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拉攏
五條悟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我甚至沒有說什麽安慰話,少年就極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
在我猜測他到底看到什麽幻境時,他已經用自己的方式打入了家庭內部……姑且算是吧。
至少對他剛剛的行為很是不滿的兩個小丫頭,現在忍耐地沒有出言不遜,而是環胸審視地看着他,偶爾蹦出幾個有關術式的問題。
我看着這三人,覺得他們頗像教導主任正在檢查學生的課業是否合格——教導主任當然是姐妹倆,五條悟才是那個被檢查的學生。
挺好的,兩個丫頭的咒術學習,正好可以推給他。
畢竟擁有六眼的五條悟,怎麽也比我更适合當她們的咒術老師。
我忍住了笑意。
不過三人都習慣分一點注意給我,所以當我看向他們時,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內外鬥争”,一致看向我。
“……怎麽?”一下子面對三個人的目光,讓我有些訝然。
“姐姐,這就是你和我們說過的友人?”
在我再三要求下,終于将“藤原大人”的稱呼改為“姐姐”的菜菜子頗為主動,“也沒看出來有什麽不同嘛。”
話雖如此,她時而掃到少年的視線卻格外警惕。
畢竟她們也是才知道自己術式的用處,而這人一見到她們就能說出個一二三來,顯然是有些本事在身的。
懼怕倒不至于。
對于菜菜子和美美子而言,身為藤原石燕承認的友人,有點本事是理所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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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燕,她們就是你救下的小咒術師吧?”聽到菜菜子的話,五條悟并不在意。他直接無視了女孩兒們不成熟的挑釁,相當我行我素地說道,“她們的術式挺有趣的,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之前聽老橘子訓斥你和特級咒靈達成協議……啊,當然這種事沒所謂啦。我只是想知道,我進入領域後發生了什麽?”
既然從幻境中蘇醒便已經到了我家,五條悟自然能猜測出現場肯定發生了什麽。
我也不隐瞞。
這本就是我準備告訴他的,所以我輕易順着他的話接下去。
“三番破識開啓沒多久,我就遇到了前來解決咒靈動亂的咒術師。”
身處領域的我本不該知曉外界的消息,但當我将咒力改為妖力就不同了。
可能是某種轉變的後遺症,在我将咒力改為從藤原夫人那裏繼承的妖力後,作為妖力主體的藤原夫人也跟着出現了——也就是進入領域後,被我拿在手上、遠比平時使用力量時抱着的稻草人要精致得多的人形娃娃。
頭一次聽到她說話我還吓了一跳,滿腦子各種恐怖故事的展開。
可當我看到娃娃只是在敵人陷入幻境、确保了我的安全才回過頭看我,伸出手想要輕撫我的額頭,用難以成調的氣音說“不怕”後,我又覺得她沒那麽可怕了。
忽然多了個布娃娃媽,我還怪別扭的。
不過等我摸清楚規律,發現她只會在我使用領域才出現後,我就能用正常心态面對她了。
也是因為妖怪老媽的存在,我能在開啓領域後,借助她的妖力、她的敘述,來知曉領域外的事情。
在将五條悟關入領域後,我被妖怪老媽提示外面來了敵人。
陷入幻境的人哪怕解除領域也不會從幻境中蘇醒,要麽自行破解幻境,要麽等到現實的二十分鐘後——這是我領域開啓時從白天進入黑夜的時間,也是我能維持領域的極限時間。
咒術師們追蹤到我這裏,說明觀衆已經就位。
我當着他們的面解除了領域,讓他們看清了昏迷不醒(其實是陷入幻境)的五條悟被我劫持的樣子。
來攔住我的是兩個熟人,被我改變了人生軌跡、沒有死去的灰原雄與他的同期七海建人。
“前輩,您為什麽要——”
“勸說的話就不必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高層又一次惡心人的操作,但這不影響我主觀的将責任丢給那群爛橘子。
雖然這是我第一次正式見到他們,不過怎麽說也是我的後輩,我還是相對收斂了故意做出的針鋒相對,“五條悟我就帶走了——身為五條家的現任代行,當我的‘人質’再合适不過。”
“替我轉告諸位高層:頤指氣使地使喚我等,高高在上獨攬大權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我不會再傻傻地保護那群人,我會讓普通人覺醒,創造一個屬于所有咒術師的世界。”
“歡迎他們阻止我。”我惡劣地牽起唇角,“如果他們不在意五條悟的死活的話。”
說着,我伸手觸動紅線。
綁在稻草人身上的紅線在空中飛舞,很快便将後輩們鎖定。即便他們想砍斷紅線,也無法在源源不絕的妖力中找到缺口。
趁着這段時間,我當着後輩們的面,拖着遠比我高的少年離開。
[少女聽到身後傳來轟隆聲,似乎有什麽存在砸向了她方才待着的地方。]
[無需回頭,也不必擔憂。]
[察覺到是咒靈突襲的少女面無表情,既不打算放下手裏的人質,也不準備轉過去幫助曾經的後輩。]
[她只是牽動着指尖的紅線,放走了稻草人綁定好的獵物。]
當然,我向五條悟講述的時候,模糊了有關妖力的那個部分。
雖說這是遲早會揭開的“真相”,他現在也站在我這方,但我可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因此有什麽異心,或是提早告訴夏油傑這件事,影響我的計劃。
不過比起我使用的術式,少年似乎更關心別的事情。
“——石燕,你當着灰原和七海的面把我拖着走?!”沒有墨鏡遮擋的時候,那雙藍眼睛的瑰麗便分毫不差地落入了觀看者的眼裏。
哪怕其中蘊含了些許懊惱和怒意,也是相當賞心悅目的。
“有什麽問題?”
“很有問題啊!”
少年不滿地揮了揮手,又覺得不解氣地把我盤子裏的櫻桃拿了兩顆扔進嘴裏。
在菜菜子“那是我給姐姐準備的櫻桃你不要搶!”和美美子“算了菜菜子,我們把姐姐原本給他準備的那份直接扣下就行”的大聲密謀中,五條悟因為吃東西,所以略含糊不清地控訴我。
他說,“好歹我也是名人,當着後輩們的面你不該給我留點面子嗎!”
我聳了聳肩,毫不走心地道歉,“抱歉,當時沒想那麽多。”
“不然你假裝逃跑,我換個姿勢再抓回來?”
五條悟原本準備吐果核,差點因為我的話噎住。
“還是算了吧。”他小聲嘀咕,“那不就更沒面子了麽。”
我假裝沒聽到。
“對了!”五條悟顯然不是個怕尴尬的人,就連變臉都比翻書還快,“你說要讓普通人成為咒術師,有具體想法了嗎?”
他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雖然五條家的咒具很多,能讓普通人使用的也不是沒有,但做不到讓他們脫離咒具擁有咒力。”
“有。”我既然定下目标,自然也會定制可行的計劃,“你應該聽說過‘醜時之女’的故事?”
“人類由妒火與怨恨化成的妖怪,因為失身又被人抛棄,含恨而死的厲鬼。”他語氣平靜,唯有将目光落到我身上時,表情露出些許複雜,“因為她出沒在醜時,所以被稱為醜時之女。傳聞醜時之女會将稻草人釘在神社的禦神木上,以此對人施行詛咒。如果其釘稻草人的行為連續七日,被詛咒的人就會死亡,但若是其行為被人窺見,詛咒會失效。”
“你知道得還真詳細。”我瞥見他的表情,不由挑眉,“你這是什麽眼神?”
“只是覺得石燕你和醜時之女的故事……”
“別多想。”
我當他為什麽忽然露出這副表情,原來是以為藤原石燕經歷過醜時之女的事情。
“只是術式而已,與我的自身經歷無關。”
想到忽然多出的妖怪老媽,我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真正和醜時之女相似的,應該是我的母——算了,沒什麽。”
我沒說完,但他肯定聽出了我的言下之意。
這就夠了。
無意之間的信息提供,足夠完善設定。
五條悟雖然一貫我行我素,但到底不是會奚落好友的人。
聽到我這麽說,他自然沒再問下去,轉而道,“将普通人變為咒術師,和這個故事有關?”
“沒錯。”我順着他的話繼續,“聽聞日本由天元的結界控制着咒靈的産生,而咒靈與咒力本就是同源——我想利用天元的結界,将其‘抑制’的能力改造成‘催發’,讓普通人借此得到咒力。”
五條悟似乎在思考可行性,而後也不說自己的想法,只是問,“具體怎麽做?”
“我要在五大神社的禦神木上釘入‘術式’。”我直視他的目光,“七天太短了,我需要至少七個月來完成結界的改造。”
五條悟沉默,而我則繼續。
“當所有人都有力量,無可避免會迎來混亂。”
“但——”
“咒靈的存在絕不會消失。既然如此,比起被人為的掩蓋、遮蔽真相,我寧願所有人直面現實。”
與其犧牲小部分人奮力抵抗,讓他們被陰謀悲劇環繞,成為死去的、無法被他人知曉的英雄,我更想讓所有人面對這份危機,讓他們自己扛起保護自己的旗幟。
沒有人生來就應該以保護他人為己任。
被當作工具,每天毫無保障地四處保護他人,卻要同時面對不知情者厭惡的目光,簡直完全不合理。
“這個方法,應該不需要和咒靈合作?”許久後,他才繼續問我。
我搖了搖頭,“各取所需,我需要他們的行動混淆咒術界的視線。”
雖然最初,我是被書靈的話激得接受了咒靈方的邀請。
但其他人又不會知道。
我也不會讓他們知道!這太有損我的氣勢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他也知道不必再問什麽。
主動向我說“是否需要他”的五條悟,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更不會在我願意接納他後,做什麽與我計劃相悖的事情。
“看到你被我劫走的是灰原和七海,也是件好事。”我又繞了回去,“有他們親眼所見,也就不需要我們再有動作通知硝子。”
我和五條悟達成一致。
在執行禦神木詛咒計劃前,我們要先說服硝子。
有心讓五條悟教導姐妹倆的我将他留在了家,自己則借着“為計劃提前踩點”的理由,準備出門逛逛。
他當然不樂意,但兩姐妹的纏人功夫和他有得一比。
在我的示意下,姐妹倆配合默契,一唱一和地将少年留在了家裏。
……吵吵鬧鬧雖然避免不了,但我到底成功地獨自出門。
我出來也不是為了玩。
怎麽說我和咒靈們也是合作關系,我提前離場的行為在咒靈們那裏估計又要鬧出事,這次自己出來,也是想對自己的行為做個解釋。
咒靈們搞事吸引咒術界的火力是必須的,我不會浪費他們的執行力。
多少也算是我計劃的助力。
不過——
談及助力,除了咒靈和五條悟,還有一個被我改變命運的人可以拉攏。
伏黑甚爾。
整部劇唯一差點兒就有“殺死五條悟”成就的禪院家棄子,各大衍生作品混跡于賭馬場和各大富婆之間、能用實力卻偏要刷臉的天與咒縛。
……說起來,我現在也是個小富婆。
那我要是包、咳嗯,我要是養個伏黑甚爾,應該不難?
我陷入了嚴肅的思考。
大概是某種大家都有的小技巧,我雖然在思考,但不影響我原本的行走。
直到走到路口,我眼角瞥見了紅燈主動停下。
回過神時,我直覺看向了馬路對面。
——嗯?那個人是!?
太過巧合了。
巧合到我以為自己看錯,或是曾在小說修改過故事。
可一個過道的距離,自然不會影響我的視野,更不會讓我看錯對面的一切。
“伏黑甚爾?”
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我小聲地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我沒想到突發奇想的閑逛會遇到正主,更沒想到我們隔了有些距離,他還能在嘈雜的聲音中聽到我的呓語,遙遙地對上了我的視線。
我沒掩飾自己的驚訝。
驚訝他的反應未免太快、太敏銳,也驚訝我明明抱着別的心思過來,卻能遇見他。
不過仔細想想,我現在所在的世界是以小說為藍本的,這樣的世界本就充斥着各種合乎情理的巧合。
現在只是被我觸動了這個設定好的“偶遇”,大可不必過于驚訝。
既然被察覺,我也不會裝作沒看到。
見伏黑甚爾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準備離開,我在綠燈亮起的瞬間追了上去。
大概也是有意。
等我追到他,我們已經遠離了人群,身處陌生的小巷。
我緩了口氣,在對方挑眉看我有什麽反應時直言。
“——聽說,你缺錢?”
伏黑甚爾顯然沒想到我追上來就為了這句話,但他很快嗤笑一聲,好整以暇地靠在背光處看着我,“你想說什麽?”
他的姿勢很随意,慵懶到破綻百出。
但我知道這都是假象,我要是敢有一點兒異常動作,他就能瞬間抽出武器,像對付五條悟那樣對付我。
也不知道我哪裏來的膽子,但我的确在他審視的目光中伸出了五指。
“五百萬。”
我報出了一個數,冷淡的聲音帶着我自己都沒注意的勢在必得。
“每周,我給你五百萬。”
“到我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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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不會缺錢,藤原夫人留給她的財産是會錢生錢的(每天敗五百萬都可以,小說設定就是這麽快樂)。
[不正經小劇場]
女主:我與你印證了一句話。
甚爾:什麽話?
女主:你我本無緣,全靠我砸錢。
甚爾:……嗤。
五條貓貓(炸毛):哈!(敵視地哈氣.jpg)
女主在被迫面對咒靈的普通人那裏,名聲當然不會好。
因為她強迫所有人從“和平”的假象中蘇醒,直面了死亡的威脅,且不再有人“無條件地”用性命保護他們。
對于這些人來說,她是帶來混亂災禍的惡人。
但對于某些不戀權的咒術師而言,她的舉動無疑是帶有善意的。
正因所有人都知曉了世界的真相,所有人都要面對咒靈的威脅,這群原本默默無名保護別人,甚至死了都不能告訴好友他是怎麽死的咒術師,終于可以坦白自己的一切,光明正大的與人分享內心的痛苦與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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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度該拉一拉了,作者桑不想三十章的時候還沒寫完咒回。
哦對了,不卡劇情,明天照舊。