不覺得榮幸,反而十分嫌棄:“開什麽玩笑,我為什麽要叫你雅?”
山本雅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米彩虹揮揮手也不計較,“我是你弟弟的女人,這樣稱呼實在不合适。”
山本雅眯起眼睛,眸光一瞬間有些不善。
“潤現在的心不在你身上,”山本雅手指在石桌上輕輕敲了敲,只有半截的小拇指帶着暗色的指套,雖有殘缺,手卻仿佛比一般人還要靈活,“你跟着他會很辛苦。”
“辛不辛苦幹你什麽事?”米彩虹蹙起眉頭,邊起身邊說道:“我告訴你,要想讓我叫你雅,除非你弟弟死了,真是莫名其妙。”
女人這番話完全是氣話,她站起來時腳步太急踩到山本雅的腳上立刻重心不穩往前傾去,山本雅伸手長臂将她撈進懷裏。
這具身體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軟。
還帶着一股難言的香氣。
女人跌進山本雅懷中,白皙的後頸貼在他的臉上,如溫涼的軟玉,山本雅情不自禁地将唇貼上女人的頸子,幾乎難以自持。
這個女人此刻透着讓他不忍放手的性感。
“喂,你放開我。”米彩虹手臂掙脫男人的桎梏,面色不悅地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走了。
山本雅仍舊冷着一張臉,腦海中卻響起了女人方才生氣時說的話。
過了幾個星期,山本潤仍舊在幫派裏興風作浪,這幾個星期,他甚至都未曾踏足庭院,山本雅也一反常态地沒有踏入。
但這日晚上,卻有噩耗傳來。
山本潤在京都出了車禍,已經轉到東京大學附屬醫院做進一步治療。
米彩虹趕到醫院的時候,隔着病房玻璃看着林之望的臉,雙手将手臂抱緊。
那一瞬的柔弱令靜靜站在一旁的山本雅幾欲将她抱在懷裏,卻又生生忍住。
這場車禍乃是山本潤酒後駕駛造成,他已查清,他看着山本潤躺在床上心裏沒有任何波動,但對眼前女人卻生出十分憐意。
山本潤的病情十分不穩定,醫生直接跟山本雅和米彩虹表明随時有失去生命的可能。
山本雅只點了點頭,交代手下不要将這個消息告知山本六。
天氣似乎也有所感,一連下了幾日的小雨,這個晚上,山本雅在米彩虹的庭院外靜靜站了一會,見到米彩虹房間燈滅了之後,終于下了一個決定——
睡在病床上的男人即便如今不能言語,面色慘白,卻依舊十分好看。
山本雅坐在病床前,漠然地看着那張臉。
“你為什麽要回來呢?”良久,他才開口,仿佛自言自語。
“為什麽要帶那個女人回來呢?”他摩挲着小拇指的指套,語氣平靜地沒有一絲起伏,“我不知道你記不記得,在你小時候,你常常找我玩耍,那個時候,比起爺爺,你和我更親。”
“我也喜歡你的,你是我最聽話的弟弟,我也曾有要一輩子保護你的想法。”
“如果生在普通家庭就好了,”山本雅有些遺憾,他看着病床上的男人,繼續說道;“誰讓爺爺指定要你當繼承人?”
“為了繼承山本家,我做了很多準備,但到頭來卻是一場空,你說,我怎麽能甘心?”說到這裏,山本雅停了一會,翻開自己的手掌靜靜地看了一會,才道:“那個時候你才八歲吧,為了能讓你進那裏,我失去了半截小拇指。”
“那之後我做了一段時間的噩夢,關于你的,”他嘆了口氣,“能夠當上首領的男人,無一不是心狠手辣,我強迫自己忘掉這件事,我也做到了,這些年,我甚至都沒有表情。”
山本雅十年來都不茍言笑沉默寡言,這些話,他埋在心底很久,今日才吐露出來。
“潤,”他輕輕地叫了一聲病床上的男人,伸手将維持男人生命的呼吸機揮開,他知道,呼吸機揮開之後眼前的男人很快便會因為缺氧而死,“我會照顧好你的女人的。”
但預料的場景卻沒有出現,一直躺在病床上不動的男人卻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
“原來真的是你。”林之望一臉譏诮。
“你……”山本雅瞳孔猛縮,思前想後不過幾秒便想通關鍵,“你騙我?”
林之望點了點頭,表情有些失望地看着山本雅:“你以為醫院就不會造假?虧你還是山本家的首領。”
“你真是狠心,”林之望看着眼前男人,發問:“我那個時候才八歲,你怎麽下得了手?”
山本雅冷笑了一聲,安靜的室內卻陡然有另一把女聲響起。
“那有什麽下不了手的?”女人款款從黑暗中走出來,嘴角帶着一絲笑意:“如果當年是我,估計我會做的更絕,之望,比起你哥哥,你實在是不夠狠。”
“他不是我哥哥。”林之望矢口否認眼前這個将他親手賣入奴隸市場的男人是自己的哥哥。
“你也騙了我?”山本雅凝視米彩虹輕松的表情,捏緊拳頭。
米彩虹嘆了口氣,用一種憐憫的眼光看他:“你弟弟的東西你都要搶嗎?”
“公主,我們走吧。”林之望拉了拉米彩虹的胳膊,随手拔掉身上的管子,跳下床。
“誰都不準走!”山本雅掏出手槍直指林之望後腦,卻不料林之望身側米彩虹的手更快,一只注滿紅色藥水的注射器已然紮進山本雅的脖子裏。
山本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這藥水很快就會讓你陷入深昏迷,同時讓你的呼吸系統強烈痙攣,你無法呼吸,同時,你的腦部會因為缺氧而最終停止運作,這個過程,最多三分鐘。”米彩虹冷漠地将空空的注射器□。
脖子上的大血管血液流動速度極快,山本雅踉跄地倒下,面上是不甘的表情。
“真是龌龊。”
“你要不要去見你爺爺?”
“不必了,”林之望冷漠地說道,“當年之事,我不信他一無所知,也許這才是成為山本家首領的考驗——看誰更加心狠手辣。”
“走吧。”
林之望牽緊米彩虹的手。
此生都不會松開。
153威尼斯狂歡節(本文完)
每年冬末春初,在意大利東北部的小城威尼斯,都會舉行一場盛大的狂歡節,世人常稱之為威尼斯狂歡節,為世界四大狂歡節之一。
這年春初,米彩虹應卡薩諾瓦家的浪蕩子Amos之邀,前來赴會。
作為意大利第一家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Amos所擁有的權力比米彩虹想象的要大得多。
這座屬于Amos的建築據她所知很多年前曾是歐洲某位王室成員的私産,曾經一度被當作威尼斯名勝被世人參觀,只是不知何時成了Amos的別院。
她此刻靜立于巨大落地窗前,雙手抱胸,十分惬意地享受着從這高層建築俯瞰整個威尼斯美景的感覺。
遠處海浪碧藍,聖馬可教堂尖頂高聳,落地窗下的威尼斯建築看起來是那麽小巧精致,仿佛可以觸手把玩,這座小城就像是上帝給予意大利的禮物。
“親愛的Red,中國有句話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句話真是說的太對了,”Amos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手裏端着兩杯葡萄酒,将其中一杯端至米彩虹面前,英俊的臉上挂着迷人的笑容,道,“怎麽Red就不會想區區的麽?”
米彩虹端過葡萄酒,眼睛不離窗前美景,将酒放在鼻尖輕嗅,待聞到葡萄酒芳香氣息,才勾唇一笑,道:“你的漢語倒是精進不少,果然是學貫歐洲的第一公子。”
Amos微微一笑,恰到好處的矜持和自得讓他此刻十分風度翩翩,他剛想說話,卻被米彩虹的下一句話噎地又說不出來。
“聽說你最近和梅蒂奇家族年幼的小公主走的很近,我可提醒你,她才十三歲。”
米彩虹轉過臉來,一臉認真地說道。
Amos嘴角抽了抽,好一會兒,才苦笑着說道:“在Red心中區區就是這種人麽?”
米彩虹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Amos深吸了一口氣,他總是在這個女人面前破功,人前種種游刃有餘風度翩翩談吐不凡在這個女人随意的兩句話下都會消失無蹤。
“開玩笑的,”米彩虹見好就收,怎麽也不能得罪東道主不是?她舉起酒杯沖他微微笑,“謝謝你邀請我。”
面對女人真誠笑臉,Amos又咽下想要說的話,也舉起酒杯,回道:“區區的榮幸。”
“面具和禮服區區早已準備好了,明日出發前自會通知你。”Amos知這女人懶撒,見她露出疲态,交代幾句便走了。
瞥了眼牆上挂的莫奈真跡,米彩虹記得這幅畫曾經被收藏在巴黎美術館裏,她摸了摸下巴,琢磨着是不是走的時候順便帶回去觀賞幾天呢?
威尼斯的夜晚比白日更加迷人,這座小城在夜色中燈火輝煌,仿佛身批神秘輕紗的女子款款而來。
米彩虹漫步在威尼斯狂歡節的街頭舞會上,悠閑惬意。
人們戴着面具身着華麗衣裳在夜色中翩翩起舞,抛卻煩惱極盡狂歡,米彩虹在旁微笑看着。
待看的有些累了,她便漫然穿過巷道裏,享受着整座城市狂歡下難得的安靜。
不遠處聖馬可廣場上放着煙火,這座城市在璀璨煙火下呈現出一種瑰麗的色彩。
米彩虹站于彎彎小橋上,默然望着橋下穿行而過的貢多拉,心裏想着Amos這家夥一出現就被一群意大利姑娘拉走跳舞,真是不靠譜。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卻傳來一把動聽的聲音。
“你在做什麽?”
這聲音如積雪初融,動聽悅耳,卻又冰冷十足,除了小王子,還有誰能冷冰冰的說出這番話還不惹人讨厭?
米彩虹轉頭而望,小王子修長如竹,雙手背于身後,昂然靜立小橋那頭。
這裏的人人都身着華麗的衣裳,卻只有小王子仍穿着雪白鑲着金絲邊的簡單白襯衫,臉上戴着僅能遮住眼鼻的面具,玫瑰色的薄唇依舊緊緊抿着,透着一股端莊不可侵犯的禁,欲味道。
他站于那裏,卻仿佛天然發光,讓人無法不去注視。
她看着小王子,小王子也在看着她。
這個女人穿着貼身的抹胸紅裙,露出白皙的肩膀和纖細的鎖骨,這個女人的身形本就削瘦,裙子下的腰肢仿佛盈盈一握,她歪着頭看着你,只遮住眼鼻的面具下的嘴角勾起,露出仿佛真心的笑意。
小王子臉上很少有情緒表露,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
米彩虹邁步走到小王子身邊,看了眼不遠處的管家萊昂納多,輕輕笑:“你怎麽會來這裏的?”
她問的輕松,小王子卻哼了一聲,聲音仍舊冷梆梆的:“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米彩虹也不生氣,反而聳肩一笑,道:“整個法蘭西都是你的後花園,歐洲還有哪裏你不能去的?”
“你這是在諷刺我?”小王子菲比斯蹙起眉頭問道。
“怎麽會?”米彩虹搖頭,十分嚴肅地表示自己絕對沒有任何諷刺小王子的意思。
小王子這才滿意,嘴角翹起的弧度幾不可察:“諒你也不敢。”
不遠處聖馬可廣場放起了煙火,漫天煙火在威尼斯的穹頂綻放,米彩虹啊地一聲擡頭,小王子卻只盯着她的臉瞧。
“好看嗎?”
米彩虹點頭,轉過臉來看着小王子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孔,玩心大起,再搖了搖頭。
“什麽意思?”
“煙火好看是好看,”米彩虹笑眯眯地道,“但我覺得再好看的煙火,也比不上菲比斯好看。”
若說這是情話,也未免太過質樸,小王子是什麽人?那些贊美他相貌的話語無不堆砌着華麗的辭藻,但偏偏,不知是不是米彩虹看錯,小王子白皙的耳尖,慢慢地彌漫出可愛的紅暈。
或許察覺到的自己那一瞬間的不同,小王子将視線偏移,臉上露出些微的不自然來。
漫天的璀璨煙火将小王子的臉映照地忽明忽暗,那張從來都冷冰冰的面容露出一種堪稱羞澀的表情,米彩虹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順着自己的直覺,踮起腳,雙手捧起小王子的臉,将自己的唇貼在那雙從來都喜愛抿着的玫瑰色的唇上。
小王子已然驚愕地睜大金色眸子,甚至僵到全身都無法動彈。
待米彩虹吻夠,他才捂唇低吼:“你做什麽!你這個瘋女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他發起怒來金色眸子神采奕奕,比星辰還亮,米彩虹只覺歡喜,反而眯起眼睛笑了起來:“菲比斯,我有沒有跟你講過,我喜歡你?”
這容貌才學皆都冠絕歐洲的小王子生生咽下已到唇邊的憤怒質問,看着女人真心的笑臉,說不出任何話來,只得跟自己生氣,将頭扭了過去。
米彩虹再也忍不住,在一旁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在靜靜的水面上回蕩了好久,貢多拉在橋面下穿行帶出一圈圈的漣漪,聖馬可廣場依舊熱鬧非凡,男男女女們都在享受着整座城市的狂歡氣氛。
米彩虹卻在心裏想,威尼斯,真是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