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土屋後方有一條清可見底的溪流,水流從高處往山丘下流,溪流中央突起了高高低低的岩石,水流往上沖便激起了不少水花。

在一塊被水流沖刷得光滑的石頭上,周斐之褪去了上半身的衣裳,盤腿坐于其上,任由水流撞擊在他緊實的肌肉上,沖撞出一層又一層的白浪,他卻依舊紋絲不動地坐着。

如今已入深秋,天氣還怪冷的,溪水漫過全身是椎骨般的刺寒。

好不容易把體內那股燥意壓下去,那邊那個眼睛裏一派純真無雜念的姑娘抱着衣裳過來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的。”

她耷拉着腦袋,像個做錯事的小鹌鹑,在岸邊垂立着。

周斐之半挑眼皮盯了她一眼,重新閉合眼睛,鬓邊的亂發被水濕緊貼在他淩厲的下颚。

他鼻子裏輕哼一聲,緩緩地拖長嗓音道:“喊我一聲爹來聽聽,喊得好聽就饒過你。”

趙稚扁了扁嘴。

剛才周斐之在屋裏盤坐修練,正是練到最關鍵的時刻,趙稚從外頭提了蛋花湯進來,一進來就看見他滿身的汗。

她回想起劉天青在院裏給玩鬧得滿身是汗的小孫子擦汗的情景,默默走了過去,掖着帕子輕輕替他擦掉了額頭的汗。

擦完後還猶覺不夠,盯了盯逐漸濕透的後背。

當然劉天青掀起孫兒後背衣裳擦拭的情景猶在眼前,于是她擱下了蛋湯,繞到他後方,悄悄拉上了他的衣角。

汗液悄悄從胸膛順着肌肉的肌理,滑落至壁壘分明的小腹,涼得他抖了一抖。

隔着薄薄一層柔軟的帕子,他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後背來自小姑娘手指的纖細,指腹的溫暖,馨甜的氣息似乎能從後背的接觸傳遍全身似的。

于是,體內快将練就的一股至陰至邪之氣,一下子就被一股更加熾烈強大的躁動之氣掩蓋。

周斐之反應過來力量的即将消散,急忙伸手将身後的人用力往前一帶,結果把一旁的蛋花湯也帶得全往他身上澆去,臉上、身上挂滿黃色蜘蛛網似的蛋花。

陰邪之氣消失殆盡,一上午時間練了個空氣。

“怎麽,讓你喊爹委屈你了?”

“不喊也行啊,留下來,什麽時候學會喊,什麽時候才放你回家。”

周斐之帶着一身寒冷水汽,從溪石上躍了下來,接過她遞來的澡巾擦拭身體。

“爹...爹爹!”

趙稚急急喚了出聲。

可不知怎地,那一聲軟糯的“爹”喚得讓周斐之擦拭身子的手一頓,失神片刻後,唇邊勾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嗯,喊了那也得等我閉關修練完才能回家。”他狀若無賴地用水濕的手揉了她前額一把,把她的額發都弄濕了。

“為什麽呀?”趙稚着急起來:“之前你說進山洞修練,山洞門不能随意開啓才要等你修練完呀,現在我們在外面,只要等抓我的人離開了,就能送我回家了呀。”

“哦,都怪我...”他态度散漫地“嘶”了聲,“那要不,我們現在就進山洞去?”

周斐之趁她不注意,揚開殷紅的披風将她一整個裹起,抱小孩一般單手将她擎托了起來,就要往山洞的方向走。

趙稚猝不及防被抱起,水濕的寒氣被包裹她的披風阻隔在外,眼前搖晃了一下,下意識攏住他脖子。

山洞幽邃冗長,盡管是白天,陽光也照耀不到裏頭,黑得一點兒東西都看不見。

趙稚往黑漆漆的洞口看了眼,驀地想起了十歲那年走出山洞的一刻,看到滿地頭顱的情景,淚意一點點湧出,狂搖着頭:“不要!不要!”

她叫着叫着就趴在他肩頭嗚咽着哭了起來。

周斐之沒想過她反應那麽激烈,上回她不是答應得好好的,現在怎麽一見山洞就怕成這樣了?

其實,只要往山洞裏點上螢火般的火燭,只要能看清楚洞內情況,趙稚還是不怕的。

她怕的是看不清裏頭的模樣,害怕一腳又踩上圓滾滾熱燙乎的腦袋而已。

“你別哭呀,我不吓你了。”周斐之連忙抱着她往回走,“別哭,現在看不見山洞啦。”

他重新換了只手抱她,盡量不被她壓到上回被她夾到的腰。

“小家夥,你重了不少啊,這些天胃口不錯?”他用臂托着她掂了掂重量,開玩笑地轉移她注意力。

小姑娘裹在紅色披風裏,被他往上掂得像一只撲棱雛翅的雞崽,雙頰各挂着一道淚痕,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爾後,興許是意識到這種表現不夠莊重,不夠“長輩”,她拼命擦幹淚水,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腰上。

“我昨晚又夾你了嗎?”

周斐之好笑地伸指彈了彈她紅通的鼻子,“你說呢?”

“手腳并用的,我腰都被夾歪,是把我當什麽了?”

把你當柱子了...

趙稚內心默默地道。

眼看周斐之又要伸手過來捏她鼻子,趙稚扒緊他肩膀後退,輕皺眉頭嚴肅道:“胡鬧!”

周斐之當下又愣住,那一刻仿佛看見一個穿大人鞋子的小孩。

“哎喲,看看我撿了個什麽活寶貝?”

他突然興致很好地雙手穿過她腋下,把她高高地舉了起來。

趙稚有一瞬間感覺自己真的被人當成個幾歲的孩子,只是她爹爹娘親自小教導她要規規矩矩的,從不會這般把她高舉。

面前的男子明明比她大不了幾歲,他高大的身姿把她當孩子般舉着也輕而易舉。

“你...住手...”

“哎,你不要啦...”

“胡...胡鬧!胡鬧!”

趙稚很快被一股直竄天靈蓋的快意給俘虜了,在他的一次比一次高舉的動作中,她故作老成嚴肅的表情快裝不下去了。

在周斐之下一次把她高高舉托在自己上方,仰望着她時,殷紅披風裏裹着只露出臉和手的姑娘終于露出了笑顏。

她拽着他的手臂,發出銅鈴般的笑聲催促:“哎!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

晚膳是馮高提上來的,趙稚去接膳的時候,将馮高拉過一旁道:“馮大哥,你能不能幫我去劉大夫那開點藥油呀?”

馮高看了她一眼,“吱吱姑娘,你又哪裏受傷了嗎?需要什麽藥油?”

“呃,腰扭傷的藥油,不是我,是...”趙稚看了看屋裏打坐的周斐之一眼,“是給大當家的。”

“大當家好端端打坐修練怎麽會把腰扭了呢?”馮高疑惑。

“嗯...是我不好啦,晚上老是把他夾傷。”趙稚懊惱道。

“你...”馮高像是聽到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似的,眼睛睜得老圓,話都激動得抖動起來,“你你你...你夾的??”

趙稚接過提簍,眸裏清純得能見底似的,點了點頭,“啊,我夾的。”

馮高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小姑娘能跟山寨上的娘們一般性情豪爽,對這種事直言不諱。

粗壯的漢子頓時像個偷聽到了什麽私秘事的孩子,興奮得臉色潮紅,捂住唇又叫又跳。

恰在此時,撐着腰起來喝水的周斐之冷冷地朝這邊看了一眼。

馮高立馬收了笑,朝大當家恭敬行禮,行完禮又背對着他,用手圍起唇邊壓低聲量道:“那...那個,吱吱姑娘,我就是有點好奇想問問。”

他把聲量壓得更小:“大當家看起來那麽厲害,可剛才看他那個樣子...嗯,有點不行啊...他晚上到底被夾了幾次才弄成這副模樣啊...”

趙稚一聽有些愧疚,“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

“哦,不不不!吱吱姑娘,這種事情真不怪你,千錯萬錯都是大當家的錯。”馮高立馬反應說。

趙稚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她睡不安穩,硬把他當國公府裏的柱子夾,怎麽還怪他?怪他像柱子嗎?

“嗯,大概也有上幾十次?”

趙稚記得周斐之跟她說,每隔不到一刻鐘,把她拽開了又會重新纏上來,一晚上大概有幾十個一刻鐘,也就有幾十次吧...

馮高立時止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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