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世界上有兩種人,癡情的和不癡情的。

那是一個平淡無奇的下午,霏獨自坐在船上,帶着孤獨、迷茫、未知緩緩滑入那碧波蕩漾的湖泊。天漂浮着大片白雲,晴空萬裏,四下,除了樹就是無邊的花草。這是幾個月來唯一讓他愉悅的時刻,站在霏身後的船夫賣力的劃着漿,早春的湖水不起一絲波瀾,船夫卻表現的如臨大敵,猶如在海上遇見暴風雨那般用力攪動船槳,這讓霏有種錯覺,一旦進入此地,就永無退路,稍不留神,他就會死在這場風暴中。

“喔喔喔喔……”。然而他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打破了,有七八個穿着考究的男人在河岸旁狂歡打擾了他的寧靜。

他的船恰巧從正面駛過,他不得不看清那群男人的胡作非為,肆意的吼叫,無節制的灌酒、抽煙,不受約束的奔跑,接吻,摟抱……沒有任何規矩,草坪上紅白相間的餐布變成了擺設,沒有人老實坐在那裏。

望着這些人,霏內心深處衍生出厭惡,他深信這片如天堂般的地方,不該遭受如此待遇。那些人表現的堕落,蠻橫,毫無章法,只不過依仗着金錢與權力,以此便有種種借口,奢靡度日。

“林少爺,那幾位是顧先生的客人,他們大概又來野餐了,不久您就會認識他們的。”船夫向林覺霏介紹:“我們正經過顧家,這片湖泊前面就是顧宅了,等您安頓好了,可以來拜訪。”

“我想不會有這個機會。”

船夫聽林覺霏如此回,就不在多言了。

霏盡量避免去看那群醉酒的有錢少爺,但他小觑了他們的破壞力。

“砰”酒瓶落入水中,水花濺起,如驚濤駭浪,打濕他的白襯衫。水滴如墨暈開,潤濕他的肺,胸腔,心髒,臉面,尊嚴,從裏到外腐壞他的身心。

他們依舊在笑,玩樂,高歌,沒有一點忏悔之意,他望着那些人,近乎絕望,又是悲憫,直到看見他。

獨自站在河岸,即使走了那麽路,黑色牛津鞋一塵不染。雜草,紫色野花,細長的麥冬從他鞋頂曲折蜿蜒,如豐腴女子輕吻他的鞋尖,甘心情願臣服在他腳下,沒有一絲慌亂。

霏從這個孤獨的陌生人面前擦過,眉頭緊鎖,眼眸凄冷,身後熱鬧的叫嚣着,他卻像被孤立了一般,獨自迎風。

他一直盯着林覺霏,那雙凄冷的眼眸中閃爍着湖水倒影,滄桑埋在他眼眸深處不可自拔,隐隐作痛。但他的眼底還蕩漾着一份異樣,誰也不知道那是什麽,也許會有人去窺探,也許不再會有。不管怎樣,林覺霏想:他不是那個人。因為他厭惡這群人,這群人中也有他,所以他自然讨厭他。況且,這個人的自大寫在臉上。他絕不會同他做朋友。這一點,他很确定。

“好了,胡鬧夠了,收拾一下,給我回去。”河岸上的男人看着遠去的船只發號施令。

“顧叔叔,我們才剛開始呢,你就不要……掃……興……”。上前同男人說話的青年醉醺醺,張口就是酒氣,手上勾搭着風姿卓越的白面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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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只瞥青年一眼,說:“你母親正和你姐正趕來這裏,參加今晚在我家的晚宴,”手掀起襯衫口,看了手腕上的表,開口:“我想你和你的朋友還有小三時把自己清潔幹淨,從我家撤退。”

語調不算強硬,沒有不爽的表情,男人将一切表現的從容淡定,不過他的眼眸表露出來情感則徹底相反,孤傲、寒冷,殘酷的蕩漾着殺氣。

“卧風,李家那個小孩又帶他的狐朋狗友來你的地盤撒野了?”舉手投足溫文爾雅的男人走向顧卧風。“也虧你能忍,不過到底他姐可能成為你妻子。”

“溫睿承,你什麽時候來的?”男人的語調沒有因為來人而變得随和,相反,更加的冰冷,沒有起伏,絲毫看不出這兩人是認識幾十年的老朋友。

“來了好一會兒了,只不過看你那邊鬧,不想過來。”溫睿承從顧卧風身後走到他右邊,雙手輕握着放在身後,側過頭,見顧卧風盯着湖,就問:“你看什麽呢?”

“剛才有人坐船從我面前經過,生面孔,往林家去的。”

“哦,我知道,那人是誰,林邦業的私生子。想來那小子也好命,年輕輕輕,搖身一變,就從窮小子變成貴公子,坐擁林氏産業。事實果真難料啊,卧風。”

“不過林家那三個女人也有的他好受。”這是溫睿承對林覺霏的首次評論,也是顧卧風頭一次聽見林覺霏來林家之前的瑣事。

溫睿承的那番言論得到了男人如此的回答:“挺有趣不是麽。”語畢,顧卧風轉身往回走。

身後的溫睿承思慮了男人的剛才的話,笑了。幾十年的朋友讓他從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身上認識到,他不會說無意義的言語,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

他加快步伐,走到顧卧風身邊,回:“一般你覺得有趣的,人家未必覺得。”

顧卧風算是默認,不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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