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紋身(4)

“不是, 我沒有!”

謝佳成猶豫了一下說:“我當時的确掐了她的脖子,我也是氣不過。可是我掐着掐着,我看到她憋的發紅的臉, 想到我們之間的感情, 又看到她額頭上腫的大包,我就心軟了, 放開了她。她頭上的傷, 說不定是那個男人打的,立霞也是個可憐人。要是那個男人不要她,立霞也有孩子了,說不定能跟我好好過。

可她一緩過氣兒來,就發瘋一樣打我,嘴裏叫着我要殺她, 她就跟我一起死!她使勁撲打我, 我怕我還手一個不小心再傷了她。警官, 我當時腦子真的很亂,我看她也沒事兒, 我就出去了, 想着讓我們兩個人都冷靜冷靜。

我在外面逛了一個多小時, 也沒地方去。剛才我畢竟掐了她的脖子,我怕他真的出事,就趕緊又跑了回來。可是家裏卻沒有她的人影了。我查了一下, 她的錢包在家裏,手機和一個行李包卻都不見了。

一個大活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我就覺得她可能是又離家出走了, 也沒多想。可一個星期之後, 她還沒回來, 這幾天也一直沒收到她的信息跟電話。我那天畢竟真的掐了她的脖子,我怕出事也不敢主動聯系她。

時間更長,她還是沒有消息,我就害怕了,就在網上裝是她跟他的弟弟妹妹們聊天。畢竟我打字快,以前就經常替她跟弟妹們聯系,他們也看不出來有什麽區別。但是警官同志們,我出門的時候她肯定還活着,還自己走了,人真不是我殺的啊!”

陸沅離轉頭沖焦旸點點頭道:“他說的應該是實話。”

“嗯。”

焦旸道:“我覺得也是,他既然都承認掐了被害人的脖子,沒必要在其他地方說謊。”

侯希勇道:“可是頭,這掐了和掐死了之間差距大了!”

“那監控怎麽說?”

餘曉光道:“謝佳成頂多也就是背着他那個單肩背出來進去。這麽小一個包,根本沒法抛屍,除非他把死者大卸八塊。但是,死者又是完整無缺的被人在江裏撈起來的,而不是碎屍。”

“昂,對啊!”

侯希勇搖頭晃腦道:“可是我們把監控來回看了八遍,尤其是小區前後門這個錄像是翻來覆去的看,也沒看出來,是怎麽抛屍的。咱先不管這個人是誰殺的,她是怎麽出去的呢?!”

焦旸道:“還有一個問題,假如謝佳成說的都是真的,那麽在她家裏和其發生争執并懷疑打傷了她額頭的男人,又是哪一個呢?

小區的監控系統設置,大概能回答這個問題。他們住的這個小區,只有前後大門,以及小區間的一些公共地方,設有攝像頭,但不是每棟樓的樓道裏都有。而地下車庫能夠直達單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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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保安密度死角很多。如果刻意避開攝像的話,可以從地下車庫進到牛立霞家中,将她殺死以後,放進行李袋中帶走,再通過電梯或樓梯搬運到地下車庫直接抛屍。”

“哎喲!”

侯希勇哀嚎一聲道:“那現在是不是要查車庫的進出啊?他們這個小區挺大的,每天少說幾百輛車進出。這要是挨個查一遍,這得多少人呀?!”

焦旸道:“那就要請陸教授縮小包圍圈了。”

陸沅離想了想道:“按照謝佳成聽到的,牛立霞跟那個男人争吵時得到的信息,那人有錢有權勢,還是國家幹部。據我觀察,這個小區的價格一般,屬于中等偏下的社區。如果女死者不是吹牛的話,先排查一下小區裏男人的職業,應該就可以排除掉絕大部分,然後再看年齡,可能就剩不下幾個人了。”

侯希勇下意識的問,“為什麽看年齡也能去掉不少?”

陸沅離淡淡一笑道:“女死者一個外地來務工的失足女性,甚至還有吸/毒的陋習,能找到一個本地的國家公務員,建立一種算是比較穩定的兩/性關系,簡直已經可以算是階級跨越了。死者唯一的武器,就是年輕漂亮。那麽相對來說,對方的外貌一般,年齡也比較大了,應該在50歲以上。用這些條件,再跟上月12號、13號兩天的監控錄像交叉對比,嫌疑人應該不會超過三個。”

這可真是赤/裸/裸的等價交換,就跟上稱稱的一樣。見他說的言之鑿鑿,焦旸下意識地看了看陸沅離。

陸沅離只是笑微微的瞥了他一眼。

這眼神就叫焦旸感到,對方好像在打量,自己還有多少年輕英俊的資本一樣,着實讓人不太舒服。

方賀和喬森來回詢問了多次,謝佳成的說法都始終如一。

專案組的工作進入到下一階段,尋找第二個嫌疑人。

在使用了陸教授的優選法之後,果然篩查出來了在本小區居住的三個男人。其中一人49歲,另外兩人都在50歲以上。

幹警們分別找到三名男人詢問,49歲的段序增聲稱當天下午5:30返回小區,然後就出門買菜了,因為兒子要帶女朋友回來,6點多的時候回到小區,當天沒有再出過門。

51歲的常德聖晚上六點多返回家中,他說跟妻子吃了飯之後,就在看電視,當晚也沒有外出。

最後一名是55歲的賈海山,七點多返回小區,他說跟老伴兒子媳婦小孫子一起吃了飯,就輔導小孫子做功課。

三人都有旁證在的不在場證明,但是他們的證明人都是家屬親友。且因為小區監控的漏洞,也沒有辦法有力的排除嫌疑。

而上月13號早晨,三人相繼開車去上班,理論上說,都有抛屍嫌疑。

三個人目前的嫌疑一致,焦旸把專案組的幹警分成幾組,一組負責尋找三人通訊記錄裏與死者的交集,一組尋找三人出門上班之後一路的監控錄像。

他則随時盯着法醫科那邊出來的DNA鑒定結果。

然而,糟糕的是,那兩組警察還沒查證清楚,DNA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三人都不是牛立霞腹中孩子生物學上的父親。

侯希勇有點洩氣道:“頭,這是怎麽回事兒呢?是不是陸教授的優選法排除的太狠,咱們要不要再查幾個那小區裏公務員的年輕男人,順手擴大下範圍,把社區居委會的都給他算上?!”

“我覺得陸教授沒錯!不是孩子的父親,也不代表就沒殺人。”

柯洛洛忽然冒出來說:“那個女的私生活那麽亂,還是失足婦女,她怎麽能知道,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哪個男人的呢?她要是就奔着要錢去的話,那肯定是找最有錢的男人要,說是他的孩子呀,然後這個男人不厭其煩,就把她殺了。這不是很好理解嗎?感覺她挺看不上她那個正牌男朋友的,還想跟他分開,當然不會說是謝佳成的孩子了!”

雖然焦旸承認,柯洛洛說的話有道理,但是他覺得,這樣揣測女死者有些惡意,尤其柯洛洛還是個女孩子。他不由得轉頭看了一眼柯洛洛,眼神不自覺的就有些嚴厲。

柯洛洛給他眼風一掃,頓時覺得心頭小鹿亂撞,“呃,焦隊,我說的不對嗎……”

“紋身。”

陸沅離走過來道:“你們不是還有一個證據提示嗎?看看三人的名字。”

叫陸沅離一說,侯希勇頓時如夢初醒,“對呀,差點把這事給忘了!那不用說了,這肯定是賈海山啊,那文身上不是有山有海有太陽嘛!”

“這的确是一個提示。”

焦旸道:“但是不能作為證據交到法庭上。還是得查證據鏈,才能确定,到底誰是第二個嫌疑人。”

但是現在比較麻煩的是,在牛立霞失蹤之後,謝佳成出于害怕,在家中多次進行大掃除,可能破壞了很多證據,以至于幹警們至今都還沒有在謝佳成家中找到第三人的痕跡。

這時,經過幹警們不懈的排查,終于找到了賈海山和牛立霞之間可能的交集。

餘曉光在牛立霞的通訊記錄中,發現了一個看起來很眼熟的固話。

他查詢了一下發現,這個電話就屬于保山區政務大廳的一樓固話。

而賈海山作為國稅局的一名副處級幹部,也在同一個樓上辦公。公務員搞婚外情,自然不方便用自己的手機和辦公室的固話。他就非常有可能使用這個電話與牛立霞聯系,相對的比較不引人注目。

而且,幹警們查過,牛立霞連社保都沒有。以牛立霞的職業來說,她基本上沒有什麽業務,需要與政務大廳聯系。

焦旸就決定帶着侯希勇和餘曉光去拜訪一下這位賈處長。

三人說明來意之後,被賈海山的秘書十分詫異的請進了辦公室。

焦旸一走近賈海山的辦公室,擡頭看了一眼牆上挂的山水畫,馬上就明白,他們找對了人。

那幅畫上所表現的內容,正是海天相接處,一輪紅日躍升出海面,照耀群山的情景。

牛立霞胸前的紋身雖然十分潦草,猛一眼看去,卻與這幅畫非常神似。

等賈海山的秘書退出去,焦旸一拉椅子,坐下道:“賈處長,你身為國家公務人員,應該知道,給警方假口供,是僞證罪,要坐牢的吧?”

賈海山顫聲道:“我、我不明白你們說的是什麽意思……”

焦旸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分多次給過牛立霞金錢,使用的是你妻子的卡,只要查一下牛立霞的入賬記錄,并不難拿到證據。我建議你,還是盡快實話實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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